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前尘(1/1)

姜府因秦越的出手相助,更是亲自上门言谢。且这上常山老郡王之府的门的,是姜太傅本人。

常山老郡王为这流言可是头疼不已,他是以最快的速度,奔去汾阳王府,向王爷做了解释。

好在那边王爷是半点未曾疑心过他的,老郡王松了口气。

这回府还没好生歇息自己的脚面,就听侍卫禀报,姜太傅上门来了。

老郡王真想破口大骂:自己那孙子,都整出的个什么事儿?

然秦越当时出于好意出手帮姜元怡一把,哪里会想到惹出这么大的麻烦,尤其是几近会毁了他与柳长妤的亲事。

若是知晓这一点,他怕是被刀架在脖子上,都不会去救姜元怡的。

姜太傅过府而来,一是为感谢秦越的相帮,二是也有意试探老郡王的口风,如这日后,老郡王有意为秦越寻何样的一位夫人,诸如此类。

最后,老郡王答得滴水不露,半个字儿也没透露给姜太傅,只让姜太傅觉着,老郡王还未思考过为秦越寻夫人。

因此姜太傅一头雾水,被老郡王笑呵呵地将人送出了府。

这流言既然京城早已传开,宫中不会不知道。他人不甚关注秦越与姜元怡的关系,可宫中总有人是在意的。

如崇安帝,临江公主,还有太皇太后。

向梅打听了信后,是第一时间禀报了太皇太后其中的内情,太皇太后就气得咳道:“这流言还真是瞎传,两人清清白白,本是好心做事,却平白被想歪了。”

“秦将军是正直之人,娘娘应信他。”

太皇太后点了点头,她咳地不止,却又笑了。

而崇安帝那边,御书房则是气氛阴沉,自城中流言起后,太后与皇后一前一后来了御书房。

太后是想请崇安帝为谢开霁与姜元怡赐婚,崇安帝却觉着这两人不相般配,拒绝了太后。

崇安帝的拒绝,太后以为他是有意要为秦越与姜元怡两人赐婚,便气道:“皇上,你若真当觉着这两人好,那你就下诏书吧,不若哀家就亲自下道懿旨。”

崇安帝也冷了脸,他当然不会觉着秦越与姜元怡真的好了,可他同样不以为谢开霁与姜元怡配。因此他道:“母后意欲越了朕下旨?”

太后那意思很明显,便是在她心中,崇安帝只是遵她言语而行事的皇帝而已。至始至终,太后都未曾将崇安帝看做是大燕真正的皇帝。

崇安帝是她一手养大的,她自觉自己有那个权力。

更何况此前多少年过来,崇安帝也纵容了她这个权力。

只是现如今,崇安帝愈发的无法容忍了。

“哀家不过请陛下为谢家赐下圣旨,陛下连这点也不愿?”太后早已思考过了,汾阳王府早晚要垮下,柳长妤不是个好人选,相比起来,姜大小姐堪为谢府的主母。

“朕自有主张。”

崇安帝眯起了眼,一口拒绝且又指责道:“母后未免为谢家,太在意了。”“哀家在意谢家无可厚非,当年谢家站在皇上这侧,皇上到现在都应当念着谢家的情。”他这一拒绝之意,当下就惹恼了太后,太后便满脸怒色说道,“既然皇上要做那忘恩

负义之人,那哀家无话可说。”

太后这一句话令崇安帝面上涌起了黑潮,他攥紧了手,似乎忍住没向她发大火。

可太后却嗤笑一声后,冷哼着转身离开。

凝视着她的背影,崇安帝抬手便摔了一座墨砚,听到那在地上碎裂的声响,他沉沉地大呼了一口气,强压下去那股愤怒。

“还望陛下息怒啊。”章公公在旁劝他,“当年先帝将陛下送到太后膝下,太后耗尽了多少心血,为陛下铺路。陛下,太后这一时气话,你便消消气吧。”

“章晓,朕乃天子!”

即便那个人为自己的母后,在天子面前,她便是臣。

崇安帝记得,他母亲不过是宫中一介美人,得先帝一回翻牌,怀上了他。生下他后,便早早离了世。

那是他七岁之时,他被送到了还是贵妃的太后手边,他头回见到千娇百媚的太后,那时的她已有二十。

他听从先帝之命,唤了她“母妃”。

可他从未甘心过,太后不过大了他十三,他凭何便要喊她“母妃”?

即便太后为推他上位,背地里做了无数事,这些崇安帝全部知晓。在太后养育他的这十几年里,崇安帝愈发地察觉到太后难掩的霸权之心。

她对自己的掌控,是从七岁那时开始的,直到如今。

崇安帝面色冰冷。

此前是他年少,无知之时,甘愿被她所掌控,可到了这时候,他身为大燕皇帝,如何能听一介太后之命行事?

先是选后,后又是为谢家赐婚。

崇安帝受够了。

他这脸色看在章公公眼中,他再不敢多言一句话,心里只盼着崇安帝能早些消了气下去。

而皇后来时,则是为崇安帝端来一叠点心,她并未劝说崇安帝,缓和与太后的关系,只平静地说道:“陛下,这流言传得莫名,秦大人,与姜小姐实则此干系。”

简直的一句解释,崇安帝心思松了下来。

他紧绷的神色终是松弛,细细沉思间,既是这流言为假,那便无甚必要为秦越与姜元怡赐婚了。

若真赐了婚,他反而不大乐意见之。

太后又有为谢开霁与姜元怡牵线的念头,而这姜元怡又与秦越有似有似无的关系,此女莫非还是个香饽饽?

“陛下,奴才听闻姜太傅拜访过常山郡王府。”章公公适时的补话,将崇安帝思绪引了上来,“老郡王私下与众位大人交好,其中也包括了这位姜大人。”

“章晓,你来说,秦大人这婚事,该如何处治?”崇安帝又眯了眼。

章公公却径直跪下,“奴才不敢妄自菲薄陛下的心思。”他一介公公,插手朝臣亲事,怎地都说不过去吧。

“你起来吧。”崇安帝复而又问:“朕左瞧右瞧,都觉着眼下只有这姜元怡为上选。”

姜元怡是绝不可赐给谢家的,而如今京城之中有传有与秦越的蜚语,顺水推舟,似也可行。

……

柳长妤已发了足足有半个时辰的呆了,她这副如试了魂的模样,令紫玉瞧在心里,是无比的恐慌。

秦越还未归府,柳长妤却先敲了秦府的大门,门口侍卫早得了命,听闻是祈阳郡主到府,直大开大门,放了她进入。

原本秦越归京本是大喜的一件大事,可这接踵而来的,不但是为西边平定内乱而生的喜悦,还有因秦越送姜元怡回府的议论。

柳长妤到秦府来,并非是怀疑秦越异心。

阿达早知会过她,秦越之所以会亲自送姜元怡回京,是半路巧遇她马车受损,不得前行,才会出手相帮。

在这件事上,柳长妤觉着秦越做得无半点之错。

只是一星半点的流言蜚语,还不足以让她放在心上。

可她得知一事后,便就心慌了。

清早,她入宫拜见太皇太后之时,听向梅悄声与她说,崇安帝似有意为秦越与姜元怡赐婚,似乎其中还牵扯了太后进去。

只是柳长妤无心多想他人,她离宫后就匆匆奔赴秦府。

然落了个空,她来晚了一步,秦越刚巧受皇命,坐了马车进宫,而她正正巧在他离开的后脚,到的秦府。

她不难猜测,崇安帝定是为了姜元怡,而宣见秦越入宫的。

为了这两人的赐婚。

一想起这皇权滔天势力,如大山一般,横在她眼前,常有事不可随心,柳长妤就好一阵的心烦意乱。

“郡主,您喝口水吧。”

紫玉小心翼翼地端来一杯茶,轻放在柳长妤身旁,可柳长妤却一动不动,没有反应。

“郡主,若将军归府,奴婢定头一个禀报于您。”

紫玉小小的叹了一口气,这回柳长妤有了回应,她轻点了点头,手背便又抚在了侧脸之下。

柳长妤阖起眼,在这一刻,她脑中陷入了茫茫大雾之中。

秦越与姜元怡,在这一世终究还是被缠在了一起,虽不为最后的结果,可走得这一遭,叫她忆起了前世。

姜元怡之于柳长妤,即便仅仅是一面之缘,原本便是毫无半点交情的关系,可就是这样,她一样对姜元怡喜欢不来。

那是一种因骨子里而生的不喜欢。

这情感是从上一世所带来的,柳长妤本并不愿用前世所历经过的世事,而看待今生之人。

可姜元怡这一世仍对秦越有意,在今日,两人更是又要遇到这赐婚一事了。

前世,姜元怡也是就差一点被赐给了秦越。

但那是她亲手推的。

这便是柳长妤之所以会不见待姜元怡的缘由,她对她的感情太复杂了。

里头且有她的嫉妒,羡慕,还有不甘心。不甘心姜元怡比自己命好,也不甘心上一世,她屈服于命运,无奈而又被迫地选择了,亲手剜自己的心。柳长妤曾与秦越说过这话,“秦将军,为你与姜大小姐赐婚的是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