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来,人走在外面,温柔的风徐徐抚着面庞,说不出来的舒服。砚泽打外面回来,见时辰还早,便想找妻子去花园逛逛散心。进院见金翠背对着门口坐着,脚下一堆扯碎的花草,一瞧就知道是有心事,在这里抓花草解闷。

“这院子的杂草就指望你了,好好干着,扯干净些。”说完,砚泽笑呵呵的进屋去了,留在金翠皱眉瞪他的背影,把地上的草梗胡乱踩了踩,气的直哼唧。

寄眉在榻上小憩,听到撩门帘声,探身问道:“金翠是你么?”

“是我。她在院里生闷气哪。”他坐到榻边,抱住她笑嘻嘻的道:“身上这么懒,是不是又有了?”

“没歇够呢,有也不生了。”寄眉随口道,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睡的不好……迷迷糊糊,眼冒金星……”

砚泽道:“还想带你去花园呢,既然你不舒服,只好算了。”往她身边一躺,手不老实的摸她:“金翠还没嫁人呢,就跟怨妇似的。耽误不得,赶紧把她嫁了吧。”

“那你有人选了么?!”她一手搭在他肩上,眼睛笑弯弯的道:“不过,光你看好也不行,得让我看看把把关。吃喝嫖赌一样不能沾,至于其他的,都不要紧。哪怕没钱,有咱们帮衬着,也饿不着他们小夫妻。”

“我倒是有个人选,采石场有个小掌柜的,从伙计一步步干上来的,能力自然不用说了。最关键的是人长得丑,黑熊成精似的,跟金翠正配。”

“……”她听了,推了他一下,不满的道:“亏你讲得出口,好人你不怎么不介绍给我们的金翠,你自个留着罢。”

“那我没法子了。”砚泽道:“想找风流倜傥的如意郎君,告诉她下辈子投胎再来罢。”

“也好,这辈子我就留她在身边了。”寄眉说完,脸朝里躺了,不睬他。

砚泽便涎着脸,笑嘻嘻的哄她:“别介啊,有我在你身边,哪里用的找她。”

寄眉也没真跟他生气,似笑非笑的道:“咱们说了不算,得让金翠自个看看,若是她中意想嫁才行。”

“早知道这么说。我已经想好了,等我去采石场那边了,你派金翠去给我送件衣裳,见见高掌柜的。”砚泽道:“为了一个丫鬟这么费心,你我也算仁至义尽了。对这黑胖子,我简直像对亲妹妹一样操心。”

寄眉转身环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吻了下:“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谢谢相公。”

砚泽历来得寸进尺,就势压住她,手不老实的探进她襦衣里摸来抹去。寄眉被摸的痒,扭着身子道:“你又来!”不扭还好,一扭反倒惹了他情心大动。砚泽笑道:“离吃饭还有一会,既然不想出去散心,咱们找点别的事做吧。”

她不依,笑着推他:“别胡来,叫人撞见。”

“那我去关门。”抛下这句话,猴急的下地去关门。结果刚走到门口,金翠竟迎面走了进来,砚泽才准备打发她出去,就听金翠道:“大少爷,常家派人来说他们家公子回来了,来请您吃酒。”

“……”砚泽心里骂常铭这厮,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会打扰他。

金翠见萧砚泽表情纠结,难得善解人意一次:“我去回话说您病了,叫他家改日再来请好了。”

事关砚臣的婚事,砚泽决定牺牲自己:“你告诉来人,我马上就去。”

金翠冷声道:“……是。”转身走了。

砚泽一回头,见妻子抿嘴偷笑,他一撇嘴:“你笑什么?!”

“你每次要做坏事,老天爷就派人来收你。”她掩口笑道。

“……”他也跟着笑:“你别笑了,快点去找衣裳,我要去赴宴。”

寄眉给他找了衣裳,叫丫鬟们帮他换好,问道:“晚上回来么?”

砚泽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赶回来:“你别等我了,到时辰该睡就睡罢。”

送丈夫出门不忘叮嘱他:“不要多饮酒,注意身体。”来到门口,夕阳一晃,寄眉头晕晕的,赶紧扶着额头,转身回去继续躺着了。

常铭见到萧砚泽之前,就听说萧大少爷近一年转了性子,不怎么出来玩了,看样子打算戒掉流连风月的恶习。常铭自然不方便触霉头,除了酒菜外,只叫了一个歌姬弹唱,连陪酒的伎女都没准备。不过萧砚泽已经习惯了,没有搂搂抱抱的歌姬,谈起正事来更方便。

酒过三巡,说起正事。一打听,才知道常铭堂姊妹颇多,没嫁人的足有七八位。但都是爹娘心头肉,怕是没人愿意嫁给庶子。

“唉——我还以为咱们俩家又能做亲家了,看来愿望要落空了。”

常铭神秘一笑:“先别这么说。其实我家有一位,配二少爷倒是合适。我三叔没上二十岁就殁了,留下我三婶带着我五妹妹守寡,如今十几年过去了,五妹妹出落成大姑娘,也该找婆家了。只是……你也知道,没有父亲,只有一个寡妇老娘,好多人嫌弃。不过,我跟你保证,我这五妹妹绝对是好姑娘,从小得老太太疼爱,比其他几个姊妹还要知书达理。”

常老爷是举人出身,几个兄弟也有秀才功名,也称得上书香门第了。砚泽道:“我二弟也是可怜人,如果真有缘分,我们愿意出重聘。”

常铭干笑道:“别的都好说,就怕老太太舍不得。不过,既然是萧家提亲,我想我三婶肯定愿意。”

“……”

常家怕错失跟萧家结亲的机会。常铭见萧砚泽不说话,赶紧又道:“当然,若是重聘,我那几个嫡出妹妹,说不定也有愿意的。请个得力的媒人好好登门说一说,不怕我叔叔婶子们不动心。”

对方这么积极,萧砚泽反倒起了疑:“这样吧,你叫弟妹领着五姑娘来我家做做客,找她嫂子聊聊家常,彼此先看一看。若是五姑娘嫌弃我家寒酸,这婚事便不用再提了。”

萧家是出了名的富贾,他家若是寒酸,粟城老百姓就不用活了。常铭想了想,笑道:“你不说我都忘了。拙荆早就说要去看看嫂子,我出游大半年,这事就给忘了。萧兄邀请,哪有不去的道理。”

萧砚泽道:“那我们就备好酒菜,等你们了。”

推杯换盏又喝了几盅,常铭聊起游学的趣事,砚泽津津有味的听着,两人再没提过砚臣的婚事。喝到深夜,散了席,各自往家回了。砚泽经风一吹,酒醒了大半,想到回院会打扰妻子,到家后在书房过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一睁眼,见妻子瞪着一双圆溜溜的黝黑眼眸看他。他迟疑了一下,道:“……我这是在哪儿?”扫了眼周遭的摆设,才送一了口气:“我还以为睡糊涂了,半夜跑回房睡了,原来还在书房。你怎么来了?”

“早上起来,丫头告诉我说你昨晚上回来了,敢情你睡在这儿。”寄眉道:“怎么不回去找我,一个人睡书房多冷啊。”

“我看你昨天精神头不足,整个人不舒服的样子。怕晚上回去吵到你,再把你弄病了。”

“我都习惯你砸门吵嚷了,你突然变好了,我还怪不适应的呢。”他半夜回来砸门的情景,她历历在目。

“我哪里是突然变好了。我自从真心喜欢上你,哪点不是为你着想的。”抱着被子,一翻身,闭眼叹道:“可惜,某些人还是用老眼光看我,我都重新审视你了……对你刮目相看了……”

“嗯?”寄眉一呆:“你怎么对我刮目相看了?”

砚泽眯起一只眼睛,坏笑着看她:“你对付邱家的人颇有点手段,把她们整的服服帖帖的。你之前可是连婳儿那通房丫头都收拾不了的!”

“……”谁说收拾不了,若真的收拾不了她们,你萧砚泽能掉进我碗里么。寄眉一嘟嘴:“怎么,还不许别人长进了。我可是很努力的跟着母亲在学,若是你看不到我长进了,我才白费心血了呢。”

他搂过她的肩膀,笑着看她:“跟母亲学的,我还以为你是跟我学的。你想想,我是不是没教过你一件好事……”凑近她,一脸色相的道:“比如*之欢什么的……”

寄眉腾地脸上一红:“一大早,你就不能说点正经的。”

他没皮没脸的抱住她,正准备把人剥光就势欢爱一场。不想就听门口有丫鬟禀道:“大少爷,常公子来了。”

“……”砚泽痛苦的一咬牙:“他都不睡觉么,来的这么快!”低头一看,见妻子憋笑憋的满脸通红,他便在她脸上捏了一下:“你笑什么。”

“我就说,你想做坏事,就有老天爷拦着你。你昨天是,现在也是。”

“嘁,一点不好笑。”

寄眉可不管,捂着嘴巴咯咯笑个不停。

“……”他抱她起来,笑道:“你别笑了,常铭和他媳妇把五姑娘带来了,你照管一下。”

“怎么又来个五姑娘?”

“常家的五姑娘。”砚泽打了哈欠道:“昨晚说好的。你快跟着看一看,听常公子说的像一朵花似的,不知道人怎么样。丑八怪,咱们可不要。”

寄眉一听,赶紧伺候了丈夫穿衣,然后分头去见常家来客。

正走在回廊里,就见舒茗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往这边走,两人十分亲密。寄眉心里奇怪,舒茗哪里新找的玩伴,看穿戴不是一般人家的。

“嫂子,常大奶奶在屋里等您呢。我跟雯姐姐去玩了。”

舒茗口中的雯姐姐规规矩矩的给寄眉施礼:“见过大少奶奶。”

寄眉听了舒茗的话,不禁一愣。难不成这丫头是跟常少奶奶来的五姑娘:“你是……常公子的妹妹?”

常雯微微颔首:“我是跟随兄嫂来的。方才遇到了二小姐,二小姐要带我去玩……”

舒茗自来熟,拽着常雯道:“咱们快走吧。”让舒蓉看看,不止她有朋友,她也有。

寄眉看着常雯,暗暗吃惊。这孩子漂亮的像偶人,大大的眼睛,卷卷的睫毛,粉嫩嫩的小嘴,但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还是个小孩子,哪里能为人妇。

“……雯姑娘多大了?”

“还差三个月满十六。”

连舒茗都吓了一跳:“哎,我以为你跟我岁数差不多啊,原来雯姐姐你这么大了。”

寄眉:“……”

完全不像啊!这个头、这身板顶多十三岁。

不过,这样子,倒是不用担心砚臣娶妻纵欲,消耗身体了,也不用担心婆婆担心她的妯娌强势盖过长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