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北风计划（5）
小林本来还想再啰嗦几句，大谷是中将，他压不住，身旁都是些低级的军曹，他心里多半还存了上下尊卑的侥幸，认为可以尝试，结果换来冷冰冰的眼神和一团破布。
还有一声大吼：“关东军就是被你们这群马鹿给葬送的……”
关东军？小林脑子里“嗡”地一下，大谷要造反？要独走？
在这个节骨眼上独走也好，造反也好，都只能有利于支那军，难道大谷是支那人的间谍？可是，怎么看都不像啊……
军列停靠处，所有的列车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等小林发布开拔的命令，但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等来的却是关东军接管军列，一律缓发的命令。
“怎么回事？”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
有人代表大谷在发表意见：“恶战在即，前线必有重大伤亡，军列必须等待伤员南运……”
大谷做出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只为了让伤病员能提前几天返回关东州？所有人都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但话偏偏又说的掷地有声，让人无言以对。
大谷的行动没有也不可能掩饰很久，只是，由于忙于一线进攻兵力的调集和进攻准备，冈市等人一直没有留意后方的行动，直到进攻发起前最后10分钟，在寒风中满怀心事等候的各大师团长才接到下面的报告——军列没有南返不说，大谷还将所有的人员全部扣押了起来，担负监视任务的，正是冈市留给他的一个大队。
“该死！”冈市直接咒骂出一句。
连仁田和仙波等人也看不明白大谷的用意？
等待新的伤病员南运？
——大谷从来不是慈善家，这肯定只是冠冕堂皇的托词罢了。
大谷准备独自开溜？
——这更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高级将领的命运，绝不在于能否逃出生天，而在于能否完成任务，否则就是捡得一条小命又有何益？
大谷准备让关东军抢先撤退？
——这更是令人匪夷所思，不要说关东军单独南逃在政治上意味着什么，就是想逃也不容易，关东军的兵力早就和进攻部队混杂在一起了，哪里如此轻松随意？
那，究竟是为了什么？
进攻马上就要发动，冈市的脸色很难看，但是没有当场发作，而是淡淡地说：“大谷君不知道又有什么新奇的点子，诸位不必分心，先执行进攻！”
“哈依！”众人鱼贯而出，只剩下冈市在苦苦思考。
当日军炮火准备开始时，大谷的电话也就适时而到了。
“大谷君，你在想什么？”冈市按下火气，在这样关键的当口，他不想和大谷翻脸，也承担不起大谷背叛的后果。
“阁下，进攻已经发起了……”
“我知道，我是说……”冈市没找到更好的词语，只能从牙关里挤出两个字——军列
“进攻发起，马上就会有伤员大量产生，军列可以让他们迅速返回关东州接受治疗。”大谷的声音听上去再正常不过，反倒像是淡然地解释。
“大谷君，前线战事激烈，急需军火和弹药补充，你关心伤员是好事，可是进攻需要的弹药如果不能及时送来，整个部队都会陷入困境——你和我一样清楚，军列运输军火，最快也要3天，现在每拖一个小时，3天后得到补给的时间就迟1个小时——这是极为危险的。”
“阁下，我不认为还需要3天，最多一天，我们就可以判明形势了。”
甫一听到“不需要3天”的言语，冈市还想谦虚一下，认为大谷这是过于乐观了，但“判明形势”而不是“获得胜利”成为下半句后，冈市的眉头都拧了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
“阁下难道还看不明白么？今天的猛攻，是部队最后实力的倾泻，成则成功，不成则需要……”听筒里的声音突然一下子断了。
“不成怎么样？”冈市几乎要抓狂了，对着话筒怒吼起来。
“不成，那便要考虑出路了……”一阵无力的晕眩感，充满了冈市的浑身上下。
他勉强打起精神：“那么，便按照你的想法办吧……”
事到如今，不按大谷的办法办又能如何？所有的兵力都投入到疯狂的作战中去，不要说是调遣出来殊为不易，便是能够调遣，冈市也不会出此下策——这只能让整个部队崩溃。
事到如今，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大谷的解释，反正成了，大谷就得完蛋，不成，冈市就得完蛋——这个赌局的决定权还不光在两人身上。
“师座！”参谋长大声吼道，“鬼子进攻了。”
“嗯。”站在地图前的李杜连头也没回，“知道了！你上前指挥，我马上就到！”
怎么师长转了性了？要不然往常肯定说，“我上去指挥，你居中协调，今天……”
猛然间，参谋长看到李杜变了脸色，连耳朵都竖起来老长，似乎在认真倾听着外面传来的炮声。
“他妈的，到时候了，干！”李杜一巴掌拍在地图上。
“机要员！”
“在！”
“给战区指挥部去电，我口述，你记录！”
“是！”
“北风！辽阳军李杜”
机要员愣住了，半晌才道：“师座，就这两字？”
“就这两字，去吧。”
望着一溜烟跑去的机要秘书，已经走到门口的参谋长回过神来：“北风？”
“嗯，北风！”李杜大手一挥，“是时候了。”
战区指挥部，各大佬正在沙盘上推演各种有可能的作战态势。
机要秘书风风火火地进来了，“报告，辽阳军急电！”
“念！”
“北风！辽阳军李杜！”
“北风？”一干人等忽地反应过来，眼睛全部都瞪圆了。
“是，北风！”
蒋方震立即道：“检查电文和密码属性，是否绝对契合？”
“是！卑职已经核对了3编，绝无差错！”
“好！”陆尚荣一挥大手，立马将代表冈市的日本陆军旗拔起来扔在沙盘中央，“转发给部队，北风计划开始！”
“是！”
“给大本营发电，北风吹、日寇亡！”
“是！”
北风计划各部队。
驻扎沈阳的第11师——北风！
“好，各部队按照指令，全军突击，向辽阳军靠拢！”郭松龄头一个登上了南下的火车。
辽阳东线的齐恩远师——北风！
“奶奶的，终于等到了，全师将士，听我命令，立即向南挺进，冲过摩天岭，截住鬼子！”
葫芦岛的航空第1联队——北风！
“轰炸机，起飞！目标：南满铁路各要害枢纽，旅大各军事基地和港口！”
整装待命的中央卫戍师——北风！
“战车团，全军突击！出牛庄，下海城，务必兜住敌人后路！”
海军联合舰队——北风！
希望号缓缓转动出港，放飞了所有的舰载机，直扑在旅大港外的日军舰队，萨镇冰和沈鸿烈的声音还言尤在耳——“为20年前殉国的将士，报仇！”
朝鲜，金日成指挥的复*——北风！
“同志们，朝鲜复国的时机到了！”
……
各部队都按照指令，发动了进攻。
“报告总统，北风计划如期发动，请指示！”
“你们做得很好！”秦时竹转过身来，一字一顿地道，“北风计划，务必成功，不能失败！”
“是！”
“将这份电文发给辽阳军！”秦时竹递给了张绍曾一份手稿，张绍曾瞄了两眼，就觉得血脉贲张，浑身都要沸腾起来，“我立即去办！”
第三道防线前，两军激战正酣，日军不惜冒着火炮阵地被悉数摧毁的危险，动用全部野炮在阵地上打开了一个1公里宽的口子，担任进攻矛头的，正是清川支队，而国防军被调遣出来填补缺口的，正是辽阳和新民两营。
猛然间，第三道防线上稀疏分布的高音喇叭忽然开了声。
“辽阳军将士们，现在宣读中华民国大总统、最高武装力量统帅秦时竹的亲笔电：
各英勇的辽阳军将士，各为国浴血奋战的人民英雄们……你们辛苦了，在这样炮火连天的战场，在这样枪弹横飞的殊死搏杀中，唯有你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铸成了中华民族新的长城。15天来，你们无时无刻不在抵挡着日军的疯狂进攻，15天来，你们用勇气和智慧，牢牢守住了辽阳城，迫使敌不能前进一步。我以你们感到骄傲，数十万国防军以这样的兄弟袍泽感到骄傲，四万万同胞以这样的子弟兵感到骄傲……望你们再接再厉，恪尽职守，再立新功！
……
战无不胜的辽阳军，万岁！”
“辽阳军，万岁！”阵地上，顿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呐喊声，压倒了日军一直以来的“板载”声，甚至于，连在前线指挥的各师团长都愣住了——在印象中，似乎支那军不会说万岁啊？
听完翻译的介绍，冈市才明白刚才那一串高音喇叭播送的是什么？最高统帅的电文在这样的关键时候放出来，足以大大振奋士气。可日本？他不由得苦笑一声，今天他也接到了山本首相的电文——可是，不是慰问，不是鼓励，只是说：“2个月的期限马上就要到了，陆军有何打算？”两相对比，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