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钟明巍原本是不知道,钟之衡向来不喜人提及真贤皇后旧事,他对于真贤皇后的了解,就一直是那么一块冷冰冰的灵位,还是上一次马志明来宁古塔的时候,跟他提起旧事,他这才知道平西王和真贤皇后应该一早就认识。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不过他们是表兄妹,只是徐氏一门和其他世家不同,祖制有云,历代皇后皆出徐门,所以徐氏一门的家规甚严,女子成年之前是断断不可出府的,所以还是太后当年三十六岁……还是三十七岁生辰那年,真贤皇后才头一次入宫,那时候平西王和万岁爷都在场,自然也都见着了这位表妹,正巧那时候我也在场,”丁允文点点头,想了想,一边又道,“当时平西王和真贤皇后相谈甚欢,倒是万岁爷喝了个酩酊大醉,”说到这里,丁允文的目光又落在了钟明巍脸上,“你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谁跟你说的平西王和真贤皇后之前有婚约的?”

“前一阵子,御林军统领马志明过来一趟,他随口说了些子平西王的过往,再加上我又道听途说了一些,”钟明巍缓声道,他抿了抿唇,有些费劲地措辞道,“太傅,我觉得这有可能是真的。”

“马志明是御林军统领,是负责贴身保护万岁爷的,自然知道些外人不知道的隐秘,只是平西王和真贤皇后……”丁允文缓缓摇摇头,一边又皱着眉道,“若是平西王和真贤皇后真有婚约的话,那么也就是说先帝认定的太子人选乃是平西王,若真是那样的话,当时先帝身子骨已经不大好了,那个要紧的时候,先帝必定是不会派平西王去漠北的啊,而是趁着最后的一口气儿赶紧地为平西王扫除障碍,立平西王为太子,再赐婚的,可是先帝却还是允了平西王去西北,这可说不通啊。”

“是啊,平西王这才一出京,先帝就驾崩了。”钟明巍也点头道。

“可若是先帝原本的身子骨还算硬朗呢?”一直沉默不语的顾长林忽然插嘴道,“若是先帝觉得自己身子骨不错,还能过个几年呢?又想着趁此机会放平西王去西北建功立业,回来之后顺理成章地封他为太子呢?我可是听说了,平西王乃是先帝幺子,上头摆着六位皇子不立,反倒立这个尚未成年的幺子,怕是不能服众,赶巧有这么机会让平西王脱颖而出,先帝自是巴不得为平西王铺路搭桥呢,说不定暗中已经敲定了平西王和真贤皇后的婚事儿,只能者平西王凯旋回京呢。”

“你是说有人察觉了先帝的深意,先是按兵不动,然后等平西王甫一出京,他就……”说到这里,丁允文蓦地噤了声,他双目之中满是震惊,半晌这才倒吸了口凉气,然后继续道,“他就动了手,然后万岁爷暴毙,平西王深陷西北战场,他则顺理成章地登基为皇。”

话音一落,房中又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美芽小心翼翼地看着钟明巍,钟明巍绷着脸,双目沉沉地盯着那跳动不宁的火焰看,美芽瞧着他这幅模样,心里有些讷讷地疼,悄悄地朝他那边挪了挪脚,然后就轻轻地碰了碰男人的脚,登时,男人紧绷的嘴角就微微地上扬了,钟明巍侧过脸,对上了他家忧心忡忡的小姑娘,然后柔声道:“没事儿。”

美芽忙得转回了脸,也收回脚,仍旧低着头烤火,生怕被对面的两位老人家瞧出了端倪来。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先帝当年突然暴毙定是人为,”半晌,丁允文道,他皱着眉,一脸的不可思议,“可若是那样的话,太后又怎么会允许?后来徐氏一门又怎么可能鼎力相助、送他上皇位呢?”

丁允文口中的“他”指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