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牧转眸看向安琳。

感觉到他看来的目光,安琳面上闪过一丝尴尬。

她不知道,杨俊泽会当着覃牧的面,点她喜欢吃的菜。

覃牧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生气来,只是微微朝她倾身过去,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她耳边,嗓音低沉温润地钻进她耳里.

“你这两天身上不方便,吃点清淡的吧。”

安琳怔了一下,转眸,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那英俊的眉宇间,笑意清浅,漆黑如潭的眸子里,清晰地映着她自己。

心弦,微不可察的颤了颤。

覃牧已经拿起另一本菜单,翻看了一遍,点了一个粥,三个菜,还有一个汤。

他刚才对安琳说话的声音并非耳语,实际上,他把音量控制得很好,似两人间的耳语,却又能清楚的让坐在对面的杨俊泽听见。

杨俊泽眼神变了变,面上,笑容依旧。

菜上来的期间,覃牧听着杨俊泽和安琳聊着天,不时幽幽地插上一句。

听不出对杨俊泽有任何的鄙夷之意,却句句,让杨俊泽清晰地感受到,对面这个男人的强不可及。

那种与身俱来的自信和骄傲,成长环境不同,杨俊泽就算努力混到了科长的职位,在普通人面前,他高高在上。

可在覃牧面前,却觉得自己矮他一截。

覃牧话不多,甚至有些惜字如金,并不和他多交谈,可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清雅高贵,却分分秒秒地提醒着杨俊泽,不要打他老婆的主意。

任何念想,都不行。

“覃少,我听说覃首长在G市住院,覃首长的伤好些了吗?”

这话,杨俊泽问过安琳的。

菜上桌后,又客气地问覃牧。

覃牧给安琳夹了菜放进碟子里,才看向杨俊泽,淡淡地说:“好多了,我记得,杨科长和姚德纬好像是远房表兄弟,是吗?”

杨俊泽尴尬地扯动嘴角,“表了那几千里的,姚德纬现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杨科长别紧张,姚德纬和他父亲已经逃出国外去了,我没怀疑你知道。”覃牧让人不紧张,可杨俊泽能不紧张吗?

姚家父子如今是通缉犯,这两天查下来,他们的亲人,家族,也牵连了许多进去。

心念电转,他看着覃牧对安琳的温柔体贴,忽然间明白了:覃牧真的不是怀疑他,而是警告他。

他和姚家不管表了多远。

到底还是沾了亲的。

安琳被姚德纬绑架过,又差点害死了覃忠南,是他们的仇人。

杨俊泽心里惊了一下,覃牧这弯子,绕得真够大的。

“这水凉了,喝汤。”安琳还没端起面前的杯子,就被覃牧扣住了的腕,他嘴角微弯,眸光看着刚才给她盛的汤.

安琳以眼神示意他放开手。

覃牧笑笑,大手松开。

安琳便又端起汤来喝。

吃完饭,和杨俊泽道别之后,覃牧和安琳散着步回公司的路上,覃牧手机响起。

“是妈打来的。”

看到来电,覃牧对身旁的安琳说。

安琳‘哦’了一声,覃牧按下接听键,依然和她并肩而行。

街两旁,有不知名的树开着花,拂过鼻尖的气息,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花香,安琳侧目,看着树上的花,耳边,钻进覃牧讲电话的声音。

“妈,你把电话给爸,我跟他说。”

安琳转眸看向覃牧,只见他俊眉微蹙,薄唇轻抿着。

见她看来,他轻蹙的眉宇又舒展开来,唇角轻轻弯了弯。

过了片刻,电话那头的人,换成了覃忠南,覃牧的声音温和平静地响起,“爸,你再在康宁医院住两天,我和安琳最迟后天就回去了。到时,我们陪你一起回A市。”

闻言,安琳眉心轻蹙了下,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不知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覃牧又解释了两句,挂了电话。

“爸想回A市,他的伤还没好,一回到A市肯定不能好好养伤。”

“我不打算回去了,我留在C市,这些年,我已经习惯这个城市了。”

安琳说得云淡风轻,可听在覃牧耳里,却心情有些复杂。

之前不知,如今,他知道了。

安琳当初之所以答应留在C市,一打理昊宸就是几年,不是因为和墨修尘是朋友。

而是为了他,覃牧!

“安琳,我没有让你回去就不再回来,只是陪我一起去G市,我和我妈的劝说,都不如你的劝说来得有用。”

“别给我戴高帽子。”安琳白他一眼,“爸心心念念的,都是工作,我劝也不会有用的。”

覃牧轻笑,“我说的是真的。你忘了吗,当初我跟他说了我们的事之后,他隔着电话,大发雷霆,说我要是敢不负责,就一枪毙了我。”

安琳挑眉,“所以,你不是自愿地,是怕被爸一枪毙了。”

“安琳,你这是冤枉我,我没有打电话回去的时候,就说过,我们试着交往的。只是那么快领证,有些意外。”

覃牧说到这里,话音微顿,低沉温润的声音带着一丝回忆,“我那时,是怕你不愿意立即领证,想着我们先交往一段时间,让你适应一下。安琳,我觉得,我们在一起挺好的。”

“别骗我了,我现在不敢相信你的任何一句话。”

安琳脸上带着笑,微仰着脸的她,眸子里有着点点金色光芒,“我倒是醒悟了,和你做朋友,比做夫妻,更好。”

“行,那你就把我当朋友吧,忘掉我们是合法夫妻,让我证明给你看。”

覃牧也不恼,和安琳几次争论之后,知道谁也说服不了谁。

“证明什么?”

安琳好笑地看着他。

这是她喜欢了十几年的男人,从他还是翩翩少年,到如今成熟睿智的英俊男子,她对他,从喜欢,到深爱。

其实,她只是想放他自由而已。

他怎么就这么傻,非要背负着责任,违背自己心意地对她处处迁就,讨好呢。

覃牧眸底泛起一抹坚定,“证明我说过的会喜欢你,不是谎言。”

“行啊,那就等你回以我同等的感情再说吧。”

安琳无所谓地笑笑,如果他真能爱上她,她可以原谅他之前对她的伤害,若是努力后,他还是不爱她,那便结束这段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