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寒夜里来的很晚,莫嫣然却也还等着,她倚着头靠在软塌上,见他进来也没站起来单单瞟了个眼神过去,沈初寒自然是今天白天就知道了她和陆青芜之间的事儿,只不过他最近有些忙搁下了罢了。

只不过看他家的宝贝却好像半点不肯饶人了,竟是这样晚的时间里还等着他过来,显然是十分的不高兴了。

他心下清楚面上却丝毫不显,直说,“这样晚了卿卿还不曾睡?不是说过不必等朕了,你困了就自顾自去睡好了。朕也不知什么时辰才回来,你不是难等么。”

莫嫣然手上还握着一本书,不过是野史怪谈之类的打发时间罢了,听他这么说也不恼,就淡淡的扔了书,伸手过去,“抱。”

沈初寒毫无办法,只得过去先抱抱她却没抱起来,“朕先去换了衣服再过来?外头的衣服不干净。”她立马推开他,脸上像是有多嫌弃似得,“去去去,赶紧去。”

他失笑。再过来的时候莫嫣然却也已经自己靠在床头了,他过去躺下,问她,“今儿这事儿卿卿想如何。”语气里全是无可奈何。

可偏偏莫嫣然现在最不乐意听这个语气,她翻身坐起来侧过来看他,“郎君的样子却是我无理取闹极了的样子了,”她皱皱眉,“郎君若是觉得我不该惹了陆妃自管说便是,哪里是问我要如何,我能如何,若是郎君不帮我不依我,我如外人所期盼的那样,失了郎君的宠爱我还能如何。不过是个刚爬上九嫔的妃子任人拿捏罢了。”

她言辞激烈,本沈初寒该生气的,甚至她还说了什么失了宠爱之类的,明明自己对她的心意已经表达的这样的明显了,他有时都觉得自己像是捧了一颗心去她面前求她垂怜了,可是她却好像丝毫感觉不到似得,还说这样扎他心窝子的话来,可是他却觉得丝毫没办法,听她语气里虽然很强硬可总有叫他心疼的东西他就真的一点没办法。

连生气好像都是自己的错。

他只有拥过她,即便是她还挣扎了一下他还是强硬的拥过来,“卿卿别恼,都是我的错。”她慢慢的安静下来,沈初寒的唇轻轻的碰了碰她的额头,她突然就落下泪下,“你怎么这样的坏,你为了陆青芜凶我,你喜欢她找她去啊,反正你们古代的男人都这样,三妻四妾什么的都觉得不要紧,我有什么错,你说你喜欢我却不帮我,这算哪门子的喜欢啊,你就哄我骗我吧。”

沈初寒根本是听不懂什么古代什么的,见她哭了就只知道哄她了,“都是我的错,卿卿不哭。”他倾下去亲了亲她红起来的眼,却叫她推开,“我哪里就喜欢她了,你分明知道我只喜欢卿卿的。”

他好像是叹了一口气,却含了满满的笑意,“我以为我对你的心意已经这搬明显了,你却还总是不信我,你说什么三妻四妾,我知你不喜欢不是早就依过你,我不喜欢旁人,此刻我只喜欢卿卿。”

她哼了一声,浓浓的鼻音溢出来,“此刻?那就是下一刻说不定就不喜欢我了。”

他哪里吃得消她这样抓语句上的漏洞了,更不说她是他心尖上的人了,他只是哄她,“哪里,一直一直都喜欢卿卿。只喜欢卿卿的。”他笑了一声,“哪里知道你如今突然这样不禁逗的,早之间可不是如此的。”见她又瞪过来就忙说,“好啦,朕如何是不乐意帮你的,朕最乐意帮你,朕巴不得你把人都得罪光了无依无靠的只能攀附朕,这样朕才觉得好呢。”

莫嫣然自己擦了擦眼睛,“我如今还不是只依靠郎君么,转眼说不定莫家都倒台了,我还能去依靠谁呢?即便是莫家还在的时候我也是一心只依靠郎君的。”她哼了一声,“左右是刚才郎君语气好像我多少任性似得,哪里是我的错,明明是她陆青芜,在贤妃面前句句莫嫣然如何如何,还说我长得不如她,我到了她面前竟还叫我跪个两个时辰呢。”

沈初寒眸光沉沉,他自然是知道个清楚,如今听她说来只觉得更加生气,“委屈了?”

她啊了一声,“倒也不是,我才不那么傻,她是什么人呀,叫我跪我就跪啊,如今也就郎君和皇后娘娘叫我跪我才给脸了。”她笑嘻嘻的躲到他怀里来,“谁叫我如今可是郎君心窝上的人呢,出去问问谁不知道,宁愿得罪陛下也不要得罪怡昭仪呢。”

沈初寒脸色也展开了些,他嗯了一声就听她接着说下去,“我其实也没想怎么样啊,陆青芜她刚升上来嘛,她爹爹又叫郎君重用,左右不好下了脸,不过就是觉得她也在贤妃面前不敬,那我家姐姐也多少比她高了一阶,说我不知规矩,自己还不是一样嘛。”

她拉拉他的手,“郎君就小小的罚她一下就好了,那也不能不罚啊,不罚我可要难受了,得罪了我哪里还有全身而退的。”

他失笑,拥她慢慢躺下,“所以说嘛,卿卿本就是自己有所考量的,朕便是问了一句如何也没得错啊,倒叫你好一通哭。”见她又生气的要坐起来,赶忙按住她,“好好好,朕的错,你也没哭,就是小小恼了一会儿。”

一时安静了,好一会儿莫嫣然略带睡意的声音才响起来,“我是去和皇后娘娘商量过的,我不会胡乱做决定的,我不是乱来的郎君。”

沈初寒的手慢慢拍拍的背,“朕知道。”过了一会儿莫嫣然的呼吸好像慢慢的均匀了他又吐了一口气,“乱来有什么要紧的。”

陆青芜被关禁闭的时候莫嫣然见了王冠生,他面色如玉,走起来衣袂带起了阵阵风,他却好像从风中来一样,莫嫣然不知怎么一时竟看的有些呆了。

“给怡昭仪娘娘请安。”

“王大人快起。”她让后头跟的小丫头都退了下去才开口,“表哥最近可还好?”

虽见他脸色不错,可眉宇间总好像有点愁意,“劳娘娘问,臣一切安好,只愿两位娘娘在宫中也万安才好。”

她知道他的意思,微微叹了一声,“表哥,你知道我总是不太乐意管她的事儿的。”

王冠生点头,“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大概料到她的日子总是不会过的太好的。”他微微朝远一点的地方看去,“年幼的时候我总是帮着你,想着嫣然表妹是最最柔弱需要人日日呵护照料的,于是总是对屏幽苛刻了些。现如今却看着当日需要人捧在手心的嫣然如今也已经强大到了这般,已经足以保护自己。”他微微抬手好像想要去碰她的头发,却终究没有。

他不知道,即使是现在他眼中这样强大的嫣然也是被沈初寒捧在手心的。

“屏幽自小脾气就硬,现下遇到了这些恐怕也不会为着自己去求旁的人,我猜她多少会为了姨夫的事儿来求过你罢。”

莫嫣然点头,他就接着说,“我多少希望你能借着点姐妹情谊去帮帮她的,她自小也是小心的被养大的,姨夫只有她一个掌上明珠……”他停了下,又看了一眼她,“嫣然,你分明知道,她是你的亲姐姐,亲姐妹哪里还有什么隔夜仇……”

莫嫣然好像被雷劈到了。

亲,亲,亲姐妹?什么亲姐妹,你妹的莫屏幽不是我伯父的女儿怎么就成我的亲姐妹了,她受到了惊吓,她却不能表现出来,因为这个莫嫣然好像原来就知道的,不然王冠生也不会和她说这些话,她忍住了不抖的厉害,也控制了不咬到舌头,“表哥,这话在大内可不能乱说……”

王冠生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这样久了,你终究还是半点没有原谅她们,若不是你进宫前的那封信,我都不知道你竟然已经知道了,还知道了这样长的时候,我该想到的。”他叹了一口气,“可是即便如此,她是你的亲姐姐,你终究还是不会忍心看她白白的受这些委屈的,你最是心软也最是心善,我最是知道的。”

他终究还是抬起手来摸了摸她的头,如过去的那些年岁一样,一样的熟稔好像不曾过去这样多年一样,“嫣然,不管如何你还是不必委屈到自己,你好这才是最重要的。”他慢慢放下手,然后手背在后头,然后朝远处看了一会儿,“姨夫的事儿恐怕已经无力回天了。陛下哪儿你还是不必去说,后宫不得干政,左右你还是需要避险。”

莫嫣然嗯了一声,她现在心里乱的几乎要爆炸,她急急说了一句,“表哥,我突然想起我宫中还有事,有什么话咱们下次再说成么。”

虽然知道哪里还有下次的,前臣后妃之间,如今日这样间一面已经是站在刀尖上,哪里如她说的那么容易简单。

可他还是朝她笑了下,然后说“那你快去,表哥改日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