第二十七章

严小小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自己表妹正皱着眉头做着《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姐啊！你是我的亲姐！！快来给我看看这道题怎么做？！我快疯了！酸和碱发生关系，然后酸和金属也要发生关系，最可怕的是碱和金属它也发生关系了！贵圈这么乱，都没有人管管吗？！”看到严小小回来，表妹可怜巴巴地看着严小小，然后接着就要扑过来。

“别乱说话，我只是你表姐而已。你亲姐要是知道你乱认人，回来得打死你！我已经给你找好老师了，周末就把送去陪她，记得少说话，千万不要欺负她，要不然你亲姐分分钟弄死你！”严小小看了看对方的体型，再看了看自己的，立马阻止了，一边说道，一边揉了揉对方的脸，接着想到了什么，认真地说道，“最重要的是……”

严小小看着这张天真无邪单纯（蠢）的脸，突然有点说不出来了，虽然昔日的傻白甜软妹子，已经变成了英姿飒爽的女汉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好想掐死！虽然这货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还是想掐死！

“啊？！”赵厘正在等下文，结果发现严小小不说了，于是问道，“最重要的是什么？”

“别露这张脸出来！”严小小冷笑。

“我擦嘞！表姐，你今天吃了火药！”赵厘凑上来想要捏严小小的脸，严小小无比心塞地让开了。

其实她后面的话实在是不想说了，因为眼前这货是见过白依依的，应该说表妹赵厘和表妹的亲姐姐赵米都是见过白依依的。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严小小才会那么不理解，作为知道一切的曲烨为什么要让赵厘到白依依身边？

虽然已经过去了近四年了，这货从软乎乎的肉团子变成了这副（伪）铁血真汉子模样，不知道白依依还能不能认出来，但是就算是认不出来，听到赵厘的名字也不会想不起来吧，毕竟有些东西是刻进骨子里面去了的。

就算是赵厘的姐姐对白依依的愧疚，等一下！！！

愧疚！！

白依依突然想起了赵米的钱包里面的那张照片！恍然大悟！

严小小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老大会找赵家合作了。

赵米对白依依的愧疚，大概就算是碰到白依依跟曲烨对上了，赵米也会向着白依依吧？

严小小很快就把一切都连在一起，赵米对白依依的愧疚几乎已经变成了一种执念了，现在赵米在赵家越来越有地位了，如果说一直这样下去，赵米控制住赵家那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曲烨这样做的原因，是因为想要赵家护住白依依吧？

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恋爱脑”啊！严小小自己还好，如果说白依依这个人不行的话，她肯定是站在曲烨这边的，毕竟曲烨几乎是神一般地救了她们家。

但是赵家不一样，要是曲烨哪天跟白依依撕了，赵家肯定能跟曲烨撕，赵家现在掌权的是是这个傻白甜表妹的亲姐姐，要是曲烨欺负白依依，那个心狠手辣的女强人站稳脚绝对能跟曲烨撕起来。

她现在还记得曾经赵家的旁系不知道当年的真实情况，为了讨好赵米，转校到了白依依的初中，结果那个旁系直接被赶出赵家。赵米硬是把她的名字都除掉了。

费了很大的力气，也正是因为这个事情，尽管赵米早期并没有站稳脚，但是却没有人再提过白依依的事情。

尽管曲烨同样也帮了赵米不少事情，但是，救命之恩加上背叛的悔恨跟曲烨的雪中送炭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面。

严小小心里叹了一口气，想起了平时不怎么说话，云淡风轻的白依依，这个决定，曲烨做错了。

她当然是知道白依依以前是一个多开朗话唠的女孩子，几乎身边一大群朋友，然后看看现在，白依依几乎不会跟人主动说话，虽然看上去白依依还是挺爱笑的，但是……

至少，严小小想了想自己十三四岁的时候，如果她被这个世界那样狠狠地中伤了一次，她不出来报复社会，那绝对已经算是善良了！但是心理阴影那是绝对逃不开的！

可是，白依依就是那么强悍，在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的情况，在所有的人的唾骂中，一个人走出了阴影，并且扫除了自己心理上的所有阴影。

严小小看了看旁边一脸无辜的表妹，只觉得更加糟心了！怎么办？！突然好想弄死这货了！

只希望白依依自己硬气一点，手撕了这群人好了！

额……罪过罪过，大家都是亲戚，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

严小小真是越想越觉得白依依简直就是生在一个后妈的世界，严小小对白依依的资料几乎是倒背如流，短短的十几年，几乎浸满了悲哀。

简直有种老天爷就是白依依后妈的既视感，要不然怎么就能把那么多的苦难放在这样一个人身上？

站在一个看透了全局，知晓很多内情的知情人士的角度来看，严小小无法描述这是一种怎样糟心的事情。

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居然在遇到人贩子的时候能有勇气跟人贩子周旋，然后一个人背着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在冰天雪地里面走了几公里路，她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可是，就是这样的事情，最后得到的却是自己救的人的背叛插刀。

然后因为这个事情生病住院的时候，又被自己救的人狠狠插刀……

白依依那个时候已经没有父母了，亲戚也没有两个了，谁又会为她站出来说话？只能接受所有的人的指责。

现在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这些糟心的人又找到她，想要补偿，严小小好想手撕了这群人，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立场没有办法的话。

以后白依依的生活又是怎么样的？曲烨的爱情？严小小表示这样的爱情真不是人能要的！就算是曲烨对她有雪中送炭之恩，她也一样觉得糟心！

一方站在高大上的立场上，一步一步地蚕食着对方的生活，对方的自由，甚至是所有的私人空间，用爱情的名义让对方的整个世界只剩下虚假。

这种令人窒息的包养式的爱情怎么能叫□□情？

严小小心里纠结得不行，不乐意看自家蠢哭了的表妹那张脸，对了，她表妹在人生的岔路口逛了一圈，把救命恩人推向了深渊，还只当是睡了一觉，醒过来看到累得差点喘不过气的白依依还来了一句，“你还好吗？”

严小小上楼就看到严妈妈正在画画。严小小走了过去，抱住了严妈妈，严妈妈一巴掌把人呼开了，“一边去，现在正在忙。”

严小小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她已经习惯她妈妈一画画就入魔变身暴力狂。

等严妈妈画完了，严小小凑了上去，“妈，我遇到了一个难题。”

“怎么了？是工作上面的事情？还是学校的事情？”严妈妈踮起脚摸了摸严小小的头，“没事的，我们现在比前几年好太多了，宝宝不要有压力。”完全看不出来刚才的暴戾，一副温柔慈母模样。

严小小摇了摇头，“不是这个，这个事情有点麻烦，我得理理，对了，妈，你觉得我们老板怎么样？”

“挺好的一个人。”严妈妈有点奇怪自家闺女怎么说起了曲烨，“你不会是喜欢他了吧？你不是说他比你小，你不喜欢吗？”

“……”严小小被自家老妈大开的脑洞吓了一跳，这种控制狂自己可没有命去喜欢，而且再想想现在曲烨处心积虑对付的于帆，不就是因为喜欢他吗？自己要是敢喜欢，活脱脱得被扒一层皮下来，严小小想起了公司喜欢过曲烨的人，简直不寒而栗好吗？！那就是个魔鬼！

尽管经常吐槽曲烨，在严小小心目中，曲烨就算是三观不正，那也是个三观不正的老大。

实在是曲烨平时积下来的威严太过于深了。

严小小安抚好严妈妈回到自己卧室，想到软软把自己当做好朋友的白依依，又想起了第一次看到白依依的时候，对方已经昏迷不醒，却死死抱着蠢蠢的小表妹的模样。

其实白依依从来没有跟白依依说过，她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并不是那次考试，而是她刚回国，听说小表妹被人拐了……

那年冬天好像比今年还要冷，严小小终于还是于心不忍。

最后想了想，还是打了电话。

“有事？”那边传来曲烨熟悉地声音。

严小小愣了一下，刚才自己已经准备好的台词又忘了，只能磕磕巴巴地说道，“我今天……跟依依一起去买衣服了。”

“然后？”曲烨的语气有点危险。

“老大，我绝对没有其他意思，我就是说说我的想法，你千万不要生气。”严小小觉得自己得对得起白依依对自己的喜欢，得对得起白依依对这个世界的信任。那样固执地把自己最柔软的一面放在这个刀光剑影的世界的女孩子。

这个世界应该多给于她一些善良。

“说。”曲烨站了起来，看着窗外熟悉地景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大，你有没有想过认认真真追求大嫂，不对，我不是说你现在不是认认真真追求，你对大嫂很好，我们都知道，但是大嫂不知道啊！而且……”严小小小声地说道，“你不觉得大嫂的世界里都没有什么事真的吗？感觉周围所有的人都戴着面具一样……”

严小小非常不能理解这一点，她家老大无论是从外形还是内在，都是顶尖的，而且还有钱！

为什么就不能正常地追求白依依吗？保证是分分钟拿下啊！

“而且……”严小小也不知道曲烨知不知道这个事情，“大嫂一直都觉得你喜欢于帆，而且还是那种入了魔的喜欢。”

曲烨只是听着，没有说话。这让严小小胆子大了不少，“最最重要的就是这个了，大嫂一看就是那种单单纯纯的孩子，只要她觉得你喜欢于帆，我觉得你脱光爬床，大嫂都能直接把你扔给于帆！”

说完，严小小捂住嘴，说了不该说的了……呜呜呜呜……怎么就是get不到白依依那种一紧张整个人都是超清醒，思绪分明的技能呢！她一紧张说话就黄/暴！

“你问过我，第一次于帆跟依依见面是怎么回事，当时我没说。可能你和雷兆都觉得我对于帆意见太大了。”曲烨缓缓地说道，语气平和，但是，严小小却从声音中听出了后怕。

“不是于帆救依依，而是要杀了依依，如果不是因为我带着警察提前赶到的话。”曲烨闭上眼睛，那个时候，他才明白那个系统有很多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东西。

比如，那天，明明是于帆要杀依依，那个路过的男人刚好看到出手相救，结果自己带着警察到的时候，听到那个于帆用了那个所谓的系统出品的“记忆编织”，然后变成了那个男的抢劫，于帆救人。

也是那个时候，曲烨知道了所谓的“相关值够了就可以用系统出品的东西”而那个时候的白依依跟自己的相关值奇高。

所谓的“系统出品”是指一些作用稀奇古怪的药丸。

那个时候，他几乎没有一个晚上能睡得着，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白依依就没了。

后来降低了相关值，他依旧会从噩梦中惊醒，没有人知道他在亲眼看到于帆弄死了一个跟他表白过的女生以后，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以外没有人记得那个女生出现过，那个时候，他有多恐慌！

于帆和系统虽然都蠢而且自大！可是它们手里掌握着的诡异的东西让曲烨无法安心。

如果没有万无一失，他绝对不能对于帆动手，更加重要的是他从于帆那里得到的一些信息，让他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而这一切，他不会告诉严小小。那个于帆手里还有一个叫做“忠实的仆人”的东西。

只要给人吃下，便是一心一意忠实于那个所谓的系统。

但是也一样需要相关度。

所以曲烨把所有的人的相关度维持在一个合理而又不至于有危险的范围内。

“好吧，老大，你要是觉得自己没问题，你就坚持自己的看法吧。”严小小得不到曲烨的回答，只能叹了一口气说道，“只是，希望你永远不要露馅，没有人愿意自己人生操控在别人手中。”

“……”曲烨没有办法解释这一点，他从来没有想过操控依依的人生，甚至，他有想过送白依依出国，离开这里，可是他舍不得，他一想到他以后整个世界都没有白依依，他就觉得无法忍受。

他更加不能接受，他心心念念拼命保护的人被这个世界委屈，哪怕只是一点委屈，他都不能接受，他只要她每天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用为生活焦虑，不用为人情世故烦恼。

他……只是想陪在她身边……

“对了，老大……”严小小小心翼翼地开口，“赵厘的事情，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严小小想，她就当是为了白依依对她的真诚吧。

“……”严小小以为曲烨会生气的，结果发现，并没有，那边的人并没有说话。

“我只是觉得大嫂会不高兴的……”严小小硬着头皮说道。

“赵家很重要，”曲烨终于开口了，“而且，赵家会对依依很好。”

“！！！”靠！！她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但是，拜托，能不能想想白依依会不会原谅赵家的人啊！愿不愿意见到赵家的人啊？！

“算了，老大，你高兴就好。”严小小挂了电话，觉得日后，她要对白依依更好一点。

另一边曲烨按了按自己有点发疼的太阳穴，他心里同样难受，当初的事情他一点都没有忘记，可是他的身体有点不对劲……

除了强大的赵家，其他人他都不敢相信，一个是因为赵家的强大，另一个是因为赵米对白依依的愧疚。

曲烨看着手机屏幕上面，笑得灿烂的人，柔和了轮廓。

从小到大，无论世界怎么变化，无论周围的人怎么变化，他爱的人眉眼依旧，清澈如初。

他承认当初知道了所谓的男主气运以后，选择跟严小小家里还有赵家合作有很大的因素跟白依依有关。

但是，其实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人大概除了于帆以外就是赵家那对姐妹了。

白依依身体弱，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那个冬天，白依依背着比她还重的赵厘行走在冰天雪地里，被冻坏了身体。

他一直都知道白依依见不得有小孩子受苦，一点都不能。

赵家的人比起其他人更加令曲烨放心，至少那群人是绝对不会伤害白依依。

尽管所谓的剧情还没有开始，曲烨心里则已经开始警惕了起来，那个于帆提过的“秘书”，所谓的“红颜知己”，所谓的“家人”，他是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呵呵，他要是放过了她们，那么谁来放过他爱的人……和……他的孩子……

可是，他还不清楚，他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

白依依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了下楼倒垃圾的曲烨。

愣了一下，两个人的关系似乎越来越让她看不懂了。

白依依想。

白依依回到家里，突然想起了一个事情。

曲烨还有两件……不对，应该是三件外套在自己家。

一件是有天晚上天冷，曲烨扔给她的，有一件是下雨那次，还有一件是自己感冒了，然后曲烨过来的时候扔给她的。

“额……”白依依看着三件一模一样的风衣，愣了一下，这是买了一打的节奏吧？！

白依依想归想，然后折叠好装在袋子里面，准备出门还给曲烨。

然而一出门就看到并排走上楼梯的两个人。

高大英俊的已经有了男人的轮廓的少年此刻眉目缱绻看着旁边的人，旁边步步生莲的佳人笑靥如花，娇俏可人。仿如一幅写意的画。

般配地令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会忍不住忍不住会心一笑。

白依依还来不及反应，上楼的两个人也已经看到了白依依了。

“依依，出去吗？”于帆的声音依旧悦耳。

白依依对着两个人笑了笑，“对啊，我出去扔垃圾。”因为三件衣服叠起来挺大的，所以她随意拿了一个袋子装了起来，好在袋子不透明，也好在她拿了袋子了的。

要不然就尴尬了。

“这么多垃圾？”于帆看着白依依提了好大一袋，说道。

白依依笑着说道，“因为昨天忘了带下去。”

说话间，也不愿意去看旁边的曲烨。

两个人站在一起非常般配，非常养眼，但是白依依却不想再看第二眼觉得自己眼睛有点疼。

“我先下去了，一会儿还要带点东西回来，你们快进屋吧。”白依依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着调侃的语气，但是脸却转开了。真是感谢自己越是情绪波动大，也越是冷静，头脑清晰。

下楼了以后，白依依走到外面的小巷子里面，这才捂住自己的眼睛。

刚才的阳光实在是太刺眼了……

好久没有见到太阳了，所以才会生理反应地流眼泪……

一定是这样的。

白依依想，一定是这样的。

可是，胸口位置传来的疼痛感……

白依依抹了抹眼泪，自己要不要买一点治疗心肌梗塞的药？

想着想着，白依依就笑了，等一下，自己要是真的把这三件衣服给扔了，曲烨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感觉吧？目测他家里这样的衣服应该真的有一打吧？

白依依可还记得刚才看到的曲烨就是穿着这样的外套来着。

自己真是个好邻居啊！

白依依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想去找两本生物的资料书来着，正好现在过去吧。

随便买一个包。

嗯，要不然一会儿回去的时候，遇到曲烨和于帆，自己还能说自己又把垃圾提回去吗？

装包里比较好。

白依依这样一想，就往不远处的书店走去。

小区的超市旁边就是一家书店。

白依依在里面找了好一会儿，终于把自己要找的生物资料书找到了，然后又买了一个背包，把书和衣服都放进背包里。

这才回去。

白依依到家的时候，看了一眼对面紧闭的门，里面……

然后想了想，打开自己的门，不去看对门。

很多事情没有必要让自己那么明白，越是明白就越是难过。

白依依想，自己本来就不是一个贪心的人不是吗？

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都会变得渺小，所以，不要难过，真的，不要难过。

感情这种事情绝对会随着时间心境的改变而改变的，不用怕，自己会没事的，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