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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茜和叶荞走到叶宗山正院时,婆子正引着刘玉珠往院里走,院门口撞了正着。三人脚步都不自觉得顿了一下,互相打量着彼此。叶茜和叶荞都是一身素服,叶茜头上好歹还有两根银钗,叶荞简单,一应首饰都没戴,耳环捡都是式样简单。

再看叶玉珠,一身浅蓝色纱裙,头上银器插满,正值孝中女子虽然不能描眉画眼,但细看刘玉珠眉眼,应该是收拾过,只是画妆技术很高超,再加上颜色用太浅太淡,以至于看不出来。不过看刘玉珠气色精神头,应该是收拾了。

再配上身上衣服,以及满头银器,不管刘玉珠今天是为什么而来,显摆意图很明显。

“茜姑娘,荞姑娘……”刘玉珠福身见礼,动作是恭敬,但眼中得意劲却有点掩不住。

叶茜微笑招呼:“刘姨娘。”

算算时间叶景霰抚灵回乡应该还没有回来,刘玉珠能如此得意,肯定得宋氏看重她。都说吃水不忘挖井人,刘玉珠不但把她这个出谋划策忘个干净,反倒跟她显摆水甜了。

招呼完毕叶茜并不想跟刘玉珠门口叙旧,嫌浪费口舌,继续向前。叶荞也不禁看了刘玉珠一眼,深觉得无话可说,也紧跟着叶茜走了。刘玉珠这位客人反倒落了后。

三人前后进屋,叶宗山和画眉正中居坐,叶茜和叶荞则左右两边坐定。

刘玉珠这才上前福身见礼,道:“见过山老爷,山太太。”

画眉让着坐下来,叶宗山好奇刘玉珠为何而来,不等丫头倒茶上来,就直入正题:“不知刘姨娘今日登门所谓何事?”

“我奉三奶奶之命,过来瞧瞧荞妹妹,听说山老爷搬迁至此,担忧您手头紧迫,特送来银两。”刘玉珠微笑之中稍带几分得意,随即从荷包里取出一张二百两银银票,放到叶宗山身边小桌上。

丧事虽然办完了,但以宋氏身份亲自来叶宗山家里看叶荞肯定不合适。但叶宗山搬家带着叶荞走了,宋氏觉得她这个当嫂子也该有所表示才对。她自请过来,她曾是叶宗山养家,叶宗山搬家了,她过去看看是合适。

屋里四个叶家人都愣住了,尤其是叶宗山,愣神之余还有几分疑惑。

倒不是他没把二百两银子放眼里,实是二百两银子对他来说也很无所谓。要是宋氏给多,可以说是哥嫂补偿他教养了叶荞,给抚养费。要是单给叶荞,就算是兄嫂见面礼,叶荞自己收着即可。

现指名道姓因为搬家给这二百两,那真是过年凉菜,有也罢,没有也行,平常就罢了,紧赶着孝期风头上送过来,叶宗山总觉得这事办十分不靠谱。不要是不给宋氏面子,要了吧,这钱拿也古怪。

末了叶宗山笑着道:“三奶奶有心了,还记得我这里乔迁,特意派刘姨娘送来贺银,多谢多谢。”

“三奶奶仁厚,对山老爷,对荞妹妹都十分关心体恤。”刘玉珠笑着说,顿了一下又道:“除了银两之外,三奶奶还让我带句话来,要是山老爷有什么为难事,大可以去公主府求助。”

“呃……”叶宗山有种无话可说感觉,叶三老爷才死没多久,风头还没过去,去公主府求助什么,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顿了一下才道:“让三奶奶挂念,我府上很好。”

旁边叶荞听得是无语,对宋氏这回办事深觉得无语,有种吐槽不能感觉,叶宗山应对,她干脆不出声,只听刘玉珠说。

叶茜却是笑了起来,看向刘玉珠道:“送银子传话,这是刘姨娘向三嫂献计吗?”

安宁长公主被接入宫中,叶景霰不家,叶景祀素来不管家务,就是他想管,没结婚小叔子也不好跟嫂子争管家权,此时公主府管家权肯定会落到宋氏手上。

这对宋氏来说是一个机会,若是此期间把公主府打理井井有条,她就可以扭转劣势,等叶景霰抚灵回来,看到府里一片祥和,再加上前头宋氏用叶荞已经叶景霰跟前买了好,夫妻关系肯定能改善。安宁长公主那边也许还得多下点功夫,夫妻关系至少改善。

当然这对刘玉珠也是个机会,把宋氏拉下马,刘玉珠肯定没那么大野心。前头她已经借着叶荞之事,宋氏跟前表了忠心。此时要做就是继续献计,让宋氏觉得,这就是忠心可靠人,偶尔还会出谋划策。

要是能成为宋氏心腹,宋氏管家,她心腹丫头姨娘,府里地位也有所上升。刘玉珠只要能紧抓住宋氏,将来生下一儿半女,叶景霰再有宠进房,下辈子也有依靠了。

刘玉珠看看叶茜,屋里坐着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也没什么好隐瞒,便道:“三爷疼爱荞妹妹,不管是我还是三奶奶,都视荞妹妹如亲妹,自然想着她好。”

这一点上她与宋氏利益完全一致,对叶荞示好,叶景霰就会高兴。叶景霰知道她给宋氏出这样计策,肯定也高兴,出这样主意,既能讨好宋氏又能讨好叶景霰,一举两得,她乐意很。

叶茜倒是相信刘玉珠话,刘玉珠再上叶家门,有显摆之心可以理解,这也是女人小性子,但要说利益冲突应该没有。叶景霰只要心里认叶荞这个妹妹,刘玉珠就得把叶荞奉成祖宗。

叶宗山也听出来了,却不禁道:“三奶奶和刘姨娘有心,挂念我们一家,我也十分高兴。只是大丧刚完,公主府中事务繁多。我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住这里也就是想着生活安稳,何必再有风波。”

叶景霰就是再真有认下叶荞意思,安宁长公主活时候肯定没可能。讨好丈夫虽然很重要,儿媳妇还是不能做打婆婆脸事。就叶荞年龄,真想对她好,留心寻门亲事,或者出嫁时悄悄给她,平常真没必要张扬,尤其还拿二百两银子来张扬。

刘玉珠脸上红了一下,她虽然也觉得二百两银子少了点。本来她给宋氏建议,既然出手了至少要五百两,宋氏本来也觉得五百两合适,结果被身边黄婆子拦住了。说了一大通话,没几句中听,大意就是说像叶荞这样私生女,又不可能认祖归宗,宋氏会打发人去看看就足够了。竟然还另外给银子,出手就是五百两,这实太多了,根本就没必要。

又翻来覆去说宋家多了不起,正经嫡长女嫁过来,讨好婆婆丈夫就算了,还拿银子给这样小姑子,真心很多余。后来撕扯一番,五百两减成二百两,宋氏打发她过来了。

叶茜懒得理会这二百两银子,只是问刘玉珠道:“府里可有说长公主何时回府?”

刘玉珠摇摇头道:“没听说,倒是四爷常进宫去探望。”

亲娘是太后,亲弟弟是皇帝,现安宁长公主守寡,她想宫里住多久就能住多久,谁还敢管她。她现是巴不得安宁长公主长住,宋氏虽然不算蠢笨,但有个黄婆子拖着后腿,她显能耐时候多着呢,要是能当个半个管家人,将来好日子多着呢。

有时候她都奇怪,看宋氏平常行事,不是不知道黄婆子很多行事很不合适。宋氏也会说约束黄婆子行为,但总有一种约束不了感觉。总有一种奴大欺主感觉,一个奶妈婆子就是小时喂过几口奶,留这样人身边干嘛。

不过宋氏身军有黄婆子这个定时炸弹也好,她是需要紧紧抓住宋氏。但要是正室被婆家各种嫌弃,妾室弄不好就有出头之地了,根本就不用妾室坑宋氏,黄婆子早晚坑死她。

叶宗山轻轻叹口气,这事安宁长公主也是苦主,唯独事情早些过去,这样才能安心。问刘玉珠道:“府里老太爷和老太太身体可好?”

“老太太病了,三奶奶还去瞧了,听说病势挺汹。”刘玉珠说着。

叶茜听得担忧起来,看向叶宗山道:“不然爹爹和太太明天去看看?”

“得去看看。”叶宗山想想说着,看向画眉道:“我是男人过去不合适,不如你坐了小轿过去,倒也方便。”

叶茜和叶荞此时都不合适国公府露面,就是他过去也有点显眼。倒是画眉过去,她原本来就是叶老太太丫头,听说旧主生病,过去也挺合适。

刘玉珠把银票送上,事情说完,再者加上时候也不早了,便要起身告辞。

画眉派婆子去送,等到刘玉珠出门,叶宗山看看桌子二百两银子,想想对叶荞道:“总是三奶奶一番心意,能够想着你都是好事。”

叶景霰是个可靠人,二十七个月孝期过去后,要是安宁长公主气能消了,也许叶荞就不用远嫁了。

“嗯。”叶荞轻轻应了一声,宋氏事情虽然办不怎么样,心意总是传到了。

刘玉珠坐车回府,衣之后先去宋氏屋里复命,刚走到正房门口,里头就传来黄婆子声音:“成何体统,规矩何,孝期怀孕,正室都没娶,妾室先有孕。我早跟姑娘说过,那个楚姨娘就是个狐媚子,做出这种丑事来,就该乱棍打死。”

就听宋氏疑惑地道:“孝期怀孕,未婚有子,这都是大事。是不是婆子看错了,毕竟又没有诊脉,只是看着楚姨娘像怀孕,也未必做准。”

“肚子都出来了,走路仪态如何能瞒过。怪不得那狐媚子一直深居简出,肯定就是为了藏着不被人发现,想着悄悄生下来,孩子真落地了,难道还能掐死不成。再是再有运气一举得男,就是将来正室进门了,能拿她如何。”黄婆子气冲冲说着。

上回被叶景祀下人打了,这事她一直恨心中,只是安宁长公主偏心儿子,拿他无可奈何,现长公主不府中,叶景祀犯下这样错事,这样大把柄手肯定能狠整叶景祀一回。

刘玉珠听到这里,心中也是骇然,没继续旁边下去,掀帘子进去,磕头见礼之后,便笑着对宋氏道:“刚才外听到黄妈妈说事,我是觉得这等大事,不如大夫诊脉确定之后再定夺。”

她进府之后就听说过楚静言如何得宠与叶景祀,心中也是十分羡慕嫉妒恨。未婚有子可能没什么,孝期有孕实是大事,前者多是名声不好,后者就事关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