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位唐公子被皇上带回后,吕老太监便忙成了一个陀螺。

要说这吕老太监好歹也是渊极宫中一号人物,历经两代帝王,他的手段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可偏偏在那唐公子身前,吕老太监就成了一只任劳任怨的食草老牛。

原因无他,毕竟任谁都看得出这唐公子是渊极皇帝澹台烈的心头宝,要是伺候的不好,几个脑袋都不够顶在头上的。

所以吕老太监对待唐无衣很谨慎,今日也是如此!

澹台烈离开去处理政务之前嘱咐了吕老太监的事,吕老太监那是铭刻在心。

唐无衣在内解毒了多久,吕老太监就像是一个等待妻子产子的父亲一样在外来回踱步了多久,边走嘴中还念念有词,心中生怕唐无衣出什么意外。

吕老太监带的小太监们见头领都是这种模样,玲珑心思自然也猜得透,遂跟着踱步起来。

过了有一会儿,其中一名年纪还小的小太监才来不久,便神秘兮兮的问道:“公公,您说这唐公子是何方人物啊?”

吕老太监回头嫌恶的瞧了瞧那小太监:“多嘴!知道是大人物就行了!”

“哦。”小太监低下头应声,但他立马又抬头,眸子闪亮亮的问道:“公公,你说唐公子这毒那么凶险,能成么?”

“你个夭寿的!”吕老太监狠狠拍了下小太监的头,“不想活了?这要是不成,你第一个去陪葬!”

小太监登时吓得捂住自己的嘴,他可怜巴巴的看着吕老太监,口中呜呜着,像是在祈求。

吕老太监看那小太监那真是肝火直冒,他想这小太监是他亲自挑的,怎么就不成器呢?

也许是因为被那小太监一说,吕老太监自己心里也没底了,他更加焦灼的望向那扇紧紧闭合的门扉。

吱呀——门开了。

一名御医从里面匆匆走了出来,行至吕老太监身前说道:“公公,唐公子的毒解了。”

吕老太监一听,大喜过望,他连连点头:“哎!解了就好,解了就好!杂家这就去禀报皇上!”

御医听后颔首示意,吕老太监立马调头想要离开。

吕老太监才走三步,背后又传来一道想要叫住他的声音,吕老太监回头一看,是傅御医。

傅御医走的很快,他拉住吕老太极道:“公公,方才喊人通报时忘了说件事儿,你且听我说了再去。”

吕老太极点头:“傅大人,您说。”

傅氏嘴角漏出一丝笑意,他侧近吕老太监气声道:“等会您切记要跟皇上说——”

***

渊极皇宫,议事殿内。

一名黑衣人跪在堂中,他是恭敬的等着堂上的人发话。转头望去,堂上坐着的不正是澹台烈!

澹台烈端坐在鎏了金的龙座上,一脸沉郁。他手中捏着一支薄薄的扁竹签,正望着上面的字沉思。竹心立在澹台烈身旁一言不发,他余光瞟到之处,就见竹签上写着‘动作频繁,望主周知’。

看见竹签上的字,竹心心中了然,他想怕是炎王忍不住了,影卫这才发了这封竹签。

“影卫七七久,你确定么?”澹台烈蓦然开口,声音挺起十分冷淡。

黑衣人闻言叩头,他笃定道:“属下观望许久,笃定。”

“嗯。”澹台烈手指一动,将那竹签揉碎,他转头看向竹心又说:“竹心,你觉得呢?”

竹心皱眉:“早年皇上继位,炎王本就不服,加上此前种种动作,属下认为这事十有八-九。”

殿中沉默,澹台烈站起身子,双手俯撑在龙案之上。他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朕待他不薄。”澹台烈咬牙切齿道。

竹心和影卫都不敢发话,少顷澹台烈又说:“朕这个哥哥,对什么都好,可为什么从来就不能对朕好些!”

“皇上,圣体为重。”竹心上前,真心劝慰道。

澹台烈胸口起伏的厉害,突然,他抓起桌上一只镇纸气愤的掷了出去,吼道:“澹台炎他为什么就不能对朕好些!”

“他从小什么没有,朕从小呢?朕从小就被送去北寒当质子,受尽苦楚。若不是他那双腿坏了,父皇何曾会想起朕!渊极不需要一个残废的皇帝,却需要一个健全的皇帝去保护他,若不是无衣三年前死了,朕又怎么会苦心孤诣的坐上皇位。”澹台烈像是发了疯一样呢喃,“就算朕坐上了皇位,父皇还是一样偏爱他,临死谁都不提,独独要朕放过他。家中兄弟姐妹哪个不是被他送入黄泉的,朕不同他争,可他为何从来都不放过朕!”

竹心见澹台烈有些癫狂,侧首示意那影卫退下,随后扶住澹台烈道:“皇上,圣体为重。”

“圣体?”澹台烈恨恨的说,“朕迟早是要忍不下去的!”

殿外突起异风,呼啦吹入殿中,将殿中宫灯内的火苗吹的扑闪了一下。

澹台烈双拳捏紧,冷冷道:“竹心,此事不可声张。暗中派人盯着皇兄,若是有所异动,那么——”澹台烈做了个闭口的动作,竹心泯唇点点头。

无力的坐回龙座之中,澹台烈将头仰起,伸手揉了揉眉心道:“不知无衣现下如何了。”

话音刚落,尖细的通报声便从殿外传入,是吕老太监!

吕老太监满脸大喜的奔入殿中,向着澹台烈行了个礼,遂恭喜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唐公子的毒解了!”

澹台烈一听喜上眉梢,乏累登时散去,他抬头问道:“当真?”

“当真。当真!”吕老太监笑的菊花脸又出来了,“傅大人说唐公子身子骨奇佳,福大命大,真是福大命大啊!”

“如此甚好,那还不带朕去看看!”澹台烈急忙从龙座上走下,眼见就要往唐无衣住处奔去。

吕老太监赶忙拦住:“皇上,万万不可啊!”

澹台烈转头疑惑:“为何?朕为何不能去看他!”

吕老太监犹豫片刻,答道:“傅大人说了,唐公子方才解毒没有记忆,皇上可不能去刺激唐公子啊!”

“刺激?”澹台烈皱眉,“为何说刺激?”

“这——”吕老太迟疑,不知该不该答。

澹台烈冷声呵斥:“给朕说!”

吕老太监定神,说道:“唐公子是因为皇上才如此的,恐怕对皇上有抵触心理。傅大人说了,最好将唐公子送出宫去跟他仆人单独恢复一段时间,这样才不会造成其他的——”

澹台烈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吕老太监噤声,时不时看看澹台烈,不敢再说下去。

此时竹心上前,说道:“皇上,您可别为难吕老了。傅大人说得对,您不可急于一时。”他思忖后顿了顿又说:“况且那人动作频繁,若是被那人知道了,唐公子恐怕会有危险啊!”

这话一出,正好掐中澹台烈软肋,澹台烈无奈闭眼,深吸一口气道:“如此,便照傅大人说的做吧!”

是夜,一辆马车驶出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