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工人们都散尽,安荞才想起来中午看到的那一幕,就问起老王八来:“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看了个人,带的是野菜团子,瞅着好像连一点面粉都没有,净是菜了。那人是咋回事?不都拿挺高工钱的,咋连饭都吃不上咧?”

老王八想了想,迟疑了一下,说道:“你说的是二江那小子吧?那小子干活可是个好手,就是家里头的事情比较糟心,要不然也不能过成这样。”

“咋个糟心法了?”

“先前家里头老父得了病,花光了银子也没治好,好不容易借了银子买了口棺材埋了,没多久老母亲也犯了病,家里头没了钱,实在没办法就把田地全卖了给老母亲治病,结果老母亲也没能治好跟在老父后头去了。可这也没完,糟心的还在后头呢。”

“……”

“媳妇二胎怀的是双胎,本来是个喜事,偏偏怀着的时候累着了,早产生下来的孩子跟小猫那么大点,媳妇又伤了身子,昏迷了整整半个月,醒来以后一点奶都没有了。家里头时不时有去要债的,又有四张嘴等着要吃的,俩小的还得吃得精细点的,没了办法就只好委屈自己了。”

“……”

安荞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内心是抽搐的,黑医之名是怎么来的?那是不管你家穷不穷,反正想要找她治病就得花大价钱,没钱甭想让她出手。曾经她给一个人治病,要了那人所有财产不说,还让那人债台高筑。

要不是那条命是花大价钱捡回来的,估计那人都跳楼去了。

自己是怎么穿越到这里的?安荞弹着脑袋好生想了一下,好像是有个病人她要的钱太高了,病人的家属向来横惯了,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那会她正累着,身体的灵力也耗光了,不小心就挨了一棍子,然后就到了这里了。

安荞不会否认自己是个自私的,从来就没有为病人家里头想过,甚至听到病人倾家荡产,也只是嗤笑一声,一点感触都没有。

啪!

一拍脑门,估计是脑子里的肥油太多,受了影响。

别人怎么样跟她有个鸟的关系,自己管好自己就是了。

“这年头啥都不怕,就怕生病,这人要是生了病,再有钱也不够糟蹋的。”安荞摇头,看了一眼那已经宰好的狼,干脆转移话题,就对老王八说道:“王大爷,先甭管别人了,今天我们家涮锅吃,你把王大娘也叫过来,大伙一起吃,咱一块热闹热闹。”

狼肉?老王八下意识往狼肉那瞅了一眼,嘿嘿一笑:“别人都说这狼肉膻,可我老王自打年轻那会吃了一回狼肉,可是惦记到现在。你这作为东家的,请我老王吃狼肉,我老王可就不跟你客气了,现在就去把你王大娘给叫过来。”

“那王大爷一会得可劲儿吃,一定要吃够了才行。”

“这得啊,要不然等下次就不知道啥时候才有得吃了。”

安荞哂笑,食肉动物不比食草动物,一般人打猎尽量不会去碰食肉动物,毕竟狩猎之时谁也不知道谁是谁的猎物。挑食草动物下手,自然要安全许多,只有在遇到了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对食肉动物下手。

如此一来,如同狼还有虎这些食肉的动物,真的很少见。

偶而吃上一回,自然感觉新鲜,可吃多了就会觉得不如猪肉好吃。

晚饭说简单也不算简单,几个人围在一起吃火锅,倒也吃得热火朝天,酒也喝了好几坛,这还是安荞到这个世上来第一次喝酒。很普通的米酒,喝起来倒是别有一番滋味,也说不上是好是赖。

不过比起米酒来说,安荞还是比较喜欢喝果酒,酸酸甜甜的,还带一点辛辣味。只是石子村的酒坊没得买,附近也没有可以用来酿酒的果子,老百姓人也似乎对水果没有多大的兴趣,很少人家会种水果,嘴馋的时候大不了就到山上采点野果子吃。

至于野果子,山上自然是不少,只不过都长得不太好。

只是安荞再是稀罕果酒也没办法,毕竟连个可以酿果酒的水果都没有看到,越想就越是忧郁,又狠狠地灌了一碗米酒。喝完吧嗒吧嗒嘴,其实米酒真的还行,又忍不住倒满了一碗。

此时的安荞已有了醉意,却认为自己没醉,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胖女人,我醉了醉了,头好晕啊,快扶我一下。”顾惜之酒量不错,却装醉耍赖,一个尽地往安荞身上蹭。

“醉什么醉,老娘都没醉……不对,你丫的在装醉,滚粗……老娘坐死你……泰山压顶!”‘一本正经’的安荞还以为顾惜之是真的醉了,久了就发现不对劲了,果断伸脚把顾惜之给踹趴,一屁股坐到顾惜之的腰上,然后继续笑眯眯地喝酒。

顾惜之被狠坐了一下,差点连喝进去的酒都吐了出来,噎了半天才喘出一口气来。既无奈又很是悲催地发现,其实醉酒的不是自己,而是安荞这个大肥婆。

你辣么沉,差点把相公坐屎了,你知道吗?

顾惜之一看安荞的样子,就知道安荞不知道,于是伸手推了推安荞,又推了推……

大牛非跟老王八拼酒,把老王八给喝得躺下去了,然后他自己也躺了下去。

一直闹到大半夜才渐渐消停,几人玩得倒是挺嗨,黑丫头一边打着呵欠一边看着酒坛子内流满面。

整整三坛酒,都是她花银子买的,这群酒鬼竟然全喝了。那可是六十斤的酒,酒桶都装不完这么多,以为是水不要钱呐?特别是大牛,一个人就喝掉一坛半,剩下的才是其他人喝的。

就连杨氏跟老王媳妇都喝了点酒,唯独黑丫头跟安谷仅仅是馋了一小口就喝不了了。

自己买来的酒喝不上,简直亏大了!

饭后没多久老王媳妇就半扶半拖着老王八回去了,大牛醉得躺在地上打呼噜,安荞跟个疯子似的坐在顾惜之肚皮上不肯起来。至于顾惜之也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假醉,一边喊着要被坐死了一边伸手去推,可这推怎么都像是在摸。

杨氏干看着没辙,带着黑丫头跟安谷母子仨都没能把大牛一个人拽起来,只得往地上铺了茅草,再合力把大牛推翻滚上去。

轮到安荞跟顾惜之的时候,着实让人无语了。

安荞还端着碗酒在那里嗷嗷直叫:“不行,我不回去,我还没把这王八蛋给坐死呢!”

顾惜之也嗷嗷直叫:“有本事你把我坐死了你再跑!”

安荞嗷完喝酒,闻言将手里头的空碗狠狠地往顾惜之脑门上一拍,碗挺结实没破,顾惜之叫喊戛然而止,一下被砸晕了去,然后安荞身体也晃了晃,‘啪’地一下倒了下去,脸压着顾惜之的脸,呼呼了起来。

杨氏母子仨看得直抽搐,就想着把安荞搬回屋里去,谁料安荞就跟大牛一样重,母子仨连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也搬不回去,只把安荞从顾惜之的身上拽了下来而已。

正发愁要怎么办,被砸破头的顾惜之突然就站了起来,嘿嘿笑了一声,弯身一把将安荞抱了起来,朝屋里头冲了进去。

等母子仨追进去的时候,俩人都躺到了炕上,顾惜之就跟个八爪鱼似的缠在安荞的身上,任凭怎么使劲也没能把俩人分开。

杨氏只得叹了一口气,给顾惜之处理了一下脑门上的伤,然后就带着孩子歇息了。

屋子里就一个炕,五个人躺在炕上也不算太挤,更何况炕头的那两个还缠在一块。

可杨氏怎么都觉得不得劲,躺了一会又爬起来分开两人,可使了把劲还是没有分开,没办法又躺了回去,嘴里头嘀咕着闺女吃亏了。

心里头却琢磨着,是不是该把俩人的婚事给办了。

只是想到婚事,杨氏又皱起了眉头,直到现在也只知道顾惜之的名字,而顾惜之家里头的情况,却不得而知。

是时候问了一下了,要是没问题就把婚事给办了。

外头都传出来不少闲话,等这俩孩子成了亲,这些闲话自然就会消了。

突然又想起还在山上的杨青,不免就有些担心,可大晚上的杨氏也不敢一个人出门,想着白天的时候去看看,又或者明天晚上让人陪着一块去。

今晚肯定是不行了,都喝醉了三个了。

一夜无话。

白天的时候安荞去了一趟二爷爷家,余氏的情况倒还行,说是把药服下以后好了许多。只是一个个表情古怪,都欲言又止的样子,安荞以为是看到她用针的原因,就没有去理会太多。

到了晚上,杨氏就央求着安荞带她去山洞里头看看,去的时候给带了不少吃的东西。

杨青的情况还不错,这得归于杨青本就是个练武之人,要换作是平常之人,哪经得起如此颠簸。杨氏对杨青的同情让人生疑,只是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来有什么好怀疑的,便认为是杨氏太过善良了。

不知之前是不是大牛抓鸡那棵树太诱鸡,在安荞跟杨氏进山洞以后,陪同上来的顾惜之在那棵树又抓了三只肥鸡。

等安荞从洞里出来,顾惜之立马凑了上来,嘻嘻笑道:“刚在那棵树抓了三只鸡,昨晚流了不少血,吃了正好能补回来。”

安荞的表情一下子古怪了起来,早晨起来的时候这货就跟个八爪鱼似的粘在她的身上,使劲踹了几脚才踹开。昨天的事情她不太记得了,隐约中好像记得这货的脑瓜是她砸的,只是这货不提她也不说。

“我给你加点红枣跟枸杞子。”安荞遂点点头。

顾惜之顿时一脸虐狗般的幸福。

杨氏最后出来的,出来以后还不放心,觉得洞里湿气重了点,一个孕妇在里头待着总不是事。况且杨青的肚子已经七个多月大了,比余氏的月份还要稍微大一点,再过不到三个月就会生了。

可在按荞看来,杨青就是个不定时炸弹,绝无可能带回家去,因此面对杨氏的丝丝恳求,安荞只当作没有看到。

杨氏只得明说:“胖丫啊,这山洞里条件不好,她这身子越来越重,一个人待在这里总不是办法。”

安荞就道:“没办法也得待着,谁知道来找她的人有没有放弃,难受总比丢了命的好。你就甭想那么多了,回去吧,这会已经很晚了,早睡早起,家里头正建着房子,早晨有得你忙的。”

说完安荞就率先下山,不给杨氏任何说话的机会。

杨氏也不是不知道,只是担心杨青一个孕妇在山上会出现意外,有点什么事情的话身边一个人都没有,那种感觉别提多么的绝望。

可安荞说得有道理,杨氏只得叹了一口气,赶紧跟了上去。

顾惜之走在最后,不是他不想追上去,而是得顾着丈母娘啊,要是自己走在前头,丈母娘在后头出点啥事,可咋好?

一路上顾惜之都在想,以什么方法再抱着安荞睡觉。

尽管人胖了点,可抱着软软的一团,闻着还有一股淡淡的,说不清是什么味道的香味,别提有多么舒服了。

顾惜之觉得,抱着睡了一次以后,再让他跟大牛一床,那感觉肯定很想死。

可想了一路也没有办法,等回到家里以后,杨氏直接就把屋门栓了,别说进门了,就是想看一眼都不能了。

这一晚顾惜之失眠了,尽管大牛不臭,可顾惜之还是觉得臭死了。

一大早安荞起来就对上顾惜之那一双熊猫眼,顿时就吓了一跳:“卧去,你昨晚做贼了?”

顾惜之满目怨念,扭头瞅了一眼房地基,幽幽道:“你们家房子什么时候才能建好?”

安荞愣愣道:“满打满算,怎么也得两个月吧?”

两个月?摔,不活了!

只觉得这家伙身上的怨念越来越深,安荞伸手摸了摸顾惜之的脑门,又掐了把脉,没觉得这家伙有点什么事,顶多就肝火旺了那么一点点,想必是吃狼肉的后遗症,毕竟昨日也吃了一天的狼肉。

还好今天不吃了,剩下的都让大牛拿去卖了。

“你这是上火了,睡不着吧?没事泡点胖大海喝,那玩意降火。我还得到县城一趟,暂时没空管你。”安荞还得到县城一趟,顺便把安谷也带回去,这小子待了两天就不乐意待了,吵着要回木坊。撑着家里头只有一间屋子,不乐意跟三个女的挤一炕上,又不乐意到外头跟大牛他们一块睡。

顾惜之闷闷地点头,说道:“我陪你一块去。”

安荞想了想,摇头:“大牛今儿个还要进一趟山,你在家里头帮忙,我娘这个人性子太软不顶事,我早点去下午差不多就能回了。”

顾惜之瞥了那边正烧水的杨氏一眼,不情不愿地点头,突然就觉得安荞的想法很不错,的确得给杨氏找个爷们才行。要是关棚那样的杨氏看不上,那就重新再找,怎么也能找到个合适的。

去县城也没有什么可准备的,只要带点银子傍身就行。

早饭后安荞带着安谷出门,本来还想牵着走的,结果这小子还傲娇起来了,竟然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不让她这个大姐牵他走。

安荞一个栗子敲下去,也懒得去牵安谷的手了。

这一次出门再也不用走下河村过,如果有牛车或者马车的话,速度还能快上不少。

只是安荞没有想到,已经不走下河村过了,竟然还能遇到朱老四。

再次看到朱老四的时候,整个人的感觉淡定了下来,似乎没有了太多的感觉,这应该是原主走了的原因。

不知是不是错觉,隔着河看去,总觉得朱老四变了。

不过十七岁少年,竟让人感觉到了沧桑,像活了半辈子的人。

而再次看到安荞,朱老四突然就觉得,除去偏见,其实对面那个肥婆还是挺好的。整个人除去肥了点,其实也没有那么的可恶,甚至看着还有那么点可爱。就是变了许多,没有以前那么憨气,那般软绵。

比起现在,朱老四还是觉得以前的肥婆好一点,现在的太……痞了。

四目相对,安荞翻了个白眼,顺带竖起了根中指,尽管朱老四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可看安荞那样,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三个梦三种人生,殊途同归,最后都是死路一条。

朱老四这几天都在想,换种方法的话会不会有不同的人生,只是想来想去,如若没有肥婆的提醒,自己仍旧会沉浸于青梅竹马的情谊当中,结果仍旧还会是一样,就如走入了一条死胡同里面,怎么绕也绕不出来。

如今看到安荞,幡然醒悟……

老四,你想太多了,那只是梦,现在肥婆早就不稀罕你了。

再看那肥婆,已然走远。

“老四你在这干啥呢?赶紧回家吃饭去。”身后传来朱婆子的声音,朱老四顿了顿,觉得以后不用再站在河边沉思了。

不过梦虽说是梦,秦小月这个人却不得不防,朱老四眼睛微眯。

今儿个石子村一大清早就热闹起来,安荞只是从他们村河边经过,远远都能听到他们的议论声。本来没多注意,在听到秦家丫头三个字,莫名地就竖起了耳朵,脚步也放慢了下来。

原来秦小月真的嫁到城里头去了,并且是真的嫁进了雪家。

尽管是当小妾的,可人家雪家给了不少的聘礼,可把这些人给羡慕死了。

安荞想到雪韫那小身板,不免哂笑,来点助兴的未尝不可,就是不知道对方受不受得了雪韫那具如同寒冰一样的身体,不要睡一晚上就冻死了才好。

可惜了雪韫那一副好皮囊,只能看着却不好消受啊。

“胖姐你在笑什么?看着好坏。”安谷能够感觉到安荞身上散发出的一种种恶劣,让人不自觉有些毛毛的。

安荞立马收敛了笑容,心道自己笑得有那么明显吗?

“没事,姐在想别的事情。”安荞说着话锋一转,问道:“小谷啊,你想当木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把书给念了,二者兼备考个秀才出来。咱们蓝月国一直以来就不怎么太平,说不准什么时候征兵又会征到咱们村子来,你要是考个秀才回来,就不怕会被征兵役了。”

“家里头就你一个男丁,要是你也去打仗了,家里头就算是完蛋了。”

安谷愣了一下,说道:“不是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吗?我都学木工了,还能去念书吗?”

安荞道:“这道理就跟吃饭跟吃菜似的,无论吃哪样都能填饱肚子,可没理由只能吃一样,只有贪多嚼不烂的。在你感觉不算吃力的前提下,你还是可以一边念书一边学习木工的,两者兼备。要是还不明白,你就想想文武双全,这个词可没少听,你应该懂的。”

安谷想说文武双全还不如吃饭跟吃菜让人容易明白一些,可见自家胖姐一副你应该懂的样子,安谷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那我听胖姐的,把书也念起来!”

“乖,到了县里,姐给你买启蒙书,买纸墨笔。”

“谢谢胖姐。”

安荞忽悠完了,见安谷一脸认真一本正经,便心满意足了。

烈日当空照,还是一点要下雨的样子都没有,安荞星象学了点皮毛,观得出来今年得小旱,如今看来应该是真的,就是不知道会有多大的影响。

不管如何,还是得买点粮食回去囤着,反正有地下仓库。

到了镇上的时候,安荞先到铁匠铺那里看了一下,先前订的暖气片还有暖气管都差不多好了,自行车的大小配件却不太好弄,估计还得等六七天才行。

铁匠铺接了安荞这一大单生意,等把东西都做好,得到的银子顶得上铺子里头整整五年的收入。

看到安荞来,铁匠师傅眉开眼笑,那样子别提有多友好了。

尽管这家铺子要价高,可打出来的东西就如老王八说的,还算不错,安荞看着倒还算满意,跟铁匠师傅打了声招呼以后就带着安谷租了辆马车去了县城。

一路上风平浪静,很快就到了县城,安荞带着安谷逛了一圈,去书斋买了启蒙书跟文房四宝,就到木坊去了。

才到木坊门口,安谷这熊孩子就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

安荞下意识在门口停了下来,将注意力放在两只木狮身上,跟上次一样,这两只狮子都是闭着眼睛的,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刚下马车的一瞬间,她明明就看到两只狮子是睁着眼睛的,莫不成又眼花了?

来回看了看这两只木狮子,安荞有股种动,将这两只木狮子挖下来。

跃跃欲试,就差把匕首拿出来。

可惜木坊门朝大路,时不时有人经过,就这么一会的工夫就经过好几个人,甚至还有人对她指指点点,说最近有女飞贼路过,怀疑她是不是女飞贼。如此也就罢了,竟然还有人想要报官。

安荞脸黑了黑,不甘地打消念头,又不舍地看了几眼,这才踏了进去。

踏进去的瞬间,她似乎听到松一口气的声音,猛地回头看了一眼。

什么都没有!

奇怪,难不成是错觉?

不自觉地拍了拍脑袋,又朝四周看了看,安荞这才扭头走了进去。

一如当初一般,踏进月洞门的瞬间,下意识就侧耳聆听。

“奇怪,竟然没有声音了。”安荞朝古树那边看了几眼,又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这才迈步朝正院走去。

莫不成自己成了好人了?

安荞一脸哔了狗,这一次明显就是冲着古树来的,才真的是心术不正,偏偏这会没了动静。

那死老头肯定是个骗子!

“胖姐,救命啊!”

安荞正东张西望,正房那里突然就传来安谷的叫声,安荞神色一凛,朝正房冲了进去。

关家父子倒在地上,俩人面色一片葱绿,看着像是中了毒,却又不太像。安谷似乎被吓到了,浑身哆嗦着,面上苍白无血色。

安荞上前,一把抓住安棚的手脉,顿时一股强大的力量反弹过来,一下子将安荞弹了出去,‘砰’地一下撞到墙上,五脏六腑移位,气血一阵翻腾,顿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灵力反噬,竟然是灵力反噬,见了鬼了。

“木妖之灵出世,木氏一族,安氏一族,不得好死!”一道刺耳的声音传出,差点刺穿安荞的耳膜,脑袋嗡嗡直响。

等安荞回过神来,原地站着的安谷不知什么时候倒了下去,同样一片葱绿。

这是怎么回事?

“小谷,走!”安荞眸孔顿缩,猛然想起刚听到的一句话,伸手抱起安谷就想要离开。然而还没走到门口,左侧西院传来一阵阵灵力波动,地面一阵抖动,安荞一个没站稳,抱着安谷摔了下去。

安荞吓得心脏怦怦直叫,下意识就想要逃离这里,可刚伸手碰到安谷却被一股灵力弹了回来。

卧了个去了,这特么闹哪样?

一直挂在腰间的五行鼎突然嗡嗡直响,不停地颤抖起来,安荞却因为惊惧而没有注意到,等到五行鼎自行飞起来,带着安荞朝左侧西院飞去,安荞才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赶紧伸手抱住房柱。

然而没用,五行鼎扯着她,无视任何障碍物,朝西院直奔而去。

轰轰轰……

安荞感觉自己应该是撞了三堵墙一道门,然后一头栽进了一个小院子里头,四脚趴叉地躺在那里,半天都爬不起来,五行鼎也安静了下来。

这一切来得太快,哪怕想要把腰带解开也来不及,真是哔了狗了。

“木妖之灵出世,木氏一族,安氏一族,不得好死!”

又是这么一段话,还跟炸雷似的在耳边响起,跟滩烂泥似的安荞打了个激灵,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看着满身是血,却见鬼的生龙活虎,当看清眼前的是一棵古树,扭头就想往外跑。

五行鼎突然又飞了起来,拽着安荞往后拖,渐渐往古树靠近。

“卧去,你个坑主的,也不嫌我沉,快放开!”安荞内流满面,没听到那尖细的声音说了安氏一族不得好死吗?老娘也是姓安有好吗?不赶紧跑留在这里等死吗?

什么?逃到天涯海角都没用?

木之灵受诅咒影响妖化,不收伏的话会杀尽所有安氏与木氏血脉?

关家父子是木氏血脉,也会被杀死?

拜托,姐是外来的好吗?

然并卵……

五行鼎拽着安荞狠狠地朝古树撞了过去,带着安荞一起撞进了树干里头,安荞只觉眼前一黑,就发现自己到了一片空间里头,空间外则是那个小院,眼看着撞开的口子正在缓缓闭合,安荞挣扎着想要离开。

却无比心酸地发现自己被拽得太紧,来不及跑出去了。

“收木妖之灵,快收木妖之灵,它是木之灵的化身!”五行鼎传来虚弱的声音,似乎是在脑中响起,安荞恨不得把它扔茅坑里头去。

可现在想扔也晚了点,自打那口子关上以后,她竟然找不到离开的地方。

明明就记得这棵树只有六七人抱那么大,可这个地方却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吕,中间一绿色光球在跳动着。绿色光球看起来有些诡异,细看之下会发现它被丝丝黑线缠绕着,上面一个大印记熟悉得辣眼。

竟跟之前原主所在的印记一模一样,让人感觉很是不舒服。

安荞不知所措,这玩意她连碰都不敢碰一下,要怎么收?拿鼎去装么?可鸡蛋大那么一点,要怎么装?

“你吞了它!”五行鼎内传来声音。

安荞顿时抽搐,其实她的嘴巴不比五行鼎的口大多少好吗?这么个比水缸还要大的木之灵化身,她真心吞不下。

就算是下水去咬……

安荞伸手小心戳了一下,指尖如同被针扎了似的,赶紧给了回来,发现指尖一片焦黑,似乎被什么腐蚀了一般。

你却定这不是个坑?不地害死本姑娘?安荞打死也不乐意靠近那玩意,下意识就想要退后几步,可刚退两步又被拽着向前。

安荞欲哭无泪,她到底是得了什么鬼东西,这么欺主。

正说五行鼎欺主呢,一直藏在剑骨上不动的金针突然自己冒了出来,凌空转了个弯,针尖对准了木之灵化身。

“不要啊!”

话音未落就见到金针朝木之灵那个印记狠狠扎了下去,安荞两眼一瞪,寒毛瞬间立了起来,顾不上去看会是什么结果,扭头撒丫子就跑。

一群坑主的货,等本姑娘活着回去,非得抛弃你们不可!

不管安荞这个主人怎么吐槽,金针跟五行鼎相互配合,一个负责撩木之灵,一个负责拽安荞,硬生生把安荞送到了暴怒的木之灵旁边不说,还来了个美美配合,将安荞送进了木之灵里面。

刚进去迎面就飞来一根根黑线,安荞黑了脸,觉得自己可能要被坑死了。

等死非安荞作风,赶紧凝聚起灵力飞针去挡,让人惊讶的是,那丝丝黑线竟然含有大量死气,正好与她灵力所化的生生之气相克。安荞觉得自己可能不用死了,顿时信心大增,更加认真起来。

其实安荞也明白,若想要继续修仙,这一关必须要过。

只是事情来得太突然,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这种感觉犹如被强了一般,叫人难以接受。

丝丝黑线似乎无穷无尽,耳边传来‘怦怦’心跳之声,安荞一边打一边小心观察起来。发现这里依然是一个小不的空间,而金针跟鼎都不知所踪,头顶上方一颗如同心脏一般的东西悬立在半空中,心跳声正是从那里传出来。

怪异的是,黑丝也是那颗东西冒出,源源不绝。

安荞不知如何对付,试探着利用银针生生之气传入那颗东西里面,谁料生生之气刚入没多久,那颗东西突然传出来尖锐之声。

“安氏后人,不得好死!”

“去你的不得好屎!”安荞耳膜被震得生疼,太阳穴直打鼓,一怒之下猛输生生之气,狠狠朝那颗东西压了过去。

轰!

那颗东西炸开,安荞被溅了一身的绿,眨眼间就被从里头踢了出来。

落到地上后安荞发现,头顶这颗比大水缸还有粗的光球简直就跟里头那颗会跳动的有异曲同功之处,激动之下又运转生生之气,连银针都不要,直接抬手朝光球按了上去。

想像中的结果没有,反倒是那印记喷发中一片黑色气体,将安荞给包裹在里头,试图钻进安荞的身体里面。

安荞吓了一跳,赶紧凝聚起灵力与之对抗,额头渐渐冒出了冷汗。

这不合理啊!

通常BOSS不都是在最里头的?明明最里头的都让她给消灭了,到了外头这里,竟然比里头还要强十倍不止,这不是坑人嘛?

黑色气体就跟黑丝似的,源源不绝,才不过眨眼的时间就消耗了安荞身上三成的灵力。安荞心中微顿,视线移向那印记,只见那印记被戳了一个洞,正渐渐崩溃着,看样子只要三天的时间就能完全崩溃。

可是安荞能等三天吗?

自然是不能的,一刻都不能等,便将主意打到上面。

人艰不拆,你们家主人我要是不幸死翘翘,你们就继续等下去吧,估计再等个万年时间,又会有个穿越而来的修仙者来被你们坑。

什么?等不了了,所以才孤注一掷?

擦,有本事别掷你家主人我出去!

安荞不知为什么,明明就没有听到金针跟五行鼎说话,却能感觉到它们在说话,还能感觉出它们在说什么。

不过暂时安荞还没时间去考虑这些,凝聚起灵力孤注一掷,十三根银针朝印记狠狠地扎了下去。

轰!

又是一阵炸裂,安荞被浇了满头满脸,然后被弹了出去。

再爬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落在了院子里面,而那棵老树正渐渐灰化,随风飘散,将一团绿光呈现出来。

绿光上依旧黑气缠绕,正杀气腾腾地朝安荞缓缓飘来。

“卧去,怎么还有!?”安荞二百斤的肥肉狠狠一抖,丹田灵力消耗一空,觉得自己可以闭眼等死了。

吼!

就在安荞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空气中突然传来两道狮子吼声,安荞猛地睁开眼睛,只见两道土黄色浑浊的狮影朝绿光冲了过去。

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与狮吼声交合在一起,震耳欲聋!

黑气已然到了强弩之末,没有了印记的供给,明显后继不足,渐渐落到了下锋,很快就被两道狮影消失。

不过狮影也没讨好,本来有些凝实的虚影变淡了许多,几乎无法凝聚。

不知是否错觉,安荞感觉这两只狮子朝自己翻了个白眼,然后往上一跃,消失不见。

院中又传来声音,安荞心中一突,赶紧往绿光那里看过去。

不知何时,五行鼎竟然偷偷摸摸溜了过去,化作水缸那么大一下将绿光罩在鼎内,然后缓缓缩小,又变回原来鸡蛋那么大点,‘咻’地一下飞了回来,妥妥地挂在了安荞的腰间。

安荞顿时怔住,伸手戳了戳,又戳了戳,抓起来就扔了出去。

坑货!

啪!

五行鼎倒飞回来,往安荞脑门撞了去,安荞顿时眼冒金星,身体晃了晃,‘扑通’一下呈大字仰躺在地,内流满面。

什么玩意?╮( ̄▽ ̄”)╭

童话故事都是骗人的,什么神器仙器神助功,分明就是一大坑!

余光瞥见五行鼎又飞了回来,再将妥妥挂在腰带那里,然后金针也飞了回来,朝她胸口插了进去,安荞忽然就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刚感叹自己悲惨的人生,突然就想起来一件事,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

该死的坑货把她扯到这里来,也不知道小谷怎么样了。

正欲从院门跑出去,忽然看到墙上那人型的洞,从洞那里可以直接看到还躺在地上的安谷,安荞没多想就跑了过去,从人型洞穿了过去。

“小谷,小谷,小谷你醒醒。”安荞正欲将安谷从地上扶起,一道绿影突然从安谷身上冒了出来,一下子没入安荞的身体。

不等安荞反应,又从关家父子身上各冒出道绿影,尽数没入安荞身体。

安荞浑身一僵,白眼翻了翻,再次‘扑通’一声,呈大字倒在地,抽搐了几下后彻底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