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章:冥海天池,相知是契【合两更】(1/1)

听得天翊如此相言,史大彪无言以对,滞愣半响,微带抑郁地起身离去。

观其所向,是以取道客栈的后院,武忘等人此时正于那里炼丹。

转瞬间,桌前便只剩下两人一貂。

此刻,小貂悠逸地躺卧在天翊肩头,微风入厅堂,撩起皮毛柔顺,宛若丝滑的锦缎,光艳亮丽。

若蓝静静地坐在天翊身旁,淡白梨花面,湛蓝水烟裙,娴静似娇花照水。

天翊道:“蓝儿,你能告诉大哥哥,你来自何处吗?”

闻言,若蓝微微一愣,道:“大哥哥,你能告诉蓝儿,为何现在才问及我的身份的来历吗?”

初遇若蓝,是在中土皇城之中,那时若蓝还作一个蓬头垢面的“贼丫头”。

要不是若蓝手腕上的“乾坤镯”,天翊也不可能在第二次遇见若蓝时便洞悉其贼丫头身份。

此次前来西门之地,天翊第三次遇到了若蓝,所以此时他才开口询问若蓝的来历。

天翊笑了笑,却没有开口回应的意思。

若蓝慧眼滴转,稍以思量,顿时红了脸,低下头,那一种软惜娇羞、轻怜痛惜之情,竟难以形容。

她脸色变成青白,又渐渐转作排红,孩子似的眼里窜出惊喜,但又夹着惊疑之光。

若蓝抿了抿嘴,道:“大哥哥,是因为相遇、相识、相知吗?”

天翊面显诧异,似也未曾料到若蓝竟这般聪慧,道:“相遇是缘,相识是份,相知是契!”

若蓝平复片刻,别远了娇羞,缓缓抬起头来,问道:“大哥哥,那相爱是什么?相许又是什么?”

突被若蓝这般反问,天翊顿陷入迷蒙中,他张了张嘴,到口的话语却始终未能吐露出声。

他很想告诉若蓝,相爱是感,相许是诺,但稍作思量,又觉得这话颇有些不合时宜,这才缄默了住。

见天翊迟迟不作回应,若蓝这才发觉自己发问的尴尬所在。

她低了低头,轻声道:“大哥哥,北冥之地,有一冥海之地,蓝儿便是来自冥海!”

闻言,天翊一愣:“冥海?”

若蓝点了点头,冥海之说,极为隐秘,即便是北冥阁,也作知者甚少。

她没有隐瞒天翊什么,正如天翊所说,两人这已是第三次相见,道之以相知是契。

天翊顿了顿,喃喃道:“穷北之处,有冥海者,天池也!”

言落,若蓝的神情突地变色,道:“大哥哥,你知道冥海?”

天翊摇了摇头,只投递给若蓝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

若蓝不解,诧道:“大哥哥既是不知冥海,何以知晓冥海之中,有一天池?”

天翊想了想,说道:“蓝儿,我曾有幸闻见一些经史子集,适才之言,便是出自其中。”

若蓝稍怔,一脸的将信将疑,冥海的存在,本就鲜为人知,更不提冥海的核心之地天池了。

见若蓝状作沉思,天翊没有再继续询问下去。

他能感受到,若蓝的心中也怀着许多不为人知的隐秘,这便是所谓的契,默契的契!

沉寂半响,若蓝缓缓起身,道:“大哥哥,你不去看武忘哥哥他们炼丹吗?”

天翊笑着道:“蓝儿若是想去,还请自便。”

若蓝点了点头,同天翊示意一眼后,转身朝着客栈的后院莲移而去。

正于此时,辰南子突然传音道:“小子,你是如何知道冥海的?”

天翊道:“辰老,刚刚我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

辰南子一愣:“你真是从那些所谓的经史子集上知晓的?”

稍作思量,辰南子便也释怀了过来。

这一刻,他想起华夏村,想起那些隐居村中的子圣,想来天翊口中的“经史子集”,说不得便是得传于他们。

天翊道:“此事千真万确,我何时欺瞒过你老人家?对了辰老,冥海到底是什么地方?”

辰南子追忆片刻,道:“在北冥之地中,有一禁域,冥海便是处于禁域之中!”

天翊愣住:“禁域?”

辰南子道:“没错,冥海于北冥之地而言,就如造化之域之于南宫之地、雨木之域之于东方之地一样。”

言至此处,辰南子稍稍顿了顿,接着又道:“甚至还更为危险!”

天翊陷入沉思,无论是造化之域还是雨木之域,都只道险绝无比,冥海与之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足可见其凶险。

正当天翊思衬之际,辰南子突然开口道:“小子,若蓝那丫头不可能来自冥海!”

他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坚定无比。

闻言,天翊的眉头倏地紧皱,道:“辰老,你何以这般笃定?”

辰南子道:“冥海之内,罡风凛冽,凶阵交织,我当年也曾前去一探,但却止步于冥海外围!若蓝年纪轻轻,实力微弱,断不可行径与冥海之中。”

听得辰南子这一解释,天翊苦涩笑了笑,回应道:“辰老,要是有人知晓如何避开那些罡风、凶阵呢?”

只此一言,顿使得辰南子无言以对,他只想到了冥海对出入者的实力限制,但却忽略了最为重要的一点。

若蓝如果真的来自冥海,又岂会不知规避那些罡风、凶阵的方法?

沉默了好半响后,辰南子长长一叹,道:“看来我真是老糊涂了!”

天翊笑了笑,接着起身离去。

他并没有打算深究冥海之事,眼下他人在西门,与北冥之地相距甚远,远到有天涯相隔。

只是天翊没有去想的是,若蓝离他很近,近到咫尺相望。

这之后,天翊来到了客栈的后院之中,远远望去,可见无忆等人正聚集在一宽阔之地上。

见得天翊到来,无忆等人纷纷颜笑相迎。

天翊错身以入,平展而视,只见不远处,武忘正于玄天鼎前凝练药材。

武忘炼丹所用的手法,也作“翔龙诀”,虽也若行云流水般流畅,但与天翊相比,总好似少了点什么。

伴随着武忘的专心以炼,大批药材纷纷消融成液,继而凝汇成雏丹,落入玄天鼎中。

蕴丹了些时候,玄天鼎的鼎盖轰然开启,丹槽之中,一颗遍布丹纹的赤红丹药显现出来。

武忘掩手一挥,连将那一颗赤红丹药摄入丹瓶内,接着收了玄天鼎,一脸兴奋地来到众人跟前。

幻茵道:“武忘,不知你炼的回血丹品质如何?”

武忘昂了昂首,摊开手来,只见托于其掌心的丹瓶中,一颗赤红圆润的丹药上,丹纹密集交织,让人难辨具细。

武忘道:“回血丹,品阶五星,主辅药材六十四味,成丹丹纹五十八!”

闻言,幻茵的脸色顿变得惊愕不已,想来也是被武忘所炼的回血丹的品质所惊到。

只差六道丹纹,武忘便可炼制出满纹的回血丹来。

虽然回血丹的品阶只有五星,但即便是让一些六星炼丹师来炼制,怕也炼制不出五十八道丹纹的回血丹。

仅此一点,便可看出武忘在炼丹上的非凡造诣。

天翊道:“武忘,一颗五星品阶的丹药,对尘哥的伤势能起到什么作用?”

武忘讪讪道:“老大,我们在流金城内所购置的药材,顶多也就能炼制出五星品阶的丹药!回血丹虽然不做多珍贵,但却能加快尘哥体内精血的恢复!”

天翊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这之后,众人来到了绝尘修养的房中,后者平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全身上下,伤痕累累。

武忘将刚刚炼制好的回血丹为绝尘服下,丹药入腹后,绝尘那苍白的脸色明显有了好转迹象。

见此一幕,众人无不欣然,不管怎么说,他们的努力总归是没有付诸东流。

......

一转眼,轻烟薄雾斜阳下,暮色晨昏流金远。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天际之上,一轮孤月映照。

流金城内,歌台舞榭,彻夜不息。

朦胧的月光下,有人轻弹浅唱着醉舞的霓裳,有人轻颦浅笑黯淡的流光,也有人落得离殇难诉惆怅连绵。

客栈内,一处雅静的别院之中,武忘负手而立,眼望苍穹。

一袭赤红长袍的他,落得风度非凡,缱绻的微风吹拂在他身上,接着摇变成为凛然的威风。

不知何时,武忘的身后,有细碎的脚步声响起,由远而近,直至落定。

此刻,一魁梧大汉站在武忘后边,他生得昂然而又粗犷,正是武神。

感知来人后,武忘并未开口言说什么,他的目光依旧凝悬在无边的星穹中。

那里,繁星闪烁,银摇九天,无边美幻,缥缈空灵。

沉默了好些时候,武神方才开口道:“武忘,你在看什么?”

武忘顿了顿,道:“盈盈星与汉,咫尺犹相望,况复万里远,音书岁月长!”

闻言,武神猛地一怔,他低了低头,本作刚毅的眼神,突变得柔情无比。

失措之余,武神道:“武忘,你是想恩人了吗?”

话语方歇,武忘兀地笑出声来:“她本与我咫尺以对,为何却道说天涯之言!”

闻言,武神顿时呆住,不敢置信道:“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武忘缓缓转身,明灿的双眸直直落定到武神身上,道:“我没有看出来,我是感觉出来的!”

武神低下头,满脸绯红,手足无措。

这般姿态加持在一刚毅之貌的人身上,多少有些不协调。

这一刻,明月依旧,清风袭面,寂静悠院,别样清雅。

武忘与武神两不相言,前者昂首挺拔,后者低头娇羞。

不知何时,有细微的啜泣声缓缓传开,继而见得,一滴滴晶莹泛烁的眼泪顺着武神的脸颊静淌而下。

岁月风烟里,她曾与他持手相望万里南宫,也曾于闲池阁畔,落英缤纷间共舞霓裳,拈花一笑醉流年。

时如旧,明月清风思故人,姹紫嫣红看遍,君影在侧,似梦迷离。

见状,武忘的神色顿有了剧烈的起伏,他似有惭愧,想说些什么,偏又落得无语凝噎。

下一刻,武忘身轻摇,臂微张,接着将武神揽入怀中。

伴着武忘这一举动,武神的身影突起变幻,魁梧的他,顷刻演作一软玉佳人。

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她静静地枕着武忘的臂膀,泪花不停地在武忘臂膀上绽放。

她的眼中,有调皮,有淘气,更有不盈一握的美丽,还有历经千辛万苦的委屈。

武忘紧紧抱着南宫盈盈,两眼眯动,湿润成片。

南宫盈盈道:“武忘哥哥,你既是早就知晓我之身份,为何不予以揭穿?害我成天为此,担惊受怕!”

言说之际,南宫盈盈哭得更为伤心了,抽泣声也随之大了几分。

武忘道:“盈盈,眼下尘哥昏沉不醒,不久后,我也要随老大重归登云!我实不想在这个时候而去分心他想!”

闻言,南宫盈盈突地一顿,连带着哭声也做消歇了许多,道:“武忘哥哥,如此说来,盈盈在你心中,终究不是最重要的,是吗?”

武忘怔了怔,抱着南宫盈盈的手,更添紧凑,道:“盈盈,我只是不想你也卷入接下来的纷争之中,有些事,我必须去做,即便身亡命陨!”

说到这里,武忘稍以停顿,接着又道:“但你不一样,有些事,你本不必随我一道去经历!”

南宫盈盈收了哭声,一眼郑重地盯着武忘道:“武忘哥哥,那如果是我自己愿意呢?”

武忘道:“你自己愿意?”

南宫盈盈点了点头。

武忘道:“我不愿意!”

南宫盈盈心下一暖,道:“武忘哥哥,盈盈只愿随在你身旁,纵千难万险,香消玉殒,哪又何妨?”

其言刚出口,武忘的喝声已出:“盈盈,我要你答应我!无论将来会如何,你都要好好活下去!”

南宫盈盈一怔,也不知为何,在听得武忘这话后,她的心中突然布满了酸楚,搅扰而起的疼痛,远比撕心裂肺来得更为汹涌。

南宫盈盈道:“武忘哥哥,盈盈会一直跟着你!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亦不绝!”

言罢,南宫盈盈的脸颊上,有泪成珠,翩跹窜落,偏又落得那般无声无息。

武忘怔住,久久不得以言。

这一刻,武忘的脑海中,翻覆响彻着南宫盈盈适才所言——“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亦不绝!”

这一诺言,来得磐坚无比,直在武忘的心中,烙下了永世难忘的印记!

下一刻,武忘缓缓闭上眼,他静静地抱着南宫盈盈,再不言语什么。

南宫盈盈埋头在武忘怀中,哭着哭着,竟也定安了下来。

好半响后,两人方才平复下来。

南宫盈盈微微抬头,道:“武忘哥哥,你之前说你不愿分心他想,为何又于此时揭穿盈盈身份?”

武忘苦涩笑了笑,道:“你也说了,我是不愿,但谁又能说,不愿就是真的是不愿呢?”

闻言,南宫盈盈突地埋下头去,她能清晰的感受到武忘言语中的柔情,那样的温柔,总归是让她忘怀所以,无可自拔。

这之后,两人在别院中待了很长时间,他们彼此相拥,似一刻也不愿分离。

时至今日,武忘终是正面了他对南宫盈盈的情意。

......

翌日,阳光和煦,流金城的天,万里澄碧,纤尘不染。

一大早,众人便汇聚客栈的大厅中,不知为何,众人看向武神与武忘的眼神中,颇有些奇异。

被众人这般盯着,武忘似有些不自在,连忙看向天翊道:“老大,我打算再去城中逛逛,看看还能不能购置到一些有用的药材!”

说着,武忘也不待天翊回应,忙地窜出身来,若有些慌乱地朝着门外奔去。

武神见状,急道:“我跟武忘兄弟一道!”

言落,武神连忙追随武忘而去。

见此一幕,众人无不颜笑以对,昨晚别院之中的那一场风花月夜,他们又岂会没有感知?

无忆顿了顿,笑喝道:“武神大哥,不知你介不介意,我与你们一起?”

武神一顿,慌里慌张地回望了片刻,也不作应什么,只径直朝着武忘追去。

千钰道:“真没想到,武神竟会是盈盈妹妹伪装的!”

千叶打趣道:“钰儿妹妹,你莫不是羡慕他们的郎情妾意了?”

说着,千叶朝着天翊看了看,接着又与千钰示以一道耐人寻味的眼神。

承接之下,千钰顿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道:“我还是跟武忘他们一道去找寻药材好了!”

言罢,千钰迈出身去,她走得竟也如南宫盈盈那般慌乱失措。

千叶“噗嗤”一笑,饶有意味地瞅了天翊一眼,继而随同千钰而去。

紧随着,无忆等人也纷纷出言离去。

一转眼,天翊的身边,便只剩下若蓝与小貂,就连史大彪也在一声不吭中渐远了身影。

若蓝道:“大哥哥,我们要不要也去城中逛逛?”

天翊笑了笑,轻点了点头。

......

本书网首发,写了一百六十多万字了,希望朋友们能上纵横给点支持,让三狼有坚持下去的信心,三狼需要你们的摇旗呐喊!

慕狂客之名,走圣王之路,交流群:五一三二六零六二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