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心烈爱:周少请克制 !常安在门口跟保安说了几句好话,保安放行让出租车一直把她送到家门口,拎了大包小包东西下车。

“常安!”

她听到动静抬头,却见周勀撑着伞从车库那边过来,惊了一下,“不是说加班吗?怎么又回来了?”

周勀长腿三两步已经跨到常安面前,把伞撑于她头顶,“比较急的事处理完了,提前回来!”语毕接了常安手里的袋子,眉一皱,“怎么这么沉?”

常安尴尬笑笑:“东西不小心买多了。”

“还淋了雨?”

“嗯,出租车太难打,在路口站了很久。”

周勀无奈收口气,把人揽到怀里,“先进去吧。”

“嗯!”

常安乖乖被他拢着,一起往门口走,寥寥十几米的距离,一高一矮两个背影。

“冷不冷?”

“还好…”

“身上都湿了,下次出去买东西叫人一起。”

“知道了…”

雨雾漫天漫地,两具伞下紧挨的背影也越来越模糊,直到院子里的灯光溢出来,又随着门页阖上,背影终于消失。

她随他回去了,此后两人一整晚都会呆在一起,日日年年。

彼时周围华灯渐初上,一朵朵的橘黄晕染在雨水里面,她和他的也是其中一朵,万家灯火。

陈灏东的烟瘾又上来了,抽了烟和火点着,拇指顶着额心,好一会儿才缓过劲。

……

常安到家先去冲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来,见周勀正在厨房整理东西,他将超市袋里的物品一件件拿出来规整,牙刷,牙膏,抽纸,其余大部分都是零食和水果,光酸奶就买了好几大板,且都是同一种口味。

周勀有些无奈,刚好见常安进来,便拿了一盒酸奶问:“你买这么多吃得完?”

常安笑:“吃得完啊,大半个月都不用去超市采购了。”

周勀:“会过期!”

常安:“嗯,我知道,我都看着生产日期算准时间拿的。”

周勀:“……”

他知道她懒,也无话可说了。

常安过去帮忙把酸奶都规整到冰箱里,突然看到里面放的密封盒,问:“你晚饭吃了吗?”

周勀:“还没有!”

常安:“那正好,晚上王阿姨做了很多菜,我没吃完,帮你去热一下?”

周勀见她湿着一头长发,“我自己弄,你去把头发吹干!”

“没事,我拿毛巾擦一下就好,你等等!”转身就开始忙活,把菜一样样从冰箱里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搁台子上,周勀干脆也不帮忙了,抱着手靠那看她忙。

她显然不大擅长做这种事,微波炉研究了半天,燃气灶研究了半天,最后大概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回头瞪了周勀一眼:“你去外面等好不好?”

周勀含笑:“我先去洗澡!”

人走后常安才觉得呼吸顺畅,一点点捋清思路,她就不相信自己热个剩菜剩饭都做不好。

周勀去楼上简单冲洗,换了件轻便的卫衣下楼,刚走到楼梯口便听到厨房那头“砰”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常安的尖叫。

周勀三两步跑过去,只见微波炉的门开着,碎片四溢,里面汤汁也溅得到处都是,而站在微波炉前的女人被吓得一脸煞白。

周勀立即明白过来,走过去,握住她的手上下查看一番,眼见她身上没有受伤,这才默默松了一口气。

而常安还在盯着微波炉里碎片,惊魂未定地抬头,问:“怎么,突然就炸了?”

周勀蹙了下眉,又觉得好笑:“这只小砂锅又不是耐高温的材料,你把它放到微波炉里直接加热当然会炸。”

“可是……”

“行了,你出去吧,我自己来弄。”

常安看了眼炸得到处都是的碎片,还有已经滴到地上的汤汁,垂头闷口气,很挫败地离开了厨房。那会儿的常小姐还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姑娘,不会做饭,不会收拾屋子,甚至连微波炉加热必须用特制的容器这种生活常识都一概不知。

她是从小就被优渥家境“宠”出来的公主,自然也不必去学这些事。

只是常安还是有些失落的,抱着抱枕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愣,再次回到厨房的时候周勀已经把地上和微波炉里的汤汁都收拾干净。

“抱歉,没汤了,要不我还是给你叫个外卖吧。”

周勀扔了抹布洗手,湿漉漉地去揉她的额头,笑了声,“没事,将就一下填肚子就行!”

常安:“……”

周勀就着两个剩菜居然吃了满满一大碗饭,常安撑着手臂坐旁边陪着,眼看他饭碗要见底,忍不住笑问:“王阿姨做的菜这么好吃?”

周勀嘴里嚼着吞进去,“嗯,还可以,主要是太饿了,我中午也没吃什么东西。”

常安一愣,反问:“你中午也没吃?”

“开了半天会,饿过头了就没吃。”

“经常这样?”

“什么?”

“经常三餐不定?”她刨根问底。

周勀放下筷子扫过来,见她一脸严肃的担忧,忍不住笑。

常安皱眉:“你笑什么?”

他抽湿巾擦了一下嘴,擦完伸过去捏了下她的手指,“笑你,唠叨的样子很漂亮!”

常安:“……”

周勀嘴上说事情都做完了,但其实哪能呢,明明还有很多棘手的东西要处理,所以匆匆解决过晚饭之后便又进了书房。

常安也没上楼,就在客厅看电视,墙上的挂钟一点点挪着时间,八点,九点,十点……电视剧里都是那些无聊的婆媳小三或者宫廷争斗情节,常安也没什么兴趣,无非消磨时间,看着看着就有些想睡过去,就在意识沉沉的时候突然被手机铃声吵醒。

她起身,看了眼来电,魏素瑛。

常安有些愣神,顿了一会儿才接通,“喂,瑛姨…”

魏素瑛那边似乎也停顿了一下,“小安,这么晚没打扰到你休息吧?”

“没有,还没睡。”

“没睡就好,一个人在家?”

“不是,阿勀也在!”

“阿勀也在啊,难得他今天这么早回去陪你。”

两人的对话似乎越来越往尬聊的方向发展,常安轻轻捏着睡袍带子,深知魏素瑛这么晚打电话过来也绝对不是为了跟自己聊天,顿了顿,她干脆直接问:“瑛姨,您有事吗?”

魏素瑛那头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你爸约了明天要去医院做个手术。”

“手术?”常安声音不自觉提高,握住腰带的手也忽地拧紧。

魏素瑛赶紧说:“小安你先别担心,不是什么大手术,就是胆囊炎,需要做个微创切除。”

可尽管这样,常安还是觉得心里揪了一下,“胆囊炎,什么时候的事?”

“有一阵了吧,前段时间他就一直觉得腹痛,让他去检查也总推脱没时间,你也知道你爸那脾气,工作起来不要命的,谁都劝不住,结果刚吃过晚饭就痛得不行了,这才撑不住来了医院,查出来是胆囊炎,已经有些化脓,医生的建议是直接切除,手术排在明天上午。”魏素瑛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留意常安那边的动静。

常安坐在沙发上,客厅里一点声响都没有。

她定了定神,“在哪家医院,我明天早晨过去。”

魏素瑛像是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案,立即说:“好好,那我一会儿把地址发你手机上。你爸那边呢…他本来是不想让我把这事告诉你的,怕你担心,可我想着毕竟也是一个手术,虽然没什么风险,但你作为女儿还是应该在场。”魏素瑛稍后又说了一段。

常安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迟迟没有动静。

周勀从书房出来,见沙发上窝着一个身影,走过去,常安弓着身把头埋在膝盖上。

“怎么还没睡?”

常安听到声音一惊,抬起头来,这才缓缓回神。

“有点事,你呢,都做完了?”

“差不多了!”说话间人已走到沙发前面,刚才隔得远,没看清,现在走到跟前借着电视屏幕的光才见她眼圈有些红,不禁皱眉坐到她身边,“怎么了?哭过?”

常安苦笑着捻了下眼睛,喘口气平复心情之后才面向周勀,说:“我爸病了。”

“病了?”

“胆囊炎,明天上午要做个手术。”

周勀松口气,“应该只是微创,手术风险很低,你不用太担心。”

“我知道,我难过的也不是因为手术,而是我和他之间…”

“嗯?”

“我和他之间……”有些话抵到嘴边还是无法表述,常安只能再度低下头去,周勀瞬间就明白了,不再多言,只是轻轻把人揽到怀里。

或许是情愫无法安放,也或许是一直无人可分担的痛苦在这一刻突然有了依靠,常安手臂随之主动缠上周勀的肩,往他怀里埋得更深。

“你知道吗?这么多年,从我妈妈离开,到他把我送去伦敦,再到外婆去世……我心里清楚自己不该怨他,他是我父亲,就算他犯了弥天大错,他也是我父亲,可是有时候又做不到,经常想,妈妈因为他的背叛离开人世,他转身就把瑛姨和佳卉接了回来,包括外婆去世他都没有露下脸,为什么,他是铁石心肠吗?”

“但是你又觉得恨他的时候自己很痛苦。”

“对,一边恨,一边自己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因为明明是最亲的亲人,情绪在这时候就变得极端脆弱矛盾,无法憎怨,又无法亲近,唯一能做的便是“懦弱”式的逃避,远离,想要借此来自欺欺人地忽略这层关系,可是怎么忽略得了呢?血溶于水,血脉相连,最后剩给她的便是这种禁锢般的痛苦。

这么多年了,她摆脱不了,又走不出去,最后全都变成心里的酸楚和孤独。

这些周勀都懂,正因为懂,他才觉得更加心疼。

“好了,好了…”他摸着常安的头把人裹得更紧,常安埋于他胸口,感受着他的心跳和滚热,肩膀开始慢慢抖。

周勀绷紧下颌,也不再哄,只是垂头一点点吻着她的头顶和耳根,直至怀里的哭声终于漏出来,他才用双掌捧住常安的脸让她抬头,目光直视,一个泪眼朦胧,一个心疼万分。

“明天上午我把时间空出来,陪你一起去医院,不哭了,嗯?”声音低柔无比,混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入春了,万物开始苏醒……

常安心里揪揪得疼,却是泪中绽放一丝笑,“周勀,谢谢你!”

周勀勾唇,“谢我?谢我什么?”

谢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出现;

谢你在我最孤独的时候陪伴;

也谢你在我最脆弱的时候给予拥抱和温暖。

可是这些话常安自是不会说出来,只是嘴角晕着笑,攀住周勀的脖子在他唇角落了一个吻,周勀眉心抽紧,手下用力,猛地就把常安压到了沙发上。

常安惊呼,可下一秒叫声就被周勀的吻堵住,一番肆烈,周勀克制得青筋暴起,狠狠厮磨她的锁骨。

不算亮的客厅内响起男人压抑难耐的低吼,“你是故意的对吗?知道我现在还办不了你,嗯?小东西…”

……

第二天一大早周勀便带着常安去了医院,常望德已经早一晚就住进了干部病房,两人走到走廊就听到病房里的声音,应该挤了好些人。

常安脚步莫名顿了顿。

“怎么了,不进去?”周勀发现她脸色异常,问。

常安低头不说话,周勀无奈笑了笑,干脆牵起她的手,“好了,走吧!”

大掌裹着她冰凉的手指,常安就那么被他牵着走到病房门口,果然,里头院长医生主任护士小保姆警卫队长哗啦啦在床前围了一圈。

常安脚步又定了下来,“我…”

“姐,姐……爸,姐来了!”常佳卉不知怎么就这么眼尖,直接从人群里面窜出来冲门口喊,紧接着魏素瑛也走了过来。

“快进来吧,你爸刚还说呢…”

这下常安已经丝毫没有再缩回去的余地,周勀握住她的手也紧了紧,“进去吧!”牵着常安走进病房,原本围在床前的人都自动散开。

病房大,从门口大概也要走几十米,直至常安走到病床前面,病床上的男人已经换好了病服,脸色灰白,眼皮无力,只是在看到常安的那一瞬眸中生了一丝光。

常安立定,喉咙堵紧,周勀在她指端轻轻捏了下,她反应过来,喊:“…爸!”

周勀也跟着喊:“爸!”

原本没什么神气的常望德终于笑出来,“来啦?跟你瑛姨说不用给你们打电话,就是一个小手术,还平白让人担心。”

旁边魏素瑛立刻抢白:“是啊,昨天电话里我也只是这么说的,微创,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可孩子们不听啊,小安非要过来,这不你看,一大早就都过来了…”她说话总是最好听,常望德嘴上没说什么,但眼底的笑容明显浓了很多。

常安也已经适应了初初进来的不自在,往床前又走了点,“现在情况怎么样?”

常望德起身,干脆坐到床沿上,“没什么问题。”

“那医生怎么说?”

后头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上前,大概也知道常安的身份,很主动地跟她介绍了一下情况,介绍完时间尚有宽裕,可满当当一屋子人,说话也不方便,于是魏素瑛就张罗着先散掉。

在场各位也都有眼力,于是纷纷跟常望德打完招呼出去。

病房里总算都空了出来,魏素瑛给常佳卉使眼色,“走,陪我出去买点东西。”

常佳卉还拎不清,“买什么啊大清早。”

气得魏素瑛直翻眼,“叫你去就去,哪那么多问题!”干脆过去拽起常佳卉就往外去,只听到一窜啊啊啊的鬼叫声,总算被拽出门,病房里一时清静,只剩下常安,周勀和常望德三个人,只是三人以很奇怪的气氛沉默,最后还是周勀打破僵局,“爸,什么时候手术。”

常望德回答:“安排了九点半。”

周勀:“那还有半个多小时!”

常望德:“是啊,不过手术时间不长,你公司最近挺忙的吧?忙就先去上班吧,不需要这么多人都在医院守着我,又不是什么大毛病!”

周勀笑了笑:“还好,少去一天耽误不了什么事,我陪常安在这等一会儿。”

常望德眸光微定,又往左边常安的方向瞄了眼,突然转了话锋,“阿勀啊,前两天你们公司的事我也了解了一些,不过这段时间我身体一直不大好,手里事情又多,也就没抽出时间过问,等手术完了找时间回家吃顿饭,到时候好好聊聊,到底怎么回事!”后半段渐渐又从病态中显出领导的威仪。

周勀应声,又说:“不急,还是等您养好身体要紧,更何况这事我能处理,爸,您就不必操心了。”

常望德听完幽幽舒口气,“你能处理就好,不过你该不会事后怪我这个当岳父的袖手旁观吧?”

言语间常安隐约听出一丝意味,目光扫过去在周勀与常望德之间游了一圈。

周勀始终那张脸,半含着笑容,“您言重了,我清楚您的处事方式,所以谈不上什么袖手旁观,只是不方便出面而已。”

至此常望德才真正舒心笑出来。

三人又坐了一会儿,大约九点左右护士和医生进来,要给常望德做术前检查和准备。

魏素瑛带着常佳卉也“掐着点”回来了,一大家子人暂且放下最近的“隔阂”,一起把常望德送到了手术室门口。

家属不得入内。

常佳卉嘴最快,早凑到推床前面去跟父亲打气,“爸,加油,你最棒!”还握拳做了个奋起的动作,弄得常望德哭笑不得,挥手,“行了,没个正形!”

之后是魏素瑛,不过她的表达方式自然没有常佳卉那么热烈,只是拍了下常望德的肩膀,“放心吧,老常,会没事的!”嘴上这么说,可眼神中的担忧却十分浓郁。

倒是常望德似乎比任何一个人都显得淡然,毕竟是当过兵扛过枪也经历过大风浪的人了,这会儿翻手也拍了下魏素瑛的手背:“行了,不过就一个微创,你看看你,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一句“生离死别”,常安身子不知怎么就晃了晃,周勀看了她一眼,“你不过去说一声?”

常安看着几步之外围在床前的魏素瑛和常佳卉,感觉他们才是和和融融的一家人。

“我就不用了把…”她站在这仿佛一个局外人,又何必去打扰插一脚,更何况她也完全插不进去。

九点半手术准时开始。

一大堆人在门口候着,就连院长也亲自作陪。

“胆囊切除是一个很小的微创手术,而且我们薛主任在这方面很权威,所以您不必过于担心。”边陪边安慰魏素瑛。

旁边一直跟着她的那个小保姆也帮着劝,“是呐太太,您看这么好的医生帮常伯伯看病,肯定没事的啦,您放宽心。”

周勀留神对面的动静,伸手握住常安的手指,她似乎一直陷在沉思中,不自觉地抖了抖,等周勀将她整个手掌包住才发觉她手心里都是汗。

“担心?”

她不吱声,周勀苦笑,“既然担心为什么连跟他说句话都不愿意?”

是啊,为什么呢?

常安抽出手痛苦地盖在脸上,旁人怎么能完全体会她的心情?

说是小手术,可好歹也是需要从体内切除一样东西。

时间一点点流逝,半个多小时后手术室那边还是没有一点动静,周勀手机却响了好几次,他都直接摁掉,最后一次的时候常安笑了笑:“没事的,你去接一下吧,说不定有急事!”

他拿了手机朝楼道那边走,刚好对方又将电话打了进来。

周勀接听,“喂!”

“周总,这么忙呐,电话都打不通?”

周勀插着裤兜笑了笑:“有点私事,在医院,不知道何董找我这么急是有什么事吗?”

“事是肯定有的,只是…你在医院是吧,也不方便,要不这样吧,下午我去你公司一趟,见面聊?”

常安见周勀回来,脸色放得挺沉。

她好奇问:“怎么了,有事?”

周勀收了手机,眸光落下来,“没什么!”

“真没什么?”

“公司里的事,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