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默睡了长长的一觉,自从‘学着懂事’开始, 他好像再也没有过这样晚起过了。即使他是个身体比一般人还弱的病人。

他坐起来, 晃了下脑袋,想起来, 自己在睡着之前似乎是在……和牧云闲谈话?牧云闲用一种他不太喜欢的方式解决了他目前的危机, 然后,对他说要送他一个礼物。

醒来后他就在这里了, 他环顾自周, 发现这里是一间布置很温馨的卧室, 外头有着吵吵嚷嚷的声音, 天光正好,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洒进来,对于潜意识里还想睡觉的钟默来说, 亮的有点恼人。

“钟默!钟默!”这里是二楼,外头有人叫他, 钟默走过去推开窗子, 看见一个年轻人在对他傻笑:“晚上有个活动, 别忘了来!”

“什么活动?”他刚想问, 下面的人掏出一张纸折了折,用皮筋绑在石头上, 直接扔了上来,险些砸中他的玻璃之后, 被钟默一把接住了。他打开纸条, 上面是牧云闲的笔迹——

“礼物是半个月的假期, 好好享受,你那里不会有事的。”

钟默实在是无语了,他都搞不明白,这个从一开始就神神道道的人到底想干嘛。不过牧云闲说现实不会有事,他倒是相信,凭着那人的本事,要是图谋他那点财产,他早就不在那个位置上了。

一瞬间发现自己什么事都没有了,钟默心里有了种空落落的感觉。他也不知道牧云闲给他放假要放多久,只好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如果能找见出去的方法就更好了——周围的建筑风格与他见过的任何一种都不一样,他怀疑自己已经不在原来那额行星上了。

他这样想着,下楼将这座自己临时的居所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一个邋遢的单身青年的狗窝而已。他想再出去转悠一圈,结果刚打开门,就对上了一张大大的笑脸。

“那,你要的东西。”刚才用石头砸他家玻璃的青年递给他一个袋子,钟默往里瞟了一眼,好像是一套衣服。

“晚上的相亲舞会,穿上它,你就是全镇最闪亮的崽!”

“相亲舞会?”钟默一贯沉静的神情中有了丝裂痕。

“对啊!”青年说:“目测有三个女孩子对你感兴趣,分别是最漂亮的芳芳,最温柔的玉玉和胸……咳……最开朗的兰兰……”

钟默有点头大,实在是不想去参加什么相亲舞会,但就目前来说,他想得到一些线索,多认识点人,除了这个傻子以外,相亲舞会确实是个好的选择。

“我帮你打扮打扮?”青年兴致勃勃。

“不用了,谢谢。”他板着脸把青年推出了门外,自己再次环顾这个邋遢的小窝,想了想,忍不住动手打扫起来。既然他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还是要弄干净点的好。

这一弄就弄了三四个小时,门被敲响了,他终于从稍微干净点的狗窝里抬起头来,去开了门,发现外面站着的还是那个青年。

……嗯,牙真白。他想。

“就知道你还没收拾!”青年一把把他过来:“时间快来不及了!”

见对方如此热情,钟默也没什么办法,只好上去换了那身衣裳,在对方嫌弃的眼神里咳了一声:“你说的,时间来不及了。”

“快走吧。”青年无奈,拉着他走了。

青年名叫明书,是个木匠的儿子,帮父亲经营一家小店。钟默觉得,就看今天明书这样有时间缠着他,他家生意肯定不怎么样。

两人来了舞会,坐在酒吧吧台边上,钟默四处看看,终于发现明书这样缠着他的原因是什么了。那些打扮的漂亮的女孩们居然一个看过来的都没有,大多只是扫过来一眼,然后就移开了视线。

“他是不是告诉你这里有很多女孩都对你感兴趣?”吧台旁边的服务生问他:“什么芳芳丽丽?”

钟默点点头,明书想制止服务生说话,对方却不屈不挠道:“这样的相亲晚会,大部分人都能找到伴,除了明书……毕竟谁会考虑一个什么都会搞砸的人结婚呢?”

钟默:“……”

明书道:“我还是有优点的……”

“对,脸皮厚。”服务生吐了个槽,走了。

“你不会走的是吧?”

看着明书可怜巴巴的样子,钟默实在是无语了:“不走。”

“那就好。”明书说:“这样我就不是被剩下的那个了……”

钟默忍了又忍:“那你来干嘛?”

“万一呢?”明书道:“万一我能找到女朋友呢?”

钟默:“……”行吧,和谁打探消息不是打探消息。这个土著说话热情一点,说不定还能多知道点呢。

于是这一晚上,他俩就聊上了。钟默终于知道自己在哪里了,说知道也不准确,因为这个地名他从没听说过,他现在的身份是小镇上的猎人,单身,独居,几年前搬来的,非常沉默寡言,和谁也不熟悉,除了明书这个自来熟。

两人聊了一晚上,最后钟默拉着个醉鬼,看着天上的月亮,无语凝噎。

把明书送回了家,钟默也回了自己的住处,本来以为自己会失眠,没想到睡得很好,第二天又起晚了。

没人规定猎人该什么时候出去打猎,何况钟默以前是个病人,根本当不了猎人。既然牧云闲说让他休息半个月就放他回去,实在找不到钟默干脆就真的开始给自己放假了。

假期里唯一的任务就是应付明书这个过分自来熟的家伙,他像是每天根本没事干一样,拉着钟默跑来跑去,今天去钓鱼,明天去踏青,还有一天实在是躲不过去了,拉着他在自己家看了一天的店,钟默看了大半天,他躲去睡觉了。醒来后觉得很不好意思,送了钟默一个小木雕,是一只可爱的小猫咪。

钟默开始时还在为现实里的事情担心,妹妹,公司,后来过了几天,他竟然也觉得,这样下去也不错,他甚至开始期待牧云闲不要放他回去了。

他曾经的人生就像一辆没有站点的高速列车,永远被一件一件急迫的事情推着向前,停不下来。他没有时间思考怎么去开始一段亲密的关系,怎么去做一点自己想做的事,甚至连看病的时间都没有。停下来好像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

但不管他怎么想,半个月的时间还是过去了。他清楚的记得他是在15天前的下午三点醒来的,到了时间,他觉得有点困,闭上眼睛,再醒来时,居然发现自己在医院里。

“这是一场梦。”他耳边传来了牧云闲的声音,伸手一摸,是一只耳机,牧云闲在通过耳机与他通话。

“只是梦?”他疑惑道:“可是……那么真实……”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牧云闲轻笑道:“现实世界里过了十五个小时,只发生了一件事,就是你的秘书发现你因为生病昏倒了,把你送到了医院,你睡了一觉……啊对了……”牧云闲又说:“你爷爷来了,看见你那个叔叔要把你气死了,又回去了,他恐怕没时间找你麻烦了。”

“是吗?”钟默心里莫名感觉不太舒服,他听见牧云闲继续说:“别忘了,你还有最后一个愿望。”

“你是想说什么吗?”他问牧云闲。

“坦白说,我觉得你的前两个愿望说的太草率了,但说就是说了,没有办法。”牧云闲在他耳边温声道:“其实我可以治好你的基因病,这样你就可以更无所顾忌的努力工作了。”

钟默说:“谢谢,我会考虑的。”

“哥,你醒了?”他又听见一个声音,看见自己妹妹扑过来,对他说:“你的病都这么严重了?”

“没什么。”钟默坐起来,突然想到什么:“你前几天不是请我和你一起去参加节目吗?我同意了。”

钟烟月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傻傻的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