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京华,医行天下 !次日一早,魏京华刚刚起身,她的新“丫鬟”就来报道了。

“二姐姐,事情有些麻烦了……”

魏灵儿梳了丫鬟的发髻,但小姑娘爱美的心,让她实在不甘平庸,愣是别了几朵精致缀朱玉的珠花,还簪了赤金的步摇,比丫鬟打扮的华贵多了。

她的衣服,也不是丫鬟常穿的款式,布料上滚动着锦缎的柔和光芒。

魏京华看了她一眼,轻笑问,“什么麻烦?”

“我收拾东西,要跟姐姐一起出去的事儿,不知怎的,竟被大姐姐知道了!”魏灵儿慌张说。

魏京华微微皱眉,却并没有言语,只是加快了收拾东西的动作。

贡布似乎也知道,今日它就要离开这院子,到外头更广阔的天地去,不由在笼子里追着自己的尾巴,兴奋的叫。

昔日王者的霸气样子,不知被它丢去了哪里。

“灵儿把行礼送上马车,冬草带上贡布的肉食和泉水。”魏京华吩咐道,“我去牵贡布。”

“二姐姐,怎么办?大姐她肯定会找麻烦的呀?我怎么办?”魏灵儿一把抓住她的袖子。

魏京华淡淡看了她一眼,“你没听到么?你搬东西去马车上,不想跑那么多趟,就叫几个丫鬟一起帮忙。”

“那大姐姐那儿……”魏灵儿急的想哭。

“你如今是谁的丫鬟?”魏京华凝眸看着她。

魏灵儿一顿,“是……二姐姐,哦不,是二小姐的丫鬟。”

“那你照我的话去做就是了,管别的小姐做什么?”魏京华拉开她的手,提步去院子里,把贡布牵了出来。

她并不担心魏婉容那里能闹出什么事儿来。

她会带着魏灵儿去秋猎,乃是因为魏灵儿虽有野心,却并不那么骄傲,不会自视过高。

魏婉容却是心思手段都过于狠厉,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

她可不是谁都能带着上路的,谁也不会把一颗不知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炸弹带在身边吧?

魏京华遛了会儿贡布,让它喝了清泉水,正往二门去的时候,却见白姨娘迎面而来。

“二小姐!”白姨娘脸色沉郁,伸着头往她身后看。

魏京华牵着贡布,白姨娘不敢靠的太近,却又迫切的想与她说悄悄话,急的脑门儿冒汗。

“姨娘不用怕,它不会乱咬人。”魏京华笑了笑,“或者姨娘等我把它送上车,再与我说?”

白姨娘咬了咬牙,将心一横,疾步上前,“昨晚我并不知道,听说二小姐答应带灵儿出门?”

魏京华笑着点头,“姨娘若是不放心,可以劝劝她。”

“我……”白姨娘急的跺脚,她要是能劝的住就好了!

“若是为娘的都劝不了,我这做姐姐的也没法劝不是?”魏京华缓缓问道。可况,她根本不想劝。

就像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一样,你怎么能劝的住铁了心要撞南墙的人呢?

再或者,万一真叫魏灵儿某得良缘呢?

她为什么要拦住人家?她从来都喜欢成人之美。

“可是大小姐那里不知怎么知道了!这会儿闹的厉害,说……”白姨娘左右看了一眼,顾不得那硕大的獒犬,正虎视眈眈的看着她。

她压低了声音,靠近魏京华道,“大小姐说,她也要去!”

魏京华却毫不迟疑,“我可不敢叫大姐姐做我的丫鬟,她也不会答应的。”

“她这会儿已经闹的要上吊了!”白姨娘急的跺脚,“她寻死觅活的,叫我如何跟老爷交代?”

魏京华歪着头看了看天色,沉默片刻,转而问道,“她把脖子套进去了吗?”

白姨娘一愣,“那倒没有,还不是为了威胁我?绳子倒是已经挂在房梁上了!”

“脖子没套进去,那就死不了人呀!”魏京华摇了摇头,“她都不套,姨娘又何必自己往她那套子里钻?”

说完,魏京华提步向前走去。

白姨娘原地愣着了一会儿,赶忙又追上她,“可……可万一她要是套了呢?那不是就晚了?”

魏京华抿了抿唇,表情有些无奈,“姨娘觉得,大小姐的性格,她会寻短见吗?”

白姨娘一怔,恍惚的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旁人还紧张什么?大不了,派个机灵的婆子在那儿盯着,她一套脖子,就赶紧喊人,把绳子割断。”魏京华轻拍了拍白姨娘的胳膊,安慰道,“能做到这份儿上,便是我爹也无话好责怪姨娘了。”

白姨娘攥着帕子咬着牙,兀自想了好一阵子,才重重点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二小姐说得对,我不理她,晾着她,看谁往那套子里钻!”

魏京华把贡布送去车架的笼子里,还没顾上用早饭,晋王爷已经来接人了。

魏京华远远冲他福身行礼,就要上车。

她身边的魏灵儿,却是激动的浑身都轻颤起来。

纵然上次学骑马的事儿,让魏灵儿觉得颜面扫地,委屈至极。

但少女澎湃的感情,却不是说停就能停下的……委屈的劲儿已过去,她想起晋王爷英武的面庞,伟岸的气势,仍旧是心头烦热,浑身发软。

“是……是晋王殿下。”她抓住魏京华的衣袖。

远远的看那身形高大挺拔的男子,如青松柏木一般,身披晨光,迎风行来。

魏灵儿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她斜眼一看,二姐姐脸上,竟然还是平平淡淡的……这也太能装了!二姐姐就一点儿不激动吗?

“早饭用罢了么?”殷岩柏笑着停在她三五步之外。

他知道,她懂规矩知礼数,如今魏家二门外,好些家仆随从,她必然不想和自己表现的太亲近。

为了不叫她讨厌,殷岩柏特意保持着恰当的距离。

“不要紧,车上有点心。”魏京华福身应道。

“行,我也叫人准备了,现在随行的人马都在御道上整装待发,先过去御道吧,出了京城在车上也能休息、吃些东西。”他说话温和,颇有耐心。

哪里是坊间传说那样,狠厉暴躁的样子?

魏灵儿的心都要化了,一双眼睛更是忍不住的直往晋王爷的脸上瞟。

暗送秋波,送的她眼皮子都要抽筋了。

可晋王爷竟没有看她一眼。

“需要什么告诉我,寇七他顾不上,本王倒是清闲。”他随意的笑了一下,像是答应了寇七,完全是冲着寇七的面子照顾她。

魏京华再三谢过。

晋王爷又张了张嘴,似乎是在没什么好说的了,他这才转身离开。

自始至终,未曾看魏灵儿一眼。

魏灵儿的心却是翻山越岭,起起落落……既希望他看见自己,又害怕他认出自己不是丫鬟,而不叫自己跟着去……

既盼着他收到她的秋波,感受到她的情谊……又怕他觉得自己不矜持……

好一番矛盾,心里简直上演了几出大戏。

转脸……晋王爷人都走远了。

二姐姐也已经兀自上了马车,只剩她有些呆傻的站在马车外头。

“二小姐,等等我……婢子!”魏灵儿咬牙爬上马车。

姐妹刚在马车上坐稳,却听魏家的婆子大叫了一声。

“不好啦!大小姐放火烧房子啦!”

魏灵儿霎时一惊,“她干嘛?”

魏京华好心重复了一遍,“大小姐放火烧房子了。”

魏灵儿的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她怕不是疯了?”

魏京华不以为意的轻笑了一声,“她烧她的房子,我们走我们的,不用理会。”

马车缓缓驶出魏家。

魏家的骚乱被远远的丢在后头。

出了魏家才听说,魏大小姐以死相逼,结果遇冷。白姨娘竟不怕她上吊,还派了个孔武有力,嗓门儿嘹亮的婆子在她院子外头蹲守着,盯着看她究竟何时上吊……

魏婉容觉得自己遭遇了奇耻大辱,哪里肯罢休。

她竟转到后院,趁人不备,放火烧了她院子里的小厨房。

她原以为闹出这样的乱子来,定然能搅合的魏京华出不了门。

最好连累贡布也去不了秋猎,魏京华跟着被圣上责罚才最好呢!

冬草说着自己打听来的消息,不由搓了搓胳膊,佩服的看了自家小姐一眼,“幸亏小姐叫咱们不用理会!不然岂不耽误了行程,叫她得逞?”

魏京华摇了摇头,“她算错了爹爹,爹爹不会叫她得逞的。就算咱们要为她逗留,爹爹也不会允许。”

冬草不由眼睛瞪得更大,“小姐怎么知道的?最后可不是老爷出面了吗!听说老爷狠狠给了她几个耳光……”

魏灵儿听得倒抽了一口冷气,“爹爹竟动了手?往日就连呵斥她一句重话都不曾……”

冬草哼笑一声,不屑的撇了撇嘴,上上下下的看着魏灵儿那一副穿戴。

丫鬟的身份,小姐的扮相,真是不伦不类。

魏灵儿想起魏家大小姐前前后后这一番遭遇,不由后怕起来。

再触碰到冬草的目光,她心里一抖,忙不迭的把头上的珠花,金簪全都给拆了下来。

“姐姐……我、我这些首饰,怕是不合适,可否麻烦姐姐先帮我保存着?”

魏京华没有接她的首饰,反倒找出一只精致的木匣子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