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心烈爱:周少请克制 !“姐,你来评评理!”常佳卉突然把话头引到了常安身上。

她啊了一声,努力收敛有些失落的情绪,“我觉得很好啊,至少比我强,我是到现在连一个炒饭都不会做。”

“听听,还是我姐够意思,姐,看在你如此捧场的份上,明天早晨我肯定第一个去敲你和姐夫的房门!”

常家多年的规矩,大年初一晚辈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给长辈拜年。

魏素瑛唬一声:“别没大没小!”

常佳卉朝她做了个鬼脸,又转过去朝周勀使眼色,“姐夫,准备好压岁钱哟!”

魏素瑛更挠:”佳卉,怎么越来越没规矩?”

“怎么就没规矩了?一个是我姐,一个是我姐夫,我一年到头就问他们讨个压岁钱也不行?”常佳卉还在卖乖,魏素瑛眼睛直往她身上横。

“行了,别这么教条,难得过年孩子们高兴!”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常望德居然发声,常佳卉乐滋滋地过去挽住他的胳膊,“还是爸对我最好,姐,姐夫,就这么说定了哈!”完了还朝常安眨了下眼睛。

常安笑了一声,尽管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笑得有些牵强。

晚饭之后难得全家人坐在一起聊天看春晚,魏素瑛把之前早就准备好的果盘和零食都端了出来,起初氛围挺好,常佳卉这个话唠总能把气氛调动起来,就连常望德也好几次被逗笑,只是中间魏素瑛不知怎么就插了一句:“欸,怎么感觉赵本山这两年都没上春晚?”

“妈,这你都不知道?他上面的靠山倒台了,哪还会让他再在全国老百姓面前露脸呢?”

常安一听不好,赶紧轻唤:“佳卉!”

常佳卉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还在补充,“这就所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站对队伍幸福万年长,站错队伍那就只能落得这个下场。”

常安又急又气,想要站起来过去拉常佳卉,周勀却轻轻拽了她一把,用眼神示意她别多话。

对面魏素瑛也听出了不对劲,赶紧圆场:“什么乱七八糟的,看个小品也能说出这么多大道理,你赶紧给我闭嘴,来,小安,吃个橘子。”魏素瑛递了个砂糖橘过去。

常安无意识地接了,目光却一直落在常望德身上。

常望德起初端坐在那,突然双手拍了下膝盖:“行了,以往这时候我都是在外面,不是基层慰问就是现场指挥工作,难得今年一家人能够聚在一起过个团圆年,你们也不用这么拘谨,更不用说话句句斟酌生怕触到我某个点,我没你们想得那么不堪,浮浮沉沉乃人生常态,我现在也算是无官一身轻,有时候想想,最轻松的也就是最近这段日子!”

养养花,看看书,听听戏,这是常望德最近的生活常态,泄去一切光环隐居到乡下,像个颐养天年的普通老人。

魏素瑛偷偷抹眼睛,“是啊,这样挺好,没什么可争。”

常安留意常望德的表情,他眼角含着笑,但眸底分明还是有可以隐藏的挫意。

几十年积累下来的“功名厚望”,他又是一个极其看中名声的人,真的能够接受这样因病被退下来?难道就没有一点不甘心?

“爸…”

“行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时间不早了,我也累了,先上楼休息!”他不等常安说完,起身拿了桌上的报纸便要离开。

魏素瑛赶紧过去扶一把:“我先送你上去!”

常安冲到喉咙口的话被硬生生吞了下去。

春晚还在继续,可是她也没有心思再看,至于常佳卉,她看春晚就是摆个姿势,全程几乎一直在刷手机,见常望德上楼了,她也找了个借口闪人。

客厅里只剩下常安和周勀。

“时间还不算太晚,早点休息还是有其他打算?”周勀问。

常安手里还捏着那只砂糖橘,都快被她揉烂了,盯着常望德离开的方向看了眼,“要不,陪我出去走走?”

周勀想了想:“好,但你必须去换件厚一点的衣服!”

几分钟后两人出门,又是帽子又是手套又是围巾,周勀把常安裹得严严实实,一路顺着门口那条小路走,沿边可以看到树梢上挂的小灯笼,继而又联想到大门上的春联和院子里的彩球,还有满满一桌菜及茶几上摆的果盘。

“在想什么呢?”周勀问。

常安用脚碾着路面上的小石子,“我在想…我爸和我妈当年是不是因为相爱而结婚。”

周勀顿了顿,“怎么突然想到这种事?”

“也不是突然,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多年,总觉得我爸和我妈不是一路人。”

“如果不是一路人怎么会有你!”周勀调侃。

常安苦笑,又叹了一口气。

“其实这么多年,我脸上不肯服软,但心里其实很佩服瑛姨,因为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常安努力组织语言,却好像一下子又找不到合适的词,继而问:“你看到院子里的灯笼和彩球了吗,还有里里外外那些过年的气息,我知道这些都是瑛姨的功劳,她想让家里热闹一点,让我爸开心一点,而这么多年,不管我爸是个无名小卒还是高官厚禄,她都始终留在她身边,当年不顾名分怀了佳卉,后来我妈走了,她刚进常家那几年也遭过很多白眼,包括我,嘴上不说,但心里一直排斥,可是尽管这样,这么多年了,她始终任劳任怨,不离不弃……”

常望德风光的时候魏素瑛是这个模样,常望德失势得了绝症了她也还是这副模样,甚至比以前更累了,因为要操持家务,照顾丈夫,里里外外大小事都要她来管。

常安又吞了一口气,“我知道我这么想不对,毕竟这个女人曾介入了我爸和我妈的婚姻,甚至还是我妈自尽的间接凶手,但是不知为何,我总有一种感觉,感觉如果我妈还没走,她应该做不到像瑛姨这样毫无怨言,心里只装了我爸一人。”

魏素瑛在某种层面上更像一个自我牺牲的女人,委曲求全似地迁就他人,伟大又悲壮。

周勀听完,并没发表太多言论,他一没见过薛冰,二不清楚常望德和薛冰之前的事,就连常家这种畸形的亲情关系他有时候都看不懂,所以不好妄下定论,只是自然地牵住常安的手。

“每段婚姻应该都有自己的守恒方式,先不管出自什么原因,存在即是合理!”

就像常望德和薛冰,之后和魏素瑛,为了利益也好,为了感情也罢,既然存在了,就说明肯定有它存在的道理。

“别多想了,前面好像有个小广场,我们去那里看看!”

周勀指了指不远处光源亮的一处地方,离得并不远,已经有孩童的欢笑声传来。

“好!”

两人过去才知道并不是什么小广场,只是村委办公楼前面的一块水泥地,面积不算大,却聚集了好多人,其中孩子居多,都是刚在家里吃过年夜饭溜出来的,三三两两地聚到这来追逐打闹。

常安和周勀走过去,刚好一个熊孩子跑过来,叽叽喳喳地不知在她脚边扔了个什么东西,之后滋滋冒火星,“砰”一声,吓得常安往后跳了两步。

周勀见她吓成那样儿,啧啧取笑,问:“知道这叫什么吗?”

常安捂着耳朵瞪他一眼:“当然知道,我记得小时候叫它小擦炮!”

周勀惊讶:“你也玩过这东西?”

常安:“我没玩过。”

想想也是,她那出生和家教,小时候哪有机会玩这种市井小东西,可很快周勀又听到她补充,“……可是我哥玩,他小时候特捣蛋,明明知道我害怕这东西,还每年都买好几盒,最过分的一次是拾掇我也玩,我点了根怕声响,手忙脚乱之下就把东西扔到了我爸的金鱼缸里……”

结果就是鱼被炸得全部翻了肚子,玻璃缸上也裂了几条裂痕,常望德回来问谁干的好事,常安吓得不敢出声,是陈灏东主动凑过去承认,后果就是大过年的被常望德罚站,且是站军姿,就站在天寒地冻的后院里。

常安想想,那时候真是简单又快乐。

抬头时间周勀眸色森森地盯着她看,看憋了一会儿,还是噗嗤笑了出来。

“你看你这什么眼神,我只是回忆了一下小时候的事,你这醋得都快打人了!”

她吃定周勀不能拿她怎样。

周勀在寒风里剐着后牙槽,小东西,现在是越来越有恃无恐!

他拍了拍手里的皮手套,转身就往回走。

常安欸了声:“你干嘛去?”

“睡觉!”

“这么早?不是你要出来逛的吗?”

还逛屁,这个小破村子,除了让她触景思情想起点过去的事之外,还有什么好逛的?

周勀一路疾走,腿又长,常安花了大力气才不至于被他甩掉,进屋后他也果然没说话,直接去了客房,常安趁他洗澡的功夫发了条朋友圈:“即将步入新的一年,希望阴霾褪尽,风和日丽!”配图是她刚在家门口拍的那两只红灯笼。

她难得矫情,所以很快就有人在下面留言。

常安一条条翻了遍,手机突然滴了声,竟然是条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