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浅浅退了两步,轻声说:“你回去告诉他,我不结婚。”

刘哲楞住了。

“真的不结,我会和他谈的,让他们回去吧。”陆浅浅扭头招呼傅烨,“你好了没有,我们出去吧。”

“但是,看看这个吧。”刘哲拦住她,拿出了首饰盒,低声说:“纪总送你的,你看,多漂亮的天使。”

熠熠生辉的钻石确实招人喜爱,又哪个女人不爱钻石呢?就这根小天使项链,就能买下她所在的这一套公寓了吧逆?

陆浅浅轻抚小天使好几秒,才小声说:“我知道他有钱,但我要的婚姻和爱人,不止是有钱而已。你说我贪心也好,什么也好,我宁可嫁个普通的男人,但他对我忠实、诚实,不让我成天患得患失,如同生活在云雾之中。”

“不嫁?”低沉的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茶。

化妆师们赶紧让开路,看着纪深爵从楼道过来的。

电梯被搬东西上来的人给占住了,他是走楼梯上来的。

“不嫁。”陆浅浅摇头,小声但坚定地说道:“我不嫁给你。”

“别闹脾气。”纪深爵拧了拧眉,沉声道:“我在这里陪你。”

“我不嫁。”陆浅浅还是摇头,“你并不爱我,至少不如你说的那样爱我。”

“我不爱你?”纪深爵眉头皱了皱。

“你爱我吗?”陆浅浅抬头看他,苦涩地说道:“你若爱我,在我妈妈的事上,起码会对我诚实一点。你让我去威尼斯,到底是去做什么?难道不是支开我,好让你痛痛快地把傅家满门处理个干净?但她是我妈啊,我想让她在婚礼上面看着我走向你……你现在让她关进去,所有的宾客看着我,我娘家人在哪里?”

“你的娘家人就是我,有什么不一样,我会让我妈陪你走向我。”纪深爵眉头皱得更紧了。

“陆小姐,林女士对你的感情并不深。”刘哲走过来,小声劝道。

“我知道不深,我知道她早就忘了我了。但是我就不能幻想一下吗?连一个幻想的机会也不能给我?你们这么精明,她能从你们这里得到什么呢?你甚至都没有给过她一个好脸色……她也没办法靠近你。十年可以改变很多,接下来十年,她说不定还是可以变成我的那个妈妈,我们在努力……你就不能看在我的份上,对我坦诚一点,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木偶,还是个傻子?在你情绪高涨的时候,我就为你躺下去。在你忙碌的时候,我就站开一点。在你为了赵家全力以赴的时候,可曾想过,我家是被赵家害成这个样子的?

因为我爱你,你就可以在我的世界里为所欲为!因为我爱你,你觉得我可以接受你的一切霸道妄为!有钱多好呀,你给我一纸协议,我就签了,傻乎乎地围着你转。你不觉得这对我是一种轻视吗?

纪深爵,我不想当个傻子,我只是因为爱上了你,所以我甘心变成你的傻子。你能不能……想想我感受?”

“那个沉默五年前就离开我的世界了,你不是他。和我要好的那个女孩子,陪我日夜倾诉心事的那个女孩子,她既然不存在,那么沉默也就不存在。五年前我在你面前是傻子,今天仍然是。但我有选择不当傻子的权利……”陆浅浅反过手,拉住了傅烨的手。

她的手抖得厉害,掌心冰冰的,像在冰块里放了好久一样。

傅烨看了看纪深爵,拿起陆浅浅的背包,关上了门。

陆浅浅从纪深爵身边过去的时候,哭着说:“全世界都能轻视我,我唯独希望你不会。如果没有你,我过得也不会比现在更坏……”

走廊上很静。

纪深爵缓缓转过头,看着她和傅烨上了电梯,神情冷若冰霜。

“她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开,我去劝劝。”刘哲拔月退就追。

“有用吗?她的性格我知道。跟着她就行了,时间到了,直接去礼堂。”纪深爵沉声道。

“啊?”刘哲一楞。

“反正是要结的,高兴要结,不高兴要结。这时候放她走了,更麻烦。”纪深爵大步往电梯前走。

“这边……”刘哲连忙扶了他一把,以免他撞上电梯门。

化妆师们已经看呆了,直到电梯下去了,才飞快地往另一电梯前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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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狂泼。

陆浅浅踩过了积水,冲上了傅烨的车。

“现在只有两个希望,一个是我大学时的老师,他现在也在做律师,若他肯辩护,起码谋杀罪还有点希望。另一个办法是从外地请律师过来,但是外地人对本地毕竟陌生,绝不会有本地的大律师那么合适。”傅烨发动车,给他的老师打电

话。

陆浅浅的视线投向后视镜,纪深爵的车队紧紧跟在后面。

“不然……你跟他去吧,跟着我不安全,我这里全是债主。”傅烨车速缓了缓,转头看她。

“不要。”陆浅浅摇头,双手往脸上一抹,“我不想和一个不在乎我感受的人在一起。”

“男人和女人的想法不一样,或者你这么想,他又那么想……”傅烨说了几句,笑了起来,“我居然还替他说话,我真是疯了,那就是个王

蛋。等我东山再起,我一定弄死他。”

他后面几句话说得挺狠的,陆浅浅却也不生气。

他能东山再起,却不见得会有纪深爵那样狠辣。人的性格是天生的,纪深爵天生是那样冷硬的人,而傅烨却不是。若他是,这时候就拿着卖房子的钱逃之夭夭,随便去哪个国家继续过他的潇洒日子去了。何必拿来替他这不争气的哥打官司还债呢。

他的老师张楚耀开了家森耀律师行。他当老师时对学生很好,教学也敬业,手底下出了不少人才,各行各业都有,为官为商的也不在少数。他退休之后考了律师,有学生们照应,很快就打出了名气。

傅烨和陆浅浅进去的时候,他正在和客户谈事,两个人等了一个小时,那客户才千恩万谢地出来了。

“傅烨啊,快进来。”张楚耀笑吟吟地请二人进去,亲手倒了两杯水过来。

“张老师,今天是来请你给我哥的案子当辩护律师的。”傅烨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知道了。”张楚耀坐下,严肃地说道:“我这几天听说了你们家的事,你哥的案子,特地有同行告诫过我,不要接。”

“是姓纪的打招呼了?”傅烨铁青着脸色问道:“他这不是多此一举吗?既然有把握钉死我哥,何必再弄出这些事。”

“听说是有纪家的人放出风声,不过更重要的原因是这案子是翻不了的,所以大家不想费这力气。我看,你们还是等司法程序指派吧。”张楚耀说道。

“您也不能接?”傅烨失望地问道。

“哎,傅烨,我是半道出家的律师,平常打的都是些民事和经济案子。你哥这案子,人事复杂,我就算答应下来,除了浪费了你的钱,还能为你做到什么呢?我这是实话实说,你若真想让我接,我也能接,但我真的没有能力给你大哥月兑罪。”张楚耀坦诚地说道。

傅烨沉默了良久,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张楚耀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低声说:“别灰心,你还年轻,年轻就是资本,一切都能再来。”

傅烨苦笑,和张楚耀握了握手,灰着脸往外走。

“傅烨。”陆浅浅推了推他,小声说:“不然,找找湛昱梵。”

“算了,张老师说得也对,我就等司法援助吧。”傅烨摇了摇头,快步往车前走。

地下停车场里光线很暗,前后十米都看不清车牌和车里的情况。二人上了车,傅烨往方向盘上一趴,好半天不出声。

陆浅浅在他身边坐了半天,又扭头看后面。纪深爵的车还跟在后面,就隔着十米的距离,她这回仔细数了数,有四辆车。

“现在去看守所吗?”陆浅浅收回视线,小声问道。

傅烨点点头,发动了车。

这时突然有几辆车从前面过来了,直接拦在了前面。

“什么人啊?”陆浅浅拧拧眉,疑惑地看向前方。不会是纪深爵的人,要强行带她走的吧?

“讨债的。”傅烨懊恼地说道。

那些人很快就逼近了,用力拍打车门,让傅烨下车。

傅烨下去了,恼火地说道:“说了卖了房子就会付钱,你们急什么?”

“不急不行啊,你们罗素的债主太多,谁知道轮到我们时还有没有。”一把阴险的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

是商问泽那不要脸的货。

陆浅浅也推开车门下来了,拉了拉傅烨,让他退几步。

“唷,原来请了护身符,难怪说话这么大声音。我说陆浅浅,你不跟着你的瞎子纪一起去算命了,怎么又挑中这倒霉鬼了。”商问泽一楞,撇了撇嘴。

“闭上你的臭嘴。”傅烨把陆浅浅挡在身后,脸色铁青地说道。

“啧,算了,看在朋友一场,我就问你,这钱怎么还?”商问泽点了根烟,看向他身后的车。

这是限量版的玛莎拉蒂,傅烨今年才入手的新车。

看上去商问泽是盯上了这车了。

商问泽的人靠近了,把二人围了起来。

“开走。”傅烨咬牙,把车钥匙拔了,丢给他,“从我眼前消失。”

“你哥借的可不止这么点啊,你知道的,二手车可不值原价了。”商问泽咧嘴笑,又看傅烨的手腕。他的腕表也是好货。

“你小子是不是讨打?”傅烨火了,大声问道。

“唷,你能打得过谁啊。”商问泽怪声嘲笑道。

傅烨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扯开了领扣,拳头死死攥紧。平常商问泽再横,也不敢在他面前如引放肆。墙倒众人堆,落地凤凰不如鸡,自古如此。

“商总,纪总说你们这些狗挡着道了。”刘哲过来了,一脸笑容地说道。

商问泽的脸色一变,飞快地伸长脖子往刘哲的身后看。

纪深爵的车缓缓靠近,两束车灯直接打到一群人的身上。

“呵,原来深爵跟他们一起啊。”商问泽换了副笑脸,过去和纪深爵寒暄。

纪深爵把他当保龄球打了,他居然还能笑得跟见到亲人一样。小人就是这样,你越强,你越打他,他反而把腰低得更深,根本不敢在你面前乱吠。

纪深爵看也不看外面,一个“滚”字从薄唇里冷冷吐出。

商问泽脸色沉了沉,却退了两步,用力挥了一下手。

他带的打手们往两边分开了,让纪深爵的车过来。

“上车吧。”刘哲走到了陆浅浅身边,小声说道。

“你们走吧。”陆浅浅摇了摇头,转开了脸。

“别犟了。”纪深爵推开了车门,大步走向她。

“纪深爵,别逼我,你让我冷静一点行不行?”陆浅浅退了几步,靠到了傅烨的车门上。

“你冷静之后要怎么办?”纪深爵反问她。

“各自安好。”陆浅浅沉默几秒,小声说道。

“到底是多大的事,你要和我闹成这样。”纪深爵的火气也上来了,双臂一伸,直接把她锁到了怀里。

“哥哥,你吓到浅浅了。”赵婧妃从后面跟着的车里下来了,一脸焦急地说道:“有话好好说啊。”

陆浅浅一眼看到了赵婧妃脖子上的项链,居然也是一个小天使!

“要我结婚,好啊,你让赵家祖孙承担责任。”陆浅浅推开他的手,冷冷地说道:“你不是爱我吗,能不能为我的事也拼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