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泽浑身上下淋了个透心凉,抹去眼毛上的水珠,笑着推开妻子:“我看这天打雷了,就想起你来,知道你一个人害怕,赶忙回来陪你了。”怕寄眉追问他在哪里,接着道:“听掌柜的报账,一直拖到傍晚才晚,我就顺便歇在铺子了。”

听他说是专程回来看自己的,心里再度涌起那么一丝丝的暖意,牵着他的手道:“走吧,咱们进屋擦一擦,你都淋湿了。”

“我已经让丫鬟烧水去了,一会洗个热水澡。”砚泽握着她温暖的小手,心想冒雨回来,果然值得。

“那也不能穿着湿衣裳呀。”寄眉温笑道:“真想看看你狼狈成什么样子了。”当然,这是个美好的希冀。她眼睛是盲的,什么都做不了,两人走进内室,砚泽点了灯烛,自个从箱子里翻干爽的中衣换。

“我真没想到你能回来陪我。”她笑盈盈的道:“我以为你还生我的气呢。”

砚泽擦着头发道:“芝麻点大的事,不值得生气。”

这时外面又打雷,寄眉怕的揪住床褥,缩了缩肩膀,砚泽见了,过来握住她的手:“有我在,别怕。”其实他一进屋就想问一个问题:“一直是你一个人?”

她微微颔首:“……嗯。”

“怎么没让人陪?”

“因为觉得你会不开心。”

他就喜欢她这份不遮掩的纯粹,高高兴兴的道:“咱们眉儿这么乖,宁愿担惊受怕也不愿意惹相公生气。”在她额头吻了下:“该怎么奖励眉儿好呢?”

“……以后不许对我发火。”

砚泽觉得她分外可*,信口承诺道:“眉儿这么好,我怎么舍得跟你发火呢。”心想还是家里好,搂着妻子,觉得心里舒坦。抱着寄眉,陪她熬过阵阵惊雷,心想别人风花雪月的看繁花美景,他则陪妻子听雷鸣,不过,与众不同也别有体味。

这时有丫鬟敲门说水烧好了,砚泽便让她们将热水跟浴盆抬进来。寄眉听她们进进出出的忙活,心想做下人的可真不容易,主子什么时候有吩咐,什么时候就得起来忙活。金翠可不能做一辈子下人。

这时,她听金翠在面前道:“少奶奶,您的衣裳换吗?”原来,金翠见有人进出拎热水,便从僻静处走出来,装作若无其事的进来听差遣,众人黑灯瞎火的各忙各的,没人注意她。萧砚泽忙着试水温,也没在意她。

“不用了,你下去吧。”寄眉暗暗松了一口气。耳旁的人声越来越少,想是下人们都下去了,不出意外,砚泽应该来搓弄自己了。

果不然,就听丈夫道:“你方才抱我,也沾了一身雨水,一并过来洗洗吧。”

睡前洗个热水澡,她挺愿意的:“好。”说着,开始宽衣解带,不一会就净褪了衣衫,由他抱着进了浴桶中。

外面风雨呼啸,室内却情意绵绵,甚是温暖。

他端看她,越看越喜欢,忍不住搂在怀里:“除非我去了外地办事,只要我在粟城,凡是雷雨天,我一定回来陪你。”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在蔻霞那里听到雷声,就像见到了催命符,无论如何都要回家一趟,现在将妻子搂入怀中了,这心里总算踏实安稳了。

不知他能履行多久,但现在水雾氤氲,两人情义缱绻,他能有这样的承诺,的确听的人心里暖洋洋的。

寄眉低头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忘了。”

“只要我活着,就一定做到。”

嘁,说大话。寄眉道:“……你回来陪我,我虽然高兴,但也担心,这风大雨紧,霹雷闪电的架势,万一路上出点什么事……我不敢往下想了。”这句话发自肺腑的,她和他休戚相关,他若有个三长两短,她也要受罪。

“今天临时有事,需要从外面往回赶,等以后再下雨,我一准早早回来陪在你身边。”砚泽借着给她洗身子,将她身上该摸的地方又摸了个遍。

寄眉发痒,咯咯笑道:“你欺负人。”挣扎的时候,手砸起一朵水花,不偏不倚飞溅进砚泽眼里,他一边揉一边哼笑道:“欺负人?对,我今夜就是回来欺负你的。”

把她抱出浴盆,丢在床上,倾身压住,在她唇|瓣上咬了下:“这算欺负你吗?”

寄眉环住他的脖子,笑着摇头:“不算。”

他分开她的腿,从腿|根处向羞处吻去。她那种不上不下的感觉又来了,被他舔|弄,浑身忍不住颤抖,又麻又酸,说不出的难过。她痛苦的道:“现在是……欺负我了……”

砚泽也早忍得难受,但故意撩她的欲|火,一点点挤进去,轻推慢送,就听她娇|啼不止,身子酥|软成了一团,腿|间涌出许多春|水,湿了床褥,她兴|奋的银牙打颤,哭似的一般道:“你别折磨我了,求你了,快点吧。”

他便如她所愿,扶住她的腰,尽力抽|送起来,听着她娇|弱无力的春|嗔,精力全送给了她,直累的筋疲力尽才罢休。事毕后,搂着妻子乱发感慨:“还是你好,我今天在外面住着,浑身不舒服,就算不打雷下雨,我想,我后半夜也要回来见你。”

虽然外面风雨呼啸,雷电频闪,但寄眉跟他拥抱在一起,觉得十分安全,忍不住往他怀里又拱了拱,主动献吻,砚泽情|动,又和她缠|吻在一起。

寄眉双颊微微发红,闭眼枕着他的胳膊,笑道:“砚泽,你早上为什么生气啊?”弄明白他的发火的原因,也好避免重蹈覆辙。

“说来话长。”他卷起她一缕发丝在指间:“我也不会无缘无故跟你生气。”

“那就长话短说,我想知道。”寄眉道:“如果是我的错,我会改的。”

砚泽不想说:“唉,事情都过去了,你就别打听了。”她不依,抱着他的脖子撒娇:“砚泽,你就告诉我吧,我惹你生气,得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他转念一想,给她提个醒也好,别以后脑子不清醒跟八婶一样,就当做警醒她:“是你非要听的。前几天,上房屋里头的人在后园拾到个匣子,里面装的是淫|具器物,我娘怀疑是我的……”

寄眉心道,果然影子够斜,亲娘都没把你当好人看,可她不懂,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砚泽继续道:“后来,我发现这匣子可能是八婶的,八叔常年不在家,她用丫鬟们慰藉自己也不意外,这种事我听闻的多了。男男女女,唉,只要是个人就行。”自嘲的笑道:“我当时被我娘气的脑子乱糟糟的,回家正好看到你跟金翠,也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

“……”她哑然无语,想笑也想哭:“你、你以为我跟金翠会做一些……像你我之间才会发生的事?”

他笑嘻嘻的道:“所以说我当时是气昏了头,做事全无道理。金翠还是处子,你们之前能发生什么事啊。我只是怕八婶教唆你们不往好路上走,眉儿,你记得,以后少跟八婶走动,那不是个好女人。”

寄眉嘴巴撅的老高,第一次觉得想将表哥打死,心里混球混账,萧砚泽你个王八蛋的骂着。砚泽见她撅着嘴巴,赌气的模样很是可*,便俯身含住她的小嘴:“好眉儿,这次是我不好,我手头有个猫儿眼,明天派人给你送回来,咱们眉儿纤纤玉指,戴着肯定好看。”

她不留情面的咬了他一口:“……我要睡了。”

砚泽吃痛,捂着嘴巴道:“你还真咬啊你,我不是给你赔礼道歉了么?!是你非要问,我才说给你听的。说了,你又翻脸!”

谁知道你说的是这样侮辱人的事,早知道,你给我跪下,我也不要听。

砚泽听她在吸鼻水,知道她是气哭了,想了想,决定先哄哄她:“行了行了,我不是已经知道你们没这事了么。”说完,将妻子搂在怀里,见她没抗拒,以为这件事过去了,又说了一会情话,两人相依睡去。

第二日,是个艳阳天。在寄眉的一再要求下,砚泽带着她去见老太太,可惜到了地方,他爹娘说老太太还在昏睡,就算醒了,也不认得人。寄眉只能握着老太太的手,难过的掉眼泪,什么也做不了。

从老太太那里出来,寄眉的步伐越发无力,走三步就要歇一步。其实早上起床,砚泽就发现她无精打采,但以为是昨夜闹的太厉害,她太疲乏,并没太在意。可如今她一步三晃,不得不叫他重视了。

“寄眉,你不舒服?”

她恹恹的颔首:“是不大舒服……昨晚一宿没睡,这会昏昏沉沉的……”刚说完,来了一阵风,寄眉掏帕子捂住口鼻,微微咳嗽了两声,然后一闭眼,就往丈夫身上倒去,砚泽赶紧展臂接住:“寄眉——寄眉——”

她娇弱无力的道:“砚泽,我没力气,走不动了……”

他便打横抱起她,一面叫金翠去唤大夫,一面快步往自己院子走。进了屋将妻子放下,先试她额头,没见发热:“你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浑身无力,喉咙更疼……”做出坚强的样子:“相公,你去忙你的吧,我有人照顾,睡一觉就没事了。”但手上却不舍的拽着他的衣袖,表情亦分外凄苦。

他哪里能丢下她不管:“今天没什么事,留下来陪你。”

不一会,金翠领了个医婆进来,瞧了一阵,说是虚火太旺,喝两副去火的方子就能消。砚泽便赶紧让人去抓药方,回来吩咐金翠去煎熬,他则陪着寄眉说话,他发现妻子双目根本不看他,她虽然看不见,但每次跟她说话,她都会不觉得将视线投向他这边的。

他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这时金翠熬好了汤药,砚泽端着药碗回来,扶着妻子坐起来,喂她喝:“趁热喝了,再睡一觉就好了。”对寄眉来说,喝药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所以砚泽并没怎么上心劝说。

话说寄眉端着药碗,哀哀的叹息:“砚泽……我……咳咳……”她用帕子掩口,忽然猛地大咳一声,手上一抖,那碗药全泼在了砚泽身上,她则‘无知’的道:“药呢,泼到你身上了吗?”

“……”砚泽瞧着满身的汤渍,忍了忍:“没事,都淋在引枕上了,不碍事,只是药得重新熬了,我再去吩咐人重新煎。”开箱换了身新衣裳。

待重新煎好药,他以为她喝了汤药,睡一觉就能好的差不多,不想醒来却比早上更没精神了。

他隐隐觉得不好,莫不是昨晚上的事,将她气成这样的?

“寄眉……寄眉……”他坐在床榻边,握着她的手,小声问:“你是不是心里有事瞒着我?”

她默默摇头:“我歇歇就好了,砚泽,苦了你了,我不能和你温存,婳儿她们又不在,不过,幸好外面天地广大,你总能找到好去处的,去吧,别管我了。”

说的他好像只*她的身体一样,他当即反驳:“哼,你以为我娶你,只是为了这个?你也太看扁我了。”

她就不吭气了。砚泽赶紧哄她:“寄眉,你我是夫妻,你心里有什么话只管跟我说,别闷在心里。你到底是怎么了?你继续这么病下去,一日里吃不了几口东西,不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么。”

寄眉低声啜泣道:“……砚泽,我在你心中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道:“当然是个贤惠的好妻子,善良温柔。”

“那你怎么能……怎么能……”她哽咽道:“怎么能那样怀疑我,你我自从定亲之后,我知道要嫁给你,这一生要做你的妻子,我不知有多高兴。我眼睛不好,但我心还是好的呀,我自从嫁进来,步步小心,专心服侍你,连高声说句话都不敢。可我想不通,我怎么就做错了呢,错到你以为我会做出磨镜那种不要脸的事……呜呜……”

果然是因为这件事。砚泽捧住她的脸,给她擦泪:“不是跟你说了么,是我犯糊涂,不是你的错。”

“我一直在想,我究竟哪里做的不好,丫鬟欺负我,小姑子不待见我,我从没抱怨过一句,因为我是你的妻子,只要你疼我,别人怎样想我,我全不在乎,可你……可你……”寄眉很是委屈的道:“我这样的瞎子,活到现在,只有一个念想,就是做你的妻子。但我在你眼里,变得如此不堪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这个……”砚泽吻去她的泪珠,解释道:“我见惯风月的事,疑心自然比别人多了些……”

这个解释不满意,打回去重新解释:“这算什么道理?我爹坐衙断案,也没看妻女都像罪犯。”嘤嘤啜泣道:“原来我在你眼里,跟那些风月娼妓没区别。”

他怒道:“你怎么能这样侮辱你自己?”

她不甘示弱,骄横的抬眸:“是你在侮辱我。”

“……”萧砚泽不占理,气势矮了一头:“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你打我两巴掌出气吧。”

寄眉抹泪道:“舍不得。”

他以为她气消了,抓着她的手比划:“别啊,打吧,打吧,归根究底是我的错。”

寄眉挣扎:“不要。”但小手乱动,‘不小心’直接照准他脸就是一拳头,一下子打在他鼻子上,疼的他泪眼模糊,嘶嘶抽冷气。她知道打到他了,却不知打的严不严重:“砚泽,打到你哪里了,疼不疼?”

“……疼……疼什么呀,猫抓似的。”他忍着痛,将妻子搂进怀里:“眉儿,说一千道一万,是我不该胡思乱想。我真是脑子进浆糊了,你这么好的人,我也要瞎猜。再没下次了,我保证。”

装病装到这里,已经可以收手了:“既然没这事,那你还赶金翠走吗?”

那个黑胖子,虽然碍眼了点,但他已经承认猜忌错了,再赶她走就太说不过去了:“她是你的陪嫁丫鬟,你说了算,我再不管了。”

寄眉这才破涕为笑:“就知道你好,不枉我从小就想嫁给你。”

他终于能松一口气了:“……你也是,心里难过就说出来,别憋着。”

“怕你嫌弃我,说我眼盲心也盲,*使小性子。”

“对了,九叔马上就要到家了,据说领了京城的名医给老太太瞧病,顺便也让他给你看看,说不定你这眼睛有救呢。”

寄眉不敢抱太大的希望:“如果……还看不好呢。”

“那就再请再看呗。”他笑道:“最坏的结果,不就是像现在这样,我养你一辈子么。”

她含笑颔首:“嗯。”

砚泽见她重新焕发光彩,赶紧安抚她,让她继续休息了,自己则出了屋子,扶着回廊的柱子,暗暗吐气,心道以后可不敢再告诉她不好的事情了,她眼睛看不到,不能自我开解,会郁郁成疾,今天就是发现的早,再晚几日,可就麻烦了。

而这会,寄眉缩在被子里,从枕头下拿出金翠包给她的糕点,一边偷偷的嚼着。她今日恃宠而娇,小小的闹腾了一回,这会心里还是挺痛快的。

吃着吃着,想起砚泽的话来,不由得皱起眉头,小舅舅真的能带神医回来么。

唉,不管那么多了,先把肚子填饱再说吧,于是,又咬了一口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