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男人平静的嗓音，傅九思脚下的步子倏然顿在原地。
“怎么了？”温无相疑惑的回头看着她。
傅九思摇头，“没事。”
他说的答复，是跟她想的一样吗？
给她一个满意的解释，真的会让她满意吗？
“思思！”
一一的声音忽然打断了傅九思的思绪，“警局那边刚才来电话了，说是找到顾音了，要找我们去问话。”
顾音？
傅九思惊讶的抬头，“真的找到了？”
“嗯。”一一点头，“好像听说你跟唐教授在停车场里的爆炸就是她做的，后来有人把她给认了出来，她把那个人给杀了，却也被警察抓到了。”
“杀人？”
傅九思的背脊忽然一阵发寒。
是不是在那个女人的眼里，人命，真的就如蚂蚁一样，随便一脚就可以踩下去？
而且，傅九思始终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顾音给她的感觉，可是个单纯的好学生阿。
果然，人这一辈子，看走眼的时候有很多，而往往让自己记忆最深刻的，却是被自己给直接忽视的。
就好像……
傅九思下意识看向一旁的温无相，“我们去警局吧。”
*
霓虹夺目的夜晚，因为有些人的被逮捕，而开始变得不平静。
某郊区的一间别墅，坐落在四周的一片漆黑中，别墅里面透出来的光亮，像是黑夜里的指明灯，又像是迷途的路上，一只守候在此的、披着完美伪装的倾盆大口。
依旧是那个老人，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对着身后沙发上坐着的吴文青说道：
“清清，你先回去，这几天不要来我这里，也不要跟我联系，绝对不能让温无相察觉到什么。”
可是他话落，身后半天没有声音传来。
吴文青眸光有点木纳的坐在沙发上，面色较之三天前，白的近乎让人认不出来，眼窝下面是一片拉长的青灰色，那脸色一看就是好几天没合眼了。
三天前，在温无相把傅九思送去医院的时候，谁也没发现，她不见了。
整整三天的时间，却不够她消化眼前的事实。
“我知道有些事你一时间接受不了，但是你要知道，当年的情况我也是迫不得已，这么多年，我只能躲躲藏藏的在暗地里生活，见不得阳光，六年的时间，爸爸也不好受。”
听着老人的话，吴文青微带湿热的眸子抬头看向他。
张了张嘴，眼泪却比声音先出来。
老人转过身，见她这样，迈步走了过来。
“好了，虽然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出现，但是我都有去看你，清清，别哭了。”
“爸……”
吴文青终于开口，“你知道我当年得知你出事的消息的时候我有多伤心吗？你跟妈妈都离开我了，你知道这么多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要不是有无相，我……”
“嗯，这么多年，也算他还有点心。”
老人点头，摸了摸吴文青的头，“你放心，爸爸这次回来，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你不是喜欢那小子吗？你放心，等我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我就让他娶了你。”
吴文青摇头，“他不会娶我的。”
有那个女人在，他怎么可能会娶她！
“好了，这件事就交给我。”
老人说着抽过一旁的纸巾递给吴文青，“你先回去，什么事也不要跟温无相说，就跟平常一样。”
“爸，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回去。”
吴文青看着他，“当年的疫苗救了很多人，现在无相都还把医院院长的位置给你留着，这么多年，在任的一直只有副院长，我相信你要是回去了，他也会很高……”
“好了，别说了。”
老人抬手打断他的话，布满褶皱和沧桑的面容在瞬间冷了下来，仔细看，还有那么一抹不易察觉的僵硬。
“爸，无相他一直很感激你，我相信只要你回去……”
“我让你别说了。”
老人再次打断她的话，话落的同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向一旁。
“我不会回去的，我还有事。”
“你有什么事？”
吴文青说着忽然看向一旁第一个房门，“你的那些实验吗？”
话落，老人沉默着，没有说话。
吴文青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爸，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你死了，现在你好不容易再次回到了我的身边，你为什么就不肯跟我回去。”
“这些实验你回去也可以做，为什么偏偏要留在这里？”
“你不懂……”
“是，我是不懂，我不懂你这些年为什么明明在郾城，却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认，难道这些实验比你的女儿还重要吗？”
吴文青说着忍不住再次哭了起来，眼里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
“爸，你实话跟我说，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好了！”
老人猛然抬头，苍老的面容上带上了严厉和冷色，“我让人送你回去，你整理一下，别的什么事都不要多想。”
话刚说完，别墅的门被打开，一个身型高大的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吴小姐。”
吴文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一旁的老人，然后，直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你如果一定要留在这里，我就陪着你一起留在这里。”
吴文青说着再次抬手用力的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反正我不会再跟你分开了。”
见她这样倔，老人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
这时，身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喂。”
“顾音被警察抓住了，你搞定你的女儿没有，要是让警察找到那里，到时一起完蛋。”
那头的嗓音是一个男的，带着阴冷的狠戾。
“放心，她会帮我们的。”
老人嗓音平静，“而且也没有谁比她更适合了。”
“既然这样，你就给我把人看好点，千万别出什么差错。”
一旁的吴文青虽然听不出清楚他在说什么，可是男人的语气她却是听的真切。
“这是谁？”
她忽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抬手就想要去拿老人手里的手机，“爸，这么多年你到底在干嘛，你打底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我知道了。”
老人匆匆的对那头的人说完，然后收起了手机。
“我说过，这些事你别管。”
说着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男人，“阿冰，把她安全送回去。”
“是。”男人点头，快步走到了吴文青的跟前，“吴小姐，得罪了。”
说着，一把扛起吴文青就朝着别墅的外面走去。
“爸，我不走，我不走，你放我下来，我不走……”
女人叫喊的声音渐行渐远，然后，在一阵汽车的引擎声后，消失不见。
看着敞开的大门，老人在原地站了一会，然后无声的叹了口气。
“顾音，早就说让你收敛点了，这下我也帮不了你。”
漆黑的别墅内响起老人带着沙哑的嗓音，低低的，却透着一股让人心寒的冷气。
下一刻，只见他拿出手机，手指有点笨拙的打开短信，编辑了几个字发了过去。
“火已烧，就不要灭了。”
*
在去警局的路上，傅九思才听说，是顾音指名道姓的说要见她，否者无论警察怎么问，她都不会说一个字的。
刚下车，就看到了站在警局门口抽烟的颜止，傅九思脚步顿了顿，忽然问，“她为什么要见我，难道是想在判罪前杀了我？”
这个女人，她到底是哪里得罪她了，需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她的命？
温无相是陪着傅九思一起过来的，看着两人下车，颜止熄灭了手里的香烟，走了过来。
“放心，局里的人还不是死的。”
说着他看向温无相，“你怎么也过来了？”
温无相的手还放在傅九思的腰上，闻言淡淡的抬了一下眸，“你们大半夜的找我老婆，我能不来？”
“老婆？”
颜止这几天加班加点脑子本来就晕，此时听着温无相的话，直接被喉间的那阵还没消散的烟味给呛到了，一阵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