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然和覃牧的航班,是上午十点十五分。

她给青风打了电话,说自己临时要出差几天,从厂里直接去机场,不用他们送。

青风没有多问,想来是她前些天有过出差的纪录,便相信了她。

温然一出写字楼,便看见覃牧挺拔的身影远远地站在厂门外,一辆黑色奔驰前,她抿抿唇,加快了脚步朝厂门口走去。

覃牧本是昨晚就要赶来G市的,但又临时出了点事,他又打电话,让温然等着他,今天早上赶回来。

走近了,才发现,他眉宇间有些浓浓的疲惫之意。

温然心里一怔,面上露出担心之色,关切地问:“覃牧,你昨晚一夜没睡吗?”

覃牧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替她打开车门,淡淡地说:“昨晚出了一些事,没时间睡觉。”

温然秀眉不自禁地蹙了起来,语带责备:“你一夜没睡,那怎么不告诉我,我可以订晚上的航班,你先睡几个小时啊。”

她顿了一下,伸手就掏手机,“不行,我先把机票退了,你休息一下。”

“温然,不用。”

见她蹙着眉,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就要拨打电话,覃牧心里没来由的一暖,大手在她拨出号码之前伸了过去,扣住她拨号的那只手腕。俊挺的眉却在右臂使力时微不可察地一蹙。

温然诧异地看着他,平静地说:“去D国晚一天没什么关系。”

“你不是想见修尘吗,不用改航班,我一会儿在车上可以睡,上了飞机,也可以继续睡。”

覃牧脸上浮起淡淡地笑,眼神,却是不容拒绝的认真。

温然看了眼驾驶室里的司机,想着他这一路不用开车,一会儿上了飞机,也确实可以睡,终于点点头,弯腰坐进车里。

覃牧替她关了车门,也绕过车身,从另一边坐进副驾座。

去机场的一路,覃牧都在闭目养神,司机专注地开着车,温然也不说话,微侧着身看着车窗外,思绪却已飘过了太平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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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婷是临时回家的,昨晚,她把一份病历带回家,今天忘了带去医院。到了医院,才想起来,便又开车回家。

掏出钥匙开了门,脚还没踏进屋子,就听见卧室里传来江流讲电话的声音,沈玉婷脚步一顿。

那声音飘进耳里,她脸色刹那苍白。

“程佳,上次我就告诉了你墨修尘和温然在A市,是你自己没有把握住机会,现在墨修尘去了D国,就温然一个人在G市,你想怎样对付她是你自己的事,别再来纠缠我,我是不会再答应你任何事的。”

“你要是敢对玉婷胡说八道,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江流终于听见身后的声音,一回头,看见惨白着脸站在他身后房间门口的沈玉婷,脸色顿变:“玉婷,你怎么回来了。”

话落,他连忙挂断了和程佳的通话,快步走到沈玉婷面前,伸手想去握她的手,却被她冷声喝斥一声:

“别碰我!”

她的声音带着透骨的凉,如冰冷的刀子刺进他心口,他俊颜陡然白了,看着沈玉婷那冷厉愤怒的眼神,他大脑一阵嗡嗡作响,知道她一定是听见了他刚才说的那些,连忙解释:“玉婷,不是你听到的那样,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沈玉婷狠狠地抿唇,一字一句,冷冷地说:“江流,是我错信了你,我们之间结束了。”

说完,她一把扯掉他送给她的铂金项链,愤恨的掷向他,大步过去,拿了资料就走。

江流被她的话怔住了,他高大的身躯僵滞地站在原地,那项链打到他脸上又落下,他感觉不到脸上痛,只在沈玉婷冲出房间时,想也不想,一把从身后抱住她。

“玉婷,你不能走,真的不是你听见的那样。”

“放开我!”

沈玉婷恼怒地低吼,不知是气的,还是伤心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他怎么能这样对她,在她决心信任他,努力爱上他的时候,他居然帮着程佳对付她的表妹,和她曾经深爱的男人。

她不顾一切的挣扎,江流抱得死紧,语无伦次地解释:“玉婷,我没有帮程佳害温然和墨修尘……咝……”

他话没说完,沈玉婷已经对着他的手背狠狠地咬了下去。

他闷哼一声,禁锢着她的大手却不肯放手,沈玉婷咬得又狠又重,直到她嘴里有了腥甜的血味,他还不肯放手,她反而无力地松开了。

“江流,你放开我。”

她哭着喊,语气不如刚才那般尖锐冷厉,可这样带着一丝疲惫和痛苦的声音,更让江流心口剧痛。

“玉婷,我不能放开,我爱你。”

江流掰转她身子过去,低头,就去吻她的唇。

沈玉婷挣扎,又用脚狠狠地跺他一脚,她穿着高跟鞋,如此的用力一脚,江流顿时痛得皱起了眉,再一次发出低呼。

她终于挣开了他,拿着病历跑出了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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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去D国,这一次,温然的心情,和上一次全然不同。

上了飞机,覃牧和她说了几句话,她就催促他先睡觉,他似乎是真的很疲惫,脸色也有些微的苍白,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温然一个人望着机舱外的云层,心里想着墨修尘,想着他们之前相处的点点滴滴,所有的过往,都美好而珍贵。

想得累了,见周围的人都在睡觉,她也闭上眼睛睡去。

因为心里有事,睡得不踏实,她做了个梦,醒来后,喝了口水,又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直到飞机上的广播响起,她才再一次醒来。

转头,见旁边位置的覃牧还在睡,她眉心蹙了蹙,盯着他微微发红的俊脸,她凝视他片刻,轻轻伸出手去,当手背触及他额头,那滚烫的温度顿时惹得她变了脸色。

她又去抓他的手,他掌心也是滚烫的,她心里一紧,连忙小声地唤他:“覃牧,你醒醒,你发烧了。”

头等舱里的乘客全都睡了,安静的机舱里,温然的声音虽小,却十分清晰,覃牧在她的轻唤和摇晃下,艰难地睁开了眼。

平日狭长清明的眸子,此刻染了一丝困意和迷离,头痛的感觉让他轻轻皱起眉,“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