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惜朝说这话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要打消李乐的疑虑。因为他实在太了解李乐这个人了,知道如果李乐想要谋算什么的话,必定会无所不用其极,什么样的手段对于他来说都可以拿出来用用。

总之,在莫惜朝看来,李乐有时候就是一个没有底线的人。若是他真的在谋算自己的恩师柳三更,那到时候必定会是两败的局面。而他夹在中间,会很为难。所以,莫惜朝并不想看到那样的局面发生。

李乐听他说完,皱眉摇头道:“你说的不错,能够策划覆灭大风堂,以‘大风少主’赵无忌为引子,挑动三十年前还是七派八帮之一的唐门,与霹雳堂以及武林各派之间的火并,搅动武林风云,然后再推出一个上官刃与九幽侯当挡箭牌的人物,必定是智谋高绝之辈。”

“想要谋算他,就好比想要谋算你一样,而且应该更加老谋深算,比你更难对付。但是惜朝啊,你想错了。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都明白,但是我现在琢磨的并不是在如何去算计你师父,而是另外一些事情。”

莫惜朝问道:“哦?那你在想什么?”

李乐叹息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这个秘密我本来打算一直隐瞒下去,或是在时机成熟的时候再告诉你。但是你既然说出了你师父的身份,那我就告诉你一些我自己秘密。”

莫惜朝道:“你说。”

李乐道:“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何如此笃定,若是上官进京的话,我有十拿九稳的把握能将他拿下吗?那我现在就可以明着告诉你,我家里就藏着一位大宗师。”

莫惜朝惊奇,问道:“是谁?”

李乐微笑道:“就是你师父柳三更告诉你的那个四条眉毛的人。他是陆小凤,我师父。”

“陆小凤,陆小凤!”

莫惜朝不敢相信,惊问道:“那个江湖传奇?七十年多前武林中一时无两的人物?他是你师父?他还活着?”

李乐点点头,道:“虽然很匪夷所思,但这就是事实。他是几年前我二哥带回来的,然后在我大哥的见证下,我拜他为师。”

莫惜朝凝眉道:“所以,你那个能接住天下任何兵器的武功,并不是什么‘加藤鹰之手’,而是已经绝迹人间的‘灵犀指’。所以你现在这一身冠绝天下的轻功,也并非什么你所说的‘窜天猴’,而是正宗的‘双飞翼’轻功?”

李乐点头承认道:“确是如此,但是现在要跟你说的,并不是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莫惜朝点点头,一叶可知秋,联想到了一些问题之后,莫惜朝便道:“你刚才提到了勿悲先生有一个非常可怕的敌人,是否意味着,这个人也是一位超凡?你又说到,陆,呃,前辈,是二公子带回来的,是否与这些事情有关?”

李乐叹了口气,道:“确是如此,这些年一直有一些疑惑萦绕在我心里,但是我所接触的人总是神神秘秘的,包括我二哥以及陆小凤在内,现在又加了个你师父柳三更,以及那个快要老死的老和尚……”

接着,李乐便开始给莫惜朝讲述自己这些年来心中的猜想与疑惑。

莫惜朝认真听着,不敢错过认何一处细节。等到李乐讲完,莫惜朝才道:“如此说来,这些事情似乎隐隐有所关联,是否可以这么想,二公子这些年探查的秘事,与皇室的诅咒以及陆前辈莫名消失几十年的事情,都与大先生的那个可怕敌人有关?”

李乐微微点头道:“我的猜测也是这样,但是现在掌握的线索太少。目前看来,只有两个突破口,一个在陆小凤身上,但是,他失忆了。或者如今已经想起了什么,但却不肯告诉我。第二个便是要等到太子上位之后,或许有关诅咒的更多细节便会暴露出来。”

莫惜朝道:“若是如此推论,那应该再加上我师父柳三更,以及那个快要老死的老和尚。想必他们也应该知道一些什么事情才对,如果可能,我会在下次见到我师父时,向他问起。还有就是,让玄衣们秘密探访那个老和尚。”

李乐嗯了一声道:“不错,是这个道理。说真的,这些东西关乎到我的至亲至近之人,由不得我不去查个清楚明白。大哥二哥生死未卜,太子殿下诅咒缠身,我师父陆小凤沉珂难解,如此种种,让我怎能不为之心忧?”

“只是如今却又要把你拖下水了,你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些秘事,即便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但是以后恐怕就要参与其中了。若是你现在决定不参与,那么请在今日之后,对这些事情绝口不担。”

“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帮我。因为我能感觉到,面对这些秘事,我自己一个人太过无力,甚至是渺小。所以,我需要帮手,而你,则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并且还是我信任的人当中,智谋最高的一个人。”

莫惜朝的心情也非常沉重,轻轻点头道:“你我是知己好友,我没有理由去推脱。既然这些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一些,那么我便会参与其中。这并不是完全在帮你,还因为这里面牵扯到了我师父。他对我有大恩。”

平平淡淡的话语,却让李乐无比感动,不管莫惜朝帮他的理由是什么,至少以后自己不会孤军奋战。虽然现在并不知道那个神秘势力到底是什么。

但是从自己目前所掌握的信息,以及从大哥李勿悲,二哥李寻欢,以及师父陆小凤身上得到的左证来看,那些人必定会是一些非常可怕而又强大的人。所以,李乐现在非常需要帮手,能参与到这件事情的帮手。莫惜朝,非常适合。

于是,李乐便感激的看了莫惜朝一眼,道:“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了。至少我以后,不会感觉到自己孤单。”

莫惜朝微笑道:“哪里的话,知安不必客气。但是话又说回来,以咱们现在的力量,对面对这些事情,显得太过弱小。若是此刻便开始去探查,很可能会让玄衣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李乐点点头,刚准备说什么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同时在两人脑海中响起。“知道就好,这些事情对你们来说太过危险。所以最好的办就是现在停下,不然将会追悔莫及……”

这个声音出现的太过突然,莫惜朝心头大骇!半跪而起,拔剑出鞘,凝神戒备!

李乐无奈的叹了口气,瞧着莫惜朝的模样道:“不要那么紧张,是陆老鬼。”

莫惜朝问道:“他在哪?”

李乐道:“鬼才知道,有可能是在京城的宅子里,也可能就在马车顶上。”

“以后不要用老鬼来称呼我,好歹我也是你的师父,这样说我很不礼貌。另外,最近一段时间我不在京城,你自己小心。等我回来之后让莫惜朝来找我……”

这是陆小凤最后的传言,接着便再没有什么声息。留下李乐与莫惜朝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而马车外面,张春德带领着几十个护卫,对此一无所知,依旧向着京城的方向走去。

……

响午时分。

莫惜朝与李乐回到京城,对于那会儿的谈话,彼此之间便再只字提及。

两人相互辞别,莫惜朝向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都在琢磨着刚才的事情,脑子里有太多的疑问实在解不开,这让他感觉到十分不舒服。一路走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家门前。叹了口气,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开。觉得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用处,以后或许会迎刃而解。

便不再去考虑。

刚刚准备推门时,就见大门已经打开,塞里木从里面出来,有些惊讶的说道:“少爷你回来了?”

莫惜朝笑着点点头道:“回来了,阿叔这是要去哪里?”

塞里木有些为难的看着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莫惜朝问道:“阿叔怎么了?”

塞里木道:“菩萨娘来了,还有那个狗皇子也来了。现在让老奴出去给他买些酒肉回来,说是要饮酒谈天,老奴本是不想去的,只是瞧着菩萨娘的情份,老奴不好拒绝。”

莫惜朝摇头道:“你不是谁的奴仆,没必要听他们的,别理他们就是。现在该干什么干什么,我去打发他们。”

塞里木“哎”了一声,笑着道:“听少爷的,老奴知道了。”

说着话,两人一起往回走。

塞里木接着道:“最近两个月以来,菩萨娘跟那狗皇子每隔几天便会来此,专门等着少爷回来。现在就在书房里,因着菩萨娘的关系,老奴不好拦着。所以,便也只能听之任之。还请少爷责罚。”

莫惜朝微笑道:“没关系的,反正那书房里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想必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耶律元臣已经将书房里翻遍了吧。”

塞里木笑道:“还真是如少爷所说这般。最开始几次来的时候,还懂得些拘谨。只是要了一壶茶,与菩萨娘两人随意说着话。后来便渐渐开始放肆了,少爷的书房,犄角旮旯都被他瞧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