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顾清就要出发,顾盼儿默默地将牛车牵出来,把准备好的东西放到牛车上,搬的过程中也在思考还缺什么东西。

娘家那边的人全都过来了,顾大河是最后一个知道顾清要远行的,并且还是早上才知道,这脸色就有些不好看,大女婿要出远门,自己这个老丈人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可瞧着大伙都不乐意搭理自己的样子,顾大河就算再不高兴也没敢吭声了。

张氏将做好的腰带亲自送给郭钰,没敢让四丫自个送,怕有所误会,不过送的时候说道:“这是你五师姑挑的布,让咱给你做的,这时间忒紧迫,做得不咋好,你将就点用着罢。”

“谢,谢谢!”郭钰有些哽咽,他原本腰带给了郭磊用,自己就随意绑了根绳子,一直以来都没觉得有什么,可看到这新腰带,郭钰就满心的感动,还以为这辈子也没人帮自己做腰带了。

家里遭了难以后,很多东西都没能掏出来,包括这腰带跟衣服,毕竟是半夜的时候,大伙都脱了外衣睡觉。到了顾盼儿家的时候,安氏也给了银子去买东西,可郭钰没舍得,都把银子给存了起来,想着以后替弟弟赎身。

这腰带正好是郭钰所需的,其实郭钰还缺鞋子与衣服,可这时间太急,根本就做不出来。

“瞧这衣服鞋子,都破成这样,唉!”张氏也是同情这郭钰,所以就将郭钰由上至下大量了一番,不免叹了口气,要是时间充足的话,给做身衣服鞋子多好啊。

郭钰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子:“没事,都挺好的。”

其实这衣服鞋子原本也没那么破的,跟着四丫进了几次林子以后就破成了这个样子。若不是郭钰要远行,四丫估计也不会良心发现要给郭钰弄身好衣服,可惜这时间还是紧了点。

可能还是看不顺眼,四丫扯了扯张氏的衣角,递了一两银子过来:“娘亲跟着去,到了镇上给买点,省得他走出去丢人。”

张氏听罢无语,前面说得好好的,后面那句就不得劲了。

又瞧了瞧郭钰,见他挠着头一脸尴尬,不免就有些好笑,将四丫递过来的银子给接手上,道:“行,反正买的话也多不了几个钱,一会咱跟上,到镇上地时候给买点。”

四丫点了点头,之后幽幽地瞥着郭钰,直到盯得郭钰满头大汗差点没给跪下时才收回视线,木然道:“没出息,好好练武,回来后给咱上山打大虫!”

“是,五师姑!”郭钰忙点头。

东西大多都被顾盼儿装进一模一样的竹编箱子里,搬到牛车后就整整齐齐地放着,几坛酒也放在箱子里,边上掖着稻草,一般的磕磕碰碰不会有半点问题,箱子也算是挺结实的,人坐到上面也是半点问题都没有。

顾清本来看到这么多东西有些眼晕,却被离愁给生生冲淡了许多,一直抿唇不语。第一次出远门,既有些忐忑与兴奋,又有浓浓的不舍,摸了摸怀里揣着的书信,又有些不安。

这书信是安氏写的,交代顾清不可拆开不可遗失,倘若遇到不可为的事情,哪怕把信给毁了也能落于他人之手。说得如此严重,顾清这心里头又岂能不忐忑不安呢?

顾盼儿将东西都收拾上牛车以后,又问了一次:“银票跟银子你带好了没有?这出门在外,身无分文可是不行。”

顾清拍了拍蛇皮背包:“放心吧,都带着呢!”

顾盼儿问:“带了多少?”

顾清道:“足足三百两银子呢!”顾清算得很好,就算是三年,一年一百两银子也够了。

顾盼儿却皱起了眉头:“听说平南可是个繁华的大城,你这三百两银子在咱这里是足够花了,可在平南却是连塞牙缝都不够,赶紧回去把你的金票子都带上,省得到时候没银子用哭鼻子。”

安氏也点了点头,将一盒子递了过来:“这是你早上偷偷放到娘那里的,娘在家里没这个需要,你都带上罢,听大丫的,省是应该,可读书人不能忒抠,到时候要是用不完再拿回来也可,就是不能缺了。”

顾盼儿看到这盒子嘴角一抽,里面估摸着是小相公的所有家当,没想临行时拿出来交给了安氏,还真难为他竟然舍得,平日里自个可是连摸一下都不行的!

“哪用得着这么多。”里面可是有三千两金票子呢,顾清心底下嘀咕。

顾盼儿白眼:“装上吧你,说不定就用的上了,就这点银子,咱家随便就能拿得出来,还能却了不成。”

顾清闻言想了想,最终还是默默地塞进了背包里,不说别的,就是自己包里的三根万年老参就值这个钱了,家里头的确不差钱。

可向来节省惯了,乍要带上这么多银子去花,顾清还是觉得手颤腿软,还没开始花就感觉到了肉疼。暗暗发誓,不管平南多么繁荣,只要是可以不花银子,自己就尽量不要花,这金票子怎么带去的就怎么带回来。

“没事就赶紧上车吧,要不然就赶不上了。”安氏含泪催促上路,转身眼泪哗啦就流了下来。

小郭磊听着也眼泪哗哗地,扯着郭钰的衣角不放,郭钰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倒没有喊着不让郭钰走,不知郭钰是怎么跟他商量的。

张氏叹了一口气,爬上了牛车,手里头拽着那一两银子。

顾大河半天没能说话,这会也只是拍了拍顾清的肩:“好好念书,早日学成归来。”

顾清点了点头:“我会好好学习的,你们也都要好好的。”

顾盼儿不语,等顾清上了牛车以后,小郭磊也撒开了爪子,哗哗哭着喊道:“哥哥要早去早回,磊子会好好念书,不让哥哥失望。”

郭钰摸了摸小郭磊的头,然后赶紧上了牛车,朝众人挥了挥手。出了安氏以外,大伙都将人送到了村口才回来,都不免有些伤感。

到了镇上,张氏很快就给郭钰买了两身衣服和两双靴子,并没有耽搁多少时间,之后目送着顾盼儿带人离去,自个在镇上转了转,给孩子买了点零嘴也回了。

一路上顾盼儿都不知道该跟顾清说些什么菜好,所以一直保持着沉默,只有顾清一直在唠唠叨叨地嘱咐顾盼儿事情,一点儿停下来的样子都没有,顾盼儿沉默地听着,也不打断他。

分别在即,顾盼儿突然就觉得自己有点不习惯,从来到这个地方,生活里头就一直围绕着这么一个人,而这个人现在要离开,往后的日子里要是没有了这个人……

唉,习惯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牛车的速度不快不慢,可两人都感觉挺快的,转眼的功夫就到了县城那里。

到了县城,司南亲自出来接人,并且还给准备了一辆很好的马车,和一个身怀武功的车夫,然后直接转到州城去。

本来顾盼儿还想到州城再送送的,不过被顾清拒绝了,让顾盼儿早些回去。并且说了等一切安定下来,就会写信回来,顾盼儿沉默地点了点头,话语不多,只说了一句路上小心。

目送着顾清坐着马车离开,直至再也看不见,顾盼儿才收回视线。

“既然舍不得,为何不跟着去?”司南一直盯着顾盼儿看,见顾盼儿转头立马说道。

顾盼儿斜了司南一眼:“舍不得就要跟着?什么鬼道理?”

司南道:“你就不怕他在平南认识别的女子?听说平南山水好,尽出美女。”

顾盼儿道:“无碍,反正咱北方水土好,尽出壮士猛男。”

司南:“……”

将此话琢磨了许久,司南发现自己是真的服了这黑大姐,听起来很简单的话,包含着的意思却耐人寻味,但愿顾家的几个姐妹不要都是这样,否则自己就要小心了,不然被戴了绿帽子怎么办?

“将夜明珠交来,你就可以去我那学武功了。”既然都已经无事,人现在也不知道走到就哪里,顾盼儿就没有心思再在这里待下去,对司南说了这么一番话后就驾着牛车往家里回。

司南听罢眼睛一亮,却依然很有礼貌地说了一声:“既然来都来了,何不进去歇歇?”

顾盼儿理都没理司南,驾着牛车越走越远,司南乐滋滋地转身回去,琢磨着自己要带点什么东西去顾家村。

毕竟这是学武,肯定要在那里住下那么自己不但可以学武,还能找机会与三丫亲近亲近。

顾盼儿刚回到镇上就遇到了张家村的人,这人可是认得顾盼儿的大黑牛,自然对顾盼儿就有些印象,赶紧就叫住了顾盼儿,道:“前面的是张正他外甥女吧?你快停一下,咱有急事咧。”

顾盼儿听罢停了下来,扭头看了回去。

那人赶紧跑了上来,说道:“你是张正他外甥女吧?张正他媳妇今个儿可能要生了,这会正到镇上找稳婆呢,咱正好要来这泗水镇,让咱给带个话给你们。”

小舅娘要生了?顾盼儿微讶,不过算了算日期,这会已经有九个月多点,的确也是到了要生的时候。

“行,这事我知道了,谢谢你啊!”顾盼儿道。

那人却有些不放心,又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人家外甥女啊?”

顾盼儿好笑道:“自然是的,你就是认不得我,难不成还认不得咱这牛?”

还真是,要不是这牛的话,也不会张口把人叫停了,于是就道:“那行,咱这也算是通知到人了,这会天色可是不早了,咱得回家去了。”

顾盼儿道:“不急,正好咱这也得去一趟你们村子,就上车来罢,咱们一块走得了。”

那人疑惑:“你不回家说说?”

顾盼儿道:“我瞅到村里熟人了,让他给带句话回去就行,我跟你一块回去。”

说话间那边本来还有点距离的土根叔就过来了,还不等顾盼儿说话,土根就直接打起招呼来。

“东家这是来逛街?咋都没买东西咧?”

顾盼儿道:“我这不没顾上吗?对了,你这是要回去了吧?你给我娘家那边带个话,就说我那小舅娘要生了。我这就要赶过去,没空回去说这事。”

土根立马道:“哟,生娃子啊?这可是大喜事啊!这话咱保证给带到了。”

顾盼儿点头:“那就歇歇你了,咱这赶时间,就不唠叨了先走了啊!”

挥手告别,顾盼儿带着张家村这人就往张家村赶,一路上问了不少事情,这人估计跟姥姥家处得不错,很多事情都知道不少,一路上嘴巴说个没停,让顾盼儿了解到不少关于姥姥家这两个月来的事情。

自打上次顾盼儿离开张家村以后,那陆良伤好了不少以后又去了两次张家村,哭的那个伤心,说得是那般的深情,可惜这事就是村里人也瞧不过去,一次两次就拉倒了,可这三番四次的,村里人不少人就管了起来。

听得江氏的一再认定与保证,就把陆良给赶出了村子,以后不许这陆良再到张家村里来。

顾盼儿倒是惊讶,这张家村挺逗的啊,这种事情都管着。换成是顾家村的,八成都在看热闹,谁会管这事啊。

又说到小舅娘这是提前发动了,要说应该还有半个月才会发动的,这是提前了半个月。

然后又说小舅娘那个肚子就跟个大缸似得那么大,瞅着就怪吓人的,每天让人扶着在村里头走,把大伙给唬的哪怕是正在忙活着,也赶紧给让出道来。

看不到人,顾盼儿无法想象那大肚子是有多大,不过想来应该是不小的。最让人担心的莫过于怀的是俩,估计不太好生,而且这又是第一胎,要不然顾盼儿也不会急着过来,而不是先回家通知去。

大黑牛的脚程快,没过多久就到了张家村,顾盼儿直奔姥姥家,也顾不上问人家家住在哪里,把人带到了姥姥家才停下来。

这人倒也没什么,反正俩家隔得不远,况且还想知道这生了没有。

顾盼儿进门就看到张正在房门口急得直转磨磨,房间里传来江氏时不时的闷吭声,这稳婆倒是挺会做,一个劲的让江氏不要浪费力气,把力气省下一会用在生孩子上,并且教江氏一会怎么用力。

听这声音,里面只有一个稳婆,何氏也在里面帮忙。

顾盼儿听了一下,感觉没有什么问题,就挪过一小板凳坐在一旁等着。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里面传来稳婆的不紧不慢的叫声,说是能看到脑袋了,让江氏顺着阵痛用力,并且时不时鼓励一下。

这是打哪请来的稳婆,还挺稳重挺有本事的。

虽然这跟人也有关系,可倘若稳婆做得不好,产妇也少有这般听话的,直到娃子要生出来,江氏都没有痛呼出声,把力气给全省了下来。

“大丫你说你舅娘会不会有事啊?咱听别人说,这生娃子可是会疼得大叫的,可你舅娘她咋一点声音都没有咧?”这不能怪张正急切,实在是这门的隔音效果好,除了能听到一点稳婆与何氏的声音以外就再也听不到别的,当然顾盼儿这种耳目好的除外。

顾盼儿道:“舅舅不必着急,有事的话她们哪能这么安静,你就安心等着就行。”

男人还真是奇怪,这女人生孩子要是大喊大叫,他们就会一副担心得不成,恨不得冲进去替女人生娃子的样子,并且过后还心有余悸。可这女人能忍,不喊也不叫的,他们更担心会出点啥事,比叫的时候还要让他们觉得恐惧。

虽然安慰了张正,可张正并没有半点放下心来,反而扒着门缝想往里面瞅。

只可惜不但这房子做得好,就是门也做得挺好的,那一点点的缝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这越是看不到,张正就越是着急,如热锅上的蚂蚁般,让顾盼儿倍感好笑。

好在里面很快就传来动静,随着江氏一声低呼,一道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响起,外面的张正这才松了一口气,可刚抹了一把汗这心又提了起来,这才生一个呢,还有一个呢!

顾盼儿神色也紧张了起来,这生第一个容易,难就难在第二个,要是到第二个没了力气,那才糟糕。竖起耳朵听了听里面的动静,顾盼儿吊起来的心才放了下来,挺得出来江氏还好好地。

只要好好地,这第二个应该不是难事,听稳婆的语气,这第二个胎位也挺正的。

不知是不是担心张正一个大老爷们照顾不好孩子还是咋地,这生下来的第一个娃子并没有抱出来,然后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另一个孩子也听到说冒了头,没过多久又响起了一道婴儿哭声。

张正对这两道声音有些傻傻分不清楚,傻傻地问道:“大丫,这这,是不是又生了?”

顾盼儿道:“恭喜舅舅了,小舅娘和表弟表妹们都挺好的。”

张正眼睛一亮,立马就朝门口奔了过去,可是门被从里面反拴着,张正使了劲也没能推开,撅着屁股一个劲地往里面看。

顾盼儿听得里面稳婆说道:“这会你要是觉得累就睡会,往后坐月子可不能累着。咱这辈子接生过不少娃子,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听话的产妇,也亏得你听话,没白费力气,要不然这两个娃可是难生,毕竟个头不小,又是足月了的……”

江氏并没有说话,似乎有些脱力了。之后听到的就是稳婆与何氏的声音,而江氏则似乎昏睡了过去,没过多久这门就打了开来,何氏正收拾着污秽之物,见张正要进去赶紧就拦住。

“你先等会,等咱收拾完了你再进去,这娘仨都好着呢,甭担心。”之后看到顾盼儿也是眼睛一亮,不过也同样吩咐:“大丫也先别进去,等咱收拾好再进。”

毕竟顾盼儿没生养过,何氏可不敢让现在就进去,仨把顾盼儿给吓着了。

顾盼儿虽然并不害怕这个,不过也不想何氏为难,痛快地应了声:“行那咱就等一会。”

可顾盼儿乐意等,张正却不乐意等,满心想着进去瞅瞅,可见顾盼儿都这么听话,顿时就急得直挠头,伸长脖子往里面瞅。

何氏直接把门给关上:“听话,不差这么一会的功夫。”说完赶紧就去清理这些污秽之物,来回了三趟才差不多清理好,里面的稳婆也终于开了金口,同意让人进来。

原来这说话最有用的还是稳婆,何氏不过是个传话的罢了。

张正得了令,立马就冲了进去,首先看的是大人,见大人一动不动地,顿时就有点着急:“咋了?这是咋了?脸色瞅着这么难看……”

稳婆不紧不慢地说道:“这生的可是两个娃子,流了不少的血,人自然就累的不行,脸色哪能好看,这会睡过去了,你别吵醒她,让她好好睡会,你看看俩娃子,一次就儿女双全了,可是天大的福气。”

张正听到是睡过去了,这才放心下来,又听到稳婆说娃子,这才猛然想起,赶紧就瞅了过去。

虽然一个是男娃一个是女娃,可张正还是傻傻分不清楚,瞧着娃子那么小,又不敢碰,只得瞪大眼睛瞅着。

“先生出来的是女娃子,不过女娃子个小了点,男娃子是个二,个头却是不小。”稳婆不等询问就直接说了出来。

顾盼儿在外头就已经听到,开始的时候也是担心江氏会难产,所以就一直竖着耳朵去听,好在江氏挺好的,硬是咬牙将娃子生了下来。

不过这也是得益于她就算是再难受也坚持溜达的原因,否则哪能这么顺利。也是这娃子够结实,天天那么折腾着也没有早产了,硬是挺到现在才出生。

俩娃子,除了女娃个子小点以外,男娃子的个头可不比一般的娃子小。

顾盼儿瞅着瞅着,这脸色就有些古怪,脑子突然就浮现了下面几个弟妹出生时的样子,个个都跟猫儿般大小,并且还瘦巴巴的,连哭的力气都没有,比起这小女娃可是差多了。

“真好看!”张正喜滋滋地说道。

顾盼儿瞅了瞅,虽然不难看,可这会红通通的,真算不上好看,可人家当爹的认为好看,自个自然不好泼冷水,况且从张正与江氏的样子看来,这俩娃子日后也绝对难看不了。

等过几天这俩娃子说不定就很漂亮了,毕竟当爹娘的都这么好看,要是娃子难看的话,那还不得出事了。

没过多久张氏也来了,不过不像顾盼儿似得两手空空,而是带了大包小包不少的东西。

一块来的还有四丫,正好奇地伸长脖子往里面看。

顾盼儿看得眉头一挑,好家伙终于有你好奇的事情了。

平日里这丫头就跟个苦行僧似得,基本上没有她感兴趣的事情,就连学武也是那般的随意,这般样子可是少见。

“在那里呢,想看就看去,脖子伸那么长干啥?”顾盼儿道。

四丫幽幽地瞥了顾盼儿一眼,然后直接就溜了进去,一点儿停顿都没有。

顾盼儿就郁闷了,一样的爹娘咋就养出不一样的娃子来呢?这脾性可是差老远了。不过几姐妹倒是有个共同点,那就是脸皮厚,羞涩为何物表示从来就不知道。

这算是优点吧?顾盼儿厚着脸皮想到,毕竟脸皮最厚的那个是自己。

很快张氏也进来了,正好见到四丫用手指戳了戳娃子的脸,顿时就下了一跳:“哎呦,你可得轻点,这才出生的娃子,脸色可薄着呢。”

四丫幽幽地看了张氏一眼然后……继续戳,戳戳……

比馒头要软,真好玩!

“行了,碰两下就得了,把他们闹醒了可得哭给你看。”张氏赶紧将四丫的手抓住拽回来,不让四丫外去碰,瞧四丫那木木的样子,张氏这心里头就发悚,生怕她木过头把娃子给戳坏了。

“哭?”四丫蹙眉,面上闪过嫌恶,瞬间就老实了。

何氏刚送稳婆离开,这才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嘴里头说道:“今天也不知道赶上了什么好日子,附近的稳婆都给请走了,估计有不少生娃子的。这稳婆还是在镇上运气好碰上的,当时也没了辙,听说是稳婆赶紧就请了来没想到这稳婆还真有两把子。”

这生娃子碰到一堆去,也不是什么奇怪的是事,每年这个时候生娃子的人都挺多的。

顾盼儿的脸色就古怪了起来,也不知道听谁说的,说是古人没有别的娱乐的事情,特别是冬天没活干的时候,就喜欢在床上过,所以芒种过后就是生娃子的高峰……

“可不呗,准是个好日子。”张氏也应和着,虽然请不到稳婆是见十分倒霉的事情,可到最后还是找着了,并且大小仨都平安无事,不是喜事还能有啥。

既然是喜事那么肯定就是个好日子!

何氏小心看了一眼睡着了的江氏,然后小声道:“既然你们都来了,就住几天,等洗三过了再回去,省得到时候再跑一趟。”

张氏是没问题,顾盼儿却是要回去的,见江氏与俩孩子都没事,顾盼儿便打算直接告辞,并说了洗三那天会来,何氏想把人留下来缺没能留住。

不止是顾盼儿,四丫也跟着一道回去了。

顾盼儿回去是不放心家里,至于四丫为什么要回去就不得而知了。

因为比较晚了的原因,顾盼儿就懒得把牛车给拉上,姐妹俩直接骑到牛背上,就这么骑着牛往家里回。

回到家中,安氏正扶着门框等在那里,楚陌也抱着剑靠在门墙上,如果忽略那一脸的胡子,这个人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还是很冷酷帅气的,可是凭白让那一脸的胡子给糟蹋了。

“怎么样?”安氏赶紧问道。

顾盼儿道:“送到了县城,直接就转去州城了,咱想去送来着,可他不让。”

安氏叹了一口气,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张千两金票子,递了过来:“这是清哥儿留下的,也不知道是啥时候塞到我针线筐里的,你拿着罢。”

顾盼儿瞥了一眼,却没有接过,道:“地下室里有一万一千两的金子,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用不着这票子,你收着玩吧。”

安氏想了想便将票子收了回去,说道:“你有需要再到我这里拿罢。”然后又问道:“听说你小舅娘生了,怎么样,生的闺女还是小子?”

顾盼儿道:“一闺女一小子,都挺好的。”

“一闺女一小子啊,真好!”安氏满脸的羡慕,不自觉地看向顾盼儿的肚子,然后又看了一眼顾盼儿的眉,终是叹了一口气,这事还真是急不来,急不来啊!

呜呜~(_)~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儿啊,也好想一手抱一个的说!

“我去给你准备东西,估摸着你洗三的时候得去一趟,然后满月的时候也得去一趟……”安氏眨巴眨巴眼睛,想着自己要不也去看一下,虽然听说过不少双生子,可看到的却都是长大以后的,像糯米团那样的没有见过。

说不定见着了以后还能沾点福气,然后大丫以后也能怀上一对这样的……对,去看看。

安氏立马就眉飞色舞起来,似乎刚才一脸离愁的人不是她一般。

顾盼儿满脸狐疑,安氏不会是被顾清离家给刺激到了吧?咋突然变脸变这么快,哪里还有一点伤心的样子。突然就有中毛骨悚然的感觉,可别是承受不住离愁变成疯子了。

“咱家还有不少细棉,咱给做几套小衣服去!”安氏扭头就往楼上跑。

顾盼儿拧紧了眉头,一直盯着安氏的后背看,直到看不到安氏的背影这才收回视线,扭头问楚陌:“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她怎么样?”

楚陌朝屋里努了努嘴:“一边哭着一边把那件衣服给做好了,然后就抱着一直哭,直到把衣服都哭湿了才停下来。”

顾盼儿扭头看去,顿时嘴角一抽,那衣服是顾清的,准备做给三年后长了个子穿的,不过还是没来得及做出来。拿起放在一旁的痒痒挠挑起来看了看,顿时一脸嫌弃,感觉恶心得不行。

正好月娘这会把饭菜端进来,顾盼儿就说道:“一会你把这衣服给洗了,放多点皂角!”

月娘忙点头,伸手就要把衣服接过,顾盼儿却皱着眉头缩了回去,说道:“你先把饭菜上齐了先吧!”

月娘再次点头称是,赶紧就下去上菜去了。

楚陌直接入座,剑往桌面上一放,无比淡定地等了起来。待最后一道菜上上来,还没来得及放到桌子上,小童就不知从哪里突然就不安了出来,往椅子上一爬,再椅子上放上个五公分高的木盒子,然后往上面一坐,眼睛亮亮的。

之后才见小豆芽小跑了进来,身后跟着三丫与四丫。

顾盼儿往他们身后看了看,以为顾大河也会跟着来,没想到半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上完饭菜,月娘带着衣服下去了,顾盼儿上楼去喊安氏,之后安氏也不情不愿地被喊了下来。这才做下来,这一群人就立马开动起来,半点客气样都没有。

顾盼儿嘴角一抽,自己与安氏才是主人,可这俩主人都还没有开动呢。

一群吃货,不解释!

安氏瞅着似是开心,又似是难过。其实安氏很喜欢这样热闹的样子,可是这么的热闹却少了个人,难免就会有所忧伤,吃到嘴里的美味却显得有些不是滋味,眼泪豆子又要往下流。

“憋回去,要掉豆子等吃完以后自己回房间里掉去,别影响咱们的食欲。”顾盼儿一猪蹄子扔到安氏的碗里。

安氏眨巴眨巴眼睛,又眨巴眨巴眼睛,将眼泪憋了回去,可怜兮兮地说道:“大丫,我不喜欢吃猪蹄子。”然后又道:“听说月子里吃猪蹄子容易下奶,你要给你小舅娘多准备一点。”说完将猪蹄子夹到了四丫的碗里。

四丫木木地看了一会儿,然后筷子往桌面上一放,抓起猪蹄子就狂啃了起来。

顾盼儿看得眼角直抽抽,四丫喜欢啃猪蹄子?貌似自己从来就没有注意过。想了一下,又夹了一只猪蹄子扔进四丫的碗里。

四丫只是顿了一下,马上又狂啃了起来。

那边小童立马一脸可怜样,眼睛也变得水水的,装猪蹄子的盆子离他远,他又是短爪子,夹不到。

楚陌幽幽地斜了他一眼,夹过一只猪蹄子扔到他的碗里,他立马眉开眼笑起来,将猪蹄子抓起来后又瞥向楚陌。楚陌又夹了一只过去,他这才低头学着四丫一样狂啃了起来,吃得满脸满爪子都是油。楚陌看在眼里,顿时一脸嫌弃。

顾盼儿看在眼里,顿时一脸抽搐,就说今天怎么会多了一盆猪蹄子,以前就算是做猪蹄子也只是一人一只,少有做这么大一盆的,原来家中有两个爱吃猪蹄子的。

突然就想起楚陌颇爱打野猪,家中除了这一盆以外,应该还剩下许多,倒是可以带点到姥姥家去。

不过姥姥家没有冰窖,估计存放不了多久,也不适合拿忒多去。

安氏吃的不多,很快就已经吃饱。因为家中有吃货的原因,安氏很早之前就有了不陪桌的习惯,吃完就回了房,至于有没有关上门哭就不得而知了。

饭桌上少了顾清,顾盼儿也很不习惯,以前吃饭的时候顾清虽然时不时嘀咕一下,可见顾盼儿快吃完的时候总会给顾盼儿盛上一两勺,现在却没有了这个帮忙的,顾盼儿只能自己动手,自然就有些不习惯了。

这边正在吃着饭,那边的顾大河就傻了眼,这都到了吃饭的时间,咋地婆娘不在家,娃子们也不做饭了?摸着饿了的肚子,顾大河想着要不要自个把饭给做了得了。

自个不吃,娃子们也得吃不是?

小时候的顾大河是会做饭的,可这二十来年不做饭,很多事情就想不起来了,才一进厨房就傻了眼,老是忘东忘西的不说,还手忙脚乱,没一样能做好的。

把菜给摘了才想起来光有菜不行,还得有馒头米饭……炒菜的时候把菜倒下锅了才想起来没放油……等菜炒好了以后才想起没把煮好的米捞起来,米饭直接成了粥……

这天都快要黑下来了,白才将饭菜给做好。

正要去喊娃子们回来吃饭,就看到小豆芽抱着肚子小跑跑进来,没来得及叫娃子吃饭,就听到小豆芽喊到:“爹你这是打算拌鸭子食喂鸭子吗?咦,这黑黑的是什么会不会把小鸭子给吃坏肚子……”

听着小豆芽左一句鸭子食右一句鸭子食,顾大河脸都绿了,这是做给你们仨娃子吃的,咋就成了鸭子食了?明明就很……

却见四丫与三丫也走了进来,顾大河千言万语化作三个字:鸭子食!

两丫头也是摸着肚子走进来的,可不是饿着肚子的样子,而是一副吃饱喝足的样子。瞧他们那样子就知道肯定是在隔壁大闺女家吃的。

顾大河不免委屈,大闺女大大咧咧地,估计想不起来还有自个这个爹,可这仨娃子不该忘了才是,过那边也不叫一声。

虽不知那边做了啥,可是只要一对比,自己做的这些绝对连鸭子食都不如。

三丫瞥了桌上一眼,神色古怪,却如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直接回了房。

四丫走过,顿了一下,道:“娘今天喂过鸭子了,要明天才喂。”

小豆芽原地纠结了一下,道:“现在天气辣么热,留到明天都不新鲜了,鸭子肯定不怎么爱吃。”

顾大河这眉头就竖了起来:“这年头人都吃不饱,吃的喝的要不是实在是坏得不能再吃,谁会拿去喂牲口?”

小豆芽恍悟,嘀咕:“也是吼,爹也够浪费的,喂个鸭子也整新鲜的。而且要整新鲜的明天再整也行啊,偏偏今天就整了,反正都是要喂鸭子,新鲜的怎么也比过夜的……算了,爹的心思咱不懂,明明就是浪费,还得寻法子证明自己不是浪费……这叫矫情?唔……不懂不懂……练字练字……”

顾大河:“……”

老子做的明明就是人吃的,怎么就成了鸭子食了?要是换成是在老屋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