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佟满江从小陈口中得知李大志招供的消息时,顿时感到一阵轻松。他三步并作两步回了刑警队办公室,一见李大志便笑着说:“李大志,终于想通了?”

“想通了。”李大志面无表情地点头道。

“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通的吗?”

“你们不就是要结果吗?还管得着我的思想过程吗?”

“当然,说不说是你的事情。但我认为,说了可能对你有好处。”

“好处?将死之人,何谈好处?”

“既然你这么认为,那好,我也不问了。你就再说说你的做案过程吧。”

“我不是早就说了吗?还签了字,按了手印。”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是我要亲耳听一听。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杀死叶筱薇?”

“我恨她。哦不,我恨梁少萱,他把我老婆给勾引跑了。”

“你以前不是说孟欣玲一直在外面搞‘三陪’吗?”

“啊,她是搞‘三陪’,可这并不意味着梁少萱不勾引她。”

“你以前不是不承认死去的那个孟欣玲是你老婆吗?”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现在承认了。”

“炸药从哪儿来的?”

“你们不是都知道了吗?从我床底下拿的。”

“我问是从哪儿搞来的?”

“从工地上偷偷拿的。”

“什么时候拿的?”

“好长时间了,搞河滨雕塑园的时候。”

“炸药拿回来一直放在床底下吗?”

“是呀!”

“都放在一起吗?”

“这……这有什么关系吗?”

“回答我的问题。炸药拿回来以后,都放在一起吗?”

“对!”

佟满江不再多问,他让小陈将讯问笔录递到李大志面前,李大志连看也不看便按上了自己的手印。佟满江死死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突然神秘地一笑说:“李大志,你没有说实话。”

李大志一惊,不知佟满江此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当李大志承认自己是从床底下取出炸药时,佟满江便产生了疑问。他让小陈翻出在李大志家提取炸药时拍摄的照片,仔细分析。

“师傅,这照片上能看出什么呀?”小陈不明所以,满脸疑惑。

“你仔细看一看这些床底下的炸药,上面布满了尘土……”

“那又能说明什么呢?”

“你怎么这么笨呀,这说明李大志自从把炸药偷回家中就一直放在床底下,根本就没动过。”

“哦,我明白了,这说明李大志在炸药来源的问题上撒了谎,您怀疑他不是炸车的凶手。可是,如果不是他干的,他干嘛要往自己身上揽呀?这不有病吗?不想活啦?”

佟满江点点头:“是啊,李大志是病得不轻呀,连命都可以不要了。”

小陈显然不希望自己的劳动成果化为泡影,便道:“可是,光凭这一点,恐怕还不能排除他的嫌疑吧?”

“所以,我们要做一个模拟试验!”

“模拟试验?什么模拟试验?”

佟满江笑而不答,只是命令小陈将李大志带到停车埸。

佟满江见了李大志,什么话也没说,“通”地一声把汽车的前盖打开,将李大志推到近前,递给他一块模拟炸药:“李大志,把这炸药安上。”

李大志不解:“什么?”

佟满江逼视着他:“炸车的时候,你把炸药安到什么地方?”

李大志明白了他的用意,望着复杂的机器,脸上露出畏难的表情。

“安呀!”

李大志犹豫了好一会儿,将炸药随手一放:“就这儿!”

佟满江追问一句:“放好啦?”

“放好了。”

“李大志,你可得看好啊!”

李大志看他说的认真,又拿起炸药,放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也可能是这儿,天太黑,记不清了。”

“那好,把线连上吧。”佟满江接着命令道。

李大志万般茫然,拿着两根导线,不知道应该接在何处。

“够了!”佟满江大喝一声:“李大志,老实回答我,你在替谁顶罪?!”

李大志惊惶失措:“我……没……”

佟满江冷笑道:“你对汽车的构造根本就是一窍不通!我故意把车盖打开,你就往里安炸药,其实炸药安在车底,根本就不在车里。还有,你多次交待说,炸药拿回家后,都放在一起,可你床底下那些炸药盖满了尘土,起码有半年没有动过!这怎么解释?”

李大志两眼直勾勾地望着佟满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突然,他双手抱头,竟然蹲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嘴里嚷道:“我……我他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呀!”

佟满江嘲弄地说道:“你当然得活着,你首先就要告诉我,为什么要替凶手顶罪?!”

李大志拚命捶打着自己的头哭道:“我窝囊啊!”

“你是够窝囊的!我活这么大岁数,还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像你这么没出息!你白长了满脸的大胡子!其实你连个娘儿们都不如!”

这一番痛骂似乎把李大志骂醒了,他停止了哭叫,抬起头来无助地望着佟满江。

佟满江放缓声音问:“说吧,究竟是谁让你这么害怕?或者说让你这么感激,不惜用自己的生命去掩护他?!”

李大志痛苦地摇着头:“……我不能说。”

佟满江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呀你呀,怎么就没点血性呢?!”

李大志抬起头,以哀求的眼神望着佟满江道:“佟队长,我劝你们不要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你们这等于杀我……”

小陈一听就急了:“李大志,你有良心没有,我们推翻了你炸车的可能,是救了你一命,你倒说我们是在杀你,你疯啦!告诉你,人的耐性是有限度的,你现在已经严重干扰了我们的侦破方向,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

李大志淡然一笑:“知道,作伪证,要坐牢。”

佟满江追问:“怎么,你想坐牢?”

李大志仰天长叹,似在自言自语道:“外面的世界太肮脏了,倒是坐牢来得清静些!”

峰回路转,佟满江将李大志的情况向宋局长做了汇报。宋局长亲自审讯,但李大志就是不肯说出真相。逼得急了,他便口口声声地说,那个“他”来头太大,说出来你们也管不了,你这局长也管不了,公安厅的厅长也管不了,所以还是不说的好,一切都是为了大家好,眼不见心不烦。

既然李大志不是汽车爆炸案的凶手,再羁押下去就是违法了。宋局长指示佟满江将他放掉,但佟满江却担心李大志出去后,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宋局长一笑说,如果那样的话,那狐狸尾巴不就被揪住了吗?

佟满江明白了局长的意思,他是想让李大志做诱饵,找到幕后真凶。于是,他当即向要大志宣布无罪释放!

没想到李大志获得了自由,却是不愿意马上离开公安局。磨蹭了半天,他问佟满江能不能随便给他定个什么罪,反正只要能被关起来就行。佟满江知道他心有所怕,故意不理他。

“李大志,有一个地方值得你去一趟。”

“什么地方?”

“法庭。”

李大志一惊:“法庭?”

“对呀,叶筱薇的案子今天开庭,你不认为你应该前去说明真相吗?”

一句话提醒了李大志,他二话不说,拔腿说走。

这样,在叶筱薇面临败诉的关键时刻,李大志神奇地出现在法庭。而他的出现,逆转了整个案件,当审判长宣布择日宣判的时候,当关胜昌等人气呼呼的扬长而去的时候,叶筱薇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