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苍蒹葭退后到安希尧身边,美丽清冷的脸颊没有血色。

安希尧抱住妻子,没有说话。

夜君然深呼吸一口气,捡起那根血淋淋的手指,手很大幅度的颤抖着。那手指根部上的肉跟皮还粘连在一起,断痕处不像是一刀斩下那般干脆利落,倒像是硬生生扯下来的!

到底有多恨一个人,才会选择这种血腥没人性的手段?

艾伦跟屋子里其他人不一样,他是正儿八经的良民,虽然知道自己哥哥的身份不一般,必定会经历一些难以想象的事。却没料到,他这刚一来C市,就碰到这种事。

捂住胸口,艾伦倒在一脸平常的顾言溪肩头,嘴皮子都在哆嗦。

夜君然沉着脸仔细端倪手指,从长度跟外形来看,这是人体右手上的无名指。无名指上,套着一枚银白色环形戒指,很简单的一个圈,却将夜君然整个人打入冰窖之中。

“这枚戒指…”他脸色一白,脚步一个踉跄,一屁股跌回座椅上。握着那根手指的右手,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瞧见夜君然的反应,顾诺贤心里也是一沉。

看来这根手指,的确是安怡情的。

纪若也跟着别过目光,不忍去看夜君然跟他手里的手指头。

顾探捡起地上的包裹盒子,仔细看了眼,才发现包裹单上只写了个收件人名字跟地址,至于发件人以及发送地址,统统没有注明。顾探将包裹扔到桌上,才道:“小雀,送包裹的人长什么样?”

小雀还没从方才这惊悚一幕里回过神来,她乍然听到顾探的问话,较弱躯体都跟着抖了抖。“他…他好像…”小雀努力平息下心里的害怕,才细细在脑海里搜索一番刚才快递员的外貌。

“我想起来了!”小雀咋呼叫了声,才道:“他穿着红色的冲锋衣,背着一个双肩包,头上还戴了一顶鸭舌帽,脸上也戴了一张口罩。我听到门铃声就跑去打开门,那个人匆匆把快递扔我手上就走了。”

“匆匆走了?所以,你根本没有看清他的模样?”顾探敏感抓住关键词。

小雀遗憾摇头,“没有,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顾探叹了口气,看来这仅有的线索也断了。

“他戴手套没?”始终安静的顾诺贤突然发话了。

小雀皱眉想了想,不确定说:“好像是戴了…”她眼珠子转了转,突然一亮,“我确定他戴了,还是一双白色的!”

“什么款式的,什么材料的?”

顾诺贤接连质问,小雀想破了脑袋,才小声应道:“就…就那种一次性的白色工地手套。”地上有手指头留下的血液,顾诺贤盯着那摊血液,保持缄默。

苏希拍拍苍蒹葭的肩膀,安慰说:“那人神秘兮兮的,敢冒着被我们发现的危险也要亲自登门送来这东西,这就说明他的最终目的不是怡情。”

“我们现在可以确定,怡情还活着。”

“蒹葭,你不要太过担心,有我们在,有炎门的兄弟在四处寻找,怡情一定会被我们找到的。”同是做母亲的,苍蒹葭现在心情有多焦急,苏希也是明白的。

苏希的声音属于温柔型的,她安慰人的时候,格外让人安心。苍蒹葭抬头看着她,永远没有多少情绪的双眼里,布满担心。“但愿如此。”

直到中午,炎门的部下也没有找到安怡情的下落。那之后,也没有新的快递送来,安怡情就像人间蒸发似的,音讯全无。

一群人待在安家,都不怎么开口说话。

中途顾凌墨打了通电话来,纪若嘱咐他好好吃饭,又叮嘱陈管家看好他,这才挂了电话。

“若若,过来吃饭。”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发生这种事,饭依旧还得吃。厨子将菜全部端上桌,顾诺贤见纪若挂断电话忧心忡忡的样子,眼里也有了不舍。“你放心,墨墨不会出事。”

纪若看了眼顾诺贤,轻轻点头。

这种时候,她只能选择相信他。

围席落座,一群人对着满桌子饭菜,全都食不知味。艾伦夹了个红烧狮子头,刚准备放进嘴里,夜君然突然说了句:“怡情最喜欢吃红烧狮子头。”

满室寂静。

所有人都扭头看向夜君然,有些下不去筷子。

艾正在嚼狮子头,听到哥哥这话,喉咙一哽,一整个狮子头顺着喉咙吞下。

“嗝!”

他拍拍胸口,暗道这顿饭真是吃的心惊胆战。夜君然给他递来一杯水,佯装轻松笑笑。“慢些吃,别噎着。”

艾伦愣愣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才低头小口小口吃饭。安希尧放下筷子,环胸看着桌旁唯一的空位,心里忧心不已。他是最宝贝怡情的,他对安怡情的爱,用溺爱二字来形容也不为过。

现在安怡情出了事,他这做父亲的,还怎么吃得下饭?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安家上下火急火燎等待之际,北城某处废弃的屋子内,十几个大汉正持枪指着一个低着脑袋,还未清醒过来的女孩。

一张实木长椅上,安怡情眼睛被蒙上黑色布条,双臂被人绑在身后,跟长椅束缚在一起。她耸拉着脑袋,嘴唇干涩,已经昏睡了二十几个小时了。

“鞍子,你说这药是不是打过量了?瞅着一天都快过去了,这丫头还没醒来,该不会是药剂过量直接给打死了吧!”一身绿色T恤穿在身,三十出头的汉子热得满头是汗。

屁大点的屋子里,或站或坐了十几个汉子。

天花板上,只有一张吊扇摇晃的咯吱咯吱作响。地上散落的快餐盒堆放在一起,有蚊子在上面嗡嗡飞舞,一群人热的大汗淋漓,凶恶的一张脸上,全都噙着急躁跟不耐。

“老羊,别胡说八道,我们只需要听上头的命令就行,管她是死是活!”被老羊称作鞍子的瘦猴男人踢了老羊一脚,干脆一屁股坐到地板上。

“他妈的,这天真热!”

鞍子拉了拉衣领子,浑身都在冒汗珠。

一群人也跟着席地而坐,十几个大汉都瞪大眼睛看着安怡情。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老羊浑身一个激灵,赶紧掏出手机,毕恭毕敬开口说:“老板,您好!”

“她还没醒!”

“看上去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啊?真的要这么做?”

老羊为难看了眼安怡情,这才忙应道:“好的好的!绝对不会暴露位置!是!是!我们马上做!”老羊唯唯诺诺挂了手机,站起身来,又一把将鞍子从地上提了起来。

“干活了干活了!别没精打采的!”老羊一声吆喝,刚还热的昏昏欲睡的一群人,立马来了精神。“老板打电话说什么?是有新的命令吗?”鞍子靠着墙壁看老羊,满脸都是不解。

老羊努努嘴,朝一个少年吼道:“去端一盆子冰水来!”少年忙不迭从快餐盒后面的木柜子里找出一个盆子,跑去楼下端来一盆冰水。老羊接过冰水,哗啦啦,直接将冰水倒在安怡情脸上。

沉睡的意识猛然受到刺激,安怡情双脚弹了弹,黑布条下的双眼乍然睁开。

视线内是一片黑色。

安怡情屏住呼吸,没有喊也没有叫。她耳朵竖了竖,听出来大约有十几个人在周围。“几点了?”安怡情开口,声音还算冷静。老羊眼里闪过一丝意外,看安怡情的目光,有了些不同。

“识相点!你身手再好也没用,你已被我们注视了软骨剂,丧失了所有力气。你现在,就是一只羔羊,只有任我们宰割的份!”鞍子说话间,枪杆朝安怡情下巴指了指。

冰凉的枪杆贴近皮肤,安怡情全身血液倒流。

被绑起来的双手挣了挣,真的没有半点力气。安怡情心里一沉,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她动动右手,发现自己右手神经疼得厉害。

“你们对我右手做了什么?”她声音更深沉,却没有多少焦急慌乱。

命还在,就没必要要死要活的大喊大叫。

鞍子手中枪杆顺着安怡情下巴滑下,沿着胸部,来到她的腹部。“哈哈,你那美丽漂亮的右手,被我们扳断了一根手指头!现在,嘿嘿…”他神经兮兮笑,笑声有些毛骨悚然。“现在,你那手指头应该就躺在你家餐桌上吧!”

安怡情皱皱眉头,安静闭上了眼睛。

“…哦。”她轻轻应了声,鞍子跟老羊都从她这话里听出了无所谓的态度。

“臭娘们,少装逼!”鞍子看不惯她这态度,他右手往前一送,枪口死死抵着安怡情的腹部。“信不信,只要老子手中这玩意儿一个擦枪走火,你他妈就能丧失半条命!”

安怡情依旧冷脸相对,没有半点反应。

“哟呵!还挺能耐,真沉得住气!”鞍子抬起步枪,作势要打她一枪杆,被老羊眼疾手快给阻止了。“鞍子,够了!别误了正事!”

鞍子瞪瞪眼,不情不愿收回手。

老羊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相机,递给鞍子,说道:“握好,手别抖!”

“好!”鞍子打开摄像机扛在肩头,正面对着安怡情。老羊往自己脸上戴上一个黑色面具,他握着枪,走到安怡情身边。说道:“安小姐,还请你配合。”

安怡情缓缓抬起头,被黑布条盖着的眼睛依旧闭着。“哼!一群垃圾!”

被一个小女娃讽骂,老羊颜面荡然无存。

老羊震怒,粗糙大手连着拍了安怡情脸颊五六巴掌,打得安怡情脸颊红肿,嘴角流血。老羊一只脚搁在长椅上,身子朝前倾,居高临下看着安怡情。“安小姐,跟我们的观众朋友打个招呼吧!”

安怡情被打了,一身逆鳞温顺了些许。她对镜头冷冷一笑,才道:“我还活着,别担心。”

啪!

又是一巴掌,扇在安怡情另一边脸颊上。“妈的!别扯这些没用的,告诉你老子,拿五个亿来赎你!”

安怡情呵呵笑,“五个亿太少了…”简直就是在作践她。“这样吧,五十个亿吧!”

老羊面具下的面色一僵,他眯眯眼,看到安怡情嘴角嘲讽的笑,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臭娘们!敢耍老子!”怒气涌上心头,老羊端着步枪的手一抖,子弹脱膛,挨着安怡情臂膀擦过,打进地板上。

安怡情轻哼一声,赤裸在空气中的臂膀顿时化开口子,溢出鲜血。

“臭娘们!现在开始,老子念一句,你就跟着念一句,否则,我就一颗子弹代替一个字,把你打成个马蜂窝!到时候,看你爹妈找谁哭去!”

听到爹妈两个字,安怡情始终平静的内心,荡开圈圈涟漪。

她才十九,她怎么舍得离开父母,独自离去?

见安怡情不说话,老羊拿出一张纸,一板一眼念出大逆不道的话。安怡情在他的威胁下,一个字,一个字的叙述出那些字眼。心里,却觉得惊骇。

是谁,心里对这个国家抱有如此大的怨念?

——

“现在几点了?”

安希尧右手拄着半个脑袋,靠在沙发上。中年男人那张俊美的脸,因为整日整夜的担心,显得有些虚白。

夜君然依旧看着手里那根手指,没有出声。

其余人,通通沉默着。

艾伦吞了口唾沫,仰头看向钟表,才说道:“六点五十了。”夜晚,六点五十。

夜君然眼神一动,呢喃道:“一整天了!”

“是啊,都一整天了…”苏女士原本还算平静的温柔脸颊,也开始布上一层惊忧。

“先生,晚间新闻还有几分钟就要开始了。”安家素来有看晚间新闻的习惯,每天到了这个点都会准时开电视。现在家里发生了这事,管家也拿不准安希尧的心思。

安希尧正欲罢手,顾探却开了口:“开电视,这屋子太安静了,需要点声音。”

没有人反对顾探的话,或者说,各自都沉浸在自己的心绪里,无暇关心这些闲事。很快,晚间新闻准时播放,播音主持人端坐在镜头前,操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介绍今日发生的大事。

照例是国家领导人去了某某基层考察,某某高官被检举,某一年潜逃的杀人犯被捕。国外某处又发生了恐怖袭击,M国与J国战争越发激烈白热化,当地居民成难民,搬往其他国家…

全国新闻播放完毕,就轮到了全球局势新闻播送时间。可就在这时,电视机屏幕上人像突然消失,接着,出现雪花。察觉到动静,安家几人同时抬起头,看向电视屏幕。

雪花闪烁了几秒,黑了屏的电视机里,突然响起一群不合时宜的声音。

细听,似乎是好几个男人在交谈。

“怎么回事?”艾伦夸张一叫,“嘿,你们C国的晚间新闻不会遭遇黑客了吧?要不要这么菜!”一个国家最重要的电视台被黑客侵入,这可是一件丢脸的大事!

顾言溪对艾伦摇摇头,才道:“安静些!”

艾伦这才想起这时候不适合吐槽这些,才安静了下来。好几双眼睛都盯着视频,有一个念头,在他们心里呼之欲出!几人对视一眼,眼神同时一变。

似是要验证他们的想法,那些交谈的声音消失,紧接着,视频里闯入一群戴着面具的大汉,以及一个被绑在实木长椅上的女孩。

“怡情!”

夜君然瞳仁一缩,整个人都在霎那僵硬。

安氏夫妇紧张看着电视屏幕,两人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苍蒹葭手指几乎要插进安希尧肉里。

“安小姐,跟我们的观众朋友打个招呼吧!”持枪的大汉开了口,声音明显经过技术处理,听上去有些深沉,冰冰冷冷。被遮住眼睛的女孩抬起头,隔着黑暗看男人,她冷冷回了句:“哼!一群垃圾!”

啪!啪!啪!啪!啪!啪!

男人六个巴掌,全扇在安怡情左脸颊上。

安怡情闷哼吐血,没有喊叫。苍蒹葭心脏一缩,突然叫喊出声:“怡情!”她突然站起身,双臂之上青筋暴跳。安希尧忍住愤怒拉住快要暴走的苍蒹葭,硬声说:“蒹葭!冷静!”

苍蒹葭双瞳赤红,看着电视机里又被扇了个巴掌的安怡情,心里在滴血。

夜君然垂落在两旁的双手紧紧捏在一起,整个人都陷入阴寒之中。艾伦朝顾言溪身旁靠近了些,都不敢离自己哥哥太近。哥哥此时气息太危险,比恶魔还可怕。

砰!

一声枪响,大厅内几人心跳同时漏了一拍。

“臭娘们!现在开始,老子念一句,你就跟着念一句,否则,我就一颗子弹代替一个字,把你打成个骷髅!到时候,看你爹妈找谁哭去!”

视频里,又想起冷冰冰的机器处理声音。

安怡情沉默了两秒,缓缓点头。

黑面具男人拿出一张纸,念叨:

“可悲的人民啊,你们可知道,你们忠诚爱戴的这个国度,有多肮脏卑鄙!这个打着民主旗号,实行专政权利的国度,我要让所有人认清你们丑陋的面目!”

“曾经忠诚与你的战士,被你污蔑成背叛者!你们扛着冰冷的武器,穿着罪恶的军衣,闯入民宅,血洗屠杀我全家!”

“告诉我,到底要怎样做,才能平息三十四条无辜牺牲掉的灵魂!”

“告诉我,到底要怎样做,才能抵偿我这十四年来所经历的痛苦!”

冰凉的声音,逐字逐句念出载满仇恨跟诅咒的话。安怡情在面具男人的胁迫下,慢吞吞念出这番违心话。苍蒹葭听到这段话,脸上血色全无。她低头看着地板,双眼无神。“是他…是那个余孽归来了!”

“你口中的他,是爷爷临时前说的那个失踪了十四年的孩子?”安希尧此刻心也乱了。

如果是那个人,那就真的糟糕了!

苍蒹葭点点头,脸白如雪。

“苍爵霄,你以为你死了,你所犯下的罪孽就能全部得到宽恕吗?我会让你知道,做错事,就必须付出代价!你当年屠杀我全家三十四口人,如今我羽翼丰满归来,我要一点点的,慢慢屠杀尽你苍氏满门!”面具男又道,谁都没看见,他持枪的手抖了抖。苍爵霄,不正是前不久逝世的开国老元帅?

安怡情俏脸一僵,苍爵霄三个字,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妈的,给老子念!”面具男一脚踹在安怡情独自上。

长椅砰的倒下,安怡情跟着翻身倒地。

面具男人又朝着安怡情四周接连开了好几枪,这才一手粗鲁地将她从地上踢了起来。“臭娘们!你念还是不念?”

安怡情肩膀被面具男人拽在手里,她冷冷一笑,抬起头,喉咙一滚,张嘴对着男人脸上吐了一口唾沫。“滚!他的名字,你不配叫!”

“妈的,给脸不要脸,不识抬举!”面具男人突然松了手,安怡情倒在地上,一脚又一脚,无情狠戾地落在她身上。

屏幕外的一众人全都屏住呼吸,脸色都很难看。

“安希尧,若想见到你女儿,就给我们准备好五十亿现金!明日黄昏时,等我们电话!如果你不识相,那么,你女儿的身体,会被我们一点点的寄往全国各地!”

视频到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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