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浑身无力,根本没有半点力气挣扎,让她沐浴岂不是等于将她送入虎口?

“小浅的毒需要每日浸泡药浴,否则小浅一旦毒发,身上的阴灵便会得不到控制,到时候小浅又会梦魇了。”

乍得听到梦魇二字,冷弥浅就像落入冰窟之中,过往的记忆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让婢女来。”事关自己安危,冷弥浅不敢托大。

玄澈脚下未停,依旧抱着怀里的人儿往浴池里走去。

“玄澈!”冷弥浅的心顿时悬了起来。

玄澈脚下依旧未停。

冷弥浅看着越来越近的浴池,心急火燎的抬眼看去,“....鬼煞!”

玄澈脚下一顿,眸里柔和的血红静静的看向怀里的人儿,瞳间迷恋叠叠。

冷弥浅看的心里一怔,赶忙瞥过眼继续说道,“.....让婢女来,你出去!”

男子身形未动。

殿内无声,唯有浴池的香雾萦绕浮生。

半晌。

“小月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不看着人说话了?”他辛辛苦苦才又见到怀里的人儿,但从醒来之后,这丫头连正眼都不愿看他,他着实心里很不悦。但一想到怀里人儿吃软不吃硬的脾性,他在这个时候若是不顺她意,恐怕之后的相处,他会更难得到她的心。

冷弥浅一时无话,双眉却微不可见的蹙了蹙。

不是她不愿意对视身前的人,而是她在一时之间真的真的很难面对那张曾对她呵护备至却欺骗她的容颜,真的很难装作明知一张熟悉的脸内里住着另一个恶魔却还要忘记的模样。

更重要的是,刚刚对视的一瞬,虽然玄澈并未有多余的动作,但那双眸子里对她的迷恋热切,抱着她的身体温度节节攀高,她又怎么会察觉不到?!

她敢对视吗?!

见怀里人儿不搭理自己,玄澈挑了挑眉,继续朝浴池走去,只是脚下的步子似乎放缓了一些。

冷弥浅眸间复杂,脸上泛着犹豫不决。

直到.....

被玄澈轻轻的放进温热的浴池里,察觉玄澈开始为自己解衣,冷弥浅着实忍不住了,一双漆黑星璨的眸子隐隐带着愠怒终是对视而去,“...够了!你信不信我把你手给剁了!!”

玄澈吃吃的低笑起来,看着水雾中精致的面容终于正面朝向自己,那双漆墨般的眼终于毫无心理障碍的怒视着自己时,玄澈虽是欣慰,但也终是恋恋不舍的将正在为冷弥浅解衣带的手收了回来。

唉,他本以为这丫头会坚持到底不理他呢。

真是可惜了。

听到玄澈的笑声,冷弥浅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瞪的美眸更是平添一抹凶意,“....滚出去!”

玄澈见状笑意不减,视线落在水雾中女子若影若现的香肩上,瞳间的猩红闪了闪,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压了压自己的气息转身朝殿外走去。

看到玄澈离开大殿,冷弥浅这才长舒一口气浑身放松下来。

缓了缓神,冷弥浅感受着肌肤传来的温热,和水雾中的药香,在浴池里呆了好一会儿确认自己恢复了些力气,这才安下心来准备褪去身上的衣裳。

但刚刚脱下外袍,冷弥浅便突然发现自己身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身影。

冷弥浅大惊失色,原本靠着浴池边的身形猛的朝后退去,脚下顿时一滑整个人都朝后仰去。

“小姐小心!”水雾中一只玉白的手紧紧抓住她的手,熟悉的声音陡然显露出惊慌。

被突然的外力蓦地一扶,冷弥浅这才堪堪的在浴池中稳住身形,惊讶的看向来人,脸上惶色未消,“....容慧?”

“小姐,是我。”浴池边的人声音里夹杂着欣喜,“....尊上说小姐你需要药浴,所以让容慧进来服侍。”

冷弥浅惊住,“....尊...上?”

容慧恭敬的跪在浴池边,“....如今的西陇新皇玄澈便是尊上,也是....”

说到这里,容慧看了看冷弥浅惊诧的眸,顿了顿,“....也是容慧如今的主子。”

冷弥浅闻言猛的从浴池中站起,“....是他杀了李墨,是他杀了你真正的主子,你如今还认他是主子?!”

容慧静了片刻,淡淡看去,“...小姐应该明白,主子因煞气而生不老不死,他从谁人身上苏醒过来,根本不是他可以选择的。”

冷弥浅惊住,微微张合着小嘴,眼里溢着不敢置信,好半天才动了动嘴,“...你....你知道了?你知道他真正的身份了?”

容慧突然出现在这里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情况,但后来转念一想,容慧应该是还不知道玄澈的真正身份所以还被蒙在鼓里,只要她耐心的解释这一切不可思议的发生,即便事情经过再天方夜谭,以容慧的聪明,让她对玄澈产生警惕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

但原来容慧已经知道了?!!

并且还相信了?!!

即便这样,容慧竟然仍将玄澈当做了新主子?!!

“为什么?”冷弥浅不敢置信,“....你为什么.....即、即便夺舍不是他可以选择的,但李墨的死也跟他撇不开关系,你跟李墨那么多年,你对他的忠心我是知道的,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还要认他当主子?”容慧静静看去,娴静的脸上认真无比。

冷弥浅被突然的反问给怔住。

“....小姐知道容慧的心愿是什么吗?”容慧突然浅浅一笑。

冷弥浅安静看去。

“...是像小姐你一样站在高处,做自己喜欢的事,拒绝自己不喜欢的事,但容慧没有小姐你与生俱来的嫡女身份,容慧只是一个隐在暗处的杀手,若非遇到小姐你,容慧这辈子恐怕都只会生活在黑暗中,早就死了....”

冷弥浅讶然。

“....是小姐你说的,女子存活于世,不该只是相夫教子,不该只是生育工具一辈子任劳任怨。是小姐你说的,在小姐的家乡女子也能担任要职,女子也能权势滔天,是小姐让容慧学会改变的,不是吗?如今的尊上比曾经的墨主子更有谋略权势,容慧若想出人头地,难道不该认他当主子?”

冷弥浅闻言惊住,内心就像翻江倒海一样半句话都吱不出声。

卧槽,她是不是说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