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佩一回家来,感觉要面对的事儿就比原先在赵家的还多。幸好这不是在赵家,在颜家的佩佩向来是随心所欲的很了。这一日是拒了颜栀和纪止柔的求见之后得闲出来,去赵氏屋子里玩儿。

因着是佩佩,守在外头的奴才们也没敢拦,这还没进屋呢,刚走近便听的赵氏的声音传了出来,“我自然是想叫佩佩一块儿去的,只是怕她年纪小,担不得这舟车劳顿的。”

然后便是颜怀的声音,“却也没多累,很快就会转水路的,在船上虽是会晕些,可行动也是自有一些。”

赵氏又说,“就我们去吗?留着你一人在京里啊,我想陪着你的。”

颜怀笑,“你这是不放心我了?大哥也都在的,这不佩佩也没去过江南,我才想着你们俩母女此次一起去的,你若是不愿,我替你回了母亲。”

“哎呀,我哪里不愿意了。不过就是一说,这事儿还得问一句佩佩的意思呢,若是她不想去,咱们现下商量的这么好一点用处也没有。”

佩佩听到这里就迈了进去,“爹爹和娘亲要与我商量什么?是要去哪儿吗?出远门?”

赵氏被她吓了一跳,连连拍自己的胸口,“你这孩子也是的,怎么都不叫人来传一句的,就自己进来了。”她嗔了两句又把她拉到跟前来,与她说,“是这样的,你祖母要去江南一趟,因她原先年轻时候格外交好的姐妹要大寿了,这也是和你祖母许多年不见了。于是你祖母就想着去看她。顺道问了咱们,要不要一块儿去。”

佩佩咦了一声,“就咱们吗?二姐姐她们不去吗?”

赵氏眯了眯眼,“她们去不去我可不知道,刚才单和你爹爹在商量你呢。也正要问你的意见,你若是不愿去,咱们便不去的。”

佩佩摇头,“去啊,做什么不去。我都没能去过江南呢,这次和娘亲一块儿去看看也好。只是。”她皱了皱眉,“什么时候啊?时间紧吗?皇后娘娘过两日有赏花宴呢,东君哥哥邀了我前去的。”

“这事儿不急,既然你乐意去,娘亲就着人先慢慢的准备起着装了,你也可以叫你的丫鬟们开始准备了。也不急,皇后娘娘的宴你自管去便是,最快也是要到下月初。”

佩佩应了声是。又攀上赵氏的手臂,“娘亲,我有一事想求您。”

赵氏啧了声,“佩佩,你这样我寒毛都要立起来了。上次的铺子的事儿人不都已经给你了,你又要什么?”

佩佩眨巴眨巴大眼睛,又看了看颜怀,“爹爹,娘亲,请人来教我功夫不成么?”

赵氏吓了一跳,连连拍开佩佩的手,“你又要做什么?铺子的事儿我不计较了,现在你都要学武了?佩佩,你可是个姑娘,就是你哥哥也没和我说过这个。”

颜怀倒是有点兴趣的样子,托着下巴问,“佩佩,你为什么想学功夫?”

“就……”佩佩眨眨眼,“强身健体?”

引的颜怀扑哧一笑,拍了拍她的脑袋,“好好说话。”

佩佩吐吐舌头,“爹爹,娘亲以前和我说,她们那个时候赛马追鹿好不痛快,我也想这样。再说,我也不是要学什么旁的,不过是想着能甩两下鞭子罢了。”

赵氏还是不同意,“佩佩,你要是想学骑马,娘亲自然是没什么话说的。也会找人来教导你,可是你是个姑娘,什么鞭子之类的当心伤着自己。”

颜怀却好似不这样想,他看着佩佩,“若是我给你找来了师傅,你可是愿意好好的学,可不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赵氏瞪他,“你发什么疯?”

颜怀笑眯眯的去握赵氏的手,“你呀,女儿可从来比你有主意。若是佩佩因此勤奋起来,我倒还求之不得了。”

佩佩应了声,“我说要学的,自然是会认真去学。娘亲就放心吧。”

莫嫣然的宴这次难得也是请了颜栀和纪止柔去。往常这样的是不会请她们的。也不知这次莫嫣然是什么个想法,出门的时候看到花枝招展的她俩,佩佩觉得有些好笑。

还好是不用和她们一辆车同去的。佩佩的车在前头,她们俩共坐一辆排在后头。

不仅是这次的宴,便是这一次下江南,前两日听的赵氏说,颜栀也是同去的。只是吴氏不去。

说起吴氏,她家兄吴荫这一次倒是被判的十分重,虽没有偿命,却也是判了流放。便是吴慕花了不少银子,颜忱暗中不知周转了多少,却也未能保下他。毕竟是沈攸宁亲自做主了要严查这件案子。

但如果单单只有这一件案子说不定也还好,只是这一查便是更多的枝节被牵扯出来了,连带着打死青楼里的妓女这种便不多说,即便是大臣家中的,若是身份稍微低一些的,便是家中的公子也被打了个鼻青眼肿也是有的。

简直就是仗着颜家在京城称霸王了。

知道了个清楚的颜阁老和颜老夫人的确是发了好大一通火,自家的子孙安守本分,好好的维护颜家家风,倒是给那么个八竿子来的亲戚给败坏了一通。于是便叫来了吴氏好一顿责骂,说是若是吴家再接着颜家的名声为非作歹,那么这门亲戚便是不要也罢了。

话里竟然是透露了,再有下次便是要休妻的意思来了。

吓得吴氏当天就回了家哭了一通,吴家无非也就个吴荫,他被判了流放之后吴家自然是安稳了不少。

到底说是寻常百姓不比这种人家,即便是吴荫这次被判的这么重,流放了。可是没个两年照样能通过京城里一些手段把他传回来。只是若是回来,再和原来那样大摇大摆的在京里出现怕是不能了。

总之这件事,不论是吴家还是二房都是重重的一击。

便是今日颜栀出来,吴氏也是对她耳提面命了许久。想着皇后娘娘或许会请一些高门大户的夫人,若是颜栀得她们另眼相看,未必二房就不能翻身了。

吴氏握着颜栀的手,“栀儿,我们依仗你的哥哥怕是不能了,这个没出息的。什么事儿也不叫他做,只是单一念书便罢了,却也没能及第。不如你,琴棋书画哪样不精通,如今咱们二房便只靠你一人了。”

颜栀也已经是十二岁了,这样的事自然是懂的。她低声,“可是娘亲,我和佩佩一块儿去,只怕那些夫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了。”

“哪有的话。”吴氏轻斥,“你比她不知要知书达理多少倍,她不过也还是个孩子。再说了,在皇后娘娘的宴上想是没什么人敢轻易去打她的主意了。”吴氏语气里有些哀伤,“栀儿,你除了身份之外,哪里都优她远矣。只是……只是,不要与她争,咱们,咱们争不过。”

“二妹妹,二妹妹。”颜栀猛地回神,见纪止柔略带担心的看着她,“怎么了?表姐姐?”

“我看你脸色十分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脑子里又响起吴氏的话,“只是你莫要以为那个表姑娘是什么好对付的。她往常也看不起咱们,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高贵的贵女。其实还不如咱们呢,如今她不过是寄人篱下,颜家是咱们家,可没有轮到一个姓纪的在颜家作威作福的。”

她反驳了两句,“表姐姐对我很好呢,也都关心我……更是带着我结交一些她的朋友们。对我许是有几分真心的。”

吴氏沉声与她说,“栀儿,你终究是还小。什么是真心?她若是对你没有目的才是真心,如公主殿下对佩佩那样,没什么所求的。可是你想想,那个表姑娘真的对你没什么所求?”

“我不要紧,只是昨天夜里许是没有休息好。叫表姐姐看笑话了。”

纪止柔舒了口气,“如此我便放心了。刚才你出神的样子真真吓着我了。”她对颜栀笑笑,又看了看她的脸色,试探的说,“妹妹,上次你与我说,三妹妹小的时候也曾说过不喜欢太子殿下的这种话吗?”

颜栀看着她,慢慢的揉了个笑出来,“表姐姐说什么?佩佩?我可不知道,这样的话佩佩如何会与我说。”

纪止柔似乎有些小失落,“是嘛?我却是依稀记得上次妹妹与我说过的,许是我听岔了也是有的。”

颜栀沉沉的看着她,“是呀,定是表姐姐记错了,佩佩如何会不喜欢太子殿下。你也说是佩佩小时候,小时候懂个什么喜不喜欢。太子殿下和佩佩几乎是一同长大的,感情自然是咱们不能随意揣测的。”

纪止柔尴尬的笑了下,“是呀。妹妹说得对。”她却又想到什么似得,对颜栀笑,眼里的光也亮了一些,“妹妹今日的妆发都极好,许是今日在三妹妹身边也不会被她比下去了。”

颜栀爱听这样的话,虽然她刚刚才觉得有些认清纪止柔,可是这两年的相处下来却到底还是有些感情的。

纪止柔这样一说,她便心里的火又消去大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