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惨胜(1/1)

梁人军中有大将被困,不救者腰斩的铁血军令,而蛮人部族中,却也有着不救统领,妻子族亲沦为牧奴,三代不能翻身的残酷法例!

见到自己统领被梁人围住,那些阿丕禄部族中的蛮人发疯一样冲了过来。

韩秋潭带领着那些武林人士冲到近前,阻住他们的冲势,城头之上,苏柒垒已经下达了快速消灭这支被围蛮人军队的命令!

黑甲军再次冲上,这次却是散了开来。

骑兵之前的几番冲杀给蛮人造成了不小的伤害,那些蛮人意识到厉害,且都存了必死之心,干脆故意散开了阵型,如此一来,骑兵起到的作用反倒不大。

黑甲军乃是军中绝对的精锐,此刻放弃马战优势,而是使用手中斩马刀与蛮人肉搏,当真是大材小用,但一身铁甲,却让蛮人的垂死反击效果甚微。

白冷泽冷眼旁观到现在,对这些蛮人的战力,已经有了大致的估算,此刻看到蛮人们摆出这种姿态,拍了拍身边紧张到身体有些颤抖的武齐林和萧缺。

“该我们了。”

果然,城头之上,令旗飘摇,而北方,韩秋潭那边毕竟人少,短短时间,已经损耗极大,甚至已经有些蛮人冲了过来。

白冷泽再不迟疑,抽出背后云起剑,跟随着大部队朝着那些蛮人冲了过去,他们的任务只是杀人,于是屠戮开始。

白冷泽手中长剑不停,他不去与那些蛮人较力,而是仗着自己步伐灵敏,专挑蛮人要害下手,揽月剑在这时发挥到极致,进则阴月藏锋,出手若晴月刹那芳华。

身边那些蛮人手中刀斧击下,他却仿佛早有预料,身体提前一步便做出规避,接下来便是长剑回掠,血花飞溅。明明深陷在这战场之中,却若游戏在自家后花园中一般,说不出的轻松淡然。

看似闲庭信步,他杀人的效率,却是惊人无比。

而身边的萧缺和武齐林却要差的多了,悯苍派不重剑术,这一点乃是最大的薄弱之处。

剑意难修,即便修到龙雨这种境界,在战场之上,那高妙到毫巅的剑意又能使用几次?

悯苍派门下弟子或许剑法高妙,甚至可以以意御剑,但到了战场之上,再华丽的招式也没有快速直接的一刀管用,相比之下,独尊剑术的荡剑宗弟子反倒更加务实一些。

历来荡剑宗中出大将,而悯苍派中难有成名之人,便是如此了。

厮杀开始的迅速果断,但过程却是惨烈而持久。

萧缺不知从哪里捡来一把满是血污的长剑,施展开白冷泽教他的飒然剑术,居然也有板有眼,而武齐林更是在战争中迅速成长,这个看似木讷的家伙,在经历过鲜血的洗礼之后,居然自己摸索出了几招一击致命的剑招,杀起人来不说多快,却胜在一击毙命。

笼中的兽再疯狂,也终究有用尽自己力量的时候。

当庸旗关的骑兵再一次朝北冲去,支援韩秋潭等人,战场南端的杀戮,已经接近尾声了。

被困的这支蛮人队伍中,实力最强的阿丕禄终究没有撑到自己部族的儿郎们冲破防御来救他,死在了袁德的大枪之下,那袁德之前竟是一直在藏拙,武灵境实力确实在战场已是翘楚,可这家伙却早已攀上了武尊之境!

当阿丕禄身边的蛮人渐渐稀少,袁德换了一匹马,拍马挺枪便冲入了早已式微的蛮人阵中!

武尊境的威能施展开来,调动身周一方天地的灵力,一枪便将阿丕禄击退,他大枪一震,周围那些蛮人皆被击飞,袁德冲上,一枪便击碎了阿丕禄手中的狼牙棒,同时击碎的,还有他那颗脑袋!

阿丕禄一死,那些蛮人便再无冲过来的必要,顿时便是气势一窒,他们似乎没有要为阿丕禄报仇的决心,再次交战了一会儿,便纷纷朝北方退去。

黑甲军看准时机,整装队伍趁势掩杀,但对方早有防范,虽然杀死了对方最末尾的一些蛮人,但终究未取得多大的战果。

这一战打到这里,才算是结束。

铁骑践踏过蛮人尸体,步兵的长剑在那些看起来还有口气的蛮人身上补上一下,确保每个蛮人再无生气。

战后清点,这本该算是一场大胜的战斗,大梁这边居然伤亡不少!

方才那般杀戮时,蛮人拼死反扑,步兵阵营伤亡不小,伤亡超过千人,而韩秋潭带领的武林人士伤亡虽然没有这么大,却也伤亡数百人,算是惨烈了。最令袁德痛心的,是黑甲军的伤亡,这支军队从一开始一直战至现在,甚至曾一度被蛮人围住,一战下来,损失三百多人,这已经是二十年来损失最重的一次了。

而这次的战果,却只是四千多蛮人被围杀,唯一值得庆幸的,或许就是杀死了一个蛮人的统领阿丕禄。

看到这个战果,苏柒垒表情平淡的说了一句:“莫要声张。”接着便回了将军的大帐之中。

第二日,庸旗关内大摆酒席庆祝首战告捷,同时一封信被信使快马加鞭送至平州城。

陆平津接过信件,只见上面详细写着这次的伤亡和战果,皆是真是数据,信的最后带着一句话——主上遭人猜疑,此次大胜或可解围。

陆平津微微一笑,将信丢进身旁的火炉中,看着这封信在火中扭曲翻卷,最后化作一堆灰烬。

“苏柒垒懂我,但此次事况却早已超出掌控了。”陆平津叹息一声,“这次乃是奸人发难,皇帝陛下消息闭塞,眼里看的,耳中听的,皆是那些奸人设计好的!区区一场大胜如何能解围?!”

殷元奇微微皱眉,说道:“此次大胜,总算是个好消息,要报与建康么?”

“报吧。”平津王叹息一声,“不过这恐怕是这段时间唯一的一场胜仗了,苏柒垒谨慎的很,当知蛮祸初起的凶悍非我梁人将士能挡,若据城以守,庸旗关或许可再撑几月。”

殷元奇点点头,大家二十年前都曾亲眼见识过蛮人的凶悍和顽强,二十年前那场大胜虽然有平津王异军突起的原因,但终归揭底,还是因为当时南下顺利,大隋各部族之间内斗太过剧烈,徒自消耗了国力,蛮人战士阵前杀敌英勇,后方却早已乱成一锅粥,一朝遭遇败仗,便是一溃千里,再难奋起反击,这才被梁军一追千里,直抵止歇镇!

可是这次蛮人皇帝身边却多了一个人,一个本是大梁重臣,却被奸人陷害,逃至大隋的温其凉!

对这位故交的本事,陆平津心知肚明,京中老祭酒唐力勤曾言,论腹中才华,温其凉在京中只排进前十,但若论胸中丘壑,他却是当之无愧的大梁第一人!

“或许当年不该放他进北荒。”陆平津这一刻老态尽显,“是我当初徇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