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时候能清醒过来？”

杨毅看着正给白灵儿把脉的太常，忍不住的询问出声，看着白灵儿的伤，真不知道，这蛇皇胆，她是如何弄到手的。

全身上下的骨头，几乎没有完好无损的，只是这一点，就能看出，白灵儿承受了怎样的打击。再有一点，也是之后看到太常为白灵儿医治，杨毅才发现的，白灵儿与自己，中了同样的毒，只是她身上那些鳞甲，遮掩了中毒之后变成紫色的皮肤。

叹口气，太常站起身看向杨毅：“半年，这是最保守的估计。”

微微低头，看着那张陷入沉睡的脸，仇可以不报，但恩必须得还。半年的时间不算短，但即便比这更长，也必须守在这里，等着她醒来吧。

不知道杨毅在想什么，太常兀自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花海：“如今的世道，很难想象，会有人愿意为别人去死，说实在的，对于你，我还真有些好奇。”

这倒是太常的心里话，首先是函灵子，将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给了杨毅，然后，又是这甘愿舍弃自己性命，也要救杨毅的人，可这些时间里，太常也看不出杨毅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听得太常的话，杨毅默然，是啊，自己这条命，是多少人换回来的？白眉真人、茵莉、易夫、函灵子，还有白灵儿等人，没有他们的牺牲，哪里还有现在的自己？

“是啊，我杨毅何德何能，却能有这帮生死相依的朋友。”

抬起一只手，杨毅沉默了片刻：“想我杀人无数，却连他们的仇都没有报，这样为我牺牲，值得吗？”

“那你想过要报仇吗？”

“没有。”

“那你为何杀人？”

“为了更多的人活下去。”

一问一答，然后陷入了沉默，太常看向杨毅的眼神有些奇怪，可这个时候，好像又不知道该再问一些什么。

“杨毅……”

轻声的呢喃，好似一阵不经意的微风，却偏偏打破了这屋子里的宁静。

寻声看去，杨毅盯着那张双眼紧闭的脸，微微皱起眉头。

“除了叫你的名字，我记得，她还叫过雪儿，你认识吗？”

太常的一句话，却让杨毅心中一震，整个人几乎愣在了这里。

见得这样一幕，太常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再言语，静静的离开了这个房间。

“灵儿？”

一遍又一遍的看着白灵儿，一次又一次的设想，白灵儿如何会在这短短的几年里，就飞升，并且拥有现在天王中位的实力。

不可思议，也没有这样的可能，时间太短，自己飞升时，顾纤灵根本连灵将的境界都没有到，即便有什么际遇，也不可能有这样飞快的进步速度。

那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杨毅盯着白灵儿，却百思不得其解，或许，只有等白灵儿醒来以后，才有可能知道了吧？

这一日，却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展开，杨毅看着身上淡去了不少的色彩，却是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咚咚……”

房门打开，萨亚看了看屋子里的两个人，虽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却也没有过问。

“杨毅，函灵子要走了。”

这话一出，杨毅又是一愣。

那函灵子到蛇巢去，为的不是寻什么药草，为某个人治病吗？现在要离开，那又是为了什么？要放弃？

按照萨亚所说，一路穿过了不少房屋，一直走到了函灵子所在地方。厄尔这个时候，函灵子已经准备离开。

“你要去哪里？”

面对面，杨毅终还是问了出来，若没有函灵子的请求，那太常恐怕不会帮自己，那自己又岂会活到现在？

函灵子轻笑一声，摇摇头：“你我萍水相逢，你救了我，这次换我出些力而已，以后有缘再会吧。”

“我杨毅或许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也明白，有恩必报。”

微微垂下头，杨毅沉声道：“你不是还有一个人，需要太常医治吗？”

神色微动，函灵子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她还有时间，这事以后再说吧，需要帮忙的时候，我会找你的。”

“那你需要什么，我会帮你找。”

这话说得郑重，函灵子自然能看懂杨毅脸上严肃的表情。只是这个时候，却让人有些捉摸不透，函灵子的目光，反而有些闪烁。

良久，谁都没有再开口，杨毅是在等待，而函灵子，却是在迟疑。

“杨毅，以后再说吧，我们不是一路人，我只是还了你的救命之恩。”

这一句之后，函灵子不再停留，转身直接离开。

“他已经走了？”

看着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杨毅还弄明白函灵子话里的意思，却听到身后太常的声音。

月如霜，洒在这花海之中，有点梦幻。一丝清风，让淡淡的清香流入鼻尖，而后又不自觉的被荡涤了整个心灵。有那么几声虫鸣，零零散散的传入耳中，不是那么喧嚣，却也让人无法安然入睡。

函灵子今天的表现，根本与往日不同，这点杨毅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只是这短短时间里的相处，也算是生死之交了，那一句不是一路人，又因为什么呢？

有的债，欠了一阵子，或许你忘了，债主也忘了。可有些债，欠了一辈子，即便债主都忘了，自己却不可能忘记。就算不是一路人，但该还的，还是要去还，否则，杨毅的心，怎能安定？

“你也是大病初愈，夜风还是少吹一点吧。”

轻微的脚步在杨毅身边停下，然后，一股淡淡的酒香，杨毅的面前，多了一个小小的酒壶。

太常席地坐到杨毅的身边，仰头看着那星辰，浩渺无疆。

“想什么呢？白灵儿，还是函灵子？”

太常轻轻的出声，好似不愿意惊扰了这清静的夜。

杨毅不喜欢喝酒，可这个时候，也还是浅浅的喝了一口，待得那微辣的感觉一直传到了肚子里，这才仰躺下去。

“函灵子为什么要离开？你知道吗？”

“听说，他收到了神城的消息。”

太常看了杨毅一眼，继续道：“你还不知道吧，函灵子是洪霸城的子弟，或许是神城让他回去。”

神城子弟，这个杨毅倒是不意外。来到天界那么久，当然知道，除了在天野古地历练以外，对于飞升的人来说，进入神城，自然能得到更好的庇护，若不是自己有天书在身，选择进入神城，那也是必然的事。

可这也说不上不是一路人，难道说，函灵子已经知道自己身上怀有天书的事？

脑袋里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杨毅不禁眉头一皱，洪霸城貌似在天野古地的西边。这花仙谷与洪霸城之间的距离有多远，杨毅不知道，但是，洪霸城的人，如果知道身怀天书的自己就在这，恐怕不会坐视不理吧？

讲杨毅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太常嘴角微翘，露出一个莫名其妙的笑容：“你在担心天书的事？函灵子我了解，他不会说出去的。”

心中一颤，太常也知道？这一点，杨毅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在花仙谷中，可什么也没有做过，他们是从何得知自己身怀天书？

腐尸池的高手能看出来，那是实力差距太大，对方可是天道境界的高手。可是这太常，在杨毅看来，顶多就是个天尊下位或者中位的实力，与函灵子也差不了多少，他们到底是凭借什么知道自己的秘密？

如果说，自己这点秘密在天界之中谁都能知道的话，想要进入神城，只怕天尊的实力还不够看。

“你很疑惑吧，身怀天书一事，好像众人皆知一样。”

太常摇摇头：“定魂旗，你听说过吗？在八方神城之中，凡是有点实力的人，基本人人手上都有。”

“是这个？”

杨毅手一挥，将那黑色小旗取了出来。

太常点点头，有点奇怪的看了杨毅一眼，不是神城的人，想要得到定魂旗，那貌似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这定魂旗，也能寻到天书的所在，不过范围小的可怜，不入十步以内，是察觉不到身边人身怀天书的。”

痛快的喝了一大口，太常沉声道：“你身怀天书一事，函灵子早就知道，不过这与他无关，以他的个性，也不会去在乎。这次，只怕神城传来了你的消息，所以，他才选择离开。”

果然是这样？之前就已经遭遇了追兵，洪霸城得知自己的行踪，有所行动，那也在意料之中。

收了定魂旗，杨毅沉默了片刻，继续道：“要帮他的朋友治病，你需要什么？”

太常神色微动，起身拍了拍屁股，转身道：“以后再说吧，既然他没有告诉你，我也不想落下个不是。”

苦笑了一下，事不如人意，看来急也急不来了。

“对了，花仙谷也不是你应该常呆的地方。我觉得，你应该去一趟雷霆泽。”

太常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杨毅：“那里应该有你要找的东西，在前往神城以前，去一趟吧。”

雷霆泽？听到这个地名，杨毅就瞬间想到了，那里，可是震乾瑞兽的地方，这龙剑身为天龙之时，不就是被那震乾瑞兽所杀？

想到这里，杨毅一下站了起来，看着不远处的太常，紧皱眉头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太常轻轻一笑，却是让人琢磨不透：“去吧，你会知道很多事，换一个角度说，我与你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