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霄拨通熊书记办公室电话，接电话之人正是冀中省第一秘，熊伯飞秘书刘若愚。

作为熊伯飞的秘书，刘若愚当然知道廖逸飞和“老板”的关系。刘若愚没有耽搁，放下电话赶紧打给门卫，让人放行。

也是廖逸飞前来没有通知，要不刘大秘早就到省委大门口去迎接。廖逸飞刚到，先去通知熊书记才是。刘若愚轻轻敲响内间房门，告知熊伯飞，廖逸飞已到。熊伯飞点点头，没有说话。

通知完“老板”，刘若愚赶紧往楼下走。不说廖逸飞级别比自己高，单是他跟熊书记之间的关系，就值得自己下楼迎接。

刘若愚一路小跑走到楼门口，正好碰上径直上楼的廖逸飞和李凌霄。

三人握手寒暄一番，刘若愚便引着廖逸飞二人往楼上走。

……

熊伯飞下午上班正好无事。听说廖逸飞忽然到来，熊书记已然猜到，妹夫所为何来。

秦唐乱局，熊伯飞身为省委书记，当然了然于胸。可是背后操纵的那只大手，令熊伯飞非常不满。

“老人家退下去，还不颐享天年，人老心不老，搞风搞雨，唯恐天下不乱？”虽然生气，可熊伯飞知道，即便自己是省委书记，很多事，仍然无法乾坤独断。

老人家身居幕后，大手一挥，搅得冀中风云变色，多少人跟着担惊受怕？

不过，熊伯飞也不是软柿子，谁都能捏一把。调查毛小君一事已经引起各方面注意，甚至有人递话，不要强揪着不放。

熊伯飞当然没打算罢手，一个小小商人就能让省委书记退却，想得倒美。

直到那位的生活秘书打来电话，熊伯飞才知道事情牵扯甚广。老人家居然都亲自插手，看来调查一事要缓上一缓。

政治上讲究的就是利益交换和平衡之术。

熊伯飞初到冀中，虽然立足未稳，但是大权在握。毕竟一省大员再孤家寡人，也会有人主动靠拢。

熊伯飞已经回话给那边，中止调查可以，但是秦唐一局，老人家要有所退步。

老人家反复掂量，最终还是答应了熊伯飞的要求。一个副省级换一个正厅级，不算亏本。而且，陶金元确实屁股不干净，怪不得别人。

但是，熊伯飞居然敢和自己讨价还价，让老人家很不高兴。之前已经警告过熊家一次，现在又得寸进尺，老人家心里活动开了，早晚要找回这一趟。

……

三人来到书记办公室，刘若愚走在前面，轻敲两声，推开办公室门，得熊伯飞示意，引廖、李二人进去。

刘若愚拽了一下李凌霄衣角，示意他出来说话，可熊伯飞淡淡一句：“若愚，你先出去吧，凌霄留下。”惊得刘大秘半天没反应过来。

“一个副市长秘书，竟然可以登堂入室，和省委书记同屋议事，这小子凭什么？”刘若愚半天没想通。

刘处长想通想不通，屋内三人已经不关注。

廖逸飞进屋也没跟大舅哥客套，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丢给熊伯飞一只烟，李凌霄帮两人点上烟，三人静默无语。

少顷，一支烟抽完，廖逸飞终于开口问道：“大哥，苏光明调走这事，省委到底什么态度？”

早知妹夫会有此一问，熊伯飞把烟蒂掐灭在桌下的烟灰缸中，答道：“中央已经决定，苏光明调任省政府，担任副省长。我也没办法。”

的确，副省级官员任用权在中央政局，即便是熊伯飞，也无力阻拦。

何况，苏光明是升是降，跟熊伯飞没有一毛钱关系，熊书记才懒得计较。

但是，苏光明拍拍屁股到省里任职，秦唐那边就少了当家人。原本因为田双棋调离，秦唐已经少了一名常委，现在苏光明再走，秦唐不是更加缺兵少将。

熊伯飞原意也没打算扶廖逸飞上位，但是机会摆在眼前，不牢牢抓住，岂不暴殄天物？

再者，那个赵宝军跟妹夫一条心，这次调整班子，一并扶正，又了却一桩大事。

廖逸飞闻听此言，知道事情已定，接下来就是继任者问题，“大哥，秦唐市长，省委有没有合适人选？”

其实，刘如来跟三位约谈记录，组织部整理了一下，已经放到了熊伯飞案头。

熊伯飞对赵一洋的设想和规划，同样大为不满。

身为一方父母官，不想着如何为百姓谋福祉，天天念叨着怎么捞政绩、谋求升官进爵，这种人要是当了秦唐市长，秦唐几百万老百姓不是倒了大霉？

诚然，身为省委书记，熊伯飞有自己的矜持之处。下级官员怎么说，熊伯飞可当真也可不放在眼里。

可涉及到妹夫晋升一事，熊伯飞不能当成儿戏。

按住赵一洋，扶正廖逸飞，正和熊伯飞心意。至于白连才如何，省委常委会没有什么分歧，顺序接班，符合常理。

“赵一洋和你，二选其一。我看了你们的面谈材料，赵一洋简直岂有此理。”熊伯飞拿出赵一洋的面谈材料，李凌霄赶紧走过去接过，递给廖逸飞。

薄薄的一页A4纸，廖逸飞看完，青筋绷起，勃然大怒。

李凌霄拿过材料，定睛一看，差点笑出声。熊伯飞和廖逸飞看李凌霄忍着笑，脸色憋得通红，不禁疑问大起。熊伯飞垂下眼皮，愠怒道：“笑什么，机灵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也就是李凌霄，敢在省委书记和顶头上司面前，如此放肆。换做旁人，或许根本没机会站在这里，被熊伯飞骂。

李凌霄赶紧端正态度，为两位领导解释道：“赵书记这是目光短浅，短期捞政绩的做法，坚决不可取。而且，他这样做了，虽然秦唐经济能够快速发展，但是牺牲得是秦唐老百姓的健康。两位领导想想，健康都没了，要钱何用？”

话糙理不糙。李凌霄虽然说得浅显，但是道理摆在这里。着力发展重工业？现在的辽东三省就是例子。老百姓呼吸的空气，喝的水，哪还有一点干净的？

听李凌霄一言，熊伯飞和廖逸飞都陷入沉思。

其实以这二位的级别和素养，李凌霄就算不说明白，他们也能想清楚。

“先不说他了。大哥，组织部去秦唐找我面谈，肯定是你从中插手吧？”既然大哥都不属意赵一洋，那么，还是关心自己的前程才是。

“妹夫是心思通透之人，一猜就中。”熊伯飞笑意点头道：“没错。逸飞，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临时起意，让组织部也把你加入考察名单吗？”

廖逸飞神秘一笑，转头对李凌霄道：“既然熊书记问起，给你个表现机会如何？”

两人之前早已分析过，既然领导给机会，李凌霄当然要表现一番。

熊伯飞见妹夫把发言权交给李凌霄，不禁感兴趣道：“怎么，机灵鬼？又被你猜到了？”

“回熊书记，我只是有个想法，然后廖市长就得出结论。算是我们二人齐心合力吧。”李凌霄怎肯专美于前？毕竟领导再宠信自己，也不能恃宠而骄。

“少废话，还不知道对不对，就吹上牛皮，快说。”熊伯飞笑骂一句，示意李凌霄赶紧释疑。

李凌霄简短把自己的猜测和熊伯飞说了一遍。听完李凌霄叙述，熊伯飞微微变色，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不是逸飞告诉你的？”

廖逸飞见大哥变色，笑着插话道：“大哥，凌霄的本事，你只见树木，不见森林。”

两位领导相视一笑，然后眼神热切地看着李凌霄，弄得李大秘一脸尴尬。

“叮叮叮”电话铃声起，李凌霄赶紧按掉手机。可刚刚按下，电话铃声再起，李凌霄连续按掉三四次，拨打电话之人犹不放弃。

廖逸飞见他窘态，示意他出去接电话。

李凌霄赶紧告罪，步出房门，接通电话。

只听对面之人，声细音高喊道：“师傅，你快来帮我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