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摆酒没宴客,连张喜帖都没送,洗三当天,叶景祀只给他认识所有亲友,包括叶家五服之内所有嫡系旁系送了回礼,宾客去主人家吃喜面,肯定不会空手去,同样客人走时也不会空手回。叶景祀送了上等回礼到各家,如此静悄悄通知所有人,他叶景祀有儿子了。

叶茜消息则一些,哥儿落地第二天,叶景祀特意打发人来通知叶茜。头一胎虽然慢了些,也算顺利,母子平安。

回礼是额外加厚一倍,派来送礼婆子欢天喜地道:“奶奶生子,四爷高兴坏了,所有人都打赏了,就连我们这些没出上力,也都是大封赏。”

都说叶景祀下人难当,但下人们还是争着想给叶景祀干活,背靠大树好乘凉,自己有脸面不说,差事办得好,打赏钱也是多。

叶茜听得也十分高兴,女人生孩子就是一脚踏进鬼门关,楚静言这个坎过去了,接下来路也好走多了,又问:“姨奶奶可好,哥儿怎么样?”

“都好着呢,四爷担忧奶奶身体,特意请了吕大夫家里照看着。还有哥儿,壮实很,两个奶妈轮流喂才能吃饱。”婆子笑着说。

“劳烦妈妈走这一趟。”叶茜笑着。

画眉立即给婆子使眼色,荷包了送上去。

“谢太太赏。”婆子接过来,高高兴兴走了。

等婆子出了门,叶宗山就一脸担忧道:“四爷这样,难道是要扶正?”

四房下人直呼楚静言为奶奶,这肯定是叶景祀吩咐。妾室先有子,容许妾室生下来有可能,总是自家骨肉,孝中不能摆酒宴客,但按嫡长子份例给各家送回礼,这排场也不小呀。那几乎是诏告天下,这个庶子叶景祀很重视。

就算叶景祀没有扶正心思,正经想结亲人家,谁肯把女儿嫁过去,进门当娘不说,庶长子,宠妾……这日子没法过。

“四哥行事,向来无所顾忌,要是有人能管住他,倒也不错。”叶茜说着,想想上辈子叶景祀,后宅不知道多少冤魂,现楚静言要是能拢住他,让他一心一意真是救了不少人。也别说上辈子,就说现要是让叶景祀娶亲,那是娶谁坑谁。

画眉自己都是扶正,此时却不敢插言,叶宗山跟叶景祀身份差了这么多,到时候肯定是场大风波。

事关叶景祀众人也没继续讨论下去,实是没法说。临近年下,叶家上下也忙碌起来,田租是旱涝保收,三千两银子进账。再就是几间店铺,叶宗山虽然每天去衙门,但外头生意是关心,弄不好就被伙计骗了,血本无归都有。叶宗山算了两天帐,大半年下来赢利了二千银子左右,总共五千银子进账,叶家排场不大,未来一年生活也差不多了。

孩子辈孝期虽然还没过,叶宗山和画眉是不用带孝,年还是继续过,除了不贴门对,不放鞭炮之外,其他都照常,这是搬迁之后第一个年。画眉也能展开手脚,置办年货,张罗着一家人好好团圆一回。

腊月二十九,叶宗山,画眉带上盼哥儿去国公府祭祀,初二画眉回娘家,叶宗山没去,叶茜和叶荞跟着去了,跟画眉一直相处很好,这个时候表现一下亲近也不错。

阎嫂子高兴坏了,芳姐儿与盼哥儿是画眉亲生,带过来理所当然。叶茜和叶荞过来那就是给面子了,连忙上包子,弄席面,忙碌不休。

画眉也曾跟兄嫂说过,自赎身事,兄嫂都不是多乐意。国公府虽然是当下人,但是衣食无忧,也不用担心被人欺负,两眼一抹黑到外头去,生活弄不好都有问题。画眉也知道兄嫂并无大志,他们觉得这样好,也没必要强求。

“前些天四爷添子,真是大手笔封赏,我只是过去送东西,大太监现抓了几个银锞子给我。”阎婆子乐得合不拢嘴,甘心为仆,自然为了钱财,叶景祀这样大手笔,两府下人高兴坏了。

叶茜想了想问道:“四爷如此行事,公主和三爷没生气吗?”还有宋家那边,宋老太太这样一个事,叶景祀这么搞法,弄不好就会触怒事。

“公主还宫里没回来呢,听说三爷跟四爷生了一场气,叶老太爷和大爷也把四爷叫过去说了,但四爷那脾气……”阎婆子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也没接着往下说。

叶茜对国公府反应倒不意外,有叶荞事情前头,叶老太爷只怕也不好意思很教训叶景祀。要是摆道理,叶老太爷儿孙问题上也有错处,以叶景祀口才,叶老太太肯定讲不过他。

正说着闲话,就听门外人有婆子叫着:“嫂子屋里吗?”

阎婆子有点惊讶,知道今天家里姑娘回门,谁会找她,起身对画眉以及叶茜和叶荞笑着道:“你们先坐,我去看看。”

“嫂子去看看吧。”画眉笑着说。

众人屋里坐着说话,画眉大侄女小鹊儿今年十二岁,也府里当差,不过跟当年画眉就差远了,是章雨柔那里三等丫头。别看身份低,知道却是不少,府里各处消息,比主子们知道都多。

听小鹊儿说着府里事,叶茜和叶荞听得也算有趣,叶茜格外问了问叶芙,小鹊儿摇摇头,只说近二姑奶奶没回来。叶茜想想可能跟肚子有关系,算算日子叶芙马上就生产了,这种时候肯定不能四处乱跑。

如此说着闲话,眼看着到了中午吃饭时间,阎婆子仍然没回来。画眉惊讶了,小鹊儿便派妹妹小灵儿出去找找,会这时候来找阎婆子,肯定是相熟人家,随便问问也就能找到。

小灵儿回来倒是很,小脸却都吓白了,进屋之后就大惊小怪道:“出事了,刘姨娘落胎呢,疼床上打滚,好像说是哪里不对,几个相熟婆子都过去看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什么?”叶茜,叶荞连带着画眉都惊叫起来。

刘玉珠这个时候有孕,肯定是孝期怀上。让男人真守三年不太可能,但关上门房事,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但孩子弄出来就不成了,铁证如山啊。刘玉珠是侍妾,要是三年不跟男主人同床,三年后只怕早被忘干净,尤其是刘玉珠样貌一般。

但这种时候弄出孩子来,那真是自找苦吃。

正惊讶之中,阎婆子回来了,一脸晦气表情,进屋先使劲洗了洗手,道:“大过年,这种事情也叫我,真是霉透了。”

画眉忍不住问:“刚才小灵儿说,刘姨娘落胎了?”

“可不是,这种事情又不能请大夫,苗氏悄悄到街上抓药。别人吃了药,孩子就下来了,她却是……”阎婆子看到叶茜和叶荞两个年轻姑娘没再说下去。

据苗氏说,刘姨娘吃完药就开始喊疼,只以为是正常,没想到过一会就大出血了。苗氏一看慌神了,不敢去请大夫,便叫了邻居家婆过来瞧瞧,看看有什么办法。阎婆子年轻时曾经落过胎,有婆子记得,只以为她有经验,便叫过去看看。

怀孕落胎这种事情,四十几岁生养过婆子多少懂一些,不过刘玉珠这样情况也不多见。阎婆子过去时还十分惊讶,悄悄问了苗氏。算算叶三老爷也死了大半年,叶景霰忍不住是必然,但这种时候女人承宠肯定得喝药,虽然这种药喝了也伤身,怎么也比流产强。

苗氏却说哭着说刘玉珠喝了,谁想到喝了没用,孩子还是硬跑到肚子里来,能有什么办法。

画眉对刘玉珠虽然没什么感情,但都是女人,忍不住问了一句:“那现?”

“我过来时已经落下来了,血好像也止住了。”阎婆子说着,忍不住道:“这事啊,还得叫大夫。”

叫她们几个婆子过去,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看血流成那样,接下来想生养只怕不容易了。

叶茜低头想了又想,现她还是未出阁姑娘,话也问不出口。

刘玉珠活了两辈子唯一技能就是勾引男人,想想上辈子刘玉珠样貌也一般,结果睡了一会又一个。这辈子是睡到了叶景霰,床上功夫必须很过关,有种是天生,还有一种是后期修炼,除了天天摆姿势训练之外,还得用药助兴。有定期服用,也有干活前才用上,这种药物不便宜不说,重要是伤身。

要是刘玉珠开始就吃了这种药物,再吃避孕汤药可能会产生副作用,现再吃落胎,几味伤身药加一起,这回能保住命真是运气不错。

不愉话题,又有姑娘场,阎婆子很岔了过去。席面摆开,上桌吃饭,要论伙食,阎家肯定差些,不过阎婆子很热情,说话也直爽,气氛一直都很愉。

饭完闲话一会,画眉也告辞回去。直到上了车,叶荞才一脸感慨地道:“珠姑娘如此折腾,没想到后……”

听阎婆子那个意思,刘玉珠不太可能再怀上了。霰不是无情男人,正式收房姨娘不会赶出去。但一个妾室没有孩子,还能有什么将来,用身体争宠,能有几年争头。

“心太急。”叶茜说着,这也是刘玉珠老毛病,恨不得一口吃个胖子。

想想刘玉珠睡了一个又一个,除了男人无情之外,她自己也没多少感情其中。感觉这个不成,马上再换下一个。现也是一样,抓住叶景霰了,就一刻不能放松,只怕叶景霰跑了。

也不想自己身体状况,就是没有这回流产事件,服药再加上避孕汤药,就有可能不育。其实单是避孕汤药,对身体损伤也很大。好好巴结宋氏,把这三年挨过去,就是叶景霰又有宠,也不可能一次不进房,进房就有机会,生儿子才是要紧。

现把身体这个大资本折腾没了,叶景霰就是天天进她房,没有儿子,将来又能怎么样。

初五去了吕姨妈家里,叶宗山带队,一行人同去。初七孟昭上门,大包小包东西装车拉过来,跟着妈妈,男仆从车上搬东西时,把叶宗山吓了一大跳,孟昭每回上门虽然没有空过手,但这回就明显夸张了些。

叶宗山当然知道廖夫人有钱,但对孟昭印象还是个跑腿,手里肯定不会缺钱,但手里钱应该不多,主要还是靠着亲娘补贴。

“前头差事办得好,皇上赏多。”孟昭笑着向叶宗山说着,眼睛却是看着叶茜,得意脸上带着无限温柔。

等他娶叶茜过门时,应该能给叶茜挣到三品诰命,叶茜对他心意,他对叶茜心意,言语表达总觉得他肤浅,他只能努力去上进奋起,让自己喜欢女人过上好日子,这才是男人应该做事。

叶茜脸上微笑不语,心中总是有几分担心。剑走偏锋未必不好,尤其是孟昭不打算走科举之路。或者是因为太喜欢了,若是换了旁人,她只会拍手叫好,放到孟昭身上,她只希望他能稳一些,这样就能安全一些。

当然这个话不管什么时候她都不会说,以后成亲之后也不会说。这是孟昭自己选择上进之路,明明是凤凰一样男人,他需要广阔天空,而不是被女人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