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一次是不是行动的太急了些?”曲绾心轻声问道。

“急?”简义冷着声道:“哪里急呢?这所有的一切都按部就班,父皇也知道我有凤姬天的支持,此时凤姬天正在打仗,这一次的事情他就算看明白了,也不该这样处理。”

曲绾心叹了口气道:“只有如今皇上对这件事情的处置,似乎很偏着简钰那一边,你说皇上会不会还是属于将位置传给简钰?不对简钰病成那副样子了,根本就不能当皇帝,那么是想要传给简单?”

“简单根本就没有当君主的能力。”简义有些不屑地道:“他平素也就跟在简钰的后面处理一些杂事罢了,让他独挡一面,他根本就不够格。”

曲绾心有些无奈地道:“那我就实在是想不明白了,皇上为什么要这样做。”

简义一字一句地道:“可能还是简钰太优秀了,父皇虽然忌惮他,但是却还是觉得我们这一众皇子没有一人的能力能及得上他吧!”

曲绾心轻声道:“谁说的,在我的心里,王爷的能力比起简钰来要强得多。”

简义看了她一眼道:“你当真这样想?”

“这事哪里能有假。”曲绾心轻靠在他的怀里道:“至少现在对我而言,王爷是我最要的人,就算是我倾尽一切,我也要助王爷登上那个位置。”

她这句话很合简义的心意,她此时这般温柔乖顺的样子,看起来很是可爱,他伸手轻轻搂着她的腰道:“绾心,你再替我好好想想,要如何才能转弯我在父皇心中的形象,如何才能将简钰置于死地。”

曲绾心的眸光半敛,她此时靠在他的怀里,他看不到她面上的表情,她的那双眼睛里满是不屑,她轻声道:“王爷尽管放心,我会尽我全力助你登上那个位置的。”

她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后道:“至于简钰的话,如果王爷登上了那个位置之后,再想要简钰死那就和掐死一只蚊子一样容易了。”

简义闻言眼里多了一分精光,他缓缓地道:“你说的很有道理。”

曲绾心的眸光微转,轻声道:“其实现在的局面对我们很是有利,至于现在大秦大部分兵力都在我们的手里,若是皇上的猜疑心真的那么重的话,我们还有其他的选择。”

“其他的选择?”简义的眉头皱了起来。

曲绾心浅笑道:“是啊,有些时候是可以用武力解决很多的事情,之前简钰手握重权的时候,我也曾这样劝过他,只是他就是个大脓包,不敢去做那件事情,所以如今才如此被动,王爷可千万不要像他当初一样,等皇上猜疑一起的时候,到时候就算是后悔只怕都晚了。”

简义看了她一眼,将他如今的处境细细想了想,他觉得曲绾心说得是有些道理的,和他心中的想法也算是不谋而合。

他的眼里有几分淡淡的冷意,对于皇帝这个父亲,他的心里一直都存有几分无奈,他知道,论得宠他不如之前的简仁,论战功他远不如简钰。

只是眼下简仁已经被废,简钰重病缠身,这也是能让他心里安定的根本。

只是皇帝的皇子多,除了他之外,还有好几个,那几个皇子平素看着也还算老实本份,可是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只是表面的老实本份,在他们的心里,对皇位有没有想法?

他淡声道:“那件事情太过重大,不能太过儿戏,得到了固然受益良多,但是若是失败了,那就等于自寻死路。”

“王爷顾虑的甚是。”曲绾心浅笑道:“之前简钰也是这样说的,我劝他的时候,他还说就算成功了,只怕都会背负着千古骂名。”

简义笑了笑道:“是啊,会背负着千古骂名。”

“只是在我看来,所谓的千古骂名都是根据史书的记载来骂,过了百年之后,又有谁还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情。”曲绾心不以为然地道:“而史书都是当权者记下来的,是非功过都由当权者决定。”

这个道理简义自然是明白的,他扭头看曲绾心一眼,她的嘴角微微一勾,浅笑道:“当然了,这事终究还是需要王爷来决定,如果皇上真的要将皇位传给王爷的话,那么王爷也就不需要做那样的打算了,只是皇上素来善变,从未亲自在王爷的面前且露过那样的意思,所以为了保险起见,王爷还是需要早做准备。”

简义对于曲绾心的这番话是认同的,不管怎么说,做了两手准备,往后若真有什么异动,他也不至于那么被动。

他伸手轻轻搂着曲绾心的腰道:“绾心当真是天下少有的通透之人。”

曲绾心的头微微低下来道:“世上也只有王爷一人这般欣赏我,我现在好生后悔,为何没有早些遇到王爷,若是早些遇到的话,我想我会幸福得多。”

简义的眼里满是温柔,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道:“现在还不迟。”

曲绾心温婉一笑道:“是的,现在还不迟。”

简义轻声道:“只是现在简钰在那里,我始终觉得是个祸害,绾心还是得多花些心思,把他除去了才是。”

曲绾心的心里满是不屑,却微微一笑道:“王爷尽管放心,这事我一直放在心上的,我与简钰有不共戴天之仇,若不将他除去,我心难安。”

简义微微一笑道:“辛苦你了。”

曲绾心温柔地道:“只要能跟在王爷的身边,绾心什么都不觉得苦。”

她这般依赖的模样,极度的满足了简义的虚荣心,对简义而言,女子只要动了情就很好掌控,聪明如曲绾心,也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用情来缚她,是再好不过的法子。

他想到这里,伸手将她搂得紧了些,低头欲吻上她的唇,她轻轻避开道:“王爷,不要急嘛!”

简义定定地看着她,她轻声道:“我听人说,男子一旦得到了女子的身体,就会不珍惜,王爷许了我的侧妃之位,而我如今的身份是无论如何也做不了王爷的侧妃,所以……”

她的脸上泛起了红晕,轻声道:“还是等我替王爷将所有的事情谋划好了之后,我再把我自己完整的交给王爷。”

简义看了她一眼,觉得她这是在和他玩欲擒欲纵的戏码。

这种戏码在他看来有此幼稚,这些年来,他身边从来都不缺女人,那些女人中也许没有一人有曲绾心这般聪明,但是哪一个不是千娇百媚,哪一个柔情似水。

他对女人除了生理上的需求之外,考虑的更多的是如何利用。

她此时要跟他玩这样的戏码,那么他就让她去玩。

简义柔声道:“我喜欢绾心,自会珍视绾心,也会尊重你,绝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事情。”

曲绾心温柔道:“王爷如此待我,我心里好生开心。”

简义将她搂得紧了些,眼里满是不屑,曲绾心柔顺的靠在他的怀里,眼里却满是鄙视。

这样的两人,看似亲密,却早已经离心离德。

兰晴萱回到洛王府的时候,简钰才算是完全放心,他今日已经做了诸多准备,若是真的有什么变动的话,他会不惜任何代价保兰晴萱和她腹中的孩子的安全。

她一进王府,他便将她搂进怀里。

他心里甚至有一种错觉,每与她分开一次,他就离失去近了一步,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兰晴萱看到他的样子,心里满是暖意,却伸手拧了一下他的耳朵道:“现在知道你每次出门时我的心情了吧?往后可得让你多体会几回,这样你才会加倍珍惜我。”

简钰冷声道:“别!我以后再也不要和你分开。再说了,我之前和你分开和这一次你单独进宫的性质是完全不一样的,我又没有大着肚子。”

兰晴萱听到他这句话倒有些哭笑不得,眼里添了几分温柔,却加大了拧他耳朵的力度道:“那下次你出门的时候,我在你的肚子上狠狠地缠上几十圈布。”

简钰吃痛,求饶道:“娘子,疼!下手轻一点!”

兰晴萱微微一笑,松开了手。

四周传来了轻笑声,简钰寒着脸道:“方才的事情你们谁都没有看见,谁若是多说一个字,本王扒了谁的皮,知道吗?”

吕萼儿等人嘻嘻哈哈地应了,这副样子,完全没有一丝正经的样子,可信度在简钰的眼里,那自然是打了一个大大的折扣。

只是此时简钰也懒得和他们计较这些,左右在这些人的心里,他在兰晴萱的面前是完全没有一点王爷的样子,他也不觉得这样会有什么丢脸的,让着自己的心上人,那原是一件极幸福的事情。

他拉着兰晴萱的手回了房,问起今日宫中发生的细节,兰晴萱粗粗将这件事情说了一遍,他的眸光深了些道:“如此看来,这整件事情应该是曲绾心一手设计的。”

兰晴萱对于他的看法是认同的,她轻声问道:“若按这事去想的话,那么曲绾心这一次算是帮了我们了,你说她是不是真心想要帮我们?还是这一次的事情只是一个取得我们信任的陷阱?”

“这件事情现在也不好下定论,反正这一次你平安度过了这一关,我觉得就很好,往后的事情走着说着,谁也不知道往后会怎么样。”简钰淡声道。

兰晴萱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我是盼着曲绾心能迷途知返,毕竟她太了解你,知道你很多的弱点,若是真的与你为敌的话,当真是一件让人头痛的事情。”

简钰的眸光深了些,他轻声道:“的确如此,她的见识其实比很多男子都要强,是难得的聪明人,只是她的性子一直有些偏执,容易钻牛角尖,这一次的事情我们权宜当做一个引子吧!”

兰晴萱点头同意他的观点,简钰又道:“眼下我们来分析一下,发生这件事情之后,会带来哪些后果。”

兰晴萱轻声道:“我今日看到父皇的样子,似乎对今日的事情很是震怒,他原本就多疑,也容不得任何他挑战他的权威。所以出了这一次的事情之后,他肯定明白这事简义参与了,那么在他的心里,对简义必定会生出不满,只是眼下凤姬天在外征战,他应该暂时不会有什么动作,他还会想法子安抚一下简义。”

简钰笑了笑道:“你说的可能性的确很大,但是在我看来,这些也只是皮毛,以我对父皇的了解,他应该会在近期内另立太子了。”

兰晴萱愣了一下,觉得这事的可能性不大。

简钰淡声道:“凤姬天那边很快就要出事情了,所以父皇的心里只会对简义加倍失望。”

兰晴萱听简钰说凤姬天会出事情的事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了,她有些好奇地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情?”

简钰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你现在安心养胎,其他的事情不许再去操心!”

兰晴萱闻言有些无奈,轻轻把他的手挥开,懒得理他。

简钰看到她的样子有些想笑,伸手轻轻抱着她,微微合着眼道:“我只要我的妻儿健康平安,其他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事。”

兰晴萱浅浅一笑,她此时离预产期将近,也的确不能再为其他的事情操心了。

以他的能力,不管这京中会起怎样的风云,他应该都能安然度过。

就在两天闲聊的时侯,还未到达固兰关的凤姬天遇到了西莽人的伏击,那一日固兰关前白雪纷飞,鲜血染红了白雪,却又很快就被白雪覆盖,一块激烈的战事因此铺开,尸横遍野。

因凤姬天完全没有防备,这一支军队跟着他的时间尚短,彼此之间也不太熟悉,此时突然遇到敌情,众将士都乱了套,一时间,十万大军溃不成军。

当战报传到京城的时候,皇帝勃然大怒,当即诏集所有的军机处大臣商议战事,只是皇帝之前因为怕简钰坐大,将简钰之前悉心培养的的大将全部用各种理由或贬或降,军机处的那些大臣们个个都是纸上谈兵之辈。

遇到这种事情,直接将责任全部推给凤姬天,说他太过早进,也有人说他多年未打仗,已经失去当年的枭勇,如今的凤姬天,已经难堪重任。

也有人骂西莽太过狡猾的,竟会在那种地方伏击,实在是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皇帝就算对战事不算太熟悉,此时听到军机处大臣的这些话,也知道他们的那些话不是放屁就是马后炮,当即把一众大臣骂了个狗血淋头。

一众大臣们挨了骂,一个个倒又都不敢再发表意见了,于是一个个低着头坐在那里不说话。

皇帝看到众人的样子更加火大,怒道:“怎么?平素你们不是个个自称足智多谋,很是厉害吗?怎么如今都成哑巴呢?眼下十万大军受挫,要如何应对?”

一众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没有人敢发表意见。

他们自己有多少能力,心里还是很清楚的,知道此时在皇帝面前一个说得不妥当的话,那就是蠢不可言,说了等于说错,还不如不说。

皇帝看到这些大臣们这副样子,顿时怒从中来,他是一国之君,平素喜欢对朝中的诸事有绝对的把握,可是此时却深感无能为力。

他在这一刻,突然就有些想念简钰了,若是简钰好好的,那么这一次的战事也不是件事,西莽的那些蛮子也断然不是简钰的对手。

可惜的是,简钰如今重病成那副样子,又如何能领兵打仗?

皇帝的心里一时间无比复杂,他知道一旦西莽将下一个关口打开的话,整个大秦将无险可守,然后一马平川,西莽的失骑一过来,大秦怕是要亡国了。

皇帝的重重拍在案上,有人轻声道:“要是洛王没有生病就好了。”

此言一出,立即得到了所有大臣们的附和。

皇帝的眼睛微微一合,冷冷地扫过所有的大臣,他们一看到皇帝的眼神,当即又闭上了嘴,低下了头。

皇帝记得,当初他任用这些人的时候,他们都在他的面前说简钰是多么的无能,又是多么的狼子野心,此时真出了事,他们又在说着简钰的功绩,这些事情如今看来,就是一场不折不扣的笑话!

皇帝就算是再独断,此时听到这些话,看到这些事,也终是明白了一件事情,简钰是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的,哪位是曾经的战神凤姬天!

他也终是明白,简钰的能力是整个大秦最为出色,最为优秀的。

皇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指着一众大臣道:“你们这群废物!”

他骂完之后来摔门而出,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大臣,众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无可奈何,却又觉得事情到了这一步也非他们所愿,今日这样的局面,皇帝会震怒是再正常不过的。

他们都在心里开始盘算出了这件事情之后,他们会面对什么样的后果,如果这一次凤姬天真的战败的话,让西莽人攻破最后一道关口的话,若是大秦亡了国,他们又当何去何从。

只是在他们还没有想到去处的时候,皇帝一道圣旨罢免了军机处所有人的官职,将之前被他调走贬走的简钰的谪系再次任用。

可是那些人有的被调到千里之外,有的因此对皇帝心灰意冷,要么人调不回来,要么拒绝再次任职,如此情况,再次超出了皇帝的预料之外。

皇帝原本一直以为大秦的江山是他的,所有的人都会追逐名利,只要他一声命下,所有人都会听从他的安排和调遣,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到此时,他终是意识到了一件事情,简钰这些年来为大秦可以说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就算简钰不是皇子,只是一个寻常百姓的话,有那么多的功劳也是可以封王了。

而大秦唯一的白衣军侯凤姬天的军功和简钰比起来,根本就没有半点可比性!

而他之前对简钰的态度,怕是已经让朝中的那些有识之士心里不舒服。

只是就算他想到了这一层,心里却还是有些恼怒,简钰培养出来的人如此不听他的旨意,眼里先有简钰后有他,实在太不应该了。

一时间,皇帝对那些人动了杀机,只是皇帝也清楚,若是在这个时候杀了那些将领的话,只怕就真的再也没有人能为大秦征战了。

皇帝想了很久,这一夜在大殿里批阅奏折直到深夜,各类的折子如雪花一般飞进了御书房,而皇帝也感觉到了他的精力不济。

他终是明白了一件事情,就算他现在是皇帝,但是他终究会有老的一天,这大秦的江山不可能永远属于他,而这悬于半空的太子之位,也终究需要策立了。

皇帝将手里的朱笔放下,揉了揉太阳穴,在太监和搀扶下回了后宫。

此时的后宫一片宁静,太监轻声问道:“皇上,今夜诏哪位主子伺侯?”

皇帝轻声道:“朕随便走走。”

太监知他心情不好,不敢多问,轻手轻脚在他的后面跟着。

而皇帝却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疏影的宫前,此时疏影的宫里还掌着灯。

皇帝看到那盏灯眸光温和了些,当下也不让禀报,直接就走了进去,他进去的时候,疏影正在给十八皇子换尿片,屋子里的宫女太监一见到皇帝来了,都愣了一下,疏影也忙上前来施礼。

皇帝见疏影今夜只着了一件雪色中衣,头发未梳,脸上更未施半点脂粉,原本娇媚的脸竟又透出了几分清丽的感觉。

他看到她的这张脸,心情突然就平静了些,轻声道:“辛苦你了。”

疏影见他面色不好,替他倒了一盏茶,轻声道:“皇上先喝盏茶吧,秋日天气干燥,多喝些茶水,仔细上火。”

皇帝的眼里满是温和,轻轻点了一下头,却发现那竟是一盏加了冰糖的菊花茶,入口的口感极好,也润得他那颗有些烦躁的心安静了不少。

他轻声道:“你明日一早随朕去一趟洛王府。”

“臣妾不敢去。”疏影轻声道:“上次去洛王府一趟,险些就要酿出大祸,臣妾可没胆子再去洛王府!”

她的嘴微微扁着,那模样说不出的委屈。

皇帝的眼里透着几分淡笑,缓缓地道:“这一次朕陪你一起去,看谁敢嚼这个舌根。”

疏影的眼波流转,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十八皇子,轻声道:“我还是不想去,我只想在宫里照顾颖儿,其他什么事情都不想问,不想管。”

皇帝笑了笑道:“你的心思朕都知道,上次的事情的确是让你受委屈了,往后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情,你要相信朕。”

疏影对于皇帝的话其实从来就没有信过,只是皇帝都这样说了,她也不能再拒绝,当下轻声道:“我听皇上的,只是在京中,如今有太多的波澜,我总觉得心里很不安心,总是所出事。”

“别怕,一切有朕在。”皇帝轻声道。

疏影觉得这句话原本应该是极致的暖心的,但是此时从皇帝的嘴里说出来,却让她觉得好假。

皇帝的嘴角微微扬,轻笑了一声。

第二日一早,皇帝就很是高调的带在疏影去了洛王府,朝中的大臣对于皇帝的这个举动很是吃惊,因为所有的朝臣们都知道,这些年来皇帝对简钰打压的很厉害,虽然简钰病重后皇帝赏赐了很多的东西,但是亲自去洛王府看简钰却还是第一回。

但是他们细细一想,又觉得这件事情其实是可以理解的,原因很简单,固兰关那边大战,在这个时候,相来是皇帝想起了简钰的好来。

因为有了这分心思,朝中的大臣们又开始在猜想,皇帝这是要重用简钰的前奏吗?

简钰在王府里听说皇帝亲自来看他,他淡淡一笑,兰晴萱欲亲自去迎接,简钰将她一把拉住道:“不用去,这一次是他来求咱们,不用给他太多的面子。”

兰晴萱听到他这话知他说得虽然有理,但是皇帝终究是皇帝,他亲自登门,她若是不去的话,终究有些不合适。

简钰淡声道:“你孕在身,我又病情加重,实在没有法子去迎架。”

兰晴萱一听到他的这句话倒明白了过来,她轻笑了一声,轻轻点了一下头。

等到皇帝进到简钰的房间时,看到的是兰晴萱正在给简钰施针的情景,简钰此时正面色苍白的躺在那里,看起来是那么的虚弱。

兰晴萱起身欲行礼,皇帝忙道:“都是自家人,这里也没有外人,那些虚礼就免了。”

兰晴萱谢过恩之后皇帝道:“钰儿近来怎么样呢?”

“时好时坏。”兰晴萱轻声道:“有些时候能起来走走,陪我说说话,有些时候却又昏昏沉沉的,昨夜变天了,他的旧伤便又疼得厉害,昨夜痛了半夜,今早才算睡下。”

皇帝听到兰晴萱的话后眸光微微一变,他轻声道:“如今竟如此严重了。”

“若是天气好的话,就还好。”兰晴萱轻声道:“只是这天气的事情,不是我们说了就能算数的,眼下也只能好好将养着了。”

皇帝此时想到他之前对简钰的猜测,再看到他此时这副样子,心里顿时有些后悔,他轻声道:“你要多用些心。”

锦娘在旁插话道:“王妃没日没夜的照顾着王爷,可是王妃还怀着身孕了,如今临盆在即,让人好生担忧,我怕长此以往,王妃的身体也垮了。”

“锦娘!”兰晴萱轻喝一声,然后扭头对皇帝道:“父皇别听锦娘胡说八道,我很好,还撑得住。”

她说完轻咳了几声,锦娘忙道:“王妃,你下去歇歇吧!你若是再累坏了,谁来照顾王爷?再则你生完孩子还需要坐好月子,否则的话身体会亏损的太厉害。”

兰晴萱轻抿了一下唇,没有说话。

疏影也在旁劝道:“晴萱,你素来好强,可是有些时候也不要太过劳累,你平素让身边的来照顾洛王就好,不必凡事亲力亲为。”

“可能是习惯了,总觉得不守在简钰的身边,我总是不太放心。”兰晴萱微微一笑道。

皇帝听到几人的对话,眸光暗了些,他原本想着若是简钰醒着,由他来指些能打的将士上战场,再由他来把控一二,那么事情也就没有那么被动,可是此时看到简钰的这副样子,皇帝便知道他之前想法怕是得做一些变动。

他淡声道:“你对钰儿如此尽心,朕心甚慰。”

兰晴萱的眼里透出了几分淡淡的笑意:“这是我应该做的。”

皇帝轻轻叹了一口气,眼里有几分无奈。

兰晴萱又问道:“父皇来看王爷,可是有事和王爷相商,若有的话,我用银针将王爷唤醒,他应该能和父皇说说话。”

“好!”皇帝淡声道:“朕的确有话要和他说。”

兰晴萱微微点了一下头,心里却有些发寒,她方才告诉皇帝简钰才睡下没多久,如果皇帝的心里是真的关心简钰的话,那么此时为了简钰的身体健康,必定不会有这样的要求。

果然,皇帝还是极为自私的,他的心里从来就没有真正关心过简钰。

她的眸光微微一敛,为简钰施了一下针,然后简钰便幽幽醒转。

简钰一看到皇帝欲起身,皇帝轻声道:“你且躺着,晴萱说你今早才睡下,朕本不该叫醒你,只是如今大秦国难当头,朕有些事情只能和你一个人商量。”

简钰有气无力地道:“父皇言重了,就怕儿臣这身体不济,帮不到父皇。”

皇帝看到他这副样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扭头对疏影道:“屋子里病气甚重,你陪洛王妃到外面走走。”

疏影知皇帝是有话想简钰单独聊聊,不想被她们听到,她应了一声,和兰晴萱一起走了出去。

兰晴萱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扭头回看了一眼,见简钰躺在那里的样子很是淡然,她知道今日里皇帝对简钰是有所求,所以不管简钰对皇帝说什么,皇帝应该都不会生气。

她想通了这一层之后,就和疏影走了出去。

兰晴萱和疏影离开之后,之前在屋子里伺侯的人丫环和暗卫也都退了下去。

简钰轻声道:“父皇有什么事情就直接问吧,我怕我一会又得昏睡过去。”

皇帝的眸子里透出几分无奈,轻声将凤姬天遇到伏击的事情说了一遍,简钰听完之后叹道:“西莽行事素来狡诈,会在路边设伏实在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万户侯和西莽交战多次,按理来讲这一次应该会小心行事,这一次败得如此之惨,实在是让人吃惊。”

“你觉得这一次的战事当如何处置?”皇帝问道,他这话问得无比直接,一双眼睛里也满是希望,希望能从简钰这里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简钰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如今不在战场,也没有任何战报,此时又病得昏沉,一时间也难以想到好的法子。”

皇帝的眼里有几分失望,简钰又道:“不过打战这事和主帅的关系甚大,万户侯虽然也是难得的猛将,但是终究多年未上战场,有些生疏也再正常不过。父皇也不用太担心,等他适应了想来也就好了。”

“只怕等他适应了,整个大秦的江山也完了。”皇帝冷着声道。

简钰看着皇帝道:“父皇信不过万户侯?”

“对他的能力,朕心里还是清楚的,他哪里及得上你。”皇帝长叹道:“早些年他之所以能一直打胜战,不过是因为那些对手不是太强,他手里也的确有一些得力的战将,只是这么多年下来,他的那些战将老的老,残的残,很少有人有堪用,他的实力就要的大打一个折扣。”

简钰听出了皇帝的话外之音,皇帝这是在暗示他,皇帝信不过凤姬天。

若是寻常人听到皇帝这样的暗示,心里怕是会有些开心,也有些沉不住气。

可是简钰这些年来对于皇帝明的话和暗示已经听过无数次了,那些真真假假的混和,让他对皇帝的话再不抱一丝的希望,所以皇帝的话也再难在他的心里掀起一丝波澜。

他淡声道:“若父皇怀疑凤姬天的能力的话,儿臣倒有一个人可以推荐给父皇,那个人若是用得好了,能力要远超凤姬天。”

“谁?”皇帝的眼里有了一丝希望,却又还夹着一丝戒备。

简钰看到皇帝这样的表情,心里冷意暗生,面上却还如往昔一般平静,他轻声道:“凤姬天的长子凤无俦。”

“凤无俦?”皇帝的眼睛微微一合道:“朕之前倒是听过一些关于他的事情,也曾见过他几回,他是一个看起来极为温和的人,这样的一个人,能上战场吗?”

简钰淡声道:“人不可貌相,那凤无俦看似温和,实则能力极强,他在京城历练了不少的时间,之前儿臣见他排兵布用阵很有一手,觉得他是堪用之人。再加上他从军也有近一载了,这一年间,儿臣派人一直跟着他,他在西北那边从军,在西北的几次战事中表现出了极强的能力,这一次的战事,他也许能应付的过来。”

皇帝很少听到简钰夸别人,此时这样夸凤无俦倒有些让皇帝感到意外。

“怎么可能不记恨他。”简钰轻咳一声后道:“但是就算是再记恨他,也应该以大局为重。”

皇帝轻轻叹了一口气,简钰又轻声道:“但是有一件事情,我还是想再说一句,原本我的旧伤在晴萱的治疗下已经见好转,但是上次挨了凤姬天那一掌之后,病情急剧转重,可能对凤姬天而言,他并不想我上战场吧!”

他知道话说到这里就好,皇帝要怎么想后面的事情,他就管不着了。

而在他看来,凤姬天那样一个小人,他用同样的法子对付凤姬天,应该不算过份吧!

皇帝的眼里透出了几分冷意,他看着简钰道:“你的意思是,这所有的事情都是他故意的?”

“不知道。”简钰轻声道:“我只是觉得有些巧合,所以提醒父皇一句,凤姬天那样的性子,怕是半点委屈也是受不得的。”

皇帝的眸光微敛:“若是这样的话,又如何能再任用凤无俦?你就不怕他们父子二人联手生出一些事情来,到时候大秦的江山可怎么办?”

“凤无俦虽然是凤姬天的名义上的儿子,但是父二人早已经离心离德。”简钰轻声道:“不知之前父皇有没有听说崔府的事情,凤无俦根本就不是凤姬天的儿子,当时那件事情闹出来之后,凤姬天还想要凤无俦的命,所以两人名为父子,却根本就没有太多的父子之情。”

皇帝闻言眸光闪了闪,凤无俦不是凤姬天亲生儿子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是并不知道凤姬天竟要会动手杀凤无俦。

他坐在那里微微沉思片刻,问道:“你真的觉得凤无俦堪用?”

简钰轻声道:“他至少比凤姬天要好用,且他们父子之间嫌隙颇深,不会结党,能互相克制,对父皇而言,有很多好处。”

皇帝听到“结党”两个字,眸光深了些,不由得看了简钰一眼,他突然就觉得,简钰虽然病得,但是心里却有如明镜一般。

皇帝一时间弄不清楚他此时的心情,却偏又有万千感叹,他几乎是下意识用极低极低的声音自言自语地道:“若你是朕亲生的那该多好。”

这句话是他下意识说的,他那么多的皇子,论见识论能力没有一人及得上简钰,而那埋在心里几十年的秘密此时如此轻易的说出来,也不过是因为他觉得所有的一切到了这一步怕是再有改变,简钰知不知道已经不再重要了。

他这句话说得极轻,只是简钰的耳力极好,听到这句话眸光微动,一时间心里升出万千猜测,他轻声问道:“父皇,你方才在说什么?”

皇帝闻言当即回过神来,他意识到他方才说了什么,当下忙道:“没说什么,只是在想你如今病得如此之重可如何是好,若你的身体安好,这一次的事情,朕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可惜的是……”

他此时心里还有些后怕,他不由得看了简钰一眼,见他的面色平静,此时躺在那里显得精神很是不济,看起来很是病弱。

皇帝看到他这副样子才略略心安,这事终究牵扯太多,皇帝并不想简钰知道,哪怕简钰病得如此之重也不可以。

皇帝轻声道:“你的身子不适,好好休息,朕先走了,过些日子再来看你。”

简钰知道他这话不过是面上的话,他不可能来看他,他轻声道:“父皇,我有些想我母妃了。”

“贤妃不是才来看过你吗?”皇帝说完这句话后才突然明白,简钰嘴里的母妃指的并不是他的养母贤妃,而是早已经去逝的静贵妃。

自静贵妃去世之后,很少会有人再在皇帝的面前提起她,此时皇帝听到简钰说起静贵妃,他的心里一时间极度不是滋味。

他轻声道:“傻孩子,别胡思乱想。”

简钰轻声道:“这些日子我总是梦见我母妃,总是听到她在哭,我心里好生难过。”

静贵妃留给简钰的记忆并不多,而那不多的记忆里总是夹杂着淡淡的泪水,以及飘散在空气中那淡淡的苦涩滋味。

皇帝的眸光微微一闪,简钰又接着道:“我总梦见母妃说她想我了,要接我出宫,如今总是病得昏昏沉沉的,想来是我快要见到母妃了。”

“别瞎说!”皇帝的声音拔高了几分,他的手微微一抖后道:“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你一定会好好的。”

简钰微微睁开眼睛,眼里微有泪光,轻声问道:“这么多年了,父皇可有想过母妃?”

皇帝的身体轻轻一抖,没有说话。

简钰轻声道:“父皇后宫里的妃子那么多,又如何能记得住母妃,是儿臣冒昧了。”

皇帝的嘴微微张了张,他轻声道:“朕有想过你母妃。”

简钰朝他看去,他的面色此时微微有些苍白,半晌之后才轻声道:“她是这世上最温柔的女子,朕也时常会想起她。”

简钰轻轻一笑道:“谢父皇。”

他的目光还落在皇帝的身上,却觉得只是这短短的光景,皇帝的样子看起来就苍老了不少,简钰的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知道话说到这个份上就够了,再往下说也无益。

皇帝却觉得没有办法再面对他了,当下对他轻声道:“照顾好自己,别乱想。”

简钰轻轻点了一下头。

皇帝离开之后,简钰的眼睛缓缓睁开,此时却已经没有方才皇帝在时的病弱之态。

他此时心情有些复杂,也有些乱,一时间弄不清楚他心里在想的到底是什么,却又隐约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就算他做得再好,皇帝也一直防着他,父子之间永远不可能像其他的皇子和皇帝那般亲近。

他一直以来都想不明白的事情,被皇帝那一句简短的自言自语一言点破。

其实不是他也不是没有往那个方向想过,只是觉得那件事情不可能,因为皇帝所有宠幸妃子的时间都有记录在案,如果有时间不对的话,那么那个妃子是要被处于极刑的。

且依着皇帝的性子,又怎么可能容得下妃子与人有私。

有了这个理由,简钰这些年来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顿时全部都能想得明白了,因为他不是皇帝的亲生儿子,所以他越是优秀,皇帝就越是担心,就越会防备。

偏他以前一直觉得,皇帝不喜欢他,是因为他还不够优秀,所以他还需要更加优秀,所以他就更加的努力。

他想起他十二岁自请出征时,皇帝允了他的事情,他之前是觉得因为朝中无人可用,所以皇帝才会允,可是如今才突然明白,皇帝允他出征时是想借那一次的事情要他的命!

却没有料到那一次出征却让皇帝发现了他的价值,才让他一直活到现在。

当简钰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他的心里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呆呆愣愣地躺在那里,心里生出了从未有过的忧伤。

坚强勇敢如简钰,此时也觉得他处于快崩溃的边缘。

他也终是明白,为什么皇帝这些年来待他和其他皇子完全不一样。

他也终是明白,不管他做得有多好,皇帝永远也不可能对他好。

他躺在那里没有动,只是太阳穴的青筋鼓起,手里的拳头握得极紧。

皇帝和疏影走后,兰晴萱进了房间,她进来之后发现简钰躺在那里没有动,她一进去,就觉得屋子里的感觉有些不对劲。

她走到简钰的身边问道:“怎么呢?发生什么事情呢?”

简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却没有说话。

兰晴萱见他的面色苍白,吓了一大跳,忙伸手替他把脉,发现他的脉像极度不稳,他的旧伤,最忌情绪波动太大,这种情况对他的身体极为不利。

她伸手抓紧他的手道:“简钰,看着我!不管方才才发生了什么,不管父皇对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动怒,你要想想我,还有我们的孩子!”

她心里大是恼怒,皇帝说来看简钰,却把简钰气成这副样子,这该死的皇帝!

简钰听到她的话后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是的,我不能生气,也的确没有什么气好生的,父子之情原本就淡如水,到了如今,却已经连父子都算不上了。”

兰晴萱听到他这句话后愣了一下,简钰缓缓坐了起来,伸手将她搂进怀里道:“晴萱,原本我一直只有你!”

他搂得极紧,兰晴萱被搂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却没有伸手推他。

自她与他相识以来,他的情绪一直都把握的极好,从未如今日这般失控。

方才必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他才会如此。

她伸手轻抚着他的背道:“简钰,没事了,没事了,我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简钰听到她声音微有些困难,他忙将她松开,见她的脸上一脸的担心,他轻声道:“对不起,我让你为我担心了。”

“傻子,跟我说这些。”兰晴萱柔声道:“我是你的妻子,要和你走完一生的人,要和你面对所有一切的人,你不需要这样跟我说话。”

简钰望向兰晴萱的眼睛,她的眼里是满满的温柔,他的心刹好间就暖了起来,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上弯成一个极好看的弧度,他柔声道:“是啊,你是我的妻子,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还有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兰晴萱微微点了一下头,简钰又道:“我真是错了,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却让这世上真正关心我的人为我担心,我真蠢,你放心好了,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了。”

兰晴萱的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脸,将他眼角边的泪擦尽,柔声道:“简钰,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简钰轻轻点了一下头,轻声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我方才从父皇的嘴里听到我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虽然这些年来,我对他的所作所为无比失望,但是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还是很难过。”

“他好端端的为什么对你说这些?”兰晴萱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对皇帝并没有什么好感,所以在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也不如简钰那么激动。

在她看来,简钰不是皇帝的儿子反倒是一件好事,至少往后他们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样顾忌那么多,也不需要再像以前一样,做事情的时候缩手缩脚。

简钰轻声道:“他说那句话的时候是自言自语的,声音非常非常的人,他可能觉得我病了,听不到吧!”

兰晴萱叹道:“这事倒也不好说,之前我和替你治病的太医都说过,你的病情最忌心情起伏太大,这件事情可以说是一件极大的事情。若你真不是他的儿子的话,我想用恶毒一点的心思来推断他的想法。”

简钰静静地看着她,她近乎一字一句地道:“他突然在你的面前说那句话,保不定是看你病重,想在你的病情上雪上加霜,是想要你的命。”

这个想法简钰方才也不是没有想过,他此时听到兰晴萱的这句话时,眸子里透出了一分寒意。

兰晴萱的这句话在简钰看来,也许是真的存在的。

因为今日里皇帝来找他根本就是否来看他的,而是想从他这里知道这一次战事的应对之法。

而在皇帝说出那句话之前,他已经向皇帝推荐了凤无俦。

简钰的面色更白了些,心情反倒平静了下来,他淡声道:“不排除这个可能,只是如此一来的话,我的心也就更加的寒了,我与他多年的父子之情,在他的心里怕是从来都避之如蛇蝎,我的能力于他也不过是一场利用。”

兰晴萱看到他的样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话,那么对简钰而言是一件极为残忍的事情。

只是这件事情残忍归残忍,却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她轻声道:“皇上对你当真是狠心得紧,什么样的手段都用得出来。”

简钰的眸光微微敛了起来,幽幽地道:“晴萱,你说人和人之间的的感情就真的能淡薄到这个地步吗?就算我不是他亲生,但是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父子,我替他守了这么多年的江山,我在他的心里,就真的除了死之外,再没有其他的路吗?”

“可能因为你太优秀,比他所有的儿子都优秀,所以他的心里才会更加不放心吧!”兰晴萱轻声道。

之前兰晴萱也觉得有些奇怪,就算皇帝再多疑,他也是皇帝的儿子,也不该到那种地步。

她之前的心里一直都为简钰不同,却也没有法子。

如今这样的真相浮出水面的时候,她的心里反倒平静了下来,也终于明白皇帝为什么会那样做。

之前所有无法解释的事情到此时也有了解释。

她轻拉着简钰的手又道:“但是如果你不够优秀的话,只怕早就被他害死了。你幼时的那些磨难,哪一件不是危及你的生命。”

两人成亲后,兰晴萱常拉着简钰讲他小时侯的事情给她听。

只是简钰小时候的那些事情,大部分都是灰色阴暗的,在他的童年里,没有太多的阳光。

在他的心里,所记下的都是一场场针对他的阴谋,那些阴谋可以说是件件桩桩都透着血色,都恨不得将他置之于死地。

虽然下手的人都是皇后,但是若没有皇帝的默许,皇后又岂会做得出来那样的事情。

正因为如此,所以兰晴萱才觉得她要对简钰好一些,老天爷跟他们开了一个又一个的玩笑,自己的亲生父亲都那样对自己,他们更要对彼此好一些。

在她的人生里,简钰是她的温暖,她也希望在往后的日子里,她能给简钰更多的温暖。

简钰轻声道:“是啊,他怕是从我出生的时候开始,就想要我的命吧!我到如今终于明白母妃为什么一直那样流着泪,一直是那么的不开心。”

说到这些事情,简钰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因他自小表现的比一般的孩子要聪明一些,在他三岁的时候,他将千字文背给他母妃听的时候,他清楚的记得,母妃的眼里先是欢喜,继而是泪光,到如今,他还能记得她当时说的话:“我的钰儿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孩子,只是你这么聪明,未必就是你的福气。”

这一番话简钰一直记得到如今,这些年来,他也一直在想静贵妃当时说这句话时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

而他也真切的觉得,他的聪慧带给他的并不是幸福。

这些年来,朝堂沉浮,战场上几生几死,还有那淡薄至极的亲情。

曾经他一度觉得,他将一切看得太透,才会让他那样不开心。

如今却又有些庆幸,好在他并不傻,否则的话怕是早就死了。

兰晴萱轻声道:“这件事情细算起来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你无力改变,但是也不用为这件事情背负着什么,将这一切放下,我们继续过我们该过的日子,只是往后在面对皇上的猜疑时,我们也不用那么难过,若是真的发生什么重大的变故,我们也少了很多的顾虑。”

简钰对于兰晴萱的这番话是认同的,他轻轻点了一下头。

兰晴萱见他的眼里有一抹幽深,她问道:“你是不是在想你的生父是谁?”

简钰轻轻点了一下头道:“是的,我在想我的生父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些年来我一点关于这件事情的风声都听不到。”

兰晴萱的眸光深了些,问道:“你想知道你的生父是谁吗?”

简钰的眼里有了一抹犹豫,兰晴萱轻笑道:“你是不是怕你的生父和我的生父一样恶心,这样的话知道还不如不知道?”

简钰轻笑一声道:“那倒也不是,事情到了这一步,我觉得不管他是谁我都没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再垃圾那也还是一个人。”

兰晴萱见他此时笑了,话里也有了几分开玩笑的意思,比起方才来已经轻松了不少,她轻声道:“那你还想知道吗?”

“人都有好奇心,我也不例外,更不要说这件事情和我有莫大的关系。”简钰答道。

兰晴萱点头道:“嗯,你说得有道理,你的生父再恶心也不会恶心过凤姬天,他至少不会在看着你有用的时候来利用你。”

简钰轻笑出声,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晴萱,你这是在和我比惨吗?”

兰晴萱眨了眨眼道:“左右我们都是夫妻,他们说夫妻同命,那么比一下惨又如何?”

简钰失笑,兰晴萱又道:“不过你若是想知道你父亲是谁的话,我觉得有一个人可能会知道。”

“你是说姑姑?”简钰问道。

兰晴萱答道:“是的,就是娘亲,以她的年纪,以及她的身份,宫里的旧事应该没有一件能瞒得过她。”

简钰的眸光深了些道:“但是这些年来姑姑从来就没有在我的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异常来,也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情,再则以姑姑的谨慎,只怕未必会愿意在我的面前说起这件事情,而我们又没有证据,她若是不说的话,我们也没有法子。”

“所以这事你若是想知道的话可以先寻一些蛛丝马迹,然后再来诓诓她,也许她会说。”兰晴萱轻声道,只是她话是这样说,心里也不是太确定。

简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你还是不太了解姑姑的性子,之前在京城的时候,她是出了名的铁娘子,行事果断,做事利落,手段高明。之前朝中的大臣们都曾说,如果没有姑姑的话,父皇未必登得上皇位。这中间的种种,到如今我们已难窥其中的究竟,多猜也无益。”

兰晴萱对于这些事情也曾听说过一些,简钰又道:“所以如果是姑姑不想说的事情,很难从她的嘴里套出话来,所以还是得用一些手段才行。只是这件事情是个大秘密,参与的人不能太多,知道的人越多,只怕我们就会有越大的麻烦。所以这件事情在我看来,如们我们知道了便好,等到以后有机会的时候再查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