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京华,医行天下 !楚氏一面抹泪,一面朝魏京华投来怨毒的视线。

她只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一把掐死这乡下来的村姑。

魏京华却对着她,温柔一笑。

楚氏一惊,连哭都忘了,呆呆看着她。

魏京华转过身,朝魏父福身行礼,“爹爹,夫人或许真的是冤枉的。”

“你说什么?”魏敬贤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时候,第一个为楚氏伸冤的人会是她。

楚氏恨不得她死,一再害她,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佯装不知……

她竟然会站出来替楚氏说话?

楚氏这会儿却猛然抖了下……她莫名的害怕起来……

“许是那丫鬟胡说八道,又许是旁人给了她好处,叫她诬陷夫人。”魏京华笑了笑。

谁会为了一点好处,就诬陷夫人?这不是自寻死路?

她这话也太经不住推敲了……

魏京华也没打算叫人信服她。

“下人们敢犯上作乱,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我那院子里,每日都是冷汤冷饭,菜都是上顿、上上顿剩下来的。想必这些事情爹爹和夫人,都不知道。”魏京华不紧不慢的说。

这都下毒害命了,她放着不说,却挑那不紧要的说……

就连一直明里暗里给她使劲儿的白姨娘,也有点儿摸不清楚这姑娘的路数?

“是啊,是啊,我都不知情的,这些惫懒张狂的奴才!欺上瞒下!”楚氏脑子里有些乱,她暗自琢磨着,是不是这乡下丫头怕了,不想把她给得罪死了,所以赶紧为自己找台阶下?

“果然,夫人什么都不知道呢。”魏京华轻笑,“所以夫人可能一直都是被蒙在鼓里的,她与爹爹夫妻一体,荣辱与共,她怎么会下毒谋害爹爹呢?”

“我什么都不知道!”楚氏立时嚷起来,“我没有下毒害你呀老爷!我怎么会害你?”

魏敬贤却是听明白了,他凄冷一笑,“是,你没有下毒害我,这些事情都是下人做的,你什么都不知道,一直被蒙在鼓里。”

楚氏茫然的点了点头,但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身为当家主母,你竟糊涂至此!昏聩无能!纵容下人犯上到了如此地步!”魏敬贤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只有凉薄狠厉,“你日后不用管家了,好好在你的院子里教养儿女吧,府上中馈就交给白氏打理。”

楚氏一惊,愕然看着魏敬贤。

白姨娘瞧见她此时呆愣愣的模样,差点笑出声来。

“老爷,婢妾不敢……”白氏柔声推脱。

“凭什么!她不过是个贱妾!我是你八抬大轿娶进来的!我是你的妻!你竟要宠妾灭妻吗?”

楚氏反应过来自己失去了什么之后,立时凄厉大叫,惊飞了枝头的夜鸟。

魏敬贤冷冷一哼,指着屋里的一桌子菜,“我把证物往刑部里一送,你还有命活着?我叫你占着魏夫人的名头,已经是看在两个孩子的份儿上了,你若不知足……哼。”

冷冷一哼,夫妻间的情分也随之荡然无存。

楚氏跌坐在地,失魂落魄。

魏敬贤拂袖进了屋里,看也不看她。

“地上凉,婢妾这就送夫人回房休息。”白姨娘说着话,并不上前,只叫旁人去搀扶。

楚氏伸手就往丫鬟的脸上抓,“贱人!别碰我!”

“是你!就是你这小贱人害我!”

她叫张牙舞爪的向魏京华扑了过来。

魏京华还未动手,一旁倒是有个纤细的影子,一头撞上去。

砰的,把楚氏撞的跌坐回地上。

细看,竟是瘦削的冬草,绷着脸,紧紧的护在魏京华跟前。

“你……你们联合起来陷害我!欺辱我!我明日就要回娘家去!”

“夫人今日才回过娘家吧?”白姨娘忽然开口,“可是从娘家寻来的毒药?毒害自家人?”

“你胡说!”楚氏慌了,惊愕的看了白姨娘一眼。

白姨娘柔柔一笑,“还不赶紧送夫人回去?夫人受惊,行为癫狂,若是夫人再闹,你们可得把她绑起来,别让她伤了自己!”

“白氏!你敢!”楚氏跳脚大骂,“魏敬贤!你看看你的妾室,她这般欺负我,你就装聋作哑吗?”

屋里的男人清了清嗓子,却说了句让楚氏彻底心灰意冷的话——

“还不把这疯妇的嘴堵了!”

……

有了魏敬贤的首肯,下人也不再留情,堵了楚氏的嘴,把她送回正院里。

白姨娘并没有着急进屋去,而是亲自把魏京华送到了院子外头。

“爹爹还在生气,姨娘去忙吧。”魏京华冲她点了点头。

白姨娘却拉住她的衣袖,盈盈笑着,“我以前不知道,二小姐竟是如此温柔聪慧的女子。”

魏京华笑了笑,并不作声。

“今日你帮了我,我也帮了你,算是我们认识交好的开始吧?”白姨娘娇俏的脸,在灯光之下,显得线条格外柔和,她的语气也柔柔的,叫人感觉不到敌意。

“姨娘说的是,京华改日在正式的过来拜访。”

“那些虚礼就不论了,只是……”白姨娘的话音顿了顿,左右看了一眼,除了冬草,就只剩她的心腹丫鬟,她这才压低了声音说,“楚氏虽没有了中馈大权,可她如今还是在正院正房里住着,她底下还有大小姐和大公子。”

魏京华垂眸敛目,微微点头。

“老夫人最是疼爱大公子,今日一战,”白姨娘深吸了一口气,“不是结束,只是开篇而已。”

“京华明白,多谢姨娘提点。”魏京华颔首。

白姨娘冲她笑了笑转身回了院子。

魏京华也朝自己院中走去。

冬草一直不声不响的跟在她后头,进了凤仙阁的院儿,她才哀叹一声,“真是暴殄天物啊!”

魏京华不解的看着她,“什么?”

“那么好的饭菜,婢子还从来没吃过呢!原以为今日真是开了荤了……”冬草咽了口唾沫,愤愤的哼了一声,“往好好的饭菜里下毒,好东西也都被浪费了!遭天谴的!呸!”

魏京华摇头失笑。

贡布听见声音,从笼子里懒懒抬起头来,冲丫鬟嗷唔一声。

冬草心气儿正不顺,瞧见它更是来气,“瞧瞧你每日吃的什么?山泉水!鲜肉大骨头!真是人不如狗啊!”

看她越说越离谱,魏京华不得不清咳一声,“行了,还能叫你饿着肚子不成?往后的衣食住行,会越来越好的,等着看吧。”

冬草拧眉想了一会儿,揉了揉自己已经饿扁的肚子,小声嘟囔道,“希望白姨娘是个眼界大的,不会那么扣索吧……”

像是为了印证主仆两人的话,还没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大厨房就重新送了热乎的饭菜来。

仍是大大的食盒,荤素搭配的菜肴,有汤有饭,还有几个别致的点心。

“白姨娘叮嘱说,今夜里二小姐这儿还没吃上东西,特地叫大厨房又开了火,”来送饭的丫鬟笑嘻嘻说道,“厨房不太了解二小姐的口味,哪里不合口,您只管说!有什么忌口的,也请您多提点。”

冬草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口水都流了一地,“新官上任三把火啊,白姨娘才刚刚接手,瞧这大厨房客气的态度!”

冬草不知道,这一夜之间,二小姐简直在魏家内院,一战成名。

一个爹不疼后娘不爱的小姑娘,能翻起大浪来,把主母的大权都给夺了!这岂是池中之物吗?

下人们私底下相互告诫,日后遇上凤仙阁院里那位……一定得加上十二分的小心!

……

“今晚是婢子吃的最好!吃得最饱的一次!”冬草拿袖子抹着眼泪,哽咽说道。

夜里她睡着了,还不由自主摸摸自己的肚子,翻个身儿,满脸都是满足的笑。

魏京华反倒是没有吃太多,与以往粗茶淡饭时,几乎没什么差别。

且次日一早,她照旧是凌晨四点的生物钟醒来。

天气越来越冷,离开热乎的被窝,简直像“要命”一样难受……可她却能不紧不慢坐起穿衣,似乎不用经历什么挣扎。

她穿戴好,冬草还在被窝里做梦呢。

她兀自在院子里跑了两圈,才去叫冬草起床。

主仆两个在院子里呼呼呵呵的打了几遍五禽戏,身子就温热了。

东方天际也渐渐露出了一抹白。

贡布正不满的啃咬着笼门上的铁锁链,嗷唔诉着委屈,想出来撒欢儿。

“这就让你出来……”魏京华笑眯眯的要去开笼门。

凤仙阁院子外头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步步像是踏在人的心头上一般。

冬草如惊弓之鸟,猛然抬头看着院门,“一日日的,就没有一天能让人心静的吗?”

刚嘟囔完,却见进来的是姨娘白氏。

“白姨娘好!”冬草念着昨夜里的饭菜好吃,这问安的声音都带着笑意。

白姨娘冲她摆摆手,快步走近魏京华。

猛地看见笼子里的獒犬,她惊呼一声,连退数步,“二小姐!借一步说话。”

她有些紧张,不知是被贡布吓得,还是魏家又出了什么事儿。

魏京华拍了拍贡布的大脑袋,“你再等会儿。”

贡布嗷唔一声,老老实实的在笼子里趴下来。

白姨娘不由瞪大了眼睛,这么大的庞然大物,竟然如此听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