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安铁兰的喊叫,没多久老安家上下都知道安婆子被杨氏害得摔坏了胳膊,你一句我一句地,都在说杨氏的不是。安婆子自己心里头明白,这胳膊摔坏了跟杨氏其实没有多大的关系,可总不能把事实说出来。

这事喊得邻家都知道了,要是把事实说出来,别人会怎么看安铁兰?

到了这个时候,安婆子自然是不吭声了,哪怕是帮杨氏吭一声都没有,一副这胳膊摔坏了就是杨氏给害的。

说起来也好笑,大房的兄弟俩摸黑去了趟镇上,想把人家刘大夫请来。可偏偏刘大夫说了,要他出诊不是不可以,但得先把之前欠下来的十两银子还了。兄弟俩哪里有银子,只得灰溜溜地跑回来了。

大夫没请回来,安婆子疼得嗷嗷直叫喊,老安家上下乱成了一套。

要说这老安家有多乱,安荞也是不乐意去管的,给杨氏把药给熬好,看着杨氏喝完,四肢撑开往炕上一躺,就想睡觉去。

可杨氏听着上房乱糟糟的就坐不住了,嘴里头不时地叨念着:“胖丫,是不是你奶怎么了?刚在屋里头摔了一脚,不会是摔出事来了吧?你奶她年纪这么大了,摔了那么一跤,肯定够呛的……”

安荞翻了个身,只当没有听到杨氏的叨念,鬼才乐意去管那老太婆怎么样了。

“胖姐你快起来!”一直待在门口那里伸长耳朵偷听的黑丫头突然奔了过来,使劲拽着安荞,一脸气恼地说道:“你快到门口听听,他们都说奶摔坏了都是娘给害的。明明就是小姑推的,一个个睁眼说瞎话呢!”

安荞就道:“你小姑那么孝顺,怎么可能会推奶嘛!所以咧,害得奶摔倒的,不是娘就是咱们姐妹俩,这事很正常啊!”

黑丫头忿忿不平:“这一点都不正常,分明就是陷害!”

安荞:“陷害你又怎么地?你能拿他们怎么着?反正这种事情他们又不是第一次做,你都经历了这么多了,咋就还没习惯呢?”

黑丫头:“……”

杨氏:“……”

娘俩都试图去反驳一下安荞的说话,却无奈地发现安荞说的都是实话。只是这一次到底是与以前不同,娘俩不可能放心下来,在屋子里头转了好几个磨磨,终是忍不住出了门。

“不行,我得去看看,不能让人这么诬赖!”

“那,那娘也去看看。”

这娘俩一脚踏了出去,安荞立马挺了起来,叫道:“给我站住,不许去。”

可惜娘俩都没有听安荞的,只是顿了一下,还是出了门。安荞低骂一声‘白痴’,赶紧从炕上爬了下来,把破鞋子胡乱往脚上一套,赶紧追了出去。

还没跑到上房就听到安婆子的嗷叫声,声声骂的都是杨氏,听起来是去请大夫的人回来了,却没有把大夫请回来,安婆子气得直骂杨氏,口口声声说是杨氏这个扫把星给害的。

一会儿扫把星一会儿又是丧门星,看来在安婆子的眼里,杨氏就是一个十分不祥之人。

安荞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要进门的杨氏与黑丫头,将二人扯了回来,低声骂道:“你们两个有病啊,赶上去找骂,给我回去。”

杨氏小声说道:“我看你奶疼得厉害,就去瞅两眼,真的是瞅两眼,瞅完我就回去。”

“不许瞅!一听这声音就知道还生龙活虎的,指定没什么大事。”安荞瞪了杨氏一眼,一把将杨氏推到黑丫头跟前,骂道:“娘傻你也跟着傻不成?娘要是不去还能装装病,这要是去了,铁定会被里头的人撕了!赶紧把娘带回去,看紧点,别再让她出来祸害人了。”

杨氏结巴:“我,我什么时候祸害人了?”

安荞瞪眼:“你一整天都在祸害人了!拜托了,杨大娘,杨大妈,我叫你祖宗行不?赶紧回去吧你,别在这里祸害人了行不?回去就装晕,打死也不能起来,懂不?懂了就赶紧走。”

“听胖姐的,娘你快回去!一会儿你要是真挨了打,我跟胖姐又有得忙活了。”黑丫头也担心杨氏会被打,赶紧推着杨氏回去,一边推一边小声说:“胖姐说得对,这个时候你就应该装晕,只要你装晕,我跟胖姐就啥事没有,要是让人看到你好好的,我跟胖姐可就完蛋了。”

杨氏一脸不解,更是不懂姐妹俩为什么要她装晕,可看姐妹俩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杨氏还是下意识点了点头。

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无论杨氏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就连怎么挨的打也不知道,总觉得这里头还有别的事情,否则老安家不可能会这么消停,可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出来会是什么事情。

到底是杨氏,哪怕快进门口,还是忍不住回头:“可你奶她……”

“行了,我去看一眼,行不?”安荞不耐烦地打断杨氏的说话,对黑丫头说道:“小黑驴子,你把小谷被卖了的事情告诉她,蛇的事情就算了,懂我的意思不?”

黑丫头起先有点茫然,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狠狠地点了点头。

“什么意思?胖丫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小谷被卖了?”杨氏愣住,赶紧问安荞。

安荞却懒得跟杨氏解释,扭头就朝上房走去,倒想看看安婆子到底是怎么了。黑丫头赶紧把杨氏抓了回来,用力搬起门板,将门板卡在门口那里,这才拉着杨氏坐到炕上去。

“娘,这事让我来跟你说……”

去请大夫的人没把大夫请回来,原因是老安家欠了人家十两银子,安婆子气得差点从炕上蹦起来。本来还觉得自己摔坏了胳膊这事跟杨氏的关系不大,现在突然就觉得完全是杨氏害的,再加上那十两银子的事情,就更加的生气,嘴里头越骂越难听。

可恨的是骂得再难听,二房的人还是一个都不见,胳膊又疼得紧,安婆子这气是怎么也消不去了。

门是敞开的,安荞来了以后就杵在门口那里听着,也不进去。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太担心安婆子的情况,还是在打瞌睡,安荞杵在那里好一会儿也没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