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安铁栓发作出来,就见安荞的脸冷了下来,沉声道:“我不管你是不要脸还是厚脸皮,想要多少银子划出个道来,别到时候我房子建好了,你又说那是你的房子你的地方。”

“一百两!”安婆子急急地叫了出来,才不管脸面不脸面的事情,有银子不要那是傻子,只是说完一百两又觉得不对,立马又改口:“不行,得三百两银子,一个子都不能少。”

安铁栓黑透了脸,却在听到安婆子要三百两银子忍了下来。

安荞好奇地扫了众人一眼,问了一句:“我就想问问,就祖屋那样的地方,值三百两银子吗?花三百两银子买那么个地方,值得么?”

不值,除了老安家人以外,任何人都是那么想的。

可碍着老安家人的面子,谁也没有吭声,都是一脸的沉默,似乎并不打算参与进来。

安荞就叹了一口气,放缓了声音:“其实我最想问的是,老安家还有没有信誉可言,说好的把祖屋那里分给我们家,可这才过几天的时间,就跟我们家要地方要银子,事情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总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几个。”

对于现在的安荞来说,三百两银子算不了什么,光是地宫那里就有五万两黄金,算起来就是五十万两白银。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都不算是什么大事,可明显老安家人不是用银子能解决的。

安荞不知道,倘若这一次将就了老安家,下一次又会如何。

不过那地宫对安荞来说,比那五万两黄金要重要得多,毕竟里面有着无数的修炼资源。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解除诅咒,可倘若解除掉诅咒,那么地宫就是她的强大资本。

最终老族长那只老奸巨滑的狐狸看戏看够了,开口道:“祖上有明文规定,祖屋不可买卖,除非安氏灭族,否则哪怕只剩下一个安氏之人,也不可让祖屋落到外姓人手中。”

安荞眉头一皱,说道:“我姓安,我弟弟小谷也姓安。房子建成之后,自然会落到安谷头上。”

老狐狸看了一眼安老头跟安铁栓,又琢磨了一下,这才吐出真相:“其实祖屋那里的地契,一直就在族里头,是属于宗族的东西。哪怕把那块地划给你,你也只能在那里建房子,房契可以写上小谷的名字,地契却不会改。”

闻言安荞一脸错愕,就连安铁栓也是一脸错愕,朝安老头看了过去,要寻求安老头的答案。

安老头一脸沉思状,似乎没有看到安铁栓的眼神一般。

很快安荞就回过神来,想起地宫里头的秘密,对宗族的做法倒也没觉得有什么。这些规定恐怕还是老祖定下的,哪怕是修仙之人,一心向往着长生,也会想要给自己的子孙后代保存点东西。定下这样的规定,估计是怕不知道传到哪辈会出现个不肖子孙,把家产全部败光了。

“祖上还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居住在祖屋那一块的,将会是宗族嫡系。因此才会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祖屋传给嫡长子。”老狐狸意味深长地看了安荞一眼。

那一眼,安荞觉得这老狐狸也许不只表面上那么简单,也许知道不少事情。

安铁栓的腰杆立马直了起来,毫无疑问地,他是老安家这一辈的嫡长子。依着祖上那不成文的规定,祖屋应该是他的,若二房想要在那里建房子,就必须要补尝他这个嫡长才行。

“今天让人把众位请来,也是为了这嫡系一事。”老狐狸这时候的表情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安荞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心知老狐狸还有下文,尽管心里头有些着急,却是按兵不动,就等着老狐狸自己说出来。

安老头的面色更沉,有了种不好的预感,眼神犀利地瞥了安荞一眼。

在安老头看来,之所以整出那么多事情来,都是安荞的错。

安荞心头不爽,突然间就觉得这个死老头比安婆子还要讨厌,一点都不想待在这里。可偏偏老狐狸停了下来,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却没有半点要继续说下去的样子。

“族长太爷爷,你有话就赶紧说,这样憋着你不难受我还难受呢。”安荞一边说着一边心头暗骂,从老狐狸那眼神分明就看出,老狐狸就等着她开口,要是她不开口的话,还真就打着憋着不说了。

老狐狸古怪地笑了笑,说道:“按照祖上不成文的规定,既然铁栓放弃了祖屋的继承权,将之让给了铁柱一房,那铁柱这一房在住进祖屋以后,就已经是嫡脉了。”

安荞抽搐:“能说白一点么?”

老狐狸笑就眯眯道:“也就是说,日后光宗耀祖就靠你姐弟仨了,嫡脉不可没落,就靠你这当大姐的多费心了。祖屋你想盖就盖,随时可以来找太爷爷盖章,就是不要把你们现在住的那间给拆了就行。”

“不过身份这东西,有时候也是可大可小,既然你们这一房占据了嫡脉身份,也的确该补尝你大伯一下。至于要尝多少,就看你们自己商量的了。”老狐狸说完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安铁栓一眼。

安荞生起一种怪异感,就似自己之前下了个套,然后不小心把自己给套上了。

先前不管是分家,还是分家到后现在的事情,都是老狐狸在试探。

尽管先前得了祖屋,甚至连房契都拿到手,可安荞就是觉得,那一切不过是表面上的事情,都不曾得到老狐狸的认可。而现在为什么会得到老狐狸的认可,一时之间也琢磨不透,但安荞能够肯定,这事八成没错。

心底下还正阴晴不定呢,又听老狐狸说:“胖丫头啊,你现在的身家可是不少,可要想好了,甭太小气抠抠索索的就行。”

安荞猛地抬头,紧紧地盯着老狐狸,老狐狸却挤眉弄眼,怎么看怎么猥琐。

安荞嘴角一抽,额间布满黑线。

心中已然肯定,老狐狸肯定知道点什么。

“这就要看他们的了,要是要得太多,我觉得我跟我娘几个还得搬出来的比较好。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地皮,随便上哪买一块就能盖个大房子,左右不过是个身份而已,要来也不见得有什么用。”安荞撇了撇嘴,可对上老狐狸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浑身就僵了僵,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三百两,必需得三百两,一个子也不能少。”安婆子见老安家没人说话,生怕给的银子少了,急急忙忙地叫了出来。

安老头面色阴晴不定,占着嫡脉这身份,可以受到宗族的庇护。哪怕日后犯了事,有着宗族出面,只要不是砍头大罪,都能起到一定的作用。可那也只是在犯了事的时候,倘若家中一直好好的,所谓的宗族也根本起不到多少作用。

倘若家中有人考试高中,这身份就更加不起作用,也就无需这身份了。

若是用一个无用的身份换得一些银子,为日后高中铺路也未尝不可,只是三百两银子到底还是少了些。

最重要的是,该不该放弃这嫡系身份,安老头拧眉沉思。

安铁栓想到的是,这三百两银子是自己这一房放弃身份与祖屋得来的,与三房全无关系,就算是拿到这笔钱,也应该是自己这一房的才是。

而安铁栓所想到的,安铁生又何尝想不到?眼底下闪过一丝嫉妒,内心极度不平,绝不甘心自己连根毛都捞不着。

之前也就罢了,可自打感觉出老狐狸的不寻常,安荞就觉得这三百两银子其实一点都不多。听到安婆子说三百两银子,她没多考虑就想要应下,可将要应下的时候眼睛一时犯了贱,偏往老狐狸那里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要应下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那是什么眼神?三百两银子很少吗?安荞心中腹诽,可老狐狸那眼神分明写着‘少,太少了’,说得明白一点,那意思分明就是她占了大便宜,就该给予充足的补尝才可以。

安荞不禁扭头看向老安家的这几个人,当视线移到安婆子身上的时候,眼角止不住一个劲地抽搐,这老太太的眼神就跟那飞刀一般,狠不得把她这身肥肉剐下来几层的样子。

“一千两银子,卖断两家的关系,日后不管富贵贫穷,互不干涉。”安荞一咬牙,也狠狠地瞪了安婆子一眼。

安婆子先一愣,尔后眼睛一亮,满脸惊喜:“一千两?”

安荞点头:“对,就是一千两白银。”

一千两银子,竟然是一千两银子!安婆子感觉自己心脏都快要跳出来,紧紧地盯着安荞,就怕安荞说话不算话。

不止安婆子,就是安老头也猛然一惊,回过神来立马审视起安荞来。

老狐狸摸了摸胡子,似乎很是满意安荞这答案,笑眯眯地问安铁栓:“铁栓啊,你觉得怎么样啊?”

安铁栓虽疑惑安荞怎么拿出一千两银子来,可那毕竟是一千两银子,又怎么可能不动心,几乎不怎么犹豫就点了头:“可以。”

老狐狸又问安老头:“安福,你怎么看?”

若只是三百两银子,又或者再多二百两银子,安老头可能就应下了。可当数量变成一千两以后,安老头反而迟疑了。左右不过一块地方,又怎么可能值一千两银子,除非那块地方价值比一千两还要高。

要知道三百两银子就能捐个员外出来,若是中了秀才,花上一千两银子,则能捐个知县来。

想到可以当知县,安老头怦然心动,按奈不住心中的澎湃。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努力回忆了一下在祖屋生活的那几十年,确定祖屋里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又审视了安荞一番,这才点头:“事情到了如今这地步,连老大也同意了,多说无益,要这么办就这么办吧!只是一笔写不出两个安来来,就算分成了两家,打断骨头也还连着筋啊!”

安荞闻言直抽抽,翻了个白眼道:“要不这一千两银子我就不出了,咱们还是住到一块去得了,毕竟打断骨头连着筋,亲呐!”

安婆子眼珠子转了转,惦记上那一千两银子,也怀疑安荞不止一千两银子,要是还过到一块去也没关系,到时候把银子要过来就行。

安荞一看安婆子那样就知道安婆子动了歪心思,就说道:“正好我也觉得一千两银子太多了,毕竟我家没那么多的银子,还得跟人借才有。我那野男人可是说了,要借我银子可以,得嫁给他才行。他那么丑,我才不要嫁给他呢!”

安婆子听安荞这么一说,顿时就一个激灵,好不容易才把这晦气的一家子给撵出去,就等着家里头的爷们高中享福了。要是被这晦气的一家子缠上,那可真就完了,赶紧扯了扯安老头的袖子,要安老头赶紧应下。

安老头早就有了决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既然这是你想要的,那就这样罢!一千两买断这亲情,只希望你日后不要后悔才是。”

瞧这虚伪的,要不是怕事多,安荞还真想揭穿安老头这面目。

“那就全凭族里头作主了,照之前商量好的,没问题的话我三天之前自会送上一千两银子。”安荞说着又瞪了老狐狸一眼,一字一顿地问道:“要银子我应了,责任我也担了,能把房子建起来了吧?”

老狐狸笑眯眯地说道:“能啊,太爷爷还给你算了一下日子,后天十二,可是今年最好的日子,正好适合起土动工。”

卧槽,这是几个意思?

安荞想明其中关键,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感觉受了一万点暴击的伤害,真心想扒了这老狐狸皮子。

瞪了老狐狸一眼,扭头就想要离开,刚出到门口又忍不住停了下来,扭头没好气地说道:“起土动工得全家人都在才比较吉利,那黑丫头是不是可以放出来了?”

死老狐狸,你敢拒绝试试?非得扒了你的狐狸皮不可。

“村里头中了毒的,也有小部份已经好了,证明你之前的保证是对的。看黑丫头也该知道悔改了,老夫会跟村里人说说,这一次的事情就算了,相信大伙会原谅黑丫头。”老狐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那个样子看得安荞直咬牙,差点没忍住爆粗。

姜还是老的辣,不得不承认,论耍阴谋诡计,自己绝不是老狐狸的对手。

若非损失不是太大,若非看他年纪太大,非得给他一针不可。

安荞狠狠地揉了一把自己正在抽搐着的脸,这才应了一声:“那我就在这里代黑丫谢过族长太爷爷还有大伙了。”说完就转身走了出去,再不走她怕忍不住回去把老狐狸的胡子给拔了。

刚出了老族长家没多远,就看到丑男人蹦蹦跳跳地跑来,顿时又抽搐了。

“胖女人,我告诉你个好……”

“骚包,还能不能好好走路了!?”

“……”

安荞骂完就走,留下顾惜之原地一脸石化状,简直无辜死了。

明明就是想来告诉胖女人一个好消息,这次进山运气很好地抓到一头小熊,尽管个头小了点,可拿去卖的话也能赚到不少银子,要知道熊掌可是相当的值钱。

“哎,我说胖女人,你等等我,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顾惜之觉得自己真的是贱透了,非得用热脸去贴这胖女人的大冷屁股。

安荞顿住,扭头:“什么好消息!”

要不是好消息,扎死你丫的!

顾惜之立马眉飞色舞地说道:“胖女人,我告诉你哦,这次我跟大牛进山可是抓到一只了不得的东西。这玩意可不比鹿便宜,能卖不少银子呢!”

安荞就问:“能卖一千两银子不?”

顾惜之愣道:“那玩意虽然值钱,可想卖一千两银子还是差点,你这……”

“连一千两银子都卖不着你嘚瑟个屁,给我滚边去!”

安荞一把推开愣神的顾惜之,又气冲冲地往家里头跑,不过没跑多远就又缓了下来,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等着顾惜之追上来。

谁知顾惜之竟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傻啊,站在那里干啥?还不快点给我滚回来!”安荞火气一下子又冒了上来,扭头就冲着顾惜之吼了一句。

顾惜之还在愣着的脸立马就露出了笑容,赶紧屁颠屁颠地跑了上去。看到这样的顾惜之,安荞不知道为何,心中的气闷竟一下子消了去,整个人也冷静了下来,这才观察起顾惜之来。

直到现在才发现顾惜之身上有伤,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你这脸怎么弄的?让谁给挠了?”

顾惜之摸了脸一把,嘻嘻笑道:“没事,就是让小熊瞎子给掏了一下,伤了点皮而已。那家伙也没讨好,被我跟大牛逮了回来。”

“你刚要说的就是熊瞎子?”

“是啊,这熊胆还有熊掌,可都是值钱的东西,拿到县城里卖能卖上好价钱。就是这个时候的毛皮不太值钱,要不然还能多卖点,一千两银子也说不定能有的。”

“……”

安荞莫明地有些心疼,不自觉地伸手想要摸摸顾惜之脸上的伤,可手刚伸出去就见这家伙腆着脸凑了上来,顿时就僵了一下,没好气地骂了一句:“你本来就够丑的了,现在更丑得没法见人了!”

骂完扭头就走,又是一副气汹汹的样子。

顾惜之又一次僵在原地,回过神来狠狠地挠了一把脑袋,感觉自己这聪明的脑袋不太好使了,竟然有些想不明白了。

明明胖女人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又气了起来?

难不成被丑的?

还能不能好好相处了,说变就变,翻脸就跟翻书似的,比小儿还要难伺候。

“哎,你别跑那么快,等等我。”可为什么就是那么贱呢,死胖女人越是不乐意理睬,就越想要靠近,这人生算是完犊子了。

安荞一路跑回,离祖屋没多远就看到被五花大绑在树上的黑熊,跑到近处的时候顿了一下,却是头也不回地直接进了屋子,然后‘砰’地一声把门给关上。

顾惜之看看正呲牙咧嘴示威的小黑熊,又看了看那扇紧关着的门,薄唇紧紧地抿了起来,扭头瞪了小黑熊一眼。都怪这家伙个头太小,不值得什么钱,要是能卖上一千两银子,胖女人又怎么会忽略如此。

余光瞥见地上有一捆长得跟竹子似的,比手腕要细点的呈紫色的棍子,就弯身扯了一根出来,手上掂量了一下,然后朝小黑熊走了过去。

“让你咧嘴让你咧嘴,这么没出息还敢跟我嘚瑟,小心本少爷把你脑袋给敲碎了……还呲牙?敲你嘴……”顾惜之拿着棍子就往小黑熊脑袋上敲,越敲这家伙就越是呲牙,看着还挺有骨气,干脆就去敲这家伙咧开的嘴巴。

谁料棍子再捅进嘴,这家伙就一口咬了下去,‘咔嚓’一声就咬了一大口,在嘴里头捣鼓了几下,把吸干了的渣给吐了出来,然后朝顾惜之示威般叫了几声。

顾惜之见状又捅了几下,结果还是一样,棍子被咬掉一节咽汤吐渣。

“还真是见鬼了!”顾惜之一脸怪异。

安荞刚从屋子里出来就听到顾惜之这么一句,立马就啐道:“我看你才是鬼,给你,赶紧把你那张丑脸擦擦,省得出去把花花草草都给吓着。”说着扔了一个盒子过去,然后朝小黑熊走了过去。

见到安荞走过来,小黑熊好奇地看了几眼,倒是不呲牙了。

顾惜之愣愣地看着刚接到手中的盒子,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难不成这胖女人进屋不是生气,而是给他弄药去了?

受宠若惊了有木有?

“这是特意给我做的?”顾惜之立马转身,一把抓住安荞的胳膊,脸上的激动表露无遗。

安荞就道:“不是给你做的难道是给我做的?我的脸又不跟你的脸似的能把人给丑哭了。”

顾惜之嘻嘻笑着,心里头美滋滋的,自主将安荞后面的话给忽略了去,反正他只要知道这东西是安荞特意为他做的就行。

一时间竟舍不得用,想要把药盒子藏到怀里去。

安荞看着眼角直抽,一把将药盒子给抢了回来,打开盒子用手指头挖了点药,动作粗鲁地往某人脸上擦。

某人明明就疼得直抽抽,却还是一脸的傻笑,美滋滋的样子。

“傻气!”

安荞给上完药,又将盒子塞回顾惜之手上,这才扭头看向小黑熊。小黑熊也不再是一副呲牙咧嘴的样子,而是瞪着黑眼珠子看着安荞,那无辜的样子看着还真是萌萌哒,感觉好可爱。

顾惜之瞥见,立马就道:“胖女人你小心点,不要靠它太近。别看这家伙一脸无害的样子,事实上可凶狠了。不信你看地上,全是它啃的。就没见过这样的,还能把棍子给咬了的。”

安荞顺着顾惜之所指看了过去,不由顿了一下,四下看了几眼,最后视线落在了那捆跟竹子似的棍子上,眼睛瞬间一亮。

走过去扯了一根,然后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咔嚓咔嚓嚼了起来。

在顾惜之木瞪口呆下,吐出一口渣子,然后又咔嚓一口……

“胖女人,你这是……”不会是疯了吧?顾惜之咽了咽口水,实在难以想像,这胖女人竟然啃木头,估计就算没疯也差不多了。

安荞弯身给顾惜之扯了一根,递过去说道:“这甘蔗还不错,在哪里砍的?你尝过没有?挺甜的。你个傻缺,拿甘蔗去捅熊嘴,它不吃难不成还跟你客气?”

顾惜之默默地接过‘木棍’,然后朝小黑熊瞅了一眼,果然小黑熊一脸馋相。莫非这‘木棍’真能吃?顾惜之犹豫着,把‘木棍’往嘴边放了放,伸出舌头舔了舔,感觉有那么点甜,试着学安荞那样咬了一小口,嚼了嚼吐掉。

好像很甜,又咬了一口,果然很甜,立马又咬了一大口……

咔嚓咔嚓……

俩人吃得那个高兴,小黑熊看着快要馋死,哈喇子一个劲地往下流。

可恶的两脚兽,好不容易发现了一片甜树,还没吃上几口就被抓了起来,把熊的甜树砍了也就罢了,竟然还当着熊的面吃着馋熊。

原本安荞就觉得这小黑熊怪怪的,如今看着就感觉这小黑熊很有灵性,跟一般的熊有所不同,不由得停了一睐,疑惑地盯着小黑熊看。

犹豫了一下,将手中吃了一半的甘蔗递过去。

小黑熊一脸傲娇地别过脑袋,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安荞就用手中的甘蔗拍了拍它的脸。小黑熊气得扭头瞪了安荞一眼,瞅着就跟个别扭的小孩子似的。

“这家伙还真有灵性,你们在哪抓到它的?”安荞问。

顾惜之说道:“大山里头抓的呗,当时这家伙正在一片长得跟竹子似的林子里头,就是咱手上啃的这东西。我本来也没想抓它的,可这家伙脾气不好,竟然冲着我跑了过来。喏,我脸上的伤这是这样来的,它跑过来就给了我一爪子,我不抓它抓谁啊?”

安荞愣了一下,一片竹林子?不,不对,是一片甘蔗林子。

照丑男人这么一说,这小黑熊也真是活该被抓了。

“估计以为你要跟它抢食吧!”安荞看了一眼手中的甘蔗猜测道。

“之前没想过,现在想想还真觉得有这个可能。”顾惜之说着拿甘蔗敲了敲小黑熊的脑袋,见这家伙呲牙,又将甘蔗塞进熊嘴去,这才说道:“你别看这家伙个头小,力气可是不小,就是大牛的力气那么大,又那么重,也差点在它的爪子下吃了亏。”

原来大牛当时想要抓住这小黑熊,却被小黑熊一下子举了起来,要不是腿长得长,很有可能就被扔出去了。

虽说熊的力气很大,可这小黑熊个头并不大,按理来说扔不动大牛的。

要知道大牛一米九几的身高,长得又特别的壮实,可是有差不多两百斤的样子。

“这小家伙有灵性,要是日后不出什么意外,能跟你之前杀的那条蛇一样,长命百岁。”只是很奇怪,很多兽类活到百年时,通常会以各种非自然方式死亡,比如之前那条蛇,明明就把人吞下肚子,却仍旧死于非命。

顾惜之惊呆:“你的意思是这家伙会成精?”

安荞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这个不好说,不过这家伙说不定会有这机缘。它遇到咱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终归是得天独厚的家伙,不如放其一条生路,一会把它送回山上去吧,反正这家伙要死也不能死在咱们手上。”

顾惜之闻言抽搐,敢情这家伙白抓了,自己的伤也白受了。

可这是安荞要求的,顾惜之就算再不高兴也不会反对,心头郁闷着就拿小黑熊出气,拿着甘蔗‘梆梆’敲小黑熊脑袋。

小黑熊看到甘蔗就想吃,吃不上不说还被敲脑袋,气得朝顾惜之直吼叫。

安荞看着又好气又好笑,一把将甘蔗抢了过来,一边喂着小黑熊一边说道:“终归是要把它给放了,我劝你还是别真把它惹恼了的好,要不然让它给记恨上了,日后找你麻烦。”

顾惜之撇撇嘴:“敢找我麻烦,我把它的皮给扒了。”

安荞只是笑笑,也不说些什么。反正在放走这只小黑熊之前,要确定这只小黑熊不会回来寻仇,倘若没有办法驯服的话,那就只能是宰了。

如此想着,安荞也敲了敲小黑熊的脑袋。小黑熊却不恼,满眼湿漉漉的,既委屈又无辜,怎么看怎么萌,安荞不禁莞尔。

只是笑着笑着就僵住了,说起来安荞在前世可是曾见过活了百年的老鳖被人从池塘里钓起,活了百年已经不吃鸡的黄鼠狼偷鸡被打死,活了百年的鲤鱼被网……诸如此类就如同被诅咒了一般,到了百年就会死于非命,想起来着实诡异。

话说回来,这个世界是不是也这样,还是被顾惜之凑巧遇上,谁也不得而知。

不过能够确定的是,这个世界的确是被诅咒过的,所以才几乎人人都有修炼的资质,却没有办法引气入体。

“我怎么发现这家伙好像喜欢你的样子。”顾惜之一直盯着小黑熊看,看着看着就发现了一个问题。无论安荞怎么折腾,小黑熊都不会呲牙咧嘴,反而有点讨好的样子,换成是他……那简直就是要咬人了。

安荞顿了一下,觉得可能是自己修炼的功法的原因,却不打算跟顾惜之解释,而是说道:“它不是喜欢我,而是纯粹看你不顺眼,因为你太丑了。”

不打击人会死啊!顾惜之翻了个白眼,小骂了一句:“小色鬼!”

安荞听在耳中,面色却是古怪了起来,怎么就谈到色上面了?

也不知道小黑熊是不是能听明白,又或者懂得看人脸色,顾惜之刚骂完小黑熊就呲了牙,朝顾惜之吼了起来。

安荞看着忍不住又乐了,拿着甘蔗敲了敲顾惜之的脑袋,说道:“你也真是的,跟个畜生计较个啥?”敲完就打算回房去,再研究一下这建房子的事情,若后天真是个好日子,安荞可不打算放弃。

再说了,房子这东西既然要建,那就早点建,早建了能早日住上。

睡了三十几年的床,乍让她睡炕,她到现在都没适应了。

顾惜之一把将甘蔗抢到手,余光瞥见小黑似乎在咧嘴笑,转手就一棍子敲了上去,骂道:“你个畜生!”

吼!

卧去,胖女人骂畜生可以,自己骂就不行,这头小色熊!顾惜之翻了个白眼,甘蔗往前一塞,就想用甘蔗去堵小黑熊的嘴,甘蔗却被小熊一下子咬中,叼在了嘴里头。

顾惜之愣了一下,没有抢回来的意思,扭头也跟着进了屋。

小黑熊一边叼着甘蔗咬着吃汁,一边盯着顾惜之进屋,哪里还有半点生气的样。这家伙生来胆大,脑子也很是单纯,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有多么的危险。

幸而它碰上的是安荞,否则这会早被扒了皮了。

没过多久大牛回来了,肩膀上扛了个大锤子,往地上放的时候还把地面砸了个坑,可见这锤子有多重。

看到那锤子安荞这眼皮就是一跳,嘴角狠狠地抽搐了几下,问道:“大牛,你扛回来那么大的锤子干啥?”

大牛说道:“臭丫头说你们家要建房子,说我力气大,闲着没事去搬点石头回来。我就想着,你们后山上的石头不少,拿锤子去敲几块比较方便。”

后山上的石头的确不少,可都是大石头的多,有些甚至有一间屋子那么大。

这家伙还真会想,黑丫头也真会利用,安荞也算是服了。

“要我说,你要真闲着没事干,不如到下面河边那里,把那块拦路石给敲了。”安荞心里头想啊,反正也是要被利用的,不如利用个彻底得了。

大牛愣了一下,说道:“你说的是河边的那块?好像那块石头挺硬的吧?恐怕不太好砸开。”

大牛腔大,说话的声音也大,刚从河边洗衣服回来的杨氏远远地就听到了,加快脚步跑了回来,一边跑一边说道:“你们都知道啦?我还说赶着点,快回来告诉你们呢。”

安荞疑惑:“知道啥?”

杨氏也疑惑:“刚大牛不是说河边那石头挺硬的?我以为你们知道了呢,刚河边来了人,说是要把那块石头给凿开,现在正围在那里忙着呢。”

安荞与顾惜之还有大牛对望一眼,可没想到这事会这么巧,不过有热闹不看王八蛋,安荞袖子一撸,就打算看热闹去。

谁料大牛把锤子往肩膀上一扛,大吼一声:“安大姑娘你别着急,俺老牛现在就去河边那里看看,决不让他们把石头抢走了。”

安荞脚脖子一歪,要不是有顾惜之扶着,肯定得栽到地上去。

“那啥,大牛啊!抢石头就算了,咱们后山多的是石头,不过你要是能帮得上忙话,帮他们忙把石头给砸了也不错。要是能把路给开了,以后进出村子可就方便多了,咱们村过路的时候就不用再看下河村的眼色了。”事实上是安荞自己不乐意走下河村过,每一次走那里过的时候都被人指指点点,那感觉真心不爽。

大牛愣了一下,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道:“这个没问题。”

安荞这才舒了一口气,心里头开始猜测这凿石头是谁的主意,附近的村子不会那么好心,上河村村民好像也没有那么伟大的。不自觉地就想到了县城雪家,越想就越有可能。

等走到拦路石那,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石头顶上的雪管家,果真是应证了安荞的猜测。

雪管家因为站在石头顶上,也远远地就看到体型非同一般的安荞,除了安荞以外还有一个不一般的大牛。这组合也没谁了,要是认不出来,也基本上跟眼瞎的没啥区别了。

顾惜之认出是雪管家,就忍不住嘀咕:“这家伙跑这里来干啥?帮你们村开路?有那么好心么?”

安荞说道:“他才没那么好心,不过是为了他们家少爷而已。”

“雪韫?”顾惜之疑惑。

“对,就是雪韫!”安荞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说可以给他们家大少爷治病,开始的时候他们不信,现在可能是信了。所以我之前提的要求,他们现在正在做。”

“雪韫找你治病?你行吗你?可别把雪韫给治得早死了。”

“我要是不出手,他才真的要早死呢。”

“说得也是,那小子身体可虚了。你那是不知道,小时候有一次我找他玩,我俩偷偷跑到冰湖上去,本来是想砸开湖面钓鱼的,谁知道这家伙那么不小心,竟然掉到湖里去,差点把小命给丢了,差点没把我给吓死。”

“掉进冰湖?”

“说是掉进去,其实也不对,他就是滑进去了一点,被我抓住衣服很快就拉了上来。可衣服还是湿了,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冻成了冰雕,我那时候才六岁,可是吓坏了,就赶紧跑了。”

“你跑了?”

“当时还小,想着人都冻成了棍子,肯定活不了了,我不跑留在原地挨揍么?不过幸好那小子活了过来,而且也很幸运地忘记了这事,要不然我非得被揍死不可,也不敢见他了。”

“……”

“我跟你说,这事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听,可千万不要跟别人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