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三折的神展开剧情让所有人都有些傻眼,散场的时候叶老太太脸色都是青的,把叶二太太留下,又派人到前头去叫叶老太爷和叶二老爷。叶大太太带着叶芙,杨婉真回前头院里,章雨柔和叶二太太扶着叶老太太回正房,其他的爷们和姑娘们都老实的退散,各回各屋,退下时连声咳嗽声都不闻。

因为接下来要讨论叶景尔的婚事,章雨柔把叶老太太扶回屋里就退下了。从叶老太太屋里退出来,章雨柔脸上的怒气几乎有些收不住,回到自己院里,两个大丫头就跪下来哭着道:“都是奴婢的错,没有保管好姑娘的首饰。”

本来她们都以为一对玉蝴蝶在屋里好好收着,结果回屋找的时候只找到了一个,两个丫头当时就吓坏了。正着急的时候,杨婉真丫头的拿着盒子来了,里头正是另一只玉蝴蝶。

章雨柔面沉如水,看看地上跪着的两个大丫头,好一会才温声道:“说起来你们年龄也不小了,侍候我这些年,我也没有其他赏赐的,就许你们父母给你们寻夫婿,也算全了主仆的情谊。”

两个丫头如同雷劈一般,顿时大哭起来,其中突然想了起来,急切的说着:“肯定是流云,前几天她带着妹妹到屋里坐着说话,因为平日里常来走动,并不防备她……”

“若是你们经心些,丢的当天就能发觉,何故到今日。”章雨柔说着,有几分自嘲的道:“二太太说的是,我待你们实在太宽了,贴身首饰都能拿被走,以后还有什么不会丢的。”

两个丫头哭泣求饶还想再说,章雨柔就道:“此事不要对任何人说起,等这件事的风头过去,你们就各自去吧,你们的父母家人都在府里当差,寻个可心的女婿也不是难事。”

说完这话章雨柔便挥挥手,轻轻叹口气,能中别人的暗算,也是自己太大意了。总以为叶大太太蠢,家里已经是铁桶一般,现在看来她真错了。

两个丫头再不想出去,也晓得章雨柔主意已定,只能抹着泪起身。犯了这样的大错,章雨柔还能许她们自寻夫婿出嫁,也是主人家厚道。

晚饭时节婆子到姑娘屋里传话,各人屋里传饭,晚上请安也不必去了。叶茜和叶荞也不敢去打听,只在自己屋里坐着,房门都不出。

媳妇传来晚饭,丫头们侍候着叶茜和叶荞们吃了。丫头们轮着去吃饭的功夫,叶荞忍了一个下午,这才小声对叶茜道:“真是想不到啊……”

本以为只是杨婉真对孟昭有意思,没想到叶景尔竟然也对杨婉真有意思,再加上最初又扯上章雨柔,这八卦足够下人说上好几个月的。

叶茜听得摇摇头,因无旁人在,这才悄声对叶荞道:“你别乱说,此事是杨姑娘一手安排,她到梧桐书院去根本就不是对孟大爷有意,她是跟流云密谋。”

叶荞顿时傻住了,不可思议地看向叶茜道:“你……怎么这么说?”

“这是个计中计的连环套,杨姑娘先跟大太太说,二爷喜欢章姑娘,她有办法把这事捅开,大太太那样讨厌大爷和章姑娘,自然乐见其成,要是能把这门亲事婚事毁了,大太太会更高兴;杨姑娘再转头跟流云说,大太太不喜欢章姑娘当儿媳妇,想把章姑娘换掉,需要她配合,事成之后流云自然就能成为通房了。”叶茜说着,顿了一下轻轻叹道:“这些都是骗她们的,杨姑娘的目的只有一个,让所有人都以为二爷对她有意,以谋当叶二奶奶。”

叶荞没看出来并不奇怪,年龄小,跟着叶老太太住也没见过什么宅斗、计谋之类的。杨婉真布局仔细,行事严密,别说叶荞看不出来,叶老太太都未必看得出来。她能看出来,也是因为上辈出入侯门公府后宅次数多了,明争暗斗见过不少,这才能猜出几分来。

看章雨柔的反应,估计也是猜出来了。还有叶二太太,一直一言不发,其实进府这么久了,叶茜唯一看不懂的就是叶二太太,只能说是水太深。

叶荞听得更是傻眼了,语气中透着不可思议道:“这……这是怎么做到的?”

“二爷对章姑娘有意,上次杨姑娘生日宴上就能看出来了,大太太和杨姑娘知道并不奇怪。至于流云,流云原是大爷屋里的大丫头,那样的体贴周全,跟章姑娘屋里的丫头肯定关系好,趁着章姑娘不在屋里时,到屋里说说话,顺手摸点东西肯定是神不知鬼不觉。”叶茜说着。

叶荞捂着嘴,只怕自己声音大了让别人听到,不可思议的道:“二爷真的对章姑娘……”那可是他嫂子啊,小叔子对嫂子有想法,这是天大的丑闻。

叶茜点点头,却不好跟叶荞解释,男女之间有没有情,不是凭嘴说的,暧昧更像是一种感觉。偶尔一句话,一个神情一个动作,就能把男女之间的真实关系表露出来。叶荞还小,不懂男女之事,到杨婉真的年龄,自然也就能明白。

“天呢,竟然是这样……”叶荞好一会才消化了这个信息,不管是杨婉真中意孟昭,还是景尔中意杨婉真,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事,但总是男未婚女未嫁,也许以后真能成其好事。章雨柔可是定了亲的,定亲对象还是叶景怡。

叶茜点点头,随手倒了两碗茶,一杯递给叶荞,一杯自己慢慢喝着。

叶荞想了一会有几分明白了,道:“杨姑娘既然早有谋划,肯定打了一模一样的玉蝴蝶,等到流云把章姑娘偷过来,她再趁着说话的时候悄悄的换掉。不过那玉蝴蝶怎么到二爷身上的呢,二爷又怎么可能会承认?”

“二爷过生日肯定要喝酒,他都是成年男子了,房舍在二门处,大爷必然会把屋子借给他当下处,上厕所,洗脸更衣,二爷喝的半醉不醒,流云趁着侍候的时候,悄悄塞东西进他怀里也是有可能的。”叶茜说着,从常理上推测这个情节肯定可以,想了想又道:“至于二爷为什么会承认……由不得他不承认。”

从爷们身上掉出来姑娘的东西,可以说是丫头陷害,就像章雨柔开始就想审丫头们,把流云挖出来。杨婉真的丫头马上打口打断,不等开审,马上把剧情继续神展开,以转移注意力。

大太太那样怒声呵斥,就是想咬定钗是章雨柔的,以此给章雨柔定罪。就是定不了罪,只要她一口咬定要折腾,就是审丫头把流云挖出来办了,事闹大了也压不住。最重要的是叶景尔的种种表现,有心人只怕也看在眼里,小叔子与嫂子,这种桃色新闻太难听了。

要是叶景尔十分痴心与章雨柔,肯定不愿意章雨柔被这种闲话困住,就像今天这样也不说其他的,直接说派丫头去偷的,自己是里掉里头了,但彻底把章雨柔洗干净了。

就是叶景尔没那么痴心,还有叶老太爷和叶老太太在,章雨柔和叶景怡是二老最看中的,就是一双眼珠子。为了给章雨柔解这个困局,那就不如让叶景尔钟情杨婉真,反正叶景尔怀里拿的蝴蝶钗确实是杨婉真的,这样就能堵住所有人的嘴,尤其是叶大太太的嘴。

叶荞听得有几分咋舌,好一会才道:“那杨姑娘是连叶大太太都算计在内了。”

看叶大太太今天看到玉蝴蝶的表现,好像排练好的似的,要真是突发事件,叶大太太肯定不会有这样的反应速度。不过后来的神展开,叶大太太一样傻眼了。

“可不是。”叶茜叹口气说着,道:“杨姑娘这回是破釜沉舟了,连姑妈都算计在内,不成功就成仁。”

想想年后几次见杨婉真的神情,估计杨家给她下最后通牒了,她便干脆豁出去赌一把,此事之后,不管怎么处理,杨婉真都不可能再住在国公府。

“杨姑娘如此的谋算,不过是想当二爷的正室……”叶荞说着,神情还是有几分不可思议,叶景尔在国公府是三不靠,嫡母不管,生母己亡,祖父祖母也忽视。自己又无能,出息是肯定没有的。在她看来,叶景尔这种条件的男人根本就不值得谋算。

“杨姑娘父亲是白身,凭着国公府的出身,二爷怎么也能捐官。以后国公府三房人分家,二房得的肯定不会少,二房无嫡子,自然以长子为尊。”叶茜笑着说,叶荞只看到了叶景尔本人,自然觉得条件不好,但国公府的底子太厚,这样的根基在,叶景尔就是啥都不做,也比一般人强得多。更何况男人好不好,最后是由杨家来决定的。

叶荞听得摇摇头,她还是觉得与其嫁个像叶景尔这种侯门公府出来的废物庶子,真不如嫁个平常人家比较长进的男人。女子要是跟丈夫过一辈子的,像叶景尔那种恨不得让人踢一脚的,这一辈子过着也难受啊。道:“就是如此算计了,府里爷们的婚事总要老太爷和老太太说了算,老太太那样看不上大太太,如何会同意孙子娶杨姑娘。就是今天的事闹起来,难道还真能同意了婚事?”

叶景尔在府里并没有发言权,不可能他喜欢谁就给他娶谁。只要说叶老太爷说一句不愿意,把杨婉真送走,叶大太太又能怎么样。

“所以才说这是破釜沉舟的赌一把。”叶茜说着,又道:“而且你算算家里的爷们,大爷自是不必说,杨姑娘别说谋算着当正室,就是当妾室她也插不进来。三爷和四爷是住公主府,平常根本就见不着。下头五爷和六爷年龄还小不说,都是跟着生母的,下手不容易。”

“唉。”叶荞叹口气,却是道:“好男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穿出嫁衣,杨姑娘看着那样的聪明机伶,何必非得高嫁到这里。看看叶大太太,就是嫁进来了,还不是上下不待见,连个体面的管家媳妇都不如。”

叶茜听得不禁笑了,也是叶荞的小姑娘爱强的性子所致,又为杨婉真叹气道:“父亲打小就真心疼爱我们,几年之后回家肯定会好好给我们张罗亲事,我们能随心所欲些,说到底还是仗着父亲疼爱。杨姑娘只怕也是身不由己,她一个姑娘家总不能离了娘家,到外头把自己给嫁了。就是她真有这个本事,没有父母之命,哪个正经男子会要她。”

“也是,杨姑娘也是命苦的。”叶荞听得也感伤起来,不禁道:“如此的算计,杨姑娘真能如愿吗?”

“谁知道呢,全凭老太爷的主意。”叶茜说着,要是从她上辈子知道的结婚果推测,杨婉真应该是没嫁过来。若只是分析现在的形势,就不太好说了。尤其是叶二太太,高门大户出身,又管家多年的当家太太,不可能看不出杨婉真的手段。叶景尔的婚事,她的意见会很重要。

叶荞忍不住道:“若是不能成,杨姑娘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不破不立,谁能晓得将来的事。”叶茜说着,话语一转道:“不过我觉得最厉害的是流云,还真是看走眼,以前只觉这丫头心大,没想到竟然如此大。”

这真是个人才,主母让她当通房,就有心张罗想换个主母。这亏得还是个女儿家,投胎成家生子丫头,这要是男人当了官员,看皇帝不顺眼,只怕还敢张罗着换皇帝——

次日早饭之后叶景尔挨打了,在外书房里叶老太爷盯着男仆打的,四十板子,男仆下手很有分寸,伤筋动骨不至于,皮肉之伤是肯定的。派丫头去偷表妹的首饰贴身带着,只凭这一条叶景尔挨这顿都不会亏。这还是叶老太太劝着,说昨天是叶景尔生辰,不好打他,叶老太爷便放到今天早上。

同时叶老太爷直接下令,让杨婉真马上搬离国公府,叶大太太还想辩几句。结果叶大太太刚开口说一句话,叶老太爷就指着她骂,让她一起滚。叶大太太顿时焉了,进门这么久,虽然被歧视,但挨叶老太爷骂这还是头一回。

叶茜和叶荞作为妹妹,肯定要去看看叶景尔,章雨柔此时则需要回避。中午饭后就让婆子套车过去。刚进到拱门里,就听到东厢房里传来叶二太太的声道:“爷们的东西都是你们打理的,不管是多了还是少了,自然是你们的不是。本以为你们是仔细的人,谁想到竟然犯下这样的错,我若是不处罚降罪,难道还能由着你们这样错下去。”

叶茜和叶荞听得如此,也不好进去,便站住脚步。只听屋里传来翠果和青朵的哭泣求饶声,她们都已经是破了身的人,要是因错被赶出肯定没有补偿,将来嫁人都会很困难。

叶景尔虚弱地道:“太太息怒,这都是我的错,与两位姐姐无关,她们平常侍候的非常周全。今次……都是我的错,太太要骂就骂我好了。”

“功不抵过,从今天开始,你们两个就是三等粗使,只能在茶房,打扫处侍候,爷们身边的细致的活计另挑妥贴人过来。”叶二太太怒声说着。

翠果和青朵先是一怔,随后就明白过来,赶紧磕头谢恩。此事闹的太大,要是不处罚显得叶二太太徇私。要是直接赶出去,那肯定就回不来了,现在只是贬成粗使,凭着她们的资历,以及叶景尔的性格,以后肯定还能杀回来。

叶二太太料理完毕,起身出门,叶茜和叶荞便赶紧上前去,看到叶二太太便上前行礼。叶二太太笑叹道:“难为你们有心,晓得过来看看。”这也是实话,别说叶芙,叶薇这个同父妹妹都没过来瞧瞧。

叶茜笑着道:“都是我们应该的。”

“唉,你们二哥也是糊涂……”叶二太太叹口气,又道:“还连累到人家杨姑娘,现在也不能在家里住下去,真是愧疚。”

叶茜听得心念一动,这个话题却不好接,便只是微笑己对。

叶二太太带着丫头婆子走了,叶茜和叶荞进到东厢房,叶景尔正在床上躺着,看到叶茜和叶荞进来,神情也显得十分欢喜,连忙让丫头倒茶。

“我们过来瞧瞧哥哥。”叶荞说着,看叶景尔的神情多少有几分同情,叶景尔是没有本事,也没有啥能耐,但这个人本身并不坏。都被打成这样了,刚才还给两个丫头求情,也是知道怜下。

叶景尔硬挤出笑脸来,道:“下人有分寸,不碍事,都是皮肉伤。”

丫头端茶上来,叶茜和叶荞也要走了,叶景尔被打成这样,肯定要好好休息,就是想说话也没精神。坐车回到叶老太太院里,悄声问了门口的丫头,叶茜和叶荞这才进到正房里。叶老太太正在里间榻上坐着,小丫头捶着腿,章雨柔在旁边做针线。

“我和姐姐去瞧了二哥,看二哥还能说能笑,肯定是没大碍,两天也就好了。”叶荞上前笑着说。

叶老太太听得点点头,她已经派人去看过,确实没大碍,又道:“你们也坐吧。”

叶茜和叶荞在旁边椅子刚坐下来,就有丫头传话道:“杨姑娘来辞老太太。”

叶老太太脸色瞬时难看起来,虽然叶景尔说是他派人偷的,都是他的错与杨婉真无关。但想想叶大太太的德性,叶老太太对杨婉真难有好脸色,竟然有胆子算计章雨柔,想起来昨天的事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章雨柔看叶老太太不吭声,便笑道:“刚才老太太还说杨姑娘是被连累的呢,老太太想想,二哥常年在二门处,除了早晚请安外,杨姑娘就是有心也见不着二哥。”

叶老太太叹口气,挥挥道:“请进来吧。”

小丫头打起帘子,杨婉真进到里间,眼圈红肿一片,只是一个晚上虽然不会马上瘦下来,却显得憔悴不堪。低着头走到叶老太太跟前,跪下来磕头道:“感谢老太太教养大恩。”说话间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叶老太太本就是心慈之人,看杨婉真如此,也不禁有几分心软,道:“快起来,此事也是你受委屈了,你在府里这几年,行事规矩,办事大方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杨家太让人恶心,叶景尔再中意,与杨嫁结亲却是万万不可。

小丫头扶着起来,杨婉真的泪却是止不住,叶茜旁边看着既怜悯又感慨,这都是命,女儿的命,由天不由人啊。

章雨柔站起身来,上前扶住杨婉真,叹气地道:“妹妹快别哭了。”

说着就问杨婉真身边的丫头:“东西收拾齐全了吗。”

小丫头道:“都齐全了。”

叶茜和叶荞也跟着站起身来,劝了杨婉真两句,叶老太太就道:“你们姐妹一场,都去送送吧。”要是把杨家和叶大太太抛开,杨婉真倒是真不错,叶景尔本就是庶出,也没什么才能,脾气又是那样,这门亲事倒也做的。只是叶大太太恶心她这些年,又有最近这一出,绝对不再娶杨家女进门。

“是。”姑娘们答应着。

章雨柔扶着杨婉真出门,叶茜和叶荞稍慢一步,送到叶老太太院门口。章雨柔就道:“我去杨姑娘屋里看看,咐咐他们准备车驾,妹妹们先回去吧。”

叶茜和叶荞心里明白,上前与杨婉真道别两句,看着章雨柔和杨婉真出门去了,这才转身回来。因无旁人在,叶荞不由得小声道:“杨姐姐失算了。”

把叶大太太都得罪了,婚事也没谋到被送回杨家,杨婉真回家之后的日子可以想像。看杨婉真那样的憔悴,她倒是希望杨婉真能谋到亲事了。叶景尔那样的无能配杨婉真这样的人才,还是杨婉真吃大亏了。

“现在说还早呢,老太爷和老太太都在气头上,肯定会先把她送回去,等风头过去,处置了叶大太太,才会慢慢计较。”叶茜低声说着,叶大太太都有心想拉下章雨柔,这个家只怕她不好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