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娘一看这种情况当即大惊,再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就跳下去接兰晴萱。

兰晴萱往下掉的时候拉着马缰绳一下,下落的时候就慢了些许,锦娘虽然在她的身后跳下,却几乎与她同时掉了下去。

兰晴萱的身体几乎全压在锦娘的身上,锦娘吃痛一乎,兰晴萱反倒没有受伤。

倾诗此时还在马车上,看到这种情况大惊道:“王妃,锦娘!”

她说完也欲跳下马车,没料到马此时受了惊,反倒加速跑了起来,她此时根本就跳不下来。

兰晴萱有些头晕眼花,见倾诗随着马车远去实在是无能为力,她大声道:“倾诗,去找王爷!”

不管她们这一路上会不会分开,但是只要她个的目的地是一样的,那么很快就能遇上。

倾诗在马车里应了一声,很快马车拐了一个弯,倾诗和马车一起消失了踪迹。

锦娘轻声道:“王妃,你没事吧?”

兰晴萱挣扎着坐起来道:“我没事。”

她的话虽然是这样说,身上却终究没有力气,再加上有孕在身,此时这么一折腾,便觉得腹部有些不舒服。

她自己原本就是大夫,知道眼下这种情况,如果不注意的话,孩子怕是会出事。

锦娘见她的脸色极度难看,又听得身后有马蹄声响起,怕是那些黑衣杀手再次追过来,当下忙扶着兰晴萱躲到旁边的小沟里。

两人才躲好,便见得几个黑衣人策马奔朝马车消失的方向奔去,此时两人躲在小沟里,一时间倒没有被人发现。

锦娘咬着牙道:“到底是什么人,这般处心积虑的想要我们的命?”

兰晴萱深吸一口气道:“在这世上,想要我们的命的人不在少数。”

锦娘的眼里透着几分无奈:“这些人似乎知道我们要去找王爷,只怕这一路上不会太平。而倾诗此时还在马车上,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兰晴萱自倾画去后,对倾诗也极外的关注,只是此时这种情况,她也有些无能为力。

她轻声道:“希望倾诗吉人自有天相,千万不要有事。”

锦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此时就算她想劝兰晴萱一回,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倾画已经死了,这一次倾诗若是再出事的话,只怕对兰晴萱也是极大的打击。

她知此时兰晴萱面上看起来很平静,心里怕是极度难过的。

两人是从马车上掉下来的,所以手上没有拿出来任何东西。

两人把身上的东西清理了一下,发现除了兰晴萱身上带着一包银针和几瓶药之外,锦娘身上带着早上没有吃完的饼子外,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两人检查完之后相对苦笑,兰晴萱轻声道:“没有东西了也不打紧,至少我们还活着。”

锦娘点头赞同,只要活着,那么就还有希望,只是她的心里也在犯愁,她自己倒无所谓,眼下兰晴萱有孕在身,正是需要营养和好好休息的时候,现在这种处境,注定是不可以好好休息和补充营养了,两人身无分文,只怕就连吃饭都是件难事。

两人都是深闺女子,此处人生地不熟,两人就算是想要找人问路,因为瘟疫横行,她们连个问路的人都找不到。

兰晴萱是一定要在简钰病发之前找到他的,她之前听到消息知道简钰在中江县那边,中江县在中江之南,她们是往千源城的方向,千源城是中江县的北面,所以此时她们要找到简钰,必定往南走。

只是现在这种情况,那些追杀她的人,在没有杀了她之前,又没有她行踪的情况下,很可能会守在去中江县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她。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里却无比的坚定,不管这一次将会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她都一定要赶在简钰毒发之前赶到他的身边。

她在心里细细算了一下时间,她与简钰分开是他染上疫症的第三天,依着她对疫症的了解,疫症是有个发病周期的,最快十三天发病,最慢二十天发病,而她此时已经和简钰分开五天了。

五天加上之前的三天那就是八天,距最短的发病时间只有五天的时间了,所以她们必须在五天内赶到中江县。

若是有马车的话,从这里赶到中江县,只怕至少也需要四天的时间,此时她们并没有马车,所以这一路上是一点都耽搁不得。

她算好之后,对着天边的太阳找到了方向,然后直接带着锦娘大步南行。

只是她有孕在身,走不了几步身体就觉得累得慌,锦娘一看这光景,心里大急,直接道:“王妃,我背你!”

兰晴萱看了一眼锦娘病弱的肩,知她其实也没有什么力气,她很想让锦娘先过去,只是又知道这一次治疫症是极为复杂的,就算锦娘赶过去了,只怕也没有用。

她微微一想,知道此时没有其他的法子了,于是便点了点头。

锦娘的身体虽然不错,兰晴萱也很瘦弱,没有太多的重量,但是锦娘毕竟是个女子,身上并没有太多的力气,所以背不了太远,就得停下来歇歇。

兰晴萱见这样的走法实在不是个法子,恰好她见不远处有一头驴在那里吃草,许是因为疫症的原因,驴的主人已经不在了,所以那头驴也成了无主之驴。

兰晴萱让锦娘扯了一把新鲜的草将驴子哄过来之后抓住,再寻根绳子过来拴住了驴子,这样便算是找到了坐骑。

兰晴萱知道她的现在这样的情况是不能骑驴或者骑马的,但是此时她已经顾不上了,她在上驴背之前轻轻抚了一下小腹道:“孩子,你一定要坚强,娘亲现在要去救你的爹爹,你一定要替娘亲争一口气。”

锦娘在旁听到她这句话轻轻抹了一把泪,见兰晴萱坐好之后,就牵着驴子缓缓南行。

两人一路上饿了就到附近的地里找些吃的随便应付一下,饿了就寻些溪水解渴,朝行晚睡,日夜兼程,如此走了一天之后终是遇到了一户人家,那家人见她们两个孤弱女子,见她们可怜,给了她们一顿热饭吃,虽然没有像样的菜,但是两人都觉得那是极致的美味。

两人长相都极为出色,一路行来怕有意外,兰晴萱早就寻了一些锅灰抹在两人的脸上,再把头发散乱下来,再寻了几件粗布衣服穿在身上,两人的样子就和寻常的村姑没有本质的差别。

如此两人又走了一天一夜,这一次两人的运气却不算好,基本上没有看到有人的村落,兰晴萱之前就知道这一次的疫情极为严重,但是当她亲眼看到的时候就又是另一番感觉。

这一路上,她的锦娘遇到了很多来不及收治的尸体,然后看到野狗在啃咬那些尸体,那种感觉实在是恶心至极。

最初她和锦娘看到这样光景的时候,还会去赶一赶野狗,见得多了之后,两人也就麻木了。

到第四天的时候,终是在路边又见到了几个活人,在这样的情况下看到活人,大家都显得有些开心,一个汉子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要到哪里去?”

兰晴萱答道:“我听说洛王爷在中江县这边医治病人,我和我的相公走散了,所以想来碰碰遇气,看看能不能遇到我相公。”

那汉子叹道:“我也是我的婆娘走散了,也不知她是生是死,却总觉得不能就这样放弃,所以也到这里来碰碰运气,希望她能平安无事。”

另一个汉子道:“这一路走来,我们看到了那么多的路边倒,我们几个运气好到现在还没有染上疫症,但是谁知道他们能不能躲得过?我听说洛王现在见人就抓,抓了就会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染上疫症,如果没有染上就送到洛河以西去,不再让人在这边乱走了。”

他们同行的一个妇人道:“我就算我们现在没有染上,到中江县见到我们的亲人之后,要么是死尸,要么是已经染上了疫症,那样相见还不如不见。”

她说完就抹起泪来,眼里满是无可奈何。

简钰在这边的动作兰晴萱也是知晓的,她知道简钰之所以会这样做,不过是因为觉得这一次的疫情无法控制,所以就要所有的人分开处理。

这种法子在兰晴萱看来算不得高明,但是却是最为有效的法子。

几人交换了一下意见之后,都一致同意先到中江县看看。

只是才走到半路,便见得一群男子身着劲装骑在马背上,个个脸上杀气腾腾。

那几个男子兰晴萱不认识,但是却觉得有些熟悉,她把头微微低了下去,锦娘也是个机敏的,轻轻拉紧了她的手。

那几个男子扫了众人一眼后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一个汉子答道:“我们是从充南县过来的,和家里的婆娘走散了,我是来找我婆娘的!敢问几位可是从中江县来的?王爷这些日子四下找来的活人可都还在那边?”

那几个男子并不回答他的话,又问道:“你们几个是一起的吗?”

那汉子正欲回答,见那些男子的身上都带着刀,心里先怕了三分,原本还想说兰晴萱是他们刚遇到的,此是却不自觉地点了一下头。

那几个男子将几人再细细打量了一番,目光从兰晴萱和锦娘的身上一扫而过,当中的一个男子道:“不用看了,只是一些寻常的百姓,不是我们要找的人,我们要找的那位身份高贵,何曾吃过这样的苦,怕是也穿不来这样的衣服。”

其他几个男子赞同的点了一下头,几人正欲策马离开。

为首的一个男子却道:“等一下。”

其他几个男子愣了一下,又将马勒住,为首的男子目光落在兰晴萱的身上道:“这位夫人从哪里来的?”

兰晴萱虽然脸上乌黑一片,头发散乱,衣服也极为普通,但是周身的气质终究不同于其他人,为首的男子正是发现了这一点,所以在连看她两次后还是出言发问。

兰晴萱的心里微紧,却操了一口南地的方言道:“奴家老家是南坛的,半路遇到这几个大兄弟,所以就和他们一起过来了,不位几位大兄弟可有看到我那死鬼相公,他长得很认的,头顶有颗黑痣,脸很白。”

她这话南方的味道太重,那几个南子都是北方人,听不太懂她的话。

为首的男子微微皱眉,扭过头当和先策马离开。

兰晴萱一脸焦急地道:“这位大兄弟,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了!你别急着走啊!”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那几人已经走远了。

兰晴萱之前遇到的那个汉子皱眉道:“这些人看起来好凶,身上都别着一把刀,真是吓死人了。”

锦娘的手心里此时已经一手的汗,好在兰晴萱机敏,还会说南方的方言这才躲过这一劫,否则的话只怕后果难料。

她扭头看了兰晴萱一眼,见她的面色淡定自然,她暗暗觉得她虽然长兰晴萱几岁,但是还是不如兰晴萱镇定,她发自内心觉得简钰的眼光好,能在千源城找到兰晴萱这样的女子做王妃。

因为有了这个小插曲,兰晴萱和那几个百姓也走得近了些,大家一起相约去中江县。

这里离中江县尚有大半天的路程,此时天色已晚,已不宜赶路,几人便找了一间没人住的民房暂住一晚,这间民房原本的主人显然走得匆忙,里面的东西几乎都没有收拾,米缸里还有米,水缸里的水看着也还新鲜,厨房底柜里还翻出一些菜来,只是那些菜已经黄了,倒边拐角处的几个土豆看起来还能吃。

几人一路风尘而来,都吃了不少的苦,对于这些也不挑剔,几人分工合作,就开始做起饭菜来。

锦娘怕兰晴萱累着,让她休息,然后把分到兰晴萱身上的活全抢了过来,兰晴萱觉得此时也不能光坐在那里,于是就厨房的小凳子上削土豆。

和她们一起来的叫张嫂的中年妇人则在厨房里生火,兰晴萱想到明日就能见到简钰的时候,心里又担心又紧张,如今只盼着她一切都计算得宜,他还没有病发。

她这一走神,眼里便有了泪光,却又不想被锦娘看到而为她担心,所以她将头微微扭了些,只是她的头扭过去的时候,赫然看到张嫂的腰间有硬物鼓起。

兰晴萱两世为人,这一生更是经历了无数的杀机,只一眼,她便看出来张嫂腰间那个硬物是一把刀,由于那把刀的位置放得极为隐秘,如果不将腰弯下来的话,根本就看不出来。

如今瘟疫横行,南方的几个郡县都极乱,拿把刀防身原本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只是兰晴萱很快就看出了异常,之前因为劳累,几人的样子又极为朴实,所以她也没有注意,此时这般静坐在那里便发现,张嫂走路的样子极为轻盈,只有学过武的人才有那样的步伐,一个乡野的村妇学武就有些奇怪了。

紧接着兰晴萱又看张嫂把灶上的一口锅拎了下来,兰晴萱和锦娘最先进厨房,当时兰晴萱拎了一下那口锅,锅重的就算她两只手也很难拎得动,此时那口锅里还装满了水,张嫂拎起来就如无物。

就算农妇们干农活,手上的力气要大一些,但是也不可能大得如此在离谱。

这个发现让兰晴萱暗暗上心,很快她就发现她和锦娘遇到的那些汉子们个个都动作敏捷,纵然他们存心想要掩饰他们会武功的事实,但是一些些微的小举动还是出卖了她。

兰晴萱见得她和他们初遇时,他们说他们也是在路上偶遇,然后结伴来的,但是此时看他们做事,互相之间极有默契,这种默契没有几个月甚至几年的相处是不可能有的。

看清楚这些事情之后,兰晴萱觉得只怕她们遇到了麻烦。

锦娘见她的面色不太好,走过来问道:“夫人,可是身体又不舒服呢?”

兰晴萱点头道:“可以有是最近一直赶路的原因,我觉得累得慌。”

这一路行来,兰晴萱从未喊过一个累字,此时突然喊累倒让锦娘紧张了起来,锦娘忙道:“夫人若是不舒服的话,我先扶你到里间休息一下。”

兰晴萱轻轻点头,张嫂笑道:“你家夫人还真是娇气。”

兰晴萱笑了笑并不接话,锦娘也只是微微一笑,在走到门槛边的时候兰晴萱轻附在她的耳边道:“这些人不是寻常百姓,我们今夜要小心行事。这事我们心里清楚就好,你一会千万不要表露出来。”

锦娘闻言身体微僵,就要四处看。

兰晴萱又道:“不要看,此时他们还不知道我们发现了异常,现在不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暂且不要打草惊蛇。”

锦娘原本就是沉稳的性子,此时心里虽然有些紧张,在听到兰晴萱的话后很快就镇定了下来,那几个汉子此时正在前厅那边说话,见到锦娘扶着兰晴萱过来便问道:“饭菜做好了吗?”

锦娘答道:“我家夫人突然有些不舒服,我扶她过来坐坐。”

那几个汉子笑道:“小娘子的身体一看就是弱不禁风的,你且休息好了,等饭菜好了之后再喊你起来吃。”

兰晴萱笑着道了谢,然后就直接进去了。

锦娘不太放心她一人呆在里面,兰晴萱却示意让她出去,她转念一想,兰晴萱行事比她还要周全还要稳妥,她也不会武功,若真有什么事情她也未必照顾得了兰晴萱,此时也的确不能打草惊蛇,所以她点了一下头,转身就走了出去。

约莫一刻钟之后,饭菜就做好端了出来,菜只有土豆丝,一行人似乎对这些饭菜很是满意,让锦娘端了份饭菜送给兰晴萱吃。

锦娘应了一声,拿起饭菜就送了进去,兰晴萱却没有吃,而是取出银针先试了一下饭菜,银针一沾上饭菜当即变黑,锦娘的眼睛顿时瞪得极大。

这些饭菜是她亲眼看着张嫂装出来的,他们已经在前面吃上了,看起来都像没事人一样,而送给兰晴萱的饭菜却是有毒的!

兰晴萱和锦娘互看了一眼,锦娘的身体抖了抖,轻声问道:“王妃,现在怎么办?”

锦娘素来是个冷静的,却从来没有如此无助过。

在这春暖花开的夜晚,锦娘只觉得后背渗出一身的冷汗,这不像是后宫里争斗,而是处于真正的绝境。

如果兰晴萱身子骨好的话,也许还能趁着他们没有发现逃跑,但是现在兰晴萱有孕在身,根本就不能奔跑,她们根本就逃不走。

兰晴萱的眸光微沉,对锦娘道:“你现在就从后门离开,直奔中江县找王爷,若王爷还安好,必定会想办法来救我。”

锦娘急道:“若是我走了,王妃怎么办?”

兰晴萱的眸光深了些,轻声道:“你不用为我担心,我能自保。”

她这句话锦娘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眼下这样的情况,那些人武功高强,这一次下毒不过是试探罢了,一看她们没有中毒,那么必定会直接动手。

兰晴萱大病未愈,又有些身孕,又岂是那些人的对手?再则从这里到中江县来回差不多要两天的时间,两天的时间可以有极大的变故,等她回来,只怕兰晴萱已经没命。

所以锦娘觉得此时兰晴萱把她支开,不过是想保她一命罢了。

锦娘轻声道:“我是绝不会离开王妃的,就算是要死,我也要和王妃死在一起。”

兰晴萱看到锦娘那了张无比了坚定的脸,便知道她此时这样的说词锦娘怕是一句话都不信,她也知道锦娘的性子,若是较真起来,那是比谁都要较真。

兰晴萱看着她道:“你若是真的不想走的话,那我们就共同面对吧!”

锦娘点了一下头。

兰晴萱轻附在她的耳畔轻声说了几句话,她点了点头道:“好!”

屋外的几人在外面等着,听到屋子里没有动静之后互相看了一眼,张嫂轻声道:“鲁一,我们会不会认错人?要是杀错人就不好了。”

“绝对不可能认错。”那个名唤鲁一的男子冷然道:“这个时候在外面走动的人并不多,她们就算把自己抹成那副样子也挡不住她们周身的气质,再则今日她们遇到危险时的反应,又哪里是寻常的女子所具备的?”

张嫂一听也觉得有理,轻轻点了一下头。

鲁一对张嫂道:“听说兰晴萱是懂医术的,那些菜不知道能不能把她放倒,你去看看。”

张嫂点了一下头,然后转身就进去了。

张嫂这一去就一直没有出来,鲁一皱眉道:“怎么还不出来?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另一个汉子道:“张嫂武功不低,兰晴萱不过是养在深闺的女子,怎么可能是张嫂的对手?”

鲁一虽然觉得他的话说得有理,但是还是不太放心,他想了想道:“走,我们一起看看去。”

那汉子虽然觉得他有些大惊大怪,却还是点了一下头,招呼其他两人也跟了过来。

只是当他们把门推开的时候,兰晴萱和锦娘都躺在床上不动,张嫂背对着几人坐在边角处。

几人一看先松了一口气,鲁一大声对张嫂道:“既然得手了怎么不出来?”

张嫂没有说话,鲁一皱了一下眉直接走到张嫂的身边,提手就去拉她,只是这一拉却觉得手心一痛,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屋子里的大门被关上,几人大惊,其中一人惊觉他的脚上一紧,身体极快的腾空。

而被鲁一拉着的张嫂终是转过身来,却根本就不是张嫂而是兰晴萱。

原来躺在床上已经没了气息的人才是张嫂,兰晴萱和她互换衣服之后假扮成张嫂坐在那里。

而躺在另一侧看起来像是锦娘的人,不过是一个枕头罢了。

鲁一一愣,正要动手,却觉得全身已经没有一点力气,兰晴萱并不管他,反手一拔手里的银针极快地就朝离她最近的那人身上挥去,她认穴极准,那人又受了惊,又被倒挂起来,根本就使不上力气,那几枚银针极为准确的刺进他们身上的大穴。

那些银针一扎进去,那些人全身全部软了下来。

拉绳子的锦娘手一松,被位的那人便全部都掉了来。

其他两人见此情况大惊,当即就拔刀,兰晴萱的眼睛一眯,银牙暗咬,身形一动,极快地就朝那两人攻去。

她原本武功并不算高明,这样的撕杀只能靠出其不意取胜,此时只杀了三人,还有两人就再难讨巧了,她依着前世所学的太极步法身形一错,左手执了银针就攻了过去。

那两人何曾见过这样的打法,都愣了一下,然后极快的了伸手去拔腰间的刀,与此同时,兰晴萱的袖口一动,一把短刀从她的手中飞了出去,直刺进那人咽喉。

原来她掏银针是假,进攻也是假,扔飞刀才是真。

她的身上没有什么力气,只是那把刀是千年寒铁所制,是难得一见的宝物,极为锋利,所以才能刺得到进去。

与此同时,锦娘拿起短刀朝另一个人刺过去,她这一刀去势慢了些,竟被那人避了开去,那人大怒,刀已经拔出来了,要与两人拼命。

只是他还没有靠近兰晴萱的身边,便看到一阵白雾飞扬,他没来得及避闪,直接就栽在了地上。

锦娘不放心,拿起手中的刀直接刺在那男子的胸口,他身体颤了一下这才断了气。

几人至死都没有弄明白他们这一群武林高手怎么会死在手无缚鸡之力的确弱女子之手?最重要的是,他们几人几乎没有出招就已经丧命。

兰晴萱做完这些已经累得在汗淋漓,面色一片苍白。

锦娘第一次这样杀人只觉得心神不宁,一双眼睛里满是惊恐,她见兰晴萱的身体摇摇晃晃,她忙过去一把将兰晴萱扶住道:“王妃,你怎么样呢?”

兰晴萱缓缓站直了身体,眼声道:“快走,我们若是再在这里呆下去,只怕还有麻烦。”

锦娘看了看她那张苍白的脸,就算是再心疼她,也知此处不宜久呆,于是忙扶着她从小院子里走了出来。

好在他们的驴还在,此时锦娘牵着驴,兰晴萱半伏在驴背上,倒还能走。

只是此时天色昏暗,她们此时都有些心慌,也顾不得去看路,只得顺着旁边的那条官道一路朝前走去。

夜色昏沉,天色幽暗,兰晴萱此时头晕成一片,她告诉自己她此时无论如何也不能倒下去,她还要去救简钰,如果她此时放弃的话,老天爷必定不会再给她机会重新来过。

她咬紧牙关撑在那里,只觉得那漫长的路无止尽的长,远方的山若猛兽一般张牙舞爪,树木也只余狰狞的影子。

锦娘知她无比坚强,此时摇摇晃晃地坐在驴背上,那必定是她支撑的极限,锦娘轻声道:“若是王妃实在是承受不住,我们就停下来歇歇。”

兰晴萱此时倒想停下来歇歇,但是此时又哪里能歇!

她们今日已经遇到两波追杀她们的人马,此时的行踪十之*已经暴露,身后的杀手很快就会追过来,在这里些等着,那就是在等死!

她轻声道:“我没事,快走!”

她在心里道:“简钰,你一定要等我赶到!我这一生若没有了你,又岂能独活?你若是心里真的有我的话,那么请你出来接一下我!我好想你!”

兰晴萱素来坚强,而在这一刻,她却真切地感觉到了她脆弱,而她对简钰的思念此时已经成了支撑她的所有力量。

两人往前走不到十里路,十余个火把把那条幽暗的路照得一片灯火通明。

兰晴萱原本有些迷糊的神志在此刻又陡然清明了起来,锦娘忙护在她的身边。

一个黑衣人手里挽着一张弓,弓上扣着一只箭,那只箭直直地对着兰晴萱,兰晴萱站在那里没有动,眸光幽冷如霜:“阁下是哪位?为何要杀我?”

“我就知道那些饭桶杀不了你。”一记清丽的女音响起,绝色的容颜映在火光之中,带着几分冷厉。

是曲绾心。

兰晴萱看到曲绾心后笑了笑道:“你终于肯露出真面目了。”

“有什么不敢露的。”曲绾心看着兰晴萱冷冷地道:“你今夜必死无疑,我也没有什么好再瞒你。”

兰晴萱笑道:“如此说来,你还是怕我。”

“怕你?”曲绾心冷笑道:“我若是有一分怕你,那也是因为王爷宠着你,我怕的那个人不是你,而是王爷,我不想让王爷恨我,也不想让王爷难做。”

兰晴萱看着她道:“你此时完全可以直接射杀我,又为什么要说那么多?”

“因为我想看着你崩溃的样子。”曲绾心幽幽地道:“兰晴萱,其实我并不想杀你,你说你若是直接回千源城多好?偏偏要回到这里来!你根本就是在找死!”

“我回来是因为我要陪我的夫君。”兰晴萱淡淡地道:“就算是真的要死,也是我陪在他的身边。”

“你没有那个机会了。”曲绾心不紧不慢地道:“王爷有我相陪,根本就不需要你!不要忘了,是他把你从他的身边赶走的。”

兰晴萱幽幽地道:“他把我赶走,不过是不想我为他难过,却不知,若没了他,我不可能再活下去。”

“是你自己无能。”曲绾心的下巴微微抬起来道:“我能救他,而你却不能!”

“你就不要再骗我了。”兰晴萱看了她一眼道:“你根本就没有治病的法子,那一切不过是个局罢了。”

曲绾心听到她这句话眉头微微一皱,兰晴萱又不紧不慢地道:“我找到冶疫症的法子了,你放了我,我治好王爷后自己离开。”

锦娘闻言大声,忙道:“王妃!”

兰晴萱的手一挥打断了她的话,锦娘的眼里有了一抹泪光,却也没有再劝。

曲绾心听到兰晴萱的话后微愣,她有些难以置信地道:“你有那个本事吗?”

“我若没有那样的本事,这一次就不会回来了。”兰晴萱定定地看着曲绾心道:“难道你想王爷死吗?”

曲绾心眸光里有了一分犹豫,她也只是犹豫了片刻,便对兰晴萱道:“王爷对你一往情深,若你真的治好了王爷,那么他必定会弃我于不顾,与其那样的话,他还不如死了!”

兰晴萱皱了一下眉头,曲绾心咬着牙道:“至少他死了,我还能陪在他的身边!”

兰晴萱没料到她对解简钰的感情竟已经偏执到这一步,当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曲绾心幽幽地道:“其实我一直都没有想明白,我什么都不比你差,为何王爷却不喜欢我!”

这个问题兰晴萱也没有办法回答她,似乎所有爱而不得的人都会问这个问题,而这个问题从来都没有标准答案。

兰晴萱淡淡地道:“可能我不会像你那样强求吧!”

曲绾心愣了一下,兰晴萱看着她道:“我爱简钰,所以希望他能快乐能幸福,而你嘴里说爱他,却一直在做伤害他的事情,你要杀他爱的人,为了能和他在一起,甚至将他往死路上逼,最最重要的是,你很久之前就已经背叛了他,你这样的女子,他怎么可能会爱你?”

曲绾心怒道:“若没有你的出现,他一定会喜欢我的!”

“你比多早陪在他身边多少年!”兰晴萱轻声道:“这话我之前就对你说过,但是你一直没有听进去,他若真的爱你的话,早就爱上你了,不会等到我出现!”

曲绾心的身体晃了晃,她知道兰晴萱说的都是实话,但是她却没有办法逃过自己心里为自己设的结,她已经钻进了自己为自己设的圈子里,她爬不出来。

她看着兰晴萱道:“不是这样的!一定是你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这才引起王爷的注意,王爷那么高贵的一个人,根本就不是你这样一个乡野女子配得上的!”

她此时已近颠狂,这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兰晴萱有些怜悯地看着她道:“我若是他,看到这样的你,也绝不可能会喜欢上你!因为你的心里存有太多的阴暗,对人性的猜测也是极度的可怕。”

曲绾心瞪着兰晴萱道:“我曾经说过,我要的东西如果得不到,那我就要毁掉!我这一生如果不能幸福,那么不如早早去死!”

兰晴萱没料到她此时已经如此极端,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曲绾心手里的刀已经扬起来道:“所以你今夜必须去死!”

她说完说里的刀就朝兰晴萱刺去,兰晴萱今夜已经奔波良久,此时再无抵抗之力。

她的嘴角泛起苦笑,也许这一切真的是命吧!

若今夜逃不过这一劫,那么就让她淡定面对这一切吧!

锦娘看到这一幕,吓得半死,当即起身欲护在兰晴萱的面前,兰晴萱不愿再让锦娘涉险,当即伸手一把将锦娘拉开,而此时,曲绾心手中的剑已经刺了过来。

兰晴萱望着那冰冷的剑锋,眼里浮起一抹笑意,她已经尽她的全力去做这些事情了,如今的结果却非她所愿,只是她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了。

在这一刻,她的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仿佛又看了和简钰初遇的时光,仿佛看到简钰对她浅笑的样子,那些已经逝去的岁月,留在她心里的都是极度美好的回忆。

她两世为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体会死亡,只是上一世死的时候太过惊恐,而这一世却是如此的平静。

就算她这一世不能和简钰长相厮守,但是能遇到简钰已经是她这一生最幸福的事情。

她的眼睛微微合上,却没有感觉到预期的刺痛,一股巨大的力量向她袭来,把她生生拉开了三尺,险险躲开了那必杀的一击。

她微惊,睁开眼睛一看,便看见知良护在她的身前,她不由得愣了一下。

曲绾心手里的那把剑把知良的身体刺穿,鲜血一滴一滴的滴在了地上,曲绾心没料到他此时会寻来,更没料到他会挡在她的剑前,她当即呆在了那里。

知良的嘴里满是鲜血,他轻声道:“绾心,不要一错再错下去了!”

曲绾心的眉头皱成了一团,惊道:“路知良!你个大傻子!”

知良看着她道:“这些日子我一直跟在你的身边,看着你做下这些错事,绾心,我知道你本质是善良的,只是被情迷了心志,你此时若是杀了王妃,你就再不能回头了!”

“事到如今,我还能再回头吗?”曲绾心虽然对他无意,但是这些年来他对她的照顾她心里也是极为清楚的,此时知良死在她的面前,这种感觉极度不好!

知良看着她道:“你大错未铸,王爷又是仁厚之人,必定不会和你记较,绾心,收手吧!就算是你杀了王妃,陪着王爷一起去死,王爷的心里也从未有过你。”

他这一番话如一把利刃一般刺进了曲绾心的心里,曲绾心的身体颤了颤,眼泪当即就滚落了下来,知良的那些话似说进她的内心一般。

她轻轻摇了摇头,轻声道:“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知良伸手抓着她的手道:“绾心,算我求你,你不要再一错再错下去了!”

兰晴萱也没有料到知良会在这个时侯出现,其实细想也能明白,知良对曲绾心真情一片,自然也就对她的事情格外关心,所以此时会寻过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她看了知良一眼,曲绾心的剑已经刺进了他的肺部,在这个医疗条件下,根本就不可能治得好他的伤,她的眼睛微微一合,叹道:“情断人肠!”

曲绾心看着知良,大声道:“我只是追求我的爱情,我没有错!”

知良看着她那双几近疯魔的眼睛,眼里满是失望,他抓着她的手道:“那我呢?我这样真心待你,而你没有真正看过我一眼,难道我就错了吗?”

他这一句话如同一记重雷击在曲绾心的心间,曲绾心此时不知该如何形容她心里的感受。

她一直都知道路知良喜欢她,但是她一点都不喜欢她,甚至对于他的关心和爱意,还一度觉得极烦,此时她听到这句话,不由得问自己,她对简钰近乎疯狂的爱恋,在简钰的心里,是不是也和路知良在她的心里一样,是讨厌的,避之不及的?

这个认知对她而言是极大的些打击,她呆呆地站在那里,只觉得浑身无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一倒地,知良也倒在了地上,知良睁着一双乞求的眼睛对她道:“绾心,放下吧,对自己好一点!”

他说完这句话再也没有力气,眼睛永远的合上了。

曲绾心这一辈子都没有怕过什么,但是在知良死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她突然就怕了,至于她到底在怕什么,她自己心里却又并不清楚。

她隐隐觉得,她这一生可能都不会再有一个像知良这样的人这样爱着她了,而她所求的爱情,就如那雾中花,水中月一般可望不可及。

她呆呆地坐在那里,知良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裙。

兰晴萱方才已经知道曲绾心对于简钰的感情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此时知良的死虽然对她造成了极大的打击,但是这种打击未必能让她改变主意。

她拉了一下锦娘,此时是她离开的最好时机。

只是她还没走上三步,曲绾心就已经发现了她的意图,一把抽出插在知良身上的剑,直直地指着兰晴萱道:“是你!是你害死了知良!”

兰晴萱见她的打算被看透,知道今夜怕是走不了了,当下定定地看着曲绾心的眼睛道:“你错了,害死知良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他不但是死在你的剑下,还死在你可怕的算计中!”

曲绾心咬着牙道:“兰晴萱,我恨你!”

兰晴萱一字一句地道:“曲绾心,你不配恨我!你杀了这个世上最爱你的人,从今往后,你再也寻不到属于你的幸福,往后,不管你是生还是死,你都是孤独一个人!没有人疼,也没有人爱!知良原本打算用他的鲜血唤醒你,却没料到反倒让你更加的执迷不悟,知良今夜的血怕是要白流了!”

“是他把事情想岔了!”曲绾心大声道:“是他自己一意寻死的!”

她说完将手里的刀挥了起来,对着兰晴萱就砍了下去。

兰晴萱知道她的武功高强,她根本就不是曲绾心的对手,她的眼睛一眯,觉得她今夜就算只有一口气在,也绝不能就此放弃。

兰晴萱的手一扬,一把粉末飞了出来,曲绾心知她擅长医术,对于用毒也很有一套,这些白雾只怕大有文章,于是曲绾心往后退了一步。

与此同时,锦娘一把抱住兰晴萱,将她推上驴背道:“王妃,快走!”

她说完这句话重重地拍在驴背上。

兰晴萱知道她此时若是离开的话,锦娘断然没有半点活路,她大声道:“锦娘!”

锦娘的眼里此时满是坚决,她大声道:“若王妃能平安无事,记得杀了曲绾心为我报仇!”

她说完这句话,拎起手里刀就向曲绾心砍去。

曲绾心虽然忌惮兰晴萱扔出来的白雾,但是出手却依旧狠毒,直直地朝锦娘刺了过来。

她大声喊道:“杀了兰晴萱,否则我们都得死!”

她这句话一说出口,那些黑衣人手里的武器都朝兰晴萱的身上招呼了过去。

还有人拉响了箭,对着兰晴萱就朝她射了过去。

兰晴萱觉得此时怕是再也没有人能来救她了,而她和简钰这一生怕是再不能相见了,她轻声道:“简钰,永别了,若有来生,我还做你的妻。”

她这句话一说完,却觉得身上一轻,她愣了一下,抬头一看,便看见了简钰那张关切的脸。

兰晴萱觉得她可能是在做梦,当下伸手轻轻揉了揉眼睛,而简钰的影像却没有消失半点,依旧在她的面前,她轻声问道:“简钰,真的是你吗?”

简钰柔声道:“是我!我不是让你离开吗?你怎么又回来了呢?你怎么这么傻?”

兰晴萱温柔一笑道:“简钰,我找到治疫症的法子了,你此时还活着,真好!”

她从没有觉得活着有这么好过,只要还活着,那么一切就有希望!

简钰听到兰晴萱这句话时眼里有泪水流下,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她这些日子心力交悴,今夜更是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早已经支撑不住,之前都是凭借着顽强意志在支撑着,此时看到简钰一放松,当即就晕了过去。

简钰轻唤道:“晴萱,晴萱!”

他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鼻息,虽然很弱,却还有,他的心微微一松,眼里的杀机刹那间便倾泄而出,他冷着声道:“杀!一个不留!”

曲绾心没料到简钰会在此时赶来,她的眼里顿时满是恐惧,她今夜之所以敢在这里劫杀简钰,不过是知道简钰今夜不会到这边来,他此时应该出现在两百里之外的梨花镇,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怎么能出现在这里?

她睁大眼睛朝简钰看去,却见简钰的眼里满是杀气,一双眼睛泛着妖异的红色,她知道那是简钰暴怒的标志,她的身体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她知道今夜简钰看到她对兰晴萱做下的事情后,怕是再不会对她留一分情面。

她清楚的听到简钰说要将这里所有的人全部杀光是什么意思,那就是他也要杀她了。

曲绾心的眸光有些呆滞,一时间有些不太明白,她处心积虑设计的这一声谋杀怎么就会被简钰识破?难道在和简钰的心里,从来就没有相信过她?

这个发现让曲绾心发自内心的恐惧,她大声道:“王爷,我对你也是一片真心,你为何就看不见?”

简钰听到她这句话冷冷了一笑,袖袍一挥,一把小刀极快地朝曲绾心的胸口刺去。

曲绾心见他亲自出了手,她的心里满是绝望,她侧身避开,那把小刀从她的脸旁飞过去,将她的脸割破,鲜血渗了出来。

简钰抱着兰晴萱若天神一般站在那里,冷笑道:“你背叛了我,还要杀我的妻子,我怎么可能让你再活下去!”

他的话音一落,好几把刀同时朝和曲绾心砍了下去。

他旧伤发作,此时能用的内力极少,否则必定亲自将曲绾心斩杀。

曲绾心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了,他的话里没有一分感情,对她,他怕是真的从来就没有一分感情,她想起前几日简钰对她的交待,她的心里一寒,以她对简钰的了解,此时已经知道那是简钰的一个陷阱,虽然简钰把兵符交给了她,但是同时也派人盯紧了她。

曲绾心眼里有泪珠滚落,她一字一句地道:“原来在王爷的心里,我一直什么都不是!”

她的身上中了一刀,却借着那一击之势身体往后疾飞,竟直接就跃出包围圈,她大声道:“简钰,我这一生若是没有遇上你,那该多好!”

她虽然想陪着他一起死,却还并不想死。

简钰见她轻轻一跃的轻功,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以前他是知道曲绾心会武功,轻功也不错,却没料到她的轻功竟如此之好,看来他还是看轻了她!

战杀提着剑就要去追,简钰淡声道:“不要去追,她既然逃走了,那就让她逃走吧!她这一去,也许还能再帮本王做些事情。”

战杀素来一根筋,此时不太明白简钰的话,急得跳脚道:“可是她背叛了王爷!”

“我早就知道她背叛了我。”简钰缓缓地道:“但是她此时有她的用处。”

战杀最讨厌那种背叛了自己主子的人,他急得跺了跺脚,眼里满是怒气,却跪在简钰的面前道:“王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把她带到王妃的面前来的!”

简钰看了他一眼道:“以你的心机又哪里是她的对手,再则就算她不借你的手来到晴萱的身边,也能借其他人的手来到晴萱的身边,所以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你。”

战杀虽然知道简钰没有怪他的意思,但是他却自己不能过自己那一关,他咬着牙道:“请王爷下令,缉杀曲绾心的事情由我来做!以后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要取了她的性命。”

简钰是知道战杀的性子的,他说出这样的话,那么以后不管曲绾心躲到哪里,都能被战杀找出来,往后曲绾心就算不亡命天涯,只怕也没有好日子过。

而简钰也的确对曲绾心这种行为极度讨厌,他轻轻点了一下头道:“好,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做。”

战杀听到他的这个命令后,直接提着剑就朝曲绾心消失的方向奔去。

简钰此时不想再去管这些事情,他将兰晴萱抱得紧了些,再让人扶起受伤的锦娘,在附近寻了一间民房暂且住一夜。

简钰看着一脸憔悴的兰晴萱,心疼不已,他那日让曲绾心设计把兰晴萱气走时,当时他的心里也是极度难过的,这些天来,他也一直在后悔,却又觉得兰晴萱此时离开也是一件好事,若是亲眼看着他死去,只怕她也承受不住。

只是他此时看到她这副样子,又为他当初做的决定后悔起来。

若他不做那个决定,兰晴萱必定是不用吃那么多的苦的。

他静静地坐在兰晴萱的床畔看着他,他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却发现他的手竟是抖的。

锦娘只是受了轻伤,此时包扎完之后也过来守着,她看到简钰的样子后对着他就跪了下去,简钰扭头看了她一眼,她轻声道:“是我无能,没有照顾好王妃,所以才让王妃受了那么多的苦,我此时别无所求,只求王爷不要再赶王妃走!”

“不赶了。”简钰轻声道:“其实她走了之后我就一直在后悔,往后不管是生还是死,我都要和她在一起,再也不要和她分开了。”

锦娘的眼里满是泪光,她轻声道:“王妃对王爷情深意重,王爷对王妃也是一片真心,我好生感动。”

简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锦娘又道:“王爷,王妃还有极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等明日王妃醒来之后你再亲自问她吧!”

她原本想将兰晴萱有孕的事情告诉简钰,只是想起这事是他们的私事,且这种事情由兰晴萱亲自告诉简钰会更加合适。

简钰皱眉道:“到底是什么事情?你想来也已经知道了,为什么不先告诉本王?”

锦娘淡淡一笑道:“王爷还是明日亲自问王妃吧!”

简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问这件事情,而是问道:“怎么只有你们两人,萼儿和倾诗呢?”

“半路失散了,如今我也不知她们的生死,还请王爷下令派人去找找她们。”锦娘轻声道:“若是王爷此时再不寻来,我和王妃怕是也难逃一死。”

简钰想起方才寻到兰晴萱的情景,如今还心有余悸,他不禁将拉着兰晴萱的手拉得更紧了些。

锦娘看到他的样子,眼里有了淡淡的笑意,她看到两人这般恩爱的模样,只觉得不管吃多少苦也是值得了。

是夜,屋外马蹄声响起,锦娘这几日被吓得一听到马蹄声便不由得紧张,她忙站了起来,简钰看了她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

夜澜从外面进来行了个礼道:“王爷,你之前吩咐的事情已经全部办妥。”

简钰轻轻点了一下头,却道:“之前已经安排的事情就去做吧!只是要加倍小心,不要让人看出来是我们的手笔。”

夜澜看了一眼在他身边熟睡的兰晴萱,简钰看到他的目光后淡淡地道:“王妃说她已经找到治疫症的法子了,这一次也许本王也不用死了。”

夜澜的眼里顿时满是欢喜,他微笑道:“如此就真的太好了!”

简钰笑了笑后道:“你去找一下九皇子,让他过来和我们一起汇合。”

夜澜欢喜地道:“是,属下这就去找九皇子。”

这几日因为简钰染上疫症事情,所有的暗卫都情绪极为低落,这些暗卫都跟着简钰南下,他们当中已经有很多也染上了疫症,这些天来,死亡的气息一直缠在他们的心头,他们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在他们的心里,其实也是有些紧张和担心的。

在这个世上,没有人真的想去死,尤其是在这样惨烈的疫症面前,他们更加觉得生命的可贵。

此时兰晴萱找到治疗疫症的法子,那么也表示他们都有救了。

那些暗卫互相看了看,眼里都露出欢喜的笑容来。

夜澜这些天来压在心头的大石在这一刻也完全放了下来,他看着简钰道:“王爷,我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所有的暗卫。”

简钰轻轻点了一下头,夜澜当即大声道:“兄弟们,我们有救了,王妃找到治疗疫症的法子了!”

他这一声在这暗夜里传得很远,却如一道光亮照进了无边的黑暗,给了所有人希望。

这个好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那些暗卫在外面大声道:“多谢王爷,多谢王妃!”

简钰在屋子里听到外面的动静,心里也有些感动,如果没有经历过死亡,没有人懂得生命的珍贵。

他轻咳了一声,嘴里有鲜血溢出,锦娘在旁伺侯,看到他这副样子大惊道:“王爷,你这是怎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