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住领命而去后,祝彪感到了一股寂寞与恐惧袭上了心头。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有了这种感觉。

如今他觉得身边的每一个人似乎都不可靠了,他们想干什么?是谁想让邕儿死,为什么要邕儿死?他们要邕儿死是项庄舞剑志在沛公吗?不,不对,难道是答理孛在说谎,根本就没有人想害邕儿,只是她臆想出来的荒诞故事?可是她为什么要臆想这些故事呢?她的目的是什么?

祝彪独自靠在一张摇椅上想了半晌,忽然,他觉得眼前一亮,只见一个武将骑着匹战马,提着条蛇矛,冲进了政事房。祝彪一惊:“林冲,你如何到这里来了?”

林冲双眼中充满了杀气,直勾勾的瞪着祝彪,道:“祝彪,前番兵临东京城下,明明可以灭了赵宋,你为何按兵不动!”

祝彪被林冲问得一头雾水。就在这时,祝彪的左右又冲出两个人来,祝彪定睛一看,一个是王庆,另一个正是方腊。但见他们二人手中各持着一柄朴刀,缓缓的向自己这边过来。

“你......你们如何......”

林冲冷冷的笑道:“祝彪,你这厮只想做官,用兄弟们的满腔热血去涂红你的官袍,如今你已然惹得天怒人怨,还不纳命来!”

祝彪连连喊道:“没......林冲,我祝彪绝不是那种卑鄙龌龊之人,你......你不要听信他人的挑唆——”祝彪一面辩解着一面看着向自己越来越近的手持白刃的王庆方腊二人。

林冲没有来救驾,而只是看着,就当王庆方腊二人提起刀来,猛然向祝彪头顶砍了下去的时候,祝彪猛的一蹬腿,发现眼前几支烛光摇曳,原来是黄粱一梦而已。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祝彪的身上盖着一床被子,他坐起身来,抹去了额头上的冷汗,猛然看见身后的烛光后面站着一个人,看不清面目,喝问道:“是谁!”

“枢密使相公,是小人。”

祝彪这才看清是一个仆人,他警觉的问道:“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小人一向都是站在这里的。”

“哦,”祝彪发现自己有些杯弓蛇影了,他揉了揉双眼眼角,稳了稳心神,道:“我有些饿了,去给我准备些吃的。”

“遵命。”

当那仆人端着一盘红烧鱼,一盘牛肉,一碗白米饭和一壶酒进来,放在了桌子上,祝彪慢慢的吃了起来。刚吃了两口,问道:“三公子怎么样了?”

那仆人道:“就在枢密使相公睡觉的时候,安神医又去了二夫人那里一回,听说三公子病情稳住了,没了性命之忧。”

祝彪点了点头,道:“二夫人呢?她说了什么?”

其实祝彪的意思关系答理孛的状况,他当然不能问二夫人有没有胡言乱语或者是有没有发神经病。

祝彪吃尽了一杯酒后,那仆人一面给他斟酒一面道:“二夫人也还好,就是不让外人靠近三公子。”

祝彪没有再多问,只是加速了吃饭的时间,他准备吃了饭以后,去看看答理孛和祝文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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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祝彪察觉到了内部的隐忧之后,心中一直不畅快,于是他决定乘着金军南侵之前,领着答理孛出去逛逛,也好让答理孛散散心。

可是答理孛说什么也不去,只要在里看着祝文邕。祝彪没有办法,便只好一个人去了。这次出去,他谁也没带,只让吕方一人跟着他,然后又让郭盛十二个时辰领着军马暗中保护答理孛母子。

祝彪与吕方轻车简从,甚至连一个小厮也没有带,因为他们去的地方并不远,只是长江中心的金山寺。

当初祝彪与方腊相约,会晤金山寺,后来不欢而散时,祝彪曾对寺主持慧明说过,他要重游金山寺的,如今正好,可以去金山寺小游一番。

第二天清晨,祝彪与吕方,各迁了一匹白色的骏马,离了王府,投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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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理孛每日每夜陪着祝文邕,无论从外面送进来了什么吃得喝得,或者是汤药,只要是入口的,她总会找个丫鬟或者是仆人来先尝一口,在确保没有毒的情况下,他才会让祝文邕服用。

其实答理孛并没有疯,她不仅没有疯,还有一位高人指点他,该如何去确保祝文邕将来可以继任接班。这位指点答理孛的高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叔叔耶律大石。

自从耶律大石知道答理孛为祝彪诞下了一个儿子以后,便与答理孛书信来往不断。如今的天下大势虽然还不明了,但是耶律大石却是看得清清楚楚,梁山军就算不能灭亡女真人,但是守住江南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只要能守住江南,而又让有一半契丹人血统的祝文邕接了祝彪的班,那么他们契丹人就有重新复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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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彪与吕方二人,先骑马,后乘舟,不一日到了金山寺山门前。

可是当祝彪与吕方正要进去时,一个小沙弥拦住了去路。

吕方向那小沙弥说明了来意后,那小沙弥合什道:“施主,鄙寺方丈有言,十日内不见俗客,还请施主回去。”

吕方道:“还烦劳小师傅禀告你的师傅,我家主人是贵寺主持的故友,只说故友来访,方丈自然是要见的。”

那小沙弥道:“还请施主见谅,主持方丈说了,不见俗客。”

祝彪见吕方说不通,又些急了,于是道:“小师傅,你就让我进去,方丈见了是我,他不会怪罪你的。”

小沙弥问道:“敢问施主是谁?”

祝彪本想说出自己的姓名,可是转头一想,这次出来身边就只带了一个吕方,一旦让别人知道他来了金山寺,那可不是什么好事,于是笑道:“那我可不能告诉你我是谁。”

那小沙弥果断的道:“你不说你是谁,那可不能让你进去。”

祝彪没见过这般遵从师命的和尚,被他气得乐了,一时说不出话来。吕方也乐了,但依旧虎着脸喝道:“你这小沙弥,好不晓事,快快让开路来,让我等进去。”

小沙弥不依不饶,拦在山门前道:“你们不说是谁,来做什么,那就是不能进!”

吕方一下子火了,刷得一声,抽出腰间的长剑,低在那小沙弥的脖子上,冷冷的道:“你见过不杀人的将军吗?”

那小沙弥将脖子一挺,反问道:“你见过不怕死的和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