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我一个人的心里产生了这种念头,那么,我还能理解成是自己忧国忧民想的太多了。

可是,崔先生也这么想,而且,是在我提出这个问题之后,他立马就说出口的。人在第一反应说出来的东西,一般都是内心真实的想法,那么,从这一点看,一旦澳门官方宣布了这一次的拍卖会,那么,血榜组织来到澳门的几率就会无限增大。

事实上也是,暗杀小索林,有什么能比在人潮涌动的游轮上机会多呢,而且,还有那么大的一笔资金,谁不想要啊?

做杀手,他娘的说到底也是为了钱嘛,不是吗?

而且,谁都不能保证,上了游轮之后,万一血榜组织真的控制住了局面,残影赤犬那帮混蛋会放过我们?别忘了,杨战八叔跟他们之间,可是有着深仇大恨啊。

澳门,是我的地盘,但是,一旦威尔逊将军号出了海,那么,情况就完全不是我们能够掌控的了。

我看向了崔先生,“崔先生,你现在知道我的担忧了吧?”

崔先生点点头,“的确,你的这个顾虑,很可能就会变成现实。”

“所以……”

我盯着他。

“所以什么?”崔先生突然意味深长的一笑,“所以你想让我去找澳门的官方沟通,告诉他们,有一批杀手很可能会上游轮,让他们取消这一次的拍卖,或者说,改变拍卖的地点?”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我还没有说话呢,崔先生接着说道:“萧扬,你很聪明,但是,你不太了解澳门形势的微妙平衡,澳门最大的经济支撑是什么?是赌场业,所以,监管局一直在澳门起到很重要的一个作用,说的难听点,权力跟作用都有点太过气势逼人了,而澳门的官方,虽然是名义上的老大,但是,在一定的程度上,他们还是要看监管局的脸色,明白了吗?”

我心中一愣,敢情崔先生担心的是这点,澳门最大的经济支撑,是赌场,它能够直接带给澳门经济的繁荣,所以,不管监管局在澳门位居一个什么位置,它的实质作用是很大的,也就是说,它表面看只是一个小单位,可其实,却有一手遮天的趋势,反观澳门官方,虽然是名义上的大佬,但是,民众并不买账,为什么?因为你管理的东西完全跟民生挂不上钩,在大多数人看来,谁能够直接带给他们经济的利益,他们就支持谁,不是吗?所以,澳门从赌场业繁荣昌盛的那天开始,官方就一直很憋屈,而今天,好不容易有了一次走向世界宣传澳门的机会,你监管局的人跟我说有杀手要上游轮?难道我官方大佬还要听你的?

“现在咱们谈的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说白了,我们也不确定那帮杀手一定会上船,不是吗?”崔先生看着我,有些苦笑,“而且,即便他们会上船,官方可以给我这样一个答复,安保措施齐全,上船需要身份认证,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即便有杀手,又能怎么样?杀手而已,我想,没有见识到他们的实力之前,官方,是肯定会忽略他们的存在的。”

的确,杀手组织,说白了就是小打小闹的世界流氓啊,这种人,能够跟澳门的官方武装力量比较?

不管从那个方面考虑,如果我是澳门的官方人员,我相信,我也会不屑一顾的。

“萧扬,我后悔来这里了。”

崔先生调侃了一句。

“为什么?”我问道。

“现在,最担忧的人不是你,而是我啊?我没办法说服澳门官方,我能做的,只能是祈祷那帮杀手别来。”

崔先生满脸的担忧。

“万一他们真来了呢?”

我试探着问了一句。

“万一他们来了,也只能看官方的实力了。”崔先生目无表情。

我心里有些憋屈,娘的,这他妈算怎么一回事。

我总不可能说老子不参加总行了吧?不参加,那肯定不行,你不去参加拍卖,怎么可能将威尔逊将军号弄到手?

可去吧,我真怀疑我还能不能活着回来,茫茫大海,万一来个劫船,你大爷的,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而且,我很清楚血榜组织的实力,在威尔逊将军号那种游轮上,占优势的,不是官方武装力量,而是他们,小地盘,不方便大范围的开枪,这样一来,暗杀就成了最关键的实力,试想一下,要是残影赤犬还有血榜组织的其他高手都来,会是怎样的一个局面,而且,直到现在,我根本不清楚血榜组织有多少人,而且完全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他们上船,可以乔装任何一个人,或者说,血榜组织现在根本就隐藏在澳门,甚至还挂着一个冠冕堂皇的身份,谁知道呢?

不清楚敌人的数量,不清楚敌人的身份,到时候,在船上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娘的。

我有些不爽。

澳门的这些官方人员也他娘的装逼了,一个拍卖会而已嘛,虽然涉及到上亿的拍卖价,可也没必要弄的世界人尽皆知吧?

不过话说回来,这世界,炒作、宣传,说白了,也是装逼的一种,不是吗?

我有些烦躁的喝了一口茶,然后看向了崔先生,说道:“崔先生,那这样说来,咱们没的选择,只能是赌了?”

崔先生跟我一样,也喝了一口茶,“萧扬,其实这个拍卖会,本身也就是赌,大家竞拍,赌的是胆量,是实力,是谁的钱多,官方人员也在赌,他们在赌这一次出不了事,威尔逊将军号的拍卖能够震惊全世界,小索林也在赌,他既赌能不能在拍卖会上胜出,也在赌血榜组织会不会上船弄死他,至于血榜组织,估计就更是在赌了,瑞士银行十几二十亿的银行本票,真做成了这一单生意,大家都能退休了,而且,还能了结自己的仇人,他们,不同样是在赌吗?”

我微微一怔,娘的,还真是,说白了,大家都是在赌啊,就看到时候鹿死谁手,谁能笑到最后了。

释怀了,想开了,也就没有什么好纠结的了。

崔先生说的对,找官方谈,完全起不到作用,人家不会听,更不会理,现在,就赌谁的命更大了。

我感觉有些讽刺,一场拍卖会牵扯到这么多人豪赌,赌钱赌实力甚至是赌命,澳门,还真是一座不折不扣的赌城啊。

“萧扬,其实咱们还是占优势的,毕竟你能想到这些,就能趁早做好准备,而且,血榜组织真的上了船,要抢到那么多资金本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他们,也是会掂量掂量的,说白了,我们有点杞人忧天啊,这段时间,还是好好准备准备,一切,顺其自然吧!”

说完,他站了起来。

“崔先生,不再喝点茶?”

我问了一句。

崔先生摆摆手,“不了,别以为我天天很闲啊,经过跟你的这番交谈,哎,我这几天也舒坦不到那里去。”

说完,他走出了房间,我跟在他身后。

就在他即将走出会员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我。

我问怎么了?

崔先生疑惑着,然后说道:“哦,对了,萧扬,刚才你跟我说香港的事情,还有刺杀小索林的事情,这些,你不可能安排杨战跟八叔去执行吧?”

我微微一愣。

崔先生这个家伙,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了。

事实上,在刚才讲香港方面的事情还有刺杀小索林,我根本没有将唐小北说出去,我说过,我相信崔先生,但是,还没有到掏心挖肺坦诚相待的地步。

“当然不可能派八叔跟杨哥去,小索林毕竟认识他们嘛!”

我笑着说道。

崔先生饶有兴趣的看着我,“萧扬,你越来越像一个枭雄了!”

说完,他缓缓的走了出去。

望着他的背影,我若有所思,崔先生,是想旁敲侧击的打听我身边还有一个高手的事情呢,还是说,他欣赏我这种逢人说话藏三分的‘隐忍’?

我不确定。

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了一种与虎谋皮的感觉。

正如我在船上的时候一样,我感觉崔先生这个人,深藏不露,难以琢磨,我根本看不透。

这种人,我需要保持警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