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一起进来坐坐吧。”穆和天老迈的身躯，扶住孙女，还不忘招呼李凌霄一句。
穆飞也对他点点头，示意他进来稍坐。
恭敬不如从命，李凌霄跟在三人身后，踱进正堂。
偌大的四合院，除了门口的警卫暗哨，只有一位服务阿姨，并没有其他人。穆家老少三口和李凌霄，一共四人，端坐与正堂之内，面面相觑，半晌无言。
的确，谁家摊上这种事都是孽障。怎么好端端的大姑娘，就害了这种毛病。要是让严家知道穆云的病情，这门亲事岂不是转眼就黄？
尽管如此，穆老爷子更担心孙女的精神状态。瞒肯定是瞒不住的，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只能尽量开导她了。
“咳咳，孩子”，穆和天顿了顿，望着孙女无神的大眼睛，于心不忍呐。20几岁的大姑娘，就这样被剥夺了做母亲的权力，她到底能不能承受的了？
神思恍惚的穆云，木讷的抬起头，看了爷爷一点，没有说话。
穆云不敢问，也害怕问。弟弟穆飞一向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今日能让他闭嘴的事，能是小事吗？自己如果病的不重，他早就喜笑颜开了，会如现在这般死样子？
穆飞对姐姐不敢道出实情，却不能欺瞒爷爷，事关姐姐的终身大事，和与严家的政治同盟关系，再不情愿，也得早早告知爷爷。
“丫头，你听爷爷说，咱穆家的闺女不愁嫁。我这就跟老严头把话挑明，咱主动退了这门婚事如何？”
穆和天一生戎马，素来说一不二。孙女遭遇不幸，老爷子不想让她再遭受二次打击。
“爷爷，是不是我以后都要不了孩子？是不是？”穆云苍白的脸孔正对着老爷子，歇斯底里道。
“唉……”一切尽在不言中，老爷子此番作态，已经印证了穆云的猜测。李凌霄犹不相信，还欲插嘴，却被穆飞用眼神制止。
得到爷爷不算回答的回答，穆云眼眶中积蓄的泪水，终于似决堤的长河，滚滚而下。
“哭吧，哭吧，哭出来心里好受点。”老爷子不知道怎么安慰孙女，只能尽量用言语排解她的抑郁。
穆云哭了一会，渐渐止住声音，这才转过头对穆飞问道：“医生怎么说的？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告诉我。”
穆飞为难地看了爷爷一眼，只见爷爷轻轻点头，这才大着胆子回答道：“姐，大夫没说肯定，只是说几率比较小。所以你千万不要放弃希望。”
有这句话已经足够。穆云赤红的双眼，眼泪已经哭干，而喉中的哽咽，却并未停息。
原来病因还要追溯到穆云才入伍之时。年轻的穆云，因为是女儿身，在军中自然遭受别人的白眼和不屑，而她并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
头上顶着穆家的大牌子，穆和天的嫡孙女，要是就这样被人看扁，穆家的脸面何存？穆家的荣誉何在？
这么着，穆云训练比别人更刻苦，受伤丝毫不比男兵少。你们拉练跑五公里，我就跑十公里；你们负重20公斤，我就负重30公斤；你们野外生存3天，我就5天。反正，我受的苦，遭的罪比你们多，你能打，我比你还能打，你能跳，我绝不亚于你，这样看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几年的苦练下来，穆云的名声是打出来了，可也落下了病根。女人在生理结构上逊于男人，这是写在基因谱里的，任谁都不能改变。
老爷子不忍孙女悲痛欲绝，摆摆手让穆飞把穆云送到房里，又示意李凌霄现行离开，这才犹豫了一会，准备给严家打电话。
穆和天手刚放到电话上，电话铃声却没来由的响起。老爷子纳闷间，接起电话，“喂”了一声之后，静静听对方讲话。
约莫过了5分钟，穆和天才慢慢放回电话，而他的面容，也好像瞬间苍老了几岁。
半晌，穆和天才一把扫掉桌上的茶杯，茶壶，任凭清凉的茶汤在地上四散奔流。
……
穆家家事，李凌霄没资格发言，只是他心里担心穆云这丫头，初遭大变，她承受的住吗？
再担心，李凌霄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先操心自己的事吧。
回到石田，已经入夜。李凌霄将车子开进常委院，刚刚停好，忽听身后有异动声起。
“谁？明人不做暗事，有本事出来说话。”冬日的石田虽然大多数树木都光秃，可常委院中种植的松柏却还郁郁葱葱，更别说长青的低矮灌木。
李凌霄四周环视一圈，小区内冷风阵阵，哪见一个鬼影？
或许是自己神经紧张吧，李凌霄摇了摇头。迈步向自己住的单元楼走去。还没走出几步，身后忽然怪声又起，这次李凌霄没有再犹豫，而是果断回头朝声响方面奔去。
低矮的灌木丛后，赫然躺着一个满身鲜血的汉子。李凌霄警惕地走进两步，才借着路灯看清对方的长相，此人不是李敢当，还是谁来？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李凌霄猛然看到李敢当，也不管是否有诈，果断蹲下查看起对方的脉搏。
开玩笑，天底下能伤到李凌霄的人，恐怕还没生出来。更别说对方是个身负重伤的伤员。
不知道是因为气温太低，还是失血过多，李敢当全身哆嗦着，身上似乎还发着高烧。
李凌霄恻隐心起，左右瞧了瞧，只见四周无人，便一把扛起李敢当，快步朝自己所住单元楼跑去。
对方不傻，还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也幸好他遇到的是李凌霄，如果换做遇到别人，李敢当没准早成了亡魂一缕。
把李敢当扛进家中，李凌霄急忙跑进厨房准备热水和毛巾。对方伤重昏迷，如果不早点救治，恐怕会有生命危险。而此时县医院的人，李凌霄信不过，就看李敢当是不是命大了。
七手八脚帮李敢当包扎好伤口，又把房里三张被子全都盖到他身上，一直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李凌霄才满头大汗坐在床边，直喘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