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失手”打死人(1/1)

嫡女京华,医行天下 !马车在临街停下,热闹喧嚷的声音穿过车厢帘帐,鼓动着人的耳膜。

寇姝嫣与魏京华不由对视一眼,“往年年节的时候也会听说有设擂比武的,可是今年没听哥哥说起呀?”

魏京华摇了摇头,这事儿若是过了衙门,他们鹰扬府应当知情。

“或许是民间的……”

魏京华话音未落,马车却猛地颤了一下。

原本热闹叫好的声音,一下子变成了惊慌、乃至凄厉的尖叫。

马车的震颤乃是由于人群的狂奔,推搡冲撞,而左摇右晃。

“你坐车里。”魏京华对寇姝嫣叮嘱一声,独自飞身跳下马车。

她没瞧见什么擂台,只看见惊慌失措,吓得脸都白了的人群,如无头苍蝇一般涌向四面八方。

“杀人啦……”

“当街打死人啦!”

人们一面跑,一面叫嚷。

也有那没看见前头是什么情形,单纯听见叫嚷才过来看热闹的人。

有人想往里头挤,有人要往外头冲,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魏京华一个女孩子,没妄想以一己之力,控制这样的场面。

她瞧见远处有个石墩子,位置较高,便用力挤过人群,跳上石墩子,站高望远,观察人群四散而来的方向。

这么一看,她不由心底一惊,“怎么是他?”

魏京华在人群中央看见了先一步离开大长公主府的殷岩柏。

在人群里,他并不难分辨。

因为他四周一两米之内,都像是一段真空地带。

尽管人群慌乱奔逃,却没有一个人会不长眼的往他身边挤。

魏京华眯眼看了一阵子,“不是没人往他身边挤,而是大家要逃离的正是他!”

殷岩柏干了什么事儿,叫百姓如此惊恐慌乱?

“被打死的那个是个大官儿!”

魏京华听见百姓们议论说道,说话人也不知是太兴奋还是太害怕,声音颤抖的厉害。

魏京华心头一动,一个念头划过她的脑海。

她还来不及上前去确认,就见一行步伐统一的金吾卫快步跑来。

百姓们似乎对朝廷兵马有一种天然的畏惧心理。

他们瞧见金吾卫的兵服大刀,立时缩在街道两边,迅速为金吾卫让出一条路来。

金吾卫畅行无阻的来到殷岩柏身边,抱拳拱手向他行礼。

魏京华眉头轻皱,眯眼细看,只见殷岩柏与他们交涉了几句,金吾卫从地上抬起一个浑身浴血的人,并带着殷岩柏一起往皇城而去。

魏京华不由吸了一口冷气,脸面僵硬的回到马车上。

“京华姐姐,”寇姝嫣喊他她,“京华姐姐!”

魏京华转过脸来,眼神还有些凝重。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人议论说……说晋王爷杀人了?”寇姝嫣脸面狐疑,语气紧张,“是胡说八道的吧,多大一会儿之前,晋王爷还跟咱们在一起用饭吃酒呢!”

魏京华眯了眯眼,“你记得王爷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吗?”

寇姝嫣怔了一下,“呃……后来闹的太厉害,众人又吵着玩儿行酒令,玩儿投壶……我没注意。”

魏京华垂眸不说话。

寇姝嫣却猛地吸了口气,“不会吧?真的是王爷?”

魏京华一语不发,却是叫车夫送她去了鹰扬府。

朝廷已经放了年假,鹰扬府衙门有人当值,却比平日里静谧的多。

魏京华一身女子的衣着,走在府衙里格外的引人注目。

廊下当值,却在吃着豆子,喝着黄酒的人远远就瞧见了她,“诶,那是谁?这里可是衙门,不是女孩子来的地方,快出去!”

魏京华没看说话那人,只淡淡回应,“绣衣使,魏京华。”

那人并未喝醉,闻言惊了一下,忙不迭的藏起黄酒,豆子也一把塞进了嘴里。

当值的时候不许饮酒,竟然被上司给抓了个现行……偏他还好死不死的呵斥上司,叫上司出去……

这下可完了!

那人正在心里哀嚎,却见魏京华根本没理他,径直进了屋子。

不多时,魏京华从屋子里拿着当值的名册出来,皱眉看着他。

这兵吏紧张不已,抹了把嘴,低着头,不敢看她。

“今日当值的将领是沈副将?”魏京华问。

兵吏连连点头,“是。”

“怎么没见沈副将的人?”魏京华又问。

“这不是年假嘛,沈副将在这儿呆了半晌,快到晌午的时候,他说会家里用饭,就、就走了。”兵吏小声说。

“而后呢?身边带了什么人?没说下晌还来不来了?”魏京华声音有些急。

兵吏被她的语气惊着,飞快的瞥了她一眼,“没、没说。”

魏京华放下名册,长长吐出一口气。

她看见了那个浑身浴血的身影,其实在心里已经明白了一些事。

她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还是怎的……总觉得应该再回来确认一下。

衙门的兵吏,倒是证明他上午还在这里。只是这会儿却已经不在了……

魏京华转身又向衙门外头走去,她垂着头,走的很慢。

她心里的情绪有些复杂,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殷岩柏不是没杀过人,他上过战场,做过先锋军。他手里染过的血不计其数。

沈仕扬作恶多端,为人阴险狡诈,他能对她用奸邪的手段,未必没有加害过旁人,说他一句死有余辜也不过分。

可为什么就死在了殷岩柏手上呢?为什么就在大长公主府的宴席之后呢?

为什么就在陶梦寒那一番话之后呢?

殷岩柏虽然是堂堂晋王爷,但这里可是天子脚下呀!

他当街打死的人,可是堂堂鹰扬府的副朗将呀!

他会面对怎样的结果?金吾卫已经把他押送皇城了,圣上会有怎样的定夺?

魏京华着眉,不知该欣慰恶有恶报,还是该替殷岩柏担心。

“哎呦!”对面有人走得快,差点撞在她身上。

她与那人都反应极其迅速,在撞上之前,两人各退了一步。

“魏长使?你怎么在这儿?”黎统狐疑的看着她,“我记得没有安排你年假值班吧?”

魏京华摇摇头,“路过,过来看看。”

黎统点点头,魏京华抱拳之后,越过他继续向外走。

黎统凝神想了片刻,忽然喊她,“等等,魏长使,刚刚京都出了件大事,你知道吗?”

魏京华心头一跳,平静回过头来,“什么事?”

黎统盯着她的脸,凝神看着她一双漂亮的眼,“你刚刚从哪里过来?”

“大长公主府。”魏京华如实说道,声音稳稳当当。

“哦,没事了,”黎统抬抬手,“你回去吧。”

“黎将军还没说,京都出了什么大事。”魏京华盯着他。

黎统皱眉长叹一声,绷了片刻,惋惜说道,“晋王爷在街上……失手打死了沈副将,沈家人已经跑到皇宫里哭诉告状去了。”

虽然事实她已经确信,但亲耳听到,还是叫她从头冷到脚。

“那、那圣上……”魏京华声音有些虚浮。

“圣上必会为难了,若是不罚,沈家人的怒气难以平复。”黎统摇了摇头,“若是罚的太重,圣上岂不心疼?难呀……”

黎统摇着头,疾步又朝里奔去。

事情发生的真是快,魏京华不由感叹,难以想象,一个时辰以前,她还在与殷岩柏同桌吃饭,同桌饮酒。

一个时辰之后,他就要面临沈家人的控诉,圣上的愤怒。

如果说他这当街杀人的行为,跟陶梦寒在席上的一番话无关,跟她无关……魏京华是不信的。

她没办法自欺欺人。

她只好回到魏府,叫方淼孙进等人留意着宫中的动静。

一直到晚间的时候,方淼来回她。

“沈家人没出来,晋王爷也还在宫里头。”方淼觑了觑她的脸色,“长使也不要太担心,晋王爷一定会没事的。”

魏京华点点头,起身向外行,“备马。”

方淼吓了一跳,“长使要做什么?”

她这会儿却已经换了男装,且是出门在外的衣裳。

“进宫。”魏京华头也没回。

“长使留步,这事儿躲还来不及,哪有自己撞上去的道理?晋王爷能扛起来,您要是把自己也牵扯进去,才是白费了他一片苦心!”方淼急声说道。

魏京华闻言一愣,她记得先前衙门里传出她与晋王爷过于亲昵的流言时,方淼还来提醒过她。

说一个男人,无事献殷勤,叫她多留心防备。

怎么今日,他反倒劝她去领晋王爷的情?

“你岂不知,人情债是最欠不得的?欠下了,可能一辈子都还不清。”魏京华看着他。

方淼皱着眉,沉默片刻,“那也看这人是不是真心,若是真心,他在付出的时候,就从没想过要叫你还,他也不觉得那是你欠他债。他只会觉得他做所的一切,都是他理当做的。欠债,不过是长使您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魏京华怔了怔,却还是翻身上马。

她还没离开魏家外院,却是碰见了寻上门来的常武和殷戎。

常武上前拱手,仰头道,“我家王爷就担心魏长使为他奔波,他说这事儿与长使无关,叫长使万万不要搀和。”

殷戎不好说话,见了面,他一语不发,却是上前一把拽住魏京华身下马匹的缰绳。

他如同树桩子似的,钉在了原地上。

魏京华哭笑不得,“你家王爷的好意,我心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