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娇097】我只要你一个吻(1/1)

陶夭误会了。

她以为苏子衿刚才没有在大厅里回答她的问题,是顾及到季明礼的在场。

但事实上,关于这次的指认结果,苏子衿并没有要瞒着季明礼的意思。

视线里,那辆黑色的宾利车的前大灯已经亮起。

车子冲破雨雾,在苏子衿和陶夭的面前停了下来。

两人的对话因此中断。

苏子衿先上车,陶夭撇了撇嘴,想着等会儿大不了上了车,她再发信息问青青这次的指认结果。

出乎陶夭意料的是,她才上车,苏子衿便主动提及了这件事。

“洛探员他们抓到的人,确实认识季姗姗。”

“太好了!

我就知道,肯定是季姗姗指使人干的!

那位洛探员有没有什么时候去将季姗姗给逮捕归案?

‘买凶杀人’。

这罪名要是成立,季姗姗会被判几年?

哈哈!

希望判她个三、四十年的,等出来以后,都人老珠黄了,搞不好那个时候,温遇都已经再娶了。

她不是肚子里怀着孕呢么,就让她在监狱里生孩子去吧!

作不死她!”

陶夭的屁股在后座椅上孩子气地蹦了蹦,格外解气地道。

苏子衿摇了摇头,兜头给她泼了一身的冷水,“就目前破案的进度而言,季姗姗应该不会被捕。”

更不会坐牢。

最多只是被例行问讯而已。

陶夭被这一桶冷水泼的有点懵,“为什么?!难道是因为调查局的那帮探员也怕了季家的权势?”

季明礼:“……”

云城的人对他们季家到底有怎样的误解?

难道真的以为他们季家在云城能够只手遮天么?

这个时候只要他开口,无论说什么,陶小姐估计都认为他是在为季家,为姗姗开脱。

所谓越描越黑。

季明礼明智地继续保持沉默。

“调查局直属于帝国,和军部没有隶属关系。

调查局的负责人也是直接对总统负责,并不接受军部的命令。

因此,即便季司令身为西南陆军总司令,也是无权干涉调查局的探员们执法办案的。

相反,若是季司令利用他的权势,插手这件事,反而有可能会引来调查局探员们的调查。

一个陆军司令竟然插手帝国调查局的相关事宜,很容易会让人误以为他有别的想法,也很容易被媒体和其他党派人士拿来做文章。

季司令不可能犯这种错误。”

换言之,即便这件事情真的和季姗姗有关,季封疆也不会拿整个季家来为姗姗的错误买单。

苏子衿条理清楚地分析道。

苏子衿常年执行国际医疗劳务派遣合同,去过世界上各种落后或者是先进的国家,接触过许多政权领导人,也听说过各种关瑜对于党派之间,部队之间,部门之间的权力制衡之术,对于季家现在所处的位置自然比陶夭要了解得透彻得多。

“那到底是为什么?

如果说季家不可能插手这件事。

既然那个犯罪嫌疑人都承认她和季姗姗认识了,为什么调查局的人不逮捕季姗姗?”

苏子衿这么一说,陶夭就更不明白了。

如果调查局的人不是忌惮季家的权势,为什么不采取任何的行动?

苏子衿看了陶夭一眼,语气平静地道,“原因很简单。

因为沈瑶,也就是朝我泼汽油的那位沈小姐,她只承她确实是认识季姗姗,两人是大学室友。

也承认这件事确实是她所为。

除此之外,沈瑶一概不承认。”

洛简书审讯沈瑶时,苏子衿就在一旁的监控室。

起初,沈瑶拒不承认她和季姗姗认识,更不承认她就是朝她泼汽油的那个人,还情绪很激动地提出要向帝国检署投诉调查局以及罗探员他们。

后来,洛简书一次又一次地询问她事发时她在哪里,和什么人在一起,可有人证。

沈瑶起初尚且对答如流,想来是来之前做过一番功夫,随着洛简书要求她一次又一次的重复,她的证词也出现了前后矛盾的地方。

在洛简书的步步紧逼下,沈瑶终于情绪崩溃。

她大声冲洛探员喊着,这件事就是她做的,还声称她这是为了伸张正义,苏子衿死有应得,他们调查局的人根本不应该抓她!

根据沈瑶的供词,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精心策划的,和季姗姗没有任何的关系。

是她自己在加油站购得汽油,装在瓶子里,之后又戴上事先准备好的鸭舌帽和口罩,以免被监控拍到。

被问到作案动机,沈瑶语气阴鸷,口中念念有词,她认为所有的小三都该死,都该下地狱,受尽地狱烈火焚烧之苦。

原来,在沈瑶怀孕期间,在丈夫的手机里,发现他和公司女职员的床照。

可恨的是,在被沈瑶发现后,丈夫拒不承认,就连那个小三都被公司外派出国,她根本没有办法找人算账。

沈瑶这一胎怀得并不好,胚胎发育不是很健康,加上受丈夫出轨影响,情况更加糟糕,产检时医生就建议她拿掉。

孩子五个多月,当母亲的已经能够感觉到孩子的胎动。

沈瑶如何舍得?

舍不得,于是想要千方百计的保胎。

打了一个月的保胎针,卧床保胎,结果还是不尽如意。

沈瑶便想到了,找季姗姗帮忙。

季姗姗是崇光的院长千金,崇光医院在S帝国又是个中翘数,何况,季姗姗还有一个知名外科医生的未婚夫。

也许是沈瑶和腹中孩子母子缘分未尽,又或许是崇光医院妇产科医生医术精湛,在住院一段时间后,孩子奇迹般地保住了。

原本以为肯定要失去这个孩子,没想到竟然真的能够保住她。

沈瑶对季姗姗的感激之情可想而知。

据沈瑶自己交代,她是在手机上看见苏子衿和温遇暧的新闻推送,替老同学意难平。

季姗姗如今也是怀有身孕,也是遭到至爱之人的背叛,沈瑶轻易便将她自己代入了这件事件当中。

当初那名跟他丈夫出轨的那位女职员事发后就出国深造了,沈瑶连找对方麻烦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次,沈瑶把当初对丈夫出轨对象的恨意,全部都转嫁到了苏子衿的身上。

她从最近频发的市区纵火杀人案当中获得灵感,模仿对方的作案过程。

于是,就有了地下停车场纵火伤人的那一幕。

总而言之,沈瑶一口咬定,这件事是她一个人所为,和季姗姗没有任何的关系。

季姗姗既没有唆使她报复苏子衿,更是对这件事毫不知情。

而且,因为是杀人未遂,沈瑶又怀有身孕,怀孕期间遭遇丈夫出轨,陪审团肯定会同情她的遭遇,别说是季姗姗不会受这才事情的影响,便是沈瑶本人,被重判的可能性也极低。

陶夭听了之后,久久地沉默了下来。

过了好半晌,她才陡然睁大一双美目,不可思议地看着苏子衿,“按你这么说,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就因为你死里逃生,那个沈瑶顶多只能算是杀人未遂,又因为是个孕妇,很有可能会被轻判,至于季姗姗,更是一根毛都不会掉?”

苏子衿点了点头,就目前而言,的确如此,“除非调查局的人找到新的证据证明这件事和季姗姗有关。

但是这种可能性极低。

季姗姗对沈瑶有恩。

即便真的是季姗姗对沈瑶说了什么,或者是要求她做了些什么,沈瑶也是不可能会出卖季姗姗。”

如果沈瑶一直到最后立案起诉时也不改口,始终执意一个人承担所有的责任,而调查局那边的人有没有找到最新的证据,证明这件案子跟季姗姗有关,那么,这起案件很有可能直接以“沈瑶杀人未遂”定性。

至于季姗姗自己站出来,承认是她唆使的沈瑶,这种可能性更是低到忽略不计。

因此,这件案子的最后,结果应该是沈瑶不会被判重刑,季姗姗更是从头到尾都跟这件案子没有任何的关系。

“那你岂不是白白受伤了?

这次是你运气好。

放火都没能烧死你。

那要是下次呢?

下次季姗姗不改用火烧,该用水淹……阿呸呸呸!

我的意思是,难道这次就这么算了吗?

我们就真的拿季姗姗一点办法都没有?”

“事实上,就目前呈现的证据而言,的确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件事和季姗姗有关,一切都只是我们主观上的猜测而已。”

苏子衿不得不提醒陶夭这一客观事实。

事实就是,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表明,季姗姗也牵扯其中。

陶夭无言以对。

“喂!

季明礼!

你现在高兴了?

没有任何的证据表明这件事跟季姗姗有关。

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很得意?!”

苏子衿:“……”

对于好友这种迁怒的行为,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不知道。”

季明礼专注着开车,好脾气的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悦。

他的双目平静地注视着雨中的路面,声音清越而又理智,“我只知道,凡走过必留痕迹。

如果这件事真的跟姗姗有关,那么,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

没有人能够在太阳底下行走,而不暴露他的阴影。

除非他能够一辈子,活在暗处。

……

翌日。

季曜邦去医院上班去了。

莫如芸也因为有工作在身,这几天并不在家。

餐厅里,只有佣人张妈在摆着早餐。

“张妈早。”

季姗姗缓缓从楼梯上走下,甜甜地跟佣人张妈打了声招呼。

张妈把牛奶给自家小姐倒上,转过头,瞧见从楼梯上下来,笑容灿烂的季姗姗,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要知道,以往小姐每次回娘家可都是半分小模样都没有。

因为那意味着她又和姑爷闹别扭了才回的娘家。

这次倒挺难得。

但不管怎么样,自家小姐的心情好就成。

关于季姗姗的反常这种念头,张妈只在脑子里转了个圈,眨眼的功夫就被抛在了脑后。

“小姐早。

刚想去楼上叫您下来吃早餐呢。”

张妈放下手中的牛奶,笑呵呵地应道。

担心季姗姗怀着身孕,不方便,又替她把椅子给拉开。

“谢谢张妈。”

季姗姗浅笑着跟张妈道谢。

“不客气。

小姐,您今天的心情看起来特别好,是有什么好事发什么吗?”

张妈出于好奇,随口问了一句。

“嗯。昨天晚上,我给宝宝听音乐,宝宝动得可欢畅了。”

季姗姗在餐椅上坐了下来,低头抚摸着自己微凸的肚子,露出甜美幸福的笑容。

季姗姗对肚子里这个孩子的心情极为矛盾。

一方面,她痛恨这个孩子给她生理上带来的一切灾难,比如怀孕前三个月的孕吐。

比如,无论她如何控制饮食,无论她的腰身还是肩膀,都还是一天天地变宽,脸上从来不长褐斑的她,最近隐隐开始有了冒褐斑的趋势,肚皮也开始发痒,听说只长妊娠纹的征兆。

她试着涂抹昂贵的保养品在脸上,结果只是淡化那些褐斑,根本没有办法使她的肌肤白皙、光滑如初。

过去修身的、性感的衣服,如今都只能束之高阁。

这一切都令季姗姗焦躁不已。

但是另一方面。

随着月份一天天大起来,孩子的胎动越来越明显,她就越能够感受得到孩子的存在,也就越能够体会得到生命的神奇。

怀孕周期进入稳定的四月份,快要迈入第五个月。

怀孕前期的孕吐消失,身体上也好受不少。

季姗姗又开始被一种身为母亲的喜悦所包围着,就连看着逐渐浑圆的肚皮,以及脸上的褐斑都不再那么厌恶。

季姗姗只要一想到苏子衿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永远的消失,而且还是以那样面目全非的样子死去,她的心底就涌上一股难言的快意。

从今往后,再不会有人妨碍到她和温哥哥……

“真的啊?

小少爷喜欢听音乐呢?

这敢情好呀。

等小少爷再长大一点儿,就可以送他去明礼少爷身边待上一阵子。

这样长大了,也许也能当个知名音乐家呢!”

张妈听了,是真替自家小姐感到高兴。

自从季姗姗怀这一胎以来,情绪总是起伏不定,对肚子里的孩子厌恶多于欢喜。

张妈每次见季姗姗穿着细高跟出门逛街,总是要替自家小姐捏一把冷汗。

这还是张妈头一次见到自家小姐露出跟别的准妈妈那样,幸福温柔的笑容,如何要她不替自家小姐,不替小姐肚子里的小少爷感到高兴?

张妈是真心替自家小姐感到高兴,不曾想,季姗姗听了之后,却是瞬间阴了脸色。

“音乐家?

音乐家有什么好。

享誉国际,受千万人吹捧,又有什么用?

季家能让一个音乐家当季家的继承人?”

张妈一怔。

听小姐这意思,难不成还想让小少当季家的继承人?

先不说老爷子会不会让明礼少爷当季家的继承人,就算明礼少爷当真跟家主位置无关,下面总还有墨白少爷,在明礼和墨白的上面,可是还有四少。

那几位如今都还是单身,以后肯定是要娶妻生子的,论资排辈,怎么轮,也轮不上……小姐肚子里的小少爷啊。

张妈到底在季家当了这么多年的佣人,眼瞅着自己说错话,惹小姐不痛快了,她急忙笑着道,“瞧我。

年纪大了,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左右孩子都还没出生呢。

总之啊,这孩子生在季家,就注定了以后肯定会有大出息,大有作为,小姐您就放宽心吧。

来,我们先把早餐给吃了。

孩子的健康比什么都重要,您说是不?”

果然,张妈这么说了以后,季姗姗脸上的阴骇总算褪去了一些。

没错。

生在季家,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以后肯定会大有作为。

跟大哥一样有什么好?

大伯他们不争不抢,身为长房长孙,竟然任由大哥自己的性子来,去学什么音乐。

至于三叔,更是一心醉心科研,二哥修的也是心理学,既无心从军也无心从政。

大伯、三叔高风亮节,她两个哥哥也是兄友弟恭,他们彼此都自动让出竞争家主之位的资格,这是默认了,爷爷以后一定会把季家交到小叔的手里,也不想想,特种兵如此高风险的行业,小叔就算真的从爷爷手中接过季家,能活多久都不好说,又能在家主这个位置上坐多久?

季姗缓缓地,温柔地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

原先,她还动过不要这个孩子的念头,如今想来,竟是大错特错。

这个孩子必须要生下来!

而且以后一定也要从军!

厨房里,找借口躲进来的张妈大大松了口气。

小姐方才说变脸就变脸,那脸色阴阴的样子都吓坏她了。

自从小姐怀孕以后……这心情是越来越喜怒不定,心思也是越来越捉摸不透了……

季姗姗是在快要吃完早餐的时候,接到家里钟点工的电话。

“太太。

不好了!

温医生受伤了,流了好多的血!

我,我没敢动先生。

我已经打电话叫救护车了。

太太您现在人在哪里?

您现在能马上赶回来一趟吗?”

季姗姗的脑袋“嗡”了一下。

之后钟点工说了什么,季姗姗完全没听进去。

温哥哥受伤了?

怎么受伤的?

季姗姗的脑子乱糟糟的,走马观花,闪过的全是两人昨天起争执的场景。

说到底,她还是爱这个男人的。

所以一听说温遇受伤晕倒,担心的情绪还是占了绝大部分。

“慌什么?

你不是专业人士,没有冒然你挪动温哥哥这件事你做得很对。

告诉我,你叫的哪家医院的救护车?

我现在就赶过去。”

季姗姗厉声道。

钟点工慌张地瞥了眼躺在地上,脸上沾满血的温遇,因为季姗姗话语里的严厉,她不敢再像之前那样慌慌张张地,握着手机的手还在抖个不停,钟点工只能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才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再抖得那么厉害,“好的,我知道了,太太。

我叫的就是崇光医院的救护车。

我,我等您过来。”

“嗯。

我知道了。

我现在就赶过去。”

……

“小姐,您这是……要出门吗?”

张妈忙完活,从厨房出来,见到换了一身外出服的季姗姗,略微吃惊地问道。

季姗姗有过两次先兆性流产,胎儿不是很稳。

夫人得知小姐又跑回娘家后,昨晚还特意打电话回来,要她好生伺候着小姐,最近这段时间,都不要让小姐胡来,要多卧床休息。

是以,见到季姗姗要出门,张妈才会如此惊讶。

“嗯。

温哥哥受伤了。

我得赶去医院一趟。

不说了,张妈。

我先走了。”

季姗姗弯腰换鞋,着急着出门。

听说温遇受伤住院,张妈吃了一惊。

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张妈着急地走了过来,“温医生受伤了?

怎么受伤的?

要不要紧?

要不,我跟您一块过去吧。

温医生受了伤,身边肯定需要人照顾。

您这还怀着身孕呢,哪方便照顾人啊。

别回头温医生身体还没将养回来,您这边又倒下了,这不是得不偿失呢么?”

季姗姗现在连温遇怎么受伤,伤得严不严重一概不知,听见张妈问这么一大通,很是有点不耐烦。

不过张妈的话倒是提醒了她,温大哥受了伤,身边确实不能没有照顾的人。

别说季姗姗如今怀有将近五个月的身孕,身体没有以前那么方便,就算她跟以前一样,从小被娇养着的她又哪里会照顾一个伤患?

季姗姗想了想,同意了张妈了建议,吩咐张妈去准备准备,跟她一起去医院。

“哎,好。

我也没什么可准备的。

把家里钥匙带上就可以了。”

张妈应了一声,脱了身上的围裙,挂在玄关处的衣帽架上,返身去了客厅,拿起家里的钥匙急急忙忙往外走。

张妈开了门,门口站着陌生的一女两男,似乎是准备要按门铃的样子。

季曜邦和莫如芸现在住的这栋别墅,是军情九处给安排的,安保严密,左右邻居住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一般人轻易进不来。

家里鲜少会有陌生人上门,张妈难免会心生几分警惕。

将季姗姗挡在自己的身后,张妈谨慎地问道,“几位好。

请问你们找谁?”

……

“你是季姗姗,季小姐吧?

季小姐你好。

我们是调查局特殊行动组的办案人员。

我是特殊办案组的组长,洛简书。

我身后的两位是我的下属。

你可以称呼我为洛探员即可。

我们这里有一起蓄意纵火伤人案,需要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还请你跟我们回调查局一趟。”

洛简书上前一步,出示自己的探员证件。

季姗姗瞳孔一缩。

眼神闪过一丝慌乱。

是沈瑶把她给出卖了吗?

不,不对。

又不是她指使的沈瑶去纵火烧死苏子衿,是沈瑶自己愿意那么去做的。

对,没错。就是这样。

这么一想,季姗姗便立即镇定了下来。

洛简书没有错过当她方才表明身份时,季姗姗脸上那一瞬间的表情变化。

这位季小姐……

果然有问题。

漂亮的杏眼微眨了眨,洛简书给身后的两名下属使了个眼色。

那两名下属便立即走上前,站在季姗姗的左右两侧。

洛简书比了个“请”的手势,“季小姐,请吧。”

“等……等等。

几位探员,你们会不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啊?

我们小姐怎么可能跟什么纵火伤人案有关呢?”

这个时候,张妈终于反应过来。

她一脸焦急地抓住季姗姗的胳膊,不愿意中情局的人把她给带走。

张妈固执地认为,肯定是中情局的人搞错了。

她家小姐怎么可能会跟什么纵火案有关呢?

“只是例行问个笔录而已。

放心。

如果季小姐真是无辜的,我们中情局的人肯定不会冤枉了她。”

换言之,若这位季小姐并非无辜,那么抱歉了,调查局的大门一旦进去,可不是那么好出的。

张妈没有听出洛简书的言外之意。

听说只是例行问个笔录而已,张妈大大地松了口气,拽着季姗姗胳膊的手也不由地松开了,“那如果只是问个笔录,迟一点行不行?

我们姑爷受伤住院了,我跟小姐这不正打算出门,去医院探望他呢。

这笔录,迟点录行么?”

答案当然是否的。

迟一点行不行,怎么不说等季姗姗丈夫的伤好了,再让他们找她家小姐录录口供呢?

这不是搞笑呢么?

洛简书都懒得回答这种无知的问题,直接一个眼神,招呼两名下属把人给带走。

反而是季姗姗从一开始的慌乱之后,现在已然冷静了下来。

不管怎么样,她既没有指使沈瑶去纵火,更没有指使她去杀人,她是无辜的,在这件事上她问心无愧。

整个过程都没有任何抗拒和吵闹,季姗姗配合地随调查局的人上了他们停在自家院子门口的警车。

“张妈。

温哥哥要是醒了,你就替我转告他,我很快就会过去看他。

在我回去之前,麻烦您替我好好照顾他。”

没有忘记温遇受了伤,目前人还在等救护车,上车前,季姗姗不放心,特意叮嘱张妈道。

张妈一听,就红了眼眶。

小姐是真心实意地爱着温医生呢。

张妈连忙点头,“哎,好,好。

张妈知道了。

小姐您放心吧,在您回来之前,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温医生的。”

“嗯。辛苦您了,张妈。”

别的季姗姗也没什么可交代的了,于是就转身钻进了车内。

……

帝国调查局,审讯室。

因为陶夭认定是季姗姗指使沈瑶蓄意纵火伤害苏子衿,所以按照惯例,洛简书也得给季姗姗录一份口供。

季姗姗和沈瑶的口供没有什么出入的地方。

两人均陈述,她们是大学室友,一个多月前,沈瑶因为肚中的胎儿怀得不是很稳,找上季姗姗,想要请身为院长千金的她帮忙,之后又因为两人同样怀有身孕的缘故,两人的联系逐渐地频繁加深,时不时地会约出来见上一面。

昨天晚上,洛简书也连夜派人去了沈瑶的家乡墨州,证实了沈瑶没有撒谎。

她的丈夫的确在她怀孕期间出轨,沈瑶因此于两个月前跟丈夫分居两地,最近一个人在云城租房。

事发前,洛简书和沈瑶两人也当洛简书问她是否指使沈瑶,蓄意纵火谋杀苏子衿时,这位院长千金错愕地瞪圆了杏眸,“您说什么?

我怎么可能会指使瑶瑶去……

等等。

您是说瑶瑶纵火伤害苏姐姐了吗?

我的天……

这,这不可能。

我的意思是,瑶瑶甚至不认识苏姐姐不是吗?

何况,沈瑶是我们寝室里胆子最小,也最心地善良的那一个。

我真的不敢相信她会做出那么极端的事情……”

监控室里,洛简书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季姗姗的笔录监控,解读她脸上的微表情。

“这他妈要是在演戏。

演得也未免太好了吧?

都能直接奥斯卡影后奖了。

老大,会不会这件事真的跟这位季小姐没有任何的关系?

毕竟,从头到尾,都只是那位陶小姐一口咬定,认为这件事是和季小姐有关。

连苏小姐本人都没有提过不是吗?

也许这件事真的就只是像犯罪嫌疑人沈瑶所说的那样,她是因为季姗姗对她有恩,她和季姗姗又有相同类似的遭遇,所以才仇恨上苏子衿,既是为了给救命恩人解气,也是为了发泄自己心目中对小三地那种痛恨呢?”

因为苏子衿和温遇暧昧不清的关系,调查局探员自然偏向季姗姗这个可怜的原配。

“不,可不要小看了女人天生的演技。”

洛简书盯着监控画面,眼底闪过一抹诡谲的光。

蒋名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感叹道,“哎,女人呐,何苦总是为难女人。”

洛简书关了监控画面,视线从监控画面上移开,抬头看着边上的下属,“听说,局里最近高薪聘请来了一位犯罪心理学专家?

还是犯罪心理学和犯罪行为学双料博士?”

“老大,您的意思是……”

“咱们部门可不养吉祥物。”

洛简书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吧。

跟我一起去会一会那个传说当中的砖家。

看看这位砖家能不能告诉我们,这位季小姐,到底有没有在撒谎。”

洛简书一只手搭在蒋名义的肩膀上,两人勾肩搭背地走出审讯室。

下属凌初疾步走了过来,“老大,季姗姗的丈夫温遇过来了。

他说,关于昨天晚上发生在泰源锦园的那起蓄意纵火杀人案他有很重要的内情要告诉我们。”

洛简书眼睛一亮。

她的手臂从蒋名义的肩膀上拿了下来,她语气兴奋地道,“走!

我倒是想要听听,这位绯闻男主角有什么内心情要告诉我们!”

……

在洛简书既定的印象里,能够令季封疆的孙女,季曜邦的女儿,堂堂含着权贵出身的真正的天之骄女,季姗姗这样的女人下嫁的人物,必然长得相貌堂堂,仪表不凡。

事实上,网上盛传的照片也的确如此。

洛简书也看过温遇在网上的工作照,一身白大褂,眉目温和,俊雅温润,的确有着令女人倾心的资本,何况又是有着真才实学的外科医生,确实担得起青年才俊这四个字。

在审讯大厅见到温遇本人,洛简书却实实在在被对方憔悴、狼狈的样子给吓了一跳。

对方的额头绑着厚厚的纱布,一张俊朗的脸庞苍白如纸,下巴冒着青色的胡须,眼睑下方两轮青色的黑眼圈那样明显。

不得不提的是,对方的坐姿笔挺,清隽如竹,如果光是从气质上看,倒是与传闻中那位S帝国最英俊的外科医生有些相符。

季家的那位佣人就站在他的边上,神情焦急地劝,“温医生,医生不是都说了么?您失血过多,得卧床静养才行。

再说了,您这膝盖上的伤都没处理好呢。

医生说了,这要是没及时救治,可是会落下病根的。

那位洛探员也说了,他们找上小姐,就是例行公事。

小姐不会有事的。

您又何必这么火急火燎地来这一趟?

回头小姐要是知道了,可该心疼坏了。”

“张妈。

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

我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

您先回……”

似是是察觉到某道打量的视线,原本正在和张妈说话的温遇忽然住了口,目光直直地朝洛简书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

“您好。

您就是……洛警官?”

在来的途中,温遇听张妈提及过,负责苏子衿这起安简的是一位女探员。

这个大厅里,也只有他眼前这位是一位女探员,其他清一色全部都是男性。

即便如此,温遇的语气里也有着一丝不太确定。

实在是眼前这位女探员太过年轻,相貌又太过惹眼。

如果不是大厅里除了张妈,就眼前这一位女性,他会以为对方是某个女明星,而不是一名探员。

温遇这边迟疑不定,那边洛简书已经大步地走了过来。

“洛简书,调查局特殊行动组组长。

我听我的下属告诉我,温先生似乎知道昨天晚上发生在泰源锦园的蓄意纵火杀人案的部分内情?”

简单的自我介绍过后,洛简书跟温遇隔了一张桌子,直接在她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开门见山地问道。

张妈原本还想再劝温遇回去,见洛简书来了,她不好再开口,于是到嘴边的话,只得又咽了回去。

“是的。

因为我怀疑,昨天晚上发生的那起案件,和姗姗,也就是我的妻子有关。”

温遇话落,别说是张妈捂着嘴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样子看着她,就连洛简书和在场的其他几名探员的眼底都飞快地掠过一丝惊讶。

当老公的竟然主动报案,举报自己的妻子跟一起杀人未遂案有关。

这,可就有意思了。

……

其实,在保姆打开房门,见到躺在血泊里的他,发出尖叫的那一刻,温遇就已经醒了。

只是他因为失血过多,实在睁不开眼睛。

被送到医院没多久,张妈也到了。

除了关心温遇的伤势,张妈没忍住,把季姗姗早上被调查局的人带走得事情也一并和温遇说了。

温遇当即心下一跳。

生怕当真是苏子衿出了什么事,因此调查局的人才会找上季姗姗。

温遇问了张妈,张妈哪里知道那么清楚,只能把洛简书当时所说的话跟温遇重复了一遍。

既然案子惊动了调查局,说明案件造成的影响肯定不会小。

温遇谎称自己想吃粥,支开张妈之后,找护士借了手机,在网上输入“泰源锦园纵火案”那几个关键性信息。

新闻里,苏子衿的名字被隐去,只用了苏小姐代替,照片也打上了马赛克,温遇如何能够不知道,新闻里死里逃生的那位苏小姐,不是别人,正是苏子衿?

——

不顾医院同事和张妈的劝阻,拔了还剩半瓶的吊瓶,执意要求出院。

张妈拦不住,又放心不下,这才跟着他一起坐车来了调查局。

张妈是做梦也想不到,温遇之所以这般着急地前来调查局,不是为了探望小姐,相反,反而是要来举报小姐的!

温遇把自己昨天晚上跟季姗姗起争执的内容以及他的威胁全部都告诉了洛简书。

他的确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姗姗跟这起案件有关。

否则如何解释,为什么案发时间和姗姗从家里跑出去后的时间那样接近?

“温医生。

您,您怎么能这样呢?

我们小姐对您哪里不好?

啊?

她被调查局的人带走,都一心一意地牵挂着您。

您,您这样,您这样是要遭报应的呀您!”

张妈在季家帮佣了大半辈子,季姗姗可以说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对季姗姗的感情自然比一般的佣人要深上许多。

听见温遇的供词,张妈气得脸色涨红,只是碍于她是佣人的身份不好骂得太过分。

温遇的薄唇抿成一条线,也不为自己辩解。

温遇大概也知道洛简书以及在场的其他探员会怎么看他,恐怕,他们和张妈一样,都认为他是狼心狗肺,被青青迷了心窍。

温遇并不在乎其他人怎么看他。

自从和青青分手,选择和姗姗在一起,那些投注在他身上的,或嫉妒或鄙视的目光再没有少过。

他已经习惯了。

没有人知道,在来调查局之前,他也曾历经过激烈的,痛苦的思想上的挣扎。

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他不能,再看着姗姗一错再错下去。

最后,还是洛简书嫌这位张妈实在太吵了,命人把她给强行带了出去。

审讯厅再次恢复了平静。

洛简书看着温遇,简要地将他方才所说的话概括了下,“温医生。

也就是说,你怀疑你的妻子,也就是季姗姗,是泰源锦园就是这起纵火案的凶手,对吗?”

“是。”

“但是,我们不得不告诉您的是,这起纵火案的凶手我们已经找到了。

凶手不是您的妻子,而是另有其人。”

温遇点了点头,神情平静地道,“我知道。”

温遇看过新闻报道,自然也看见了报道里提及的犯罪嫌疑人沈某,他也猜到了沈某会是谁。

洛简书挑眉。

在凶手已经找到的情况下,还来调查局指控自己的妻子是凶手?

难道这位温医生也认为起自己的妻子才是这起泼油纵火案的幕后指使者?

洛简书简直不知道应该佩服这位对苏子衿的一往情深才才好,还是应该替季姗姗感到可可悲,竟然嫁给了这么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

“洛探员。

我能要求见一见沈小姐吗?”

温遇顿了顿,有些迟疑地道,“我知道提这样的要求可能不符合规定。

但是,我还是恳请洛探员能够破例一次。

我想,真相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应该没有人比沈小姐更清楚。

而且我有足够的把握,能够说服沈小姐,说出真相。”

……

半个小时后。

季姗姗所在的审讯室的门被打开。

洛简书、蒋名义和凌初三人走了进来。

已经被关押了一个上午的季姗姗心情难免有些焦躁。

洛简书第一时间迎了上去,“请问洛探员,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非常抱歉,季小姐。

你恐怕暂时还不能离开这里,”

一双手铐,铐上了季姗姗白皙的手腕。

季姗姗完完全全愣住了。

她低头,眸光惊恐地盯着手腕上的手铐,似是在看一头怪兽。

“季小姐,我们找到了最新证据。

证明你和昨天晚上发生在泰源锦园的蓄意纵火案有关。

从现在开始,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是你所说的话将会成为呈堂证供。”

洛简书打了个手势,跟在她身后的蒋名义和凌初便走上前,将季姗姗带出去。

“不。

我是冤枉的!

我是冤枉的!

不,我是无辜的!

你们没有权利拘押我!

我要叫我的律师过来!

我要叫我的律师过来!”

季姗姗这才开始慌了。

她激烈的反抗,她挣扎着,不让人靠近,她的指甲还将蒋名义和凌初的手臂、手背给抓伤了。

因为她怀着身孕,蒋名义和凌初也不敢硬来。

“吵死了。”

洛简书眉头一皱。

趁着季姗姗不注意,来到她的身后,对着她的后脖子就是一个干脆利落的刀手切。

季姗姗先是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接着身子便软软地倒了下来。

蒋名义和凌初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在各自的眼里传达同样的信息——

“女人这种生物,果然可怕。”

……

歇云山山顶,十方寺

十方寺香烟袅袅,木鱼声声不绝。

穿着明黄僧袍的主持,手里捻动佛珠,念诵经文。

手机震动的声音淹没在声声诵经声中。

苏子衿从蒲团上站起,朝边上穿着青衣,认真诵经的小师父歉意地行了个佛礼,弯腰悄声往外走去。

跪坐在她身后的陶夭不明所以,在苏子衿经过她身旁时,扯了扯她的裤脚。

不方便出声,便以口型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手疼了?”

今天是给陶忘机做法超度的日子。

十方寺的殊文法师名扬佛教,很难预约,因此这超度的日子陶夭三天前就打电话跟十方寺约好了,依仗的还是陶忘机生前和殊文法师的私交,日期不好再改。

苏子衿身上有伤,手臂还吊着,她们又起了一大早,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过来。

早上又跪到现在。

陶夭担心是不是苏子衿的手疼得吃不消了。

苏子衿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不断闪烁着屏幕的手机,同样以口型回道,“我的手没事。”

陶夭还是不太放心,担心她死撑,“如果手疼就告诉我。”

苏子衿点了点头,迈出大雄宝殿的门槛。

为了不影响师父们诵经,苏子衿一直走到外院,爬满爬山虎的院墙墙角,这才接通手中的电话。

“嗨。

亲爱的。

你低头虔诚默诵经文的样子,实在是性感极了。

我要是那高高在上的佛。

只要你一个吻。

我就直接抛了那戒律清规,为你坠这世俗红尘。

我只愿与你被翻红浪,共赴云雨之欢。

什么佛修,清修,哪里比得上和小玫瑰你一起双修来得有意思。”

这种孟浪露骨,大胆荒唐的言辞。

这世上,除了那一人,怕是再绝无仅有。

苏子衿的心狠狠地跳动了一下。

她猛地转过了身。

------题外话------

我的天。

这个章节,我从早上六点写到晚上19:59分。

因为一直删删减减,写完胳膊酸得都要抬不起来了,腰疼得都像是被劈成两半……

拼死拼活总算写到我们阿四出场了~

我们阿四情话就是这么满级!

下章开个车啊。

佛门清净地开车什么的不要太赤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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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你们一个不好的消息,你们的甜文作者笑哥木有一个字的存稿了……好好珍惜这两天的万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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