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虚软洒下。

苏温一路狂奔,不知道跑了多久,额头汗水成股流下,她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心脏疼得厉害,她终于停下脚步扶着树蹲下,惨淡的阳光自云层后露头,顺着缝隙穿入,照在她脸上,白得惨淡。

她大口喘气,好一会才站起身来,顺着小路漫无目的走着……

天边墨云沉沉压下,像随时会将天穹压垮一样,树叶在风中乱哄哄挤撞摇头,突然一滴滴豆大的雨珠滴落,打在叶子上,叶子不堪重负地弯下腰,雨珠滑落。

雨珠打在脸上,冰凉一片,苏温抬起头茫然看着四周,眼前一片灰茫茫的雨色,她站在路口,不知该到哪去。

她呆呆站了好一会,雨水顺着发丝脸颊凝成溪流淌下,她往后退了退,站到梧桐对下,然后蹲下抱住膝。

黑暗涌来,远处的路灯照出一片昏黄的水汽,一辆辆车在夜雨中疾行,声响过后是一次次寂寞的沉静。

苏温轻轻晃动身子,她用手指在地上画着,眼泪溅落在地上,融进冰凉的雨水里。

耀眼的灯光由远及近,一辆车子从她面前开过,然后快速倒了回来,车门打开,一道身影走下来,快步走到她面前。

一团阴影压下,苏温仰起头呆呆地看着来人,他蹲在她面前,抬手贴着她的脸颊,温热的体温温暖着她。

他说:“温温,我带你回家。”

苏温眨了下眼,瞬间泪流满面。

“没事了温温,我们回家。”

李东商抱起她,她没有反抗,乖乖地缩在他怀里,他抱她上车,解开她湿透的衣裙,帮她换了自己的外套,然后紧紧抱到怀里。

幸亏他回来了,他到苏家才知道那帮人做了什么,他找了她一下午。

苏温缩在他怀中,身子颤抖不停,他抬手在她背上轻轻顺着,声音有些沙哑,心都疼得揪起来,柔声说:“温温别怕,我在这里,再没人可以欺负你,别怕。”

苏温缩了缩身子,脸埋在他怀中,疲惫地合上眼睛。

李宅——

李东商抱着苏温进屋,江秋兰重重松了口气,心疼地摸着她的脸,她鞋子都不知道掉哪了,腿上全是泥水,苍白冰凉。

“阿青,快去放热水给她洗澡,怎么这么冰呢?”

杨嫂忙去放水,李东商抱她上楼去,江秋兰连忙跟着一起,进了屋李东商用被子裹住她,江秋兰看她脸色青白,嘴唇都泛着青色,心疼眼泪直往下掉。

“怎么了这是?啊?好好的怎么弄这样?”

李东商将温温抱到怀里,空调温度打得高,温暖将寒气驱逐,她神智清醒了几分,张了张嘴,终于开口说话,声音嘶哑。

“东商,你骗我,我和赵学文其实发生了关系的,是不是?他知道我腰上那条疤痕,他还拍了很多照片。”

苏温阖上眼睛,眼泪涌出来。

“温温,我没有骗你,是赵学文在说谎。”

“我不信,你骗我的。”

江秋兰坐到床上,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柔声说:“傻孩子,妈是过来人,东商没骗你,再说了,不管你和赵学文有没有什么,你都是我认定的儿媳妇,永远不会变。”

苏温哽咽一声,委屈涌上心头,她一下哭出来,探过身去伸出手臂,江秋兰忙将她抱到怀里,她身子颤抖着泣不成声。

“他们让我嫁给赵学文……”

江秋兰震惊,猛地抬头,李东商沉着脸轻轻一点头,江秋兰脸色瞬间铁青,又忍不住心疼,抬手在她背上抚顺着。

“妈,怎么能这样?他们竟然让我嫁给一个□□犯……”

“乖,温温不怕,有妈在呢,怎么可能答应这样荒唐的事!简直是一帮垃圾畜生!”

江秋兰真是气到无语的地步,苏家自诩名门世家,狗屁的垃圾世家!竟然让好好的女孩嫁给一个显些侮辱了她的畜生,恶心!可恨!

“温温不哭,以后咱再不理这些人了。”

江秋兰温柔哄着苏温,又陪她一起洗澡,温温淋了一天的雨,又冷又倦,缩在被子里很快睡着了。

李东商坐在床上陪她一起,江秋兰抬手按在苏温额头上,试了□□温,压低声音说:“晚上睡觉时醒点神,她要是不舒服赶紧送医院。”

“嗯。”

“你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李东商悄然起身,掖好被子跟着江秋兰出去,两人来到江秋兰房间,江秋兰脸色瞬间阴寒。

“这间事你无论如何也要给我查清楚!绝不能这么算了!”

这事不会那么简单,按赵学文说的,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为什么现在才说!还要闹到媒体那,还闹的这么大!分明精心谋划的!

李东商点头,有些心不在焉,江秋兰看在眼中,声音沉了几分,隐隐藏着怒火,她说:“东商,我不管温温和赵学文之间到底发没发生过关系,在我这就当这事完了,你不许再在这件事上为难温温!更不许你嫌弃她!”

“妈,你想什么呢,压根没有的事,她有没有被欺负,我还不清楚吗?”

李东商笑起来,按着她坐下,“别说没有,就算有,我也一样爱她一辈子。”

江秋兰松了口气,这件事她一直不知情,东商回来就直接去找温温,也没人给她个解释,不过听儿子这样说,她算是松了口气,她对自己的孩子了如指掌,是不是真话她当然看得出来

“那你还在担心什么?”一脸阴沉的,害她提心吊胆了一回。

“我担心这事背后的谋划人,我已经让人查了。”

李东商将事情的起末说了一遍,包括司昊断了赵学文一根手指,甚至被切了的事,原原本本都说了一遍。

江秋兰听后呆了地半晌都没消化下去,好一会才喃喃地问:“真太监了?”

李东商眼中划过一丝冷光,轻轻点头,现在,他犹嫌不够!

“切的好!畜生!”

江秋兰畅快的破口大骂,李东商冷笑一声,淡淡地说:“有不少女孩都犯在他手上,这种人,早该被切了。”

“报应,可怜我们温温被他拖下水了,苏家真不是东西!以后再别让温温回去了,这孩子,被自己至亲的人这样对待,一定是伤心死了。”

江秋兰提到就心疼,她们温温一直温柔胆小,哪里受过这样大的伤害,心里一定难过死了。

“这几天公事交给你二叔,能推就推,好好在家陪陪她,虽然她和赵学文那畜生之间没什么,但流言蜚语最是伤人,尤其是她又长在苏家,你要好好的哄她。”

清晨——

雨还在下,天空暗沉,一片灰茫芒的雨色,像是一滴墨落在水池中,染出一片澄明均匀的暗色。

苏温坐在床上发呆,李东商端着早餐进屋,随手放到桌子上,躺到床上将她搂到怀中,苏温身子瑟缩了下,李东商低头在她发间亲了一下,知道她还在为赵学文的事伤心。

“温温,你跟他真的什么都没发生,那张他手伸进你衣服的图片是p的,网友都扒出来了。”

实际照片只有几张亲脸颊的,其他照片明显是在亲吻的动作上加成的,上半部分一模一样,只能说赵学文是个畜生!

“可是他说……”

苏温低头,后面的话咽在口中,李东商手按在她腰际,那里确实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不细看根本不会发现,所以……

他眯起眼睛,声音暗沉,隐隐透着寒气:“这道疤痕除非你亲近的人才知道,不是苏柔,就是杨莫,甚至是苏晴杜宛,你平时根本不会和人结怨,只有她们。”

苏温本能地要反驳,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是真的伤心了,哪怕从前苏家上下再怎么反对她和东商的事,她都没有怨恨过,总是让自己去体谅,体谅大家族的无奈。

可是她体谅了,换来的是这样无情的对待,她想到苏文,心底蓦然一痛,她曾经以为就算苏家抛弃了她,苏文也一定会站在她身边。

苏文一直那样疼她,她怎么会想到,这样一个慈祥的父亲,竟然会同意这样荒唐的事,苏文才是让她真正心寒绝望的所在。

“温温,什么都不要想,婚礼照常举行,你只要想着做我的新娘就好。”

“东商,再等等好不好?”

苏温求他,她心里实在太乱了,根本没有心思准备婚礼。

“不行,结婚了你才会定心,才没心情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李东商抱紧她,柔声说:“温温,流言过去一阵就会消失,谁会记得你发生过什么?别担心,不论别人说什么,你就是你,在我心里永远不变。”

苏温闭上眼睛,不是不感动,只是感动化不开担忧。

人言可畏!

这样大的新闻别人怎么会忘记,发生过的事永远不会磨灭掉,它存在别人的记忆里,要怎么去除掉人脑海中的记忆?去除不掉的……

记忆刻在脑海中,他们时不时就会想起,在背后评头论足,她时刻都会成别人讥讽的对象,连带他也会被人笑话。

“温温,不要给自己压力,我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在乎,只要你。”

他对她那么了解,当然知道她在畏惧什么,所以这样急迫地向她要一个承诺。

好久,苏温才开口,轻轻嗯了一声。

她抬手抱紧他,心里的郁结却半分都没化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