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当怎么样,”钟明巍被她揉得出了一身的汗,这时候有点儿微微的喘,喘中还带着低低的笑,“从前上书房的先生都拿我写的字给其他皇子当字帖呢,你说怎么样?”

“哇,那你肯定写的相当好了,”阿丑道,一边拧了热帕子放在他腿肚子上给他热敷,一边又加了一块热帕子到他的腿弯上,“那其他皇子的字可比你好吗?有没有青……青出于……于什么来着?”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钟明巍接了她的话,嘴里一边发出“嘶嘶”地喘息声。

“帕子太烫了吗?”阿丑有点儿担心,“要不要兑点儿凉水?”

“不用,热热的挺舒服,”钟明巍道,顿了顿,又皱了皱眉,“膝盖里头酸的厉害。”

“八成是从前给冻狠了,寒气入骨了,”阿丑轻轻地叹了口气,又重新拧了热帕子,盖在了钟明巍泛红的腿弯上,一边很是忧虑地道,“以后不能再冻着腿了。”

钟明巍被从京师送到宁古塔的时候,正是最冷的时候,他原本身上就有重伤,这一路上颠簸着好几个月,哪儿有不加重的?更何况天儿又那么冷,寒气重,后来到了宁古塔人就直接瘫着了,自然有这缘故在的。

钟明巍也知道这个理儿,怕阿丑担心,当下道:“没事儿,这么大热天我还日日裹着毯子呢,成日地流汗,哪里就受凉了?”

“现在天热当然没什么,可以入冬了怎么办?”阿丑打量着空旷简陋的房间,再想想箱子里那几床单薄的被子,都要愁死了,当下咬着牙道,“不行,过几天得找人来砌个火炕,要不然你身子好不容易才恢复成这样,一到冬天指定又打回原形了。”

钟明巍也知道这个理儿,只是……

钟明巍咬了咬唇道:“家里银子够吗?”

“跟你说了不要你担心这些的!你还总这么多嘴!”阿丑嘟囔着,又重新给他投了个帕子,一边使劲儿地压在他的腿弯上,顿了顿,然后轻声道,“真的不用你担心,咱们每日吃喝才能花销多少?我身上还有十来两银子呢,别说是砌个火炕了,就是把这里打倒重盖也是绰绰有余。”

钟明巍知道阿丑这话里必定是兑着水的,她说是十来两银子,其实可能也就七八两,甚至是五六两,钟明巍心里说不出来的憋屈懊恼,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为了几两银子愁成这样,他现在甚至还想着自己能做点什么营生好能养家糊口,别让阿丑一个人这么累了。

可是,他这样的连床都下不来,又能做什么呢?

“你真的别担心,”钟明巍半天一声不吭,阿丑也知道钟明巍是断不信自己这豪言壮语的,当下就没了气焰了,她伸手捉着钟明巍的手,轻轻地扯了扯,一边小声道,“山下的陈奶奶说了已经答应给我揽活儿了,我能赚钱的,真的能,你别担心好不好?”

钟明巍的心更闷了,他觉得一颗心都被这憋闷给淤积得成样子了,半晌他才闷闷地道:“什么陈奶奶?给你揽得什么活儿?”

见钟明巍终于开口了,阿丑忙得道:“山脚下有个集贤书屋,那里头的教书先生姓陈,我下山的时候,去那里讨过几次水喝,他们家的陈奶奶人特别好,见我绣活不错,说了会到屯子里给我揽活计,她老人家说话算话,肯定能给我揽到活儿的,我绣工又好,是宫里头正经的手艺,他们这边儿的人稀罕着呢,以后肯定找我做活儿的人会越来越多,咱们的日子肯定也会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