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贼盗(1/1)

走近一些,陈平右手放低,抽出腿侧的匕首,盯着渠低的那处凸起。

细看下,那处凸起边上的雪有动过的痕迹。

“我发现你了,快些出来。”离着一丈远,陈平对着凸起的地方喊了一句,眼睛不敢眨动,雪落在眉毛上,呼出的白气上撩,化了的雪顺着眉角沿着眼角流下,如同落泪一般。

这一幕在对来平东时发生过,可那时陈平是带着戏谑,眼下陈平是一点都不敢大意,浑身肌肉紧绷,握着匕首的手掌因为太过用力而有些颤抖。

没有任何的动静,飞雪落在那处凸起处,蓬松着,又添了些许的厚度。

“你要再不出来,我可是去喊人了。方才县尉带人从村子经过,说是要捉拿贼盗,现在正在村子里搜着。”陈平半真半假的说着,踢开脚边的雪,捡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用力朝那处凸起砸了过去。

不比泥土,且经过这些时日的锻炼,陈平手上的气力不小,这一下也是用了全力。那石头呼啸着就砸进了凸起处。

石头没进去,有些沉闷的声响,落在了软处。

“恩……”

一声微弱的痛哼从渠底传出,不是陈平一直凝着神,这般大的风雪肯定是听不到。伴着微弱的声响,那凸起处的雪层也动了两下。

转而又归于沉寂。

“真有人。”这结果在意料中,可陈平并未觉得欢喜,而是有些难办。

风雪的天,谁会躲在这渠中自不用猜测,就同陈平吓唬的一般,肯定是李应兴在追捕的贼盗。只是没想到李应兴追着去了六合山,这村渠中还躲着一个。

喊人。

既然肯定了,陈平也不打算逞英雄,冲着村子的方向就喊了起来:“这里有贼人,快些来人。”

连着喊了两句,却未见村中有人出来。离着有些远,风雪从屋间刮过,将陈平的声响掩了下去。

这可不妙。

如此情景让陈平境地有些尴尬,走?可这般放任贼盗不管,村子说不定会遭了殃,晚上睡觉都不得安稳。可要是不走,陈平觉得自己不一定对付得过。

毕竟是能从李应兴五人手中逃脱,本事肯定还是有的。这时代不说是飞檐走壁,可勇力过人之辈还是有不少。

一对五他们或许不成,可要对付陈平该有把握。

眉头拧着,陈平走了几步,突然是惊喜的冲着村子的方向道:“二牛你来了,快些去告诉县尉,这有贼人。”

嚓嚓的踩雪声,有人似乎正在奔跑着远去。

离着田渠十数丈,陈平慢慢的放缓脚步,又沿着原先的脚步折返回田渠边,盯着凸起。

没用陈平等太久,那处凸起果真动了起来,不过依旧是缓慢,一只手从雪中探了出来,在空中晃动了两下,似乎是在找支撑。

手并不并干净,粘着泥浆,袖袍更分辨不出颜色和质地,这正要挣扎着爬出的人不似从雪中爬出,反倒下面有泥沼般。

“别……别去,救救我。”那泥手攀附在渠边,身上的雪也纷纷裂开落下,露出脑袋来,蓬头垢面的,发髻都散了开,脸色惨白,嘴唇打着颤,抬头看着渠边的陈平,“救救我。”

声音气息虚弱,可陈平不用听都能知道那意思,这泥人肩膀上都是血,身上带着伤。

“将身上的武器扔出来。”陈平冲着渠底正挣扎着,想要爬出来,却只露出脑袋和肩膀的泥人道,“动作快些。”

“我身上……身上没有武器。”泥人侧着脑袋,哀求着陈平,“我伤得很重,又冷又饿,你过……过来拉我一下。”

陈平盯着泥人那还藏在雪中的胳膊冷笑了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在手中掂量着:“我再说一遍,将身上的武器扔出来。”

泥人盯着陈平,腰侧肋骨隐隐疼着,恨恨的瞪了眼陈平,而后是抖动着身子,雪完全散开,露出整个身子。先前藏在雪中未出来的左手,握着一柄菜刀。

也不知是从哪家哪户偷的。

挪动了下身子,泥人斜靠在渠边上,露出的胸膛被血染红,衣服破开一道长口,还有殷殷的鲜血从里沁出。

抬了手,菜刀落在渠上,压进雪中,泥人喘了口气,对陈平道:“你一个小子,还挺谨慎的。菜刀给你,现在可以过来扶我起来了吧?这渠太深,我爬不上去。”

受了这般重的伤,在雪中藏了至少是半个时辰,还能说出话来,且想着算计陈平,陈平吸了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还好刚才没有意气用事。

“解了腰带。”瞧了眼渠边的菜刀,陈平慢慢的挪过去,用脚踢到一边,身子保持着面对渠底,仍旧没有下渠去扶泥人。

泥人闻言却是苦笑一声,手未动,咳嗽了两声,认命一般的对陈平道:“我管崇就算是要死,也不会任人牵着如同那牛羊一般的宰割。想要让我自缚双手?用不着诓我,县尉那帮人是进了山,有朱燮牵引着,一时半会肯定不会回来。可我受了重伤,也跑不了。”

陈平站在渠上,盯着泥人管崇,眉梢抬了抬。

“不信?”管崇费力的拉开胸前破口,近一尺来长的伤口完全是裸露出来,上面还粘着碎布和雪泥,“我不怕死,我只恨没能将那帮人全都杀了。”

“你为什么要杀人?”陈平问道,管崇的伤口虽是用碎布塞着,但血未完全止住,方才一番挣扎动作,让其身下染了些血迹,不多。

就算是再有气力的人,血这般的流也挺不了多久。

“他们不让我活,时刻想要害我的性命,我自不能放过他们。”管崇抬了两下手,想要扶脸边的散发,试了三四次方才拢起了些,露出右侧靠着耳鬓的脸,有一道伤疤,扭曲如蚯蚓,“看见没?还差那么一点点,要不是朱燮及时赶到,我脑袋就要被他们砍掉。”

伤痕在脑侧耳边,那的确是冲着人性命去的。

管崇身子在抖,如软泥一般靠在渠边,滑下去了数尺,雪又重新盖在了他的身上,声音虚弱:“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你有看过一条狗没?”陈平回头看了看村子的方向,似乎是有人找了过来,对快要陷入昏迷的管崇道,“问你一个事,你认识刘元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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