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历二四三二年五月二日,北望州,战场右翼。

白猎残留的意识最后回忆到那时自己就是如此,后来才发现易学的并非是灵力,而是叶落有着这样的才能。丝丝细雨犹如一道雨帘,拍打在分不清黑色还是红色的大地,滴落在水洼中,涟漪轻泛,过去那个少年重叠着眼前越走越近的叶落。白猎不甘心的问:“你所说的答案究竟是什么?”

坚硬的大头军靴踩踏进污水中,水花四溅,狮子走近定住身形,冷漠的回答道:“我选择的是一条牺牲最少的路!”他身形一幻,黑影如梭般穿刺而来,无边的黑暗一下挡住了白猎的视野,就在这一片黑幕中,他晕迷了过去。空气中散落一道血链,狮子的指枪穿透了一面护盾,抬起头,赫然只见一面像墙一般的护盾挡在正前,同时一团灰色水泥从远处掷来,一下将他的双脚凝结,一道人影双手拿一支水泥凝固成的狼牙棒从天而降,凶狠的将狼牙棒朝狮子头顶砸下,狮子目光一凝,脚下发力,瞬间挣脱了出来,身形向后退开一段距离,狼牙棒砸了个空,泥水四溅,沙单站起来,抹去满脸的泥水:“好可惜,就差一点点。”

“就凭你那点程度就算砸中我也不会有事的,”狮子脚部一震,凝固的水泥尽数脱落,沙单松开狼牙棒,双手轻微的颤抖,咬着牙,说:“可人,你带老大和登高先走,务必将那个消息传达上去。”

狮子神色一动,斜过眼神,忽然发现可人和登高的尸体都不见了,回头才见在沙单身旁,仿佛撕去一层雨幕,重伤的登高倒在珠姐膝盖旁,身上的伤势不如刚才严重,沉下神色,醒悟道:“原来我杀死的只是真实化的幻像,你一直靠幻觉制造环境躲藏在一旁?”

几名天纹战士上来扶起登高和白猎,因沙单和铁男领部队支援,他们得以维持住战线。珠姐问:“你们不走吗?”

“总要有人负责断后啊!”在珠姐愕然的神色中,沙单深深的凝望了她一眼,似乎想把她的模样牢牢的刻在心底,嘴角嗫喏了几下,却终是沉默下来,双手化为水泥按住地面,源源不断的灰色水泥膨胀、升高,向两翼展开,凭空筑起一道堤坝,截断了后路,他最后看了一眼灰色的墙,决然的转过身。巨大的护盾变化为铁男受伤的左手,疼痛令他的面容扭曲,倒吸着冷气,余光看到沙单与自己并肩而立,强自镇定道:“有我一个人就够了。”雨幕掩饰了他满脸的冷汗。

“你在说什么呢?”沙单右手化为水泥,变化着凝聚出了一把重枪,目光死死地盯着叶落,一字一顿的说:“要走,当然是一起回去啦!”

“即使你们有死的觉悟阻拦我也没有意义,”狮子身形兽人化,肌肉贲张,利爪森然,神色狰狞的说:“对付白猎我连果实的能力都用不上,对付你们三十秒就够了!”

雨幕中,平整而光滑的积水倒影着人马止心的影子,点点雨丝泛起小小涟漪,忽然仿佛一面镜子被打破,水花四溅,无数水珠倒影着一只银色鞋子越升越高,止心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向东来正前,高举修长的脚横扫而来,身后溅起的水珠还在上升,这一脚如同月芒般划出一道新月,‘丁’的一声,一把近是透明的剑挡住了这一脚,剑身斩击在止心的小腿发出金属般的斩击声,这一刻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触,后方溅起的水珠刚上升到最高点。

‘丁’‘丁’‘丁’的斩击声在下一刻忽然爆发,止心身形还在空中,灵活的身体颠覆常识的舞动开,双脚以各种诡异的角度和方式发起一阵眼花缭乱的攻击,同时向东来舞动初雪,以密不透风的防御挡下了他所有的攻击,后方溅起的水珠终是滴落在积水中,溅起一丝涟漪,这时越野兔和罗奇才神色剧变的反应过来,止心的速度终是快过向东来的反应,忽然一脚踢中,向东来远远的飞了出去。

随后止心单脚落地,兽人型的越野兔便从旁全力挥脚而来,止心目光一动,毫无花哨的硬碰一击,两条修长的脚在半空相撞,越野兔忽然脸色大变,小腿骨碰击下折断,她‘啊’的一声狼狈的向后滚去,止心过去也曾听过这样的惨叫,说:“我本无意争斗,可却屠戮苍生。”

他收住身形,膝盖下弯,掠过眼前的雨幕忽然一缓,他如一道白色幻影飞了出去,远处向东来还未起身,猛然抬头只见止心身形在空中华丽的翻过一圈,一脚高抬,从天而降。

天崩地裂的一击,一声巨响震动平原,大地在人马一脚之力下碎为了一片,蛛网般的裂痕向四周蔓延而去,止心伫立在裂痕的起源处,目光一扫,只见越野兔在九点钟方向离自己十几步远的位置,向东来则意外的出现在十二点中方向离自己百米左右的位置,而且身边还多了一个人,罗奇有些体力不支的站着,说:“比我想的还要吃力。”

罗奇,猎卡会,交换果实能力者,交换人,可以让自己与任何所见事物进行交换,最高境界可以进行人格交换。

向东来倒插着初雪,捂着胸口血如泉涌的伤口站起来,歉意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在说什么?如果那个家伙不是选择攻击你,我和越野兔恐怕已经死了,就从刚才的交手我只了解了一件事,绝对不能让他先出手,”罗奇目不转睛的望着人马,身形大跨步的向他跑来,心说:取胜的方法只有一个,而我的体力已经不足,必须拉近距离,寻找那一瞬间的机会。

人马目视着他快速跑来,膝盖小幅度的下弯,下一刻仿佛一道白色幻影瞬息而至,罗奇目光一凝,就是现在,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的瞬间,两人位置发生交换,人马随惯性踏出一步,目光冷然,跑动中,罗奇脸色一僵,腹部迸发出一道血雾,身形随惯性扑倒,他难以置信的喃喃道:“···他的能力是···”

“突击刺!”与此同时,空气中散落一串雪花幻影,以一道直线穿透人马身体,向东来跟随着罗奇身后,在交换的瞬间发起斩击,身形与人马擦肩而过,即使被斩中了,止心依然面无表情,低下头见胸口血肉模糊的斩痕,殷殷鲜血迅速浸染白色衣服,向东来来到罗奇身旁,见已经没救了,腹部的伤口几乎将他斩成两截,罗奇最后说道:“···小心···他还没有···”

当罗奇咽下最后一口气,向东来猛然抬起头,神色凝固在了脸色,只见人马转过身,胸前血迹正往伤口处褪去,渐渐连伤口都愈合如初,白色衣服纤尘不染,他的目光古井无波,平静的像是叙述着一个故事:“我是以沙漏果实为原型,通过潘多拉实验改造成的时间人,不仅可以作用于外物,也可以作用于自己,谁都会死,而唯独我不会。”

在离此不远处另一场战斗才刚刚开始,刹意外见眼前之人出现后,周围敌兵居然自行退去放任他不管,问:“你认识不二?”

“他曾是我的学生,不过我说的却是笛宁,”天蝎飘逸手腕忽然发力,向前挥击,刹神色一惊,手中赤血居然被弹开,猛烈的力道让他双脚在积水中向后滑开,一道窄而深的斩痕撕裂战场,回头只见斩痕正是从天蝎刀刃之下延伸而出,他保持着挥击的姿势,说:“不用惊讶,你也可以办到,用你手中那把刀。”

刹看了眼赤血,正视天蝎,说:“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他身形迎上去,双手交错,双刀指天,‘铿’的一声,天蝎反手握刀挡住了交错斩击来的双刀,说:“气势不够!”

“烦死了!”刹神色惊讶,双刀舞动起重重幻影,‘丁’‘丁’‘丁’的,天蝎手中的刀挡住了斩击,刹暗道:好快,全部被挡住了,天蝎忽然目光一凝,木柄的刀一左一右挑开双刀,反手斩下,刹‘啊’的一声惨叫,鲜血四溅到空气,他被斩飞出去,仰面倒在积水中,天蝎说:“你似乎和不二师出同门,我曾经教导过不二,剑术就应该简实凝练,幻影剑虽然精巧,可却华而不实,你的刀还未躲避开,就已经被我的刀斩中,而且因为波动你的力道难以凝聚。”

刹站了起来,伤口还不停的滴血,双手牢牢的握住双刀,目光一正,沉声道:“吵死了,从刚才起就说个不停,我告诉你,我到现在为止可从未败过,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那么可能到此为止了!”天蝎见刹再次发动攻击,身形一动,木柄的刀一斩,赤血与末霜同时飞上天空,他反手回刀蓄力,闪光火石的一斩,更多的鲜血飞溅在空气中,刹手无寸铁的伏面倒在积水之中,双刀在空中转动,末霜飞到了远一点的位置,赤血比较重落在了他身边不远处,天蝎冲过了刹,停住身形,背对着他,说:“那时候就是这种感觉,坚定不移既是强大,没有迟疑的剑难以阻挡。”

躺在地上,感觉到包围自己身体雨水的冰冷,嗅到到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听到刀剑的碰撞声、激烈的枪声、嘈杂不清的喊杀声,甚至是雨声,明明身在战场之中,这一刻刹忽然感觉安静了下来,这是徘徊在生与死之间难明的意境,心说:我比谁都要刻苦训练,曾无数次化险为夷,我倒底那里还有所不足,我们一同入学,一同练剑,一同训练,为什么你总在我之上?不二如果是你的话,会怎么做呢?过去如雨,点点滴滴呈现,他忽然回忆起来:一名好的剑客,其实我认为剑术和实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无论手中的是什么剑,铁剑也好,木剑也好,如果心中的那把剑有所迟疑,剑便会变钝,便什么也斩不断,

明亮的刀刃缓缓收入木鞘,天蝎抬头眺望混战的前线,联邦士兵手持着明晃晃的军刀奋勇杀敌,将敌兵斩倒在自己的脚下,同时自己也被来自侧面的刀斩倒在地,血流殷然,两军你来我往交战激烈,雨幕干扰了他的视线,忽然若有所感,他转身望去,见满身是血的刹再一次站了起来,有些惊讶道:“···承受了我两次斩击···居然还可以再站起来···”

刹从大地拔起赤血,手握着这把刀,清楚的感受到周围的事物,从头顶飘落的雨丝、脚边地上的积水,手中刀刃的锋利,雨丝落在刀刃之上的触感,心中的剑不要迟疑,他将刀横在面前,喃喃道:“将无所畏惧贯彻到刀中。”

“既然如此,那就再斩一次吧!”天蝎反手斜握着刀,脚下发力,突进而来,喝道:“断钢闪!”

“一刀流无畏·镇魂挽歌,”刹凝视着天蝎越来越近,目光猛然一正,身形与天蝎擦肩而过,两人交换了位置,天蝎低下头,胸前忽然迸发一道血雾,斜过眼神后望,赞赏道:“就应该是这样子啊!”

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身形伏面倒下,天蝎转过身,凝望着倒在雨水中的他,说:“无所畏惧那是勇者心中的利剑,这才是斩断一切的力量,”他沉默了一下,说:“如果我刚才用刀刃的话,你就已经死了,不过现在也好不到那去,”他抬起头转向一旁,说:“你带他走吧!虽然周围气息很混乱,但我的眼睛可不是摆设。”

金的身形渐渐显露在空气中,雨幕淋湿了他的衣着,他过去扶起刹,警惕的望着天蝎说:“周围这么多人看着,你就这样放过我们吗?”

“不,我只是一不小心让你们跑了而已,毕竟这里是战场啊!”天蝎目送金和刹化为无形,消失在人海茫茫的战场之上,他低头看了一眼伤口,望向远方,说:“剑心·刹,我记住这个名字了,坚强的活下来吧,不过这样算是后继有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