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东元学习的劲头,几度把白新羽吓坏了,白新羽每次给他打电话,他都在学习,无论是早上六点,还是晚上十二点。

白新羽一直想去看看冯东元,但是他自己也忙,终于,忙完了论文和答辩,他发现自己已经快一个月没见过冯东元了。他想起燕少榛也一直约他吃饭,他就干脆给燕少榛打了个电话,准备一起去看看冯东元,三人在家里吃顿饭,热闹热闹。

他和燕少榛约在他家附近的超市见,他在超市门口等着,老远地,就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戴着墨镜、穿着休闲服走了过来,宽肩窄臀、细腰长腿,看着就像模特一样。

白新羽看得一愣,直到燕少榛走到他面前,摘下墨镜,他才反应过来。

燕少榛笑了笑,“干嘛呀,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

白新羽笑道:“我认识你这么久,第一次见你穿休闲服。”

燕少榛看了看自己,眨着眼睛,“帅吧。”

“帅。”白新羽真心称赞道:“咱雪豹大队出来的,各个是大帅哥。”

燕少榛勾住他的脖子晃了晃,“一起去买东西?”

“是啊,去买点儿菜,东元一直跟我说他手艺好,我还没尝过呢,在三连的时候,净是我给他们做饭,不过我做饭他们都嫌难吃,哈哈哈。”

燕少榛看着白新羽乐呵呵的样子,脸上也一直挂着淡淡地笑容,“其实我手艺也不错,东元不是要复习高考吗,今天我下厨吧。”

“你?行啊。”

俩人走进超市,嫌推车麻烦,就一人提了个篮子,一边聊天,一边采购。

“今天我一定要做一个葱油饼。”白新羽拿起几捆大葱,挑挑拣拣,“这是我唯一做的好吃的,是跟武班长学的。”

燕少榛笑道:“看来你干过炊事班是真的啊,挑的菜都不错。”

“那是,这都是练出来的,我不仅会挑菜,我还自己种过,我连养猪都会呢。”

燕少榛噗嗤一笑。

白新羽也跟着笑了,“以前觉得不堪回首,现在还有点儿想念呢,人啊,真是奇怪。”

燕少榛点点头,“我也想念在雪豹大队的日子,不过你走之后,我就觉得有点寂寞了。”

白新羽怔了怔,淡淡一笑。

俩人买东西上瘾,觉得冯东元肯定什么都缺,把购物篮塞得满满的。

白新羽把购物篮挂在小臂上,当哑铃一样练起了上臂肌肉,结果把土豆滚得满地都是,俩人蹲在地上捡了半天,才嘻嘻哈哈地去结账了。

到了冯东元那儿,白新羽没用钥匙开门,而是按的门铃。

很快地,大门就被打开了,冯东元惊讶地说:“新羽。”

白新羽一看,冯东元光着膀子,只穿了一条大短裤,头发长了也没减,眼圈青黑,眼睛里全是血丝,一看就是忙晕头的样子。他皱眉道:“东元,你昨晚几点睡的啊。”

冯东元抓了抓头发,“我也忘了,困了就睡了,你怎么来了。”他超燕少榛点了点头,他们在昆仑山见过,但是没说过话。

俩人走了进去,白新羽介绍道:“这是我在雪豹大队的战友,燕少榛,叫他少榛就行了,少榛,这是东元,我跟你说过的……东元,我靠,这么热的天你怎么不开空调啊!”他一进屋,虽然开着车,可屋里还是跟蒸笼似的,这公寓在高层,采光特别好,夏天很热。

冯东元不好意思地说:“空调很费电的。”

“费什么电啊又不用你交电费。”白新羽热出了一身汗,赶紧打开了空调。

冯东元小声说:“我到时候会付你房租和水电费的。”

“你说什么?”白新羽夸张地把手放在耳朵上,“刚才那话我再听到,我可揍你了。”

冯东元还要说话,白新羽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捶了他两拳,把冯东元逗笑了。

“你快去洗个澡,躺一会儿去,黑眼圈都赶上国宝了,我们两个做饭,你今天放松放松吧,我真怕你这么学下去,哪天我进来就得收尸了。”

冯东元叹道:“我这都扔下两年了,不抓紧怎么补得回来啊。”

“谁说你扔下两年了,你在部队不也一直看着书吗。”

“那也退步了很多了。”冯东元打了个哈欠,“我去洗个澡,麻烦你们了。”

俩人去厨房准备晚饭,白新羽发挥了他炊事班备菜小能手的技能,一个人洗菜、摘菜、切菜,把所有材料都准备出来了,整整齐齐地码放在盘子里。

燕少榛笑道:“有两下子啊。”

“我不是做菜难吃吗,所以只能备菜了。”白新羽拿起一段翠绿的黄瓜条,扔进了嘴里。

燕少榛倾身过去,张开嘴,“啊”了一声。

白新羽想也没想地拿起一根塞进了他嘴里,燕少榛一合嘴,柔软的嘴唇从白新羽手指上拂过,俩人在那瞬间四目相接,燕少榛眼眸深邃,其中蕴含的情绪让人不敢直视,白新羽愣了愣,赶紧撇过了头去。

燕少榛低声笑了笑,“这黄瓜真新鲜。”

白新羽笑道:“我挑菜没错的。”他心里叹了口气,感到更加头疼了,他一点也不想和男人玩儿什么暧昧游戏啊,他和燕少榛是战友啊,为什么不能像普通战友那样相处呢。老实说,他觉得自己喜欢上一个男人已经是一个错误了,同样的错误,他不可能再犯第二次。

俩人在厨房里有说有笑,气氛很是融洽,冯东元洗完澡后,也过来帮忙了,三个人做了一桌子菜,都是他们以前在食堂经常见到的,从前天天都嫌弃腻歪,现在却要好好怀旧一番。

三人开开心心地吃了顿饭,席间仿佛有数不清的话题可聊,没有片刻地冷场。尽管他们中的两个人已经退伍了,可每个当过兵的人,都永远有一颗军人的心,回忆在部队的时光,白新羽向来乐此不彼。

吃饭完后,白新羽和燕少榛去书房参观了一下,顿时被冯东元那厚厚几大摞的书和参考试题震惊了,冯东元一个人到底是怎么在两个月的时间里写完这么多题的?

冯东元道:“不好意思啊,新羽,把你书房弄得有点乱,我到时候会把整个家打扫干净的。”

白新羽摆摆手,拿起一本试卷集,“这是去年高考的卷子?”

“是啊,我昨天刚给自己模拟了一遍。”

“成绩如何?”

冯东元想了想,“过一本分数线绰绰有余,但比我自己定的目标还差了一点。”

白新羽瞪起眼睛,“好想踹你两脚。”

冯东元笑道:“为什么呀。”

白新羽勾住他的脖子,“成绩这么好你要是不考来北京,我可不放过你。”

“一定,一定。”

白新羽伸了个懒腰,“我打算今晚住这儿了,监督你早点睡觉,对了,明天带你去游泳怎么样?消消暑?”

冯东元摆摆手,“还是算了吧,我要抓紧时间复习。”

白新羽撇了撇嘴,“我真怕你还没考试,身体先不行了。”

冯东元笑道:“当兵的身体哪儿有那么脆弱。”

燕少榛道:“你想去游泳,我陪你去吧。”

白新羽眨了眨眼睛,一想到跟燕少榛一起游泳的情景,多半免不了尴尬,他道:“东元不想去,我也不想去了,我就在这儿安静地呆几天,休息休息,刚答辩完,我也累了。”

燕少榛笑道:“那你不介意我也住几天吧,我请了好几天假,正不知道去哪儿玩儿好呢。”

“可以啊,咱们仨正好斗地主。”

他们就在公寓里住下了,为了不打扰冯东元复习,俩人不看电视,也不在屋里大声说话,他们在白新羽的房间看电影、打游戏,一起做饭、聊天,日子过得简直像在度假。

通过几天的接触,白新羽发现燕少榛是个很有生活情趣的人,为了炖一盅汤能耗费一下午的时间,还好做好看的蛋糕、饼干,他们过着几乎每天只去超市的生活,却也不觉得无趣,反而每天都嘻嘻哈哈的,非常开心。

白新羽有时候想,如果他先遇到的是燕少榛,说不定真能互相生出点儿情愫,可惜从来就没什么“如果”,也许他是真的没什么看人的眼光,喜欢的偏偏是不值得投入感情的。

这天,俩人正打街霸呢,白新羽的手机响了,白新羽眼睛专注地看着屏幕,用脚把手机踢了过来,低头看了一眼,顿时僵住了。

来电显示是俞风城。

燕少榛一击必杀,把白新羽彻底KO了。

白新羽叫道:“啊,靠,我刚才血还比你多呢。”

燕少榛瞄了一眼手机,似笑非笑地说:“谁让你分心。”

白新羽把手机翻了过来,电话立刻静音了,他道:“再来。”

燕少榛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俩人又打了一盘,白新羽的水准一下子下降了不少,被燕少榛的人物虐得惨兮兮的。

白新羽气闷地摔了手柄。

燕少榛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你不接他电话吗。”

白新羽仰躺在地板上,双手大开,深吸一口气,“不接。”

燕少榛笑了笑,“你比我想的坚决,我以前觉得你不是一个果断的人。”

白新羽嗤笑道:“说实话,我也以为自己不是一个果断的人,我没主见,而且耳根子挺软的,但是我觉得在昆仑山,那个白新羽死过一次了,现在活过来的这个,就可以果断了。”

“我也喜欢你这点。”

白新羽没答话,他不想把话题往这个方向引,也不想和燕少榛讨论跟俞风城有关的事,他和俞风城的秘密,他只希望自己慢慢地、慢慢地消化掉。

燕少榛突然倾身过来,手肘抵在了白新羽的身体两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白新羽一愣,抓住了燕少榛的肩膀,干笑道:“少榛,你干嘛。”

燕少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眼睛,“不舒服……”

“什么?”

“看着你为俞风城难受的样子,我就不舒服。”燕少榛伸出手,指腹轻轻画过他的轮廓,“为什么不跟我试试呢,你跟我在一起不是很开心吗。”

白新羽正色道:“少榛,我自始至终都把你当战友。”

燕少榛的唇贴了下来,“可我不想只当战友。”

手机再一次突兀地响起,插进了两人之间。

白新羽用手抵住他的额头,俩人的唇相距不过两三厘米,白新羽道:“少榛,我珍惜我们的战友情,别弄得咱们之间尴尬了,好吗。”

燕少榛眼中闪过一丝黯然,最终还是移开了身体。

白新羽从地上坐了起来,拿起手机,“我去拿冰淇淋,回来再战。”

燕少榛盘腿坐在地上,烦躁地抓了抓短短的头发。

离开房间后,白新羽拿着手机走到了阳台,生出一种想把手机撇出去的冲动,但是想了想他现在在创业阶段,不能那么败家,还是忍住了。

电话铃声听了,但俞风城发过来很几条短信。

白新羽从前一条都没看过,这回不知道怎么的,鬼使神差地点开了一条,里面是杂乱的一排排“想你”,除了反复重复的这两个字,再没有别的。白新羽的心脏传来密密麻麻地疼,每一个字都好像击打在他心上一样,让他呼吸都在颤抖。

燕少榛下午回部队了,白新羽虽然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对他却有一点点愧疚,去了一趟部队,他的魅力连男人都开始折服了,他实在是无可奈何。

送走燕少榛,白新羽自己也回父母那边了。文凭拿到了,也休息完了,他要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此时已经快到六月,北京热得像蒸笼,白新羽跟着简隋英和李玉跑项目、跑关系、跑工地,几乎每天都忙得不能在家吃饭,他现在算是彻底明白赚钱的辛苦,想到以前自己大肆挥霍,却不事生产,真想穿越回去扇自己。忙碌的工作好处很多,比如,他积累了很多经验,还比如,他没有时间想那些让自己心烦的感情问题。

俞风城隔三差五会打电话来,但他再也没接过,他觉得自己足够坚决了,哪怕是俞风城有一天回北京了,他也可以做到视而不见。

离高考不到一个星期的时候,他把冯东元送上了回老家的火车,他觉得冯东元肯定会争气地考上好大学,希望毕业之后,俩人还能公事,延续从部队里发展出来的友情。

这天,白新羽刚到公司,就被简隋英叫进了办公室。

“哥,你找我。”

简隋英点点头,“朋友介绍了我一个项目,我听着挺心动的,想问问你的意见。”他递给白新羽一份资料。

白新羽接过来看了看,是一个即将倒闭的新疆的羊毛纺织品厂的资料,他道:“哥,你想收购?”

“嗯,我想做羊毛纺织品出口东南亚,正好我爸不是有航船吗,我们可以跟他走集装箱,运输成本能降到最低。这家厂子资金链断了,但本身条件是不错的,有国内一流的生产机器,你觉得怎么样?”

“我得回去研究研究,不过看着确实不错,你一直想用姨夫的船队做点儿什么,走纺织品好,单价高,还好运输。”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两天我想和李玉去乌鲁木齐考察考察,你去不去?”简隋英看了白新羽一眼,目光中有几分异样。

白新羽坦然道:“去啊,干吗不去。”

简隋英道:“你不会是想趁机见俞风城吧。”

白新羽无奈道:“哥,我真没想见俞风城,我想见我以前的班长。”他一直非常想念陈靖,这次要是回去,怎么也要见见陈靖,不过,他不打算回雪豹大队了,因为那样肯定要见到俞风城,他想到时候把陈靖一个人约出来就行了。

简隋英眯起眼睛,“那说好了啊,不准见俞风城。”

白新羽哭笑不得,“不见,我压根儿就没打算见。”

“行了,你让梁秘书订票去吧。”

两天后,三人飞去了乌鲁木齐。

他临走前专门给陈靖打了电话,让陈靖到时候别和别人说,自己请假出来,陈靖也理解他,就答应了。

到乌鲁木齐的前三天,他们都在考察工厂,应酬了不少人。

白新羽原本以为自己算是半个新疆人了,身体应该早已经习惯了这里昼夜温差大的气候特点,没想到晚上吹了阵冷风,居然感冒了,简隋英嘲笑他没用,把他扔酒店里,自己和李玉出去玩儿去了。

白新羽和陈靖约好了时间,强撑着出去见陈靖去了。

俩人约在一个酒店,白新羽早早就到了,陈靖从大门进来的时候,白新羽兴奋地赶紧迎了上去,“班长!”

陈靖一转头,看到他就喜笑颜开,“新羽!”

俩人一年多不见,彼此得想得很,赶紧扑上去抱在了一起。

白新羽使劲蹭着陈靖的脸,“班长我想死你了。”

陈靖哈哈笑道:“一年多不见,你还是没怎么变,来来,坐。”

白新羽坐下之后,打了个喷嚏,“班长,我感冒了,要是传染给你了你别怪我啊,就当见面礼了。”

陈靖笑道:“我哪儿那么容易感冒的,你是不是有点发烧了?”

白新羽摸了摸额头,不在意道:“可能有点儿吧,没事儿。”他一眼注意到陈靖的肩章,惊喜道:“班长,你升啦。”

陈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肩章,“嗯,上个月的事儿,副队现在是正队了,我也沾光提了个中队长。”

白新羽笑道:“恭喜啊班长,你就是到哪儿都是当领导的人。”

陈靖笑骂道:“就会寒碜我。新羽,你现在怎么样?你穿西装也挺好看的。”

白新羽看了看自己,“那是,我穿不穿衣服不都挺好看的吗。”

“你小子……”

俩人点上几盘菜,两瓶酒,吃得热火朝天,聊得不知疲倦,陈靖现在越来越有军官的范儿了,即使不戴眼镜,也比以前成熟了不少,白新羽看着陈靖,就觉得自己的理想都在他身上实现了,他真心为自己的小班长感到高兴。

他们聊到了很晚,陈靖快要走的时候,犹犹豫豫地问道:“你这次回来,除了我谁也不见了?”

白新羽道:“嗯,不见了,没时间,后天就要回去了。”

“你是为了躲着风城吧?”

白新羽一怔,干笑道:“班长,咱们不提他好不好?”

陈靖轻叹一声,“你们的事,我也不好多话,不过,这一年多看风城的样子,我心里也有点难受。”

白新羽愣了愣,抿着嘴唇,不知道说什么。

“少榛调回北京后,我和风城一个宿舍了,他时常跟我聊起你。”陈靖喝了点酒,皮肤粉扑扑的,眼睛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有时候聊着聊着就不说话了,然后半夜做梦会叫你的名字。”

白新羽艰涩道:“班长……”

“我也知道我说这些有点多管闲事,但是憋了太久了,总觉得不告诉你,也不是个事儿。”陈靖叹了口气,“前几个月风城住院,昏迷的几天满嘴胡话,我们换了好几个人轮番听,终于听出来是在叫你,醒来之后,他想跟你说句话,但你不接电话,老沙把你的档案调出来了,把你家电话给了他,后来就没后话了,他也不说到底打了没有,只是越来越沉默。我记得刚进新兵连的时候,他不是沉默的性格,还是爱说爱笑的,现在却一天说不上一句话,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那次受伤之后,副队停了他好几期任务,当着全队人骂他心里杂念太多,上了战场是送死,还拖累别人,其实副队说得有道理,风城心事太重了,从一年多前,在昆仑山时,他选择背副队下山而不是你的时候,他就一直没走出来。只不过男人嘛,都不爱说,但谁都能感觉到他的痛苦……”

白新羽握紧了酒杯,咬牙道:“班长,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陈靖看着他,喃喃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啊……可能是因为,我这一年多见了太多死亡,说死就死,说没就没,我的人生观已经被彻底改变了,我知道珍惜今天、珍惜眼前人多重要,因为谁也不知道谁能不能活到明天,在死亡面前,很多人都微不足道了。新羽,我不知道说这些是不是冒犯你了,可能今天喝多了,心里话憋不住,也可能是风城把他当了好几个月的心情垃圾桶,我也得往外倒一倒,不然难受。你们俩其实我从来没看好过,毕竟都是男人,我也不鼓励你和他继续好下去,我只是觉得……只是觉得,他一个人躺在病床上一遍遍给你打电话,但却打不通的时候,非常可怜,如果下次他再受伤了,你多少,接他一个电话吧……”

白新羽心脏一抽一抽地疼,他没想到出来和陈靖吃顿饭,还要听到俞风城的消息,他原本只是想躲得远远儿的,为什么,为什么就他妈躲不掉呢!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大概要更一万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