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抬手就一巴掌打了过去,没好气道:“你这孩子想啥呢?一天到晚脑子里头尽些乱七八糟的。你妹她已经出来了,这会正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头,娘是想着进去把你妹妹换下来的衣服拿走,没想大牛冲了进去。”

安荞恍悟:“娘是因为黑丫头的衣服在里头对吧?”便安慰道:“反正那些衣服也不能要了,就跟从茅坑里头捞出来似的,就是大牛进去了也没关系,娘你甭想太多。”

杨氏黑了脸:“想多的是你,娘是惊讶大牛,刚还没有醒来,这会醒来了不说,还跟黑丫头一个样。”

安荞沉默,摸摸鼻子。

说得好像她安荞一点都不纯洁似的,这年头的姑娘不是各种矫情么?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转过头来一群在河里头玩水。什么男女授授不亲,哪家干不下去清仓大甩卖时男女挤成夹心饼……

“那黑丫头现在怎么样?”安荞干脆转移话题。

大牛怎么样还不清楚,好歹黑丫头出来了。

杨氏往正屋那边看了一眼,说道:“娘也不知道,她刚出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头。”说话的时候眉间尽是担忧,眉头都蹙了起来。

安荞就安慰道:“没事,你甭担心,我估计她好着呢。”

杨氏看了安荞一眼,心中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大闺女哪里知道,她所担心的根本不是黑丫头的安危,而是另有其事。

只是有些事情一直隐藏在心底下,哪怕到了这种时候,杨氏仅仅是犹豫了一下,到底是没打算说出来。

可杨氏到底是离开氏族离开得早,当时的仪式也没有完成,对传承之地的一些事情,大多都不知道。

在黑丫头彻底掌控水灵珠的一瞬间,蓬莱岛正在发生着的巨大海啸仿佛停止了时间一般,千尺浪停顿在半空中,足足有三息才落下。

却不是朝蓬莱岛疯卷,而是原地落下。

许多将要丧命于海啸之下,并已绝望之人,一个个恍若做梦一般。

直到海潮退去,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公主,一定是公主!

公主要归来了!

他们的公主终出现了,蓬莱终于有救了。

……

仿若有所感应一般,所有蓬莱人都感觉到了那一阵阵的惊悸,而惊悸的方向则指向丰县方向。

还在成安城外看着瀑布的蓬莱王眉头一皱,伸手捂了捂胸口,面色一下子冷了下来,冷目朝丰县方向望去。

一个能轻易推翻蓬莱岛十万年来不变的统治,并且使得大多数人推崇的人,又岂是简单角色。

当初敢把蓬莱公主拉下,就做好了各种应对的准备,只是不曾料想蓬莱天灾一天比一年严重,仿佛被诅咒了一般。

只是蓬莱王有理由坚信,如果真是被诅咒,那一定是受到蓬莱公主的诅咒。

从一开始蓬莱王就不相信有什么海神的存在,而蓬莱公主也不可能是什么海神的后裔。

可刚才的那一阵惊悸,令蓬莱王产生了不安。

那一阵惊悸告诉他,蓬莱公主出现了,就在自己要去的方向。

不,这个世界没有神,绝对没有。

蓬莱岛堂堂一泱泱大国,凭什么十万年来都只能由女人统治着,还一个个都是胸大无脑,只会谈情说爱的草包。

蓬莱王始终相信,在自己的带领之下,本就富饶的蓬莱会更加繁荣。

然而却被事实打脸,自他称王的第四年开始,蓬莱岛年年天灾,一年比一年严重,今年更是海啸不断。

如今的蓬莱岛的人,大多已经陆续上了内陆,只留下一小部份还在坚守着。

蓬莱王这一生有着雄大的理想,却被天灾逼得如此,内心早已郁不得志,若说最恨的是什么?估计除了蓬莱公主以外再无其它。

“启程,东南方向,加速前行。”蓬莱王转过身去,冷冷地看着安铁,堂堂一蓝月皇朝的四品参将,竟如此的无用。

想他蓬莱王国自建国以来,小到百夫长大到将军,哪一个不是猛将?

眼前这人,简直就一窝囊废,连普通的一个侍卫都比不上。

安铁赶紧点头,额间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强装镇定地领队护在马车旁。

只是眼见着就快到成安城,安铁人骑在大马之上,却渐渐有些心不在焉,还在惦记着那幅画的事情。

是她吗?如果是她,自己要怎么办?

还有两天,只需要两天就能回到成安府城,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看到家人。

然而安铁的心情很是复杂,一直徘徊在见与不见之间。

见了怕被缠上,然后就是想甩也甩不掉,到时候惹得夫人生气,从而激怒岳丈。

可不见又怕……

由始至终,安铁都没有与蓬莱王说自己与画上女子的关系,只说见过那么一个与画上十分相似的女子。

如此一来就算是猜测错了,也能给自己留有余地。

……

原本猜测还有七八天才会到的蓬莱王一行人,竟然只花了三天的时间就已经到了丰县。

得到这个消息的安荞很是惊讶,同时也沉默了下来。

若说安铁真的是安铁柱,是回来找杨氏的,安荞或许不会怀疑点什么。

可蓬莱王跟着来凑热闹是几个意思?

安荞心中有个古怪的猜测,又下意识告诉自己,生活不可能老一直那么狗血。如此跟自己说了几遍,原本想要找杨氏问一问的念头,暂时被打消了去。

黑丫头跟大牛醒来以后,俩都懵逼了好久。

瞧那样,就好像被天掉馅饼,砸傻了似的。

特别是黑丫头,本来对自己的脸各种捯饬,累死累活也没见能白到多少,甚至还为此差点把那几棵黑果子树给铲了。

可眨眼间睡了一觉,醒来就变成了小白妞儿,还无师自通玩水。

就是天掉馅饼也没有这样的,感觉人要被老天爷给玩傻了般,这两三天闲来无事就掐自己一把,要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可就算是掐疼了,也还是不信。

特别是看到大牛两拳互击,发出的竟然是金属声,黑丫头觉得这梦做得真傻,咋就不把大牛变成金子得了。

金子,金子,快变金子!

可惜大牛一点要变金子的意思都没有,以前还是软深古铜色的肤色,现在感觉变白了许多,尽管还是古铜色的,可也偏白了许多。

而黑丫头看到安荞,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胖姐,我会玩水,你知道吗?”

安荞的回答却是:“你快去照镜子,变回黑了。”

这回答是百试百灵,屡试不爽,每一次都能坑到黑丫头。

杨氏在家住了三天,关棚就跟着陪了三天,也幽怨了三天,因为这三天杨氏都是陪黑丫头睡的,跟黑丫头磨叨了不少东西。

三天后杨氏就回了县城,并没有等顾惜之醒来,对安荞说等顾惜之醒来,让人去跟她说一声。

安荞应了,完了等杨氏跟关棚走了,却有些后悔了。

安荞就觉得自己应该跟杨氏说点什么的,或许问点什么。

消息说蓬莱王一行人今日傍晚就会到县城,如果真的是来找杨氏的,说不定会立马就去木坊找人。

可倘若安铁真的是安铁柱,又不知杨氏改嫁了的事情,应该会回来这边。

看到黑丫头还在照镜子,安荞抬手一把抢了过来,扔到一边去,说道:“跟你说个激动人心的事。”

黑丫头反射性道:“什么事,不会是我真会变回黑脸吧?”

安荞拧眉:“你的眼里头就只有你这张脸?”

黑丫头讪然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脸一把,不好意思说点什么。这人实在是丑得拿不出手的时候,很多时候连照镜子都省了,又岂会在意自己的脸有什么。

可眼睛一闭一睁,就从丑丫头变成了小美人,对比之下,真要眼睛再一闭一睁就打回原型,那感觉是真心不想要脸了。

“屁大点孩子就会臭美!”安荞摇头叹了一口气,心底下却不断吐槽,果然是一白遮三丑,原本的黑丫头黑黑瘦瘦的,虽然算不上是难看,可一眼看去真的是满眼黑,让人不自觉地就忽视了她那精致的五官。

如今肤色盈白,嫩得能掐出水来般,再加上那精致的五官,还真的是漂亮得不要不要的。

黑丫头吐了吐舌头,能漂漂亮亮的,谁也不乐意当个丑丫头。

安荞瞧黑丫头这个样子,懒得糊弄了,就说道:“我得跟你说正事,你别总捯饬你那张脸,我看着难受,哪天一不高兴说不准把你毒成个小胖子,到时候你也跟我这样了。”

黑丫头:“……”

才不要,好丑!

“胖姐你说吧,什么事,我认真听着。”黑丫头一脸认真。

安荞点头,说道:“我是打算跟你透露点消息,好让你有点心理准备……打住你那破表情,我要说的不是你这张脸,而是比你的脸更得要的事情。”

黑丫头舒了一口气,捂着脸的手赶紧放了下来,又一脸认真地看着安荞。

安荞气得有些无语,但还是接着说了下去:“我要说的是,咱们亲爹快回来了。”

“哦,亲爹回来了啊!”黑丫头一副了然的样子,只是很快她就感觉到不对,猛地抬头盯着安荞:“胖姐你刚说啥了?再说一遍。”

“我说咱们亲爹快回来了,如果没有错的话。”

“亲爹?胖姐你确定不是咱后爹?”

“对,就是亲爹!”

“呵呵,胖姐,呵呵,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另开一个。”

“我没开玩笑。”

黑丫头默默地掐了自己一把,心目中那个十分高大的人回来了?一定是自己听错了,可是好痛,都红肿了起来。

嫁都改嫁了大半个月了,然后亲爹回来了?

“你别高兴得太早,我只是猜测他是咱们爹,到底是不是还没有证据。”安荞其实不愿意打碎黑丫头心中的梦,就让安铁柱一直高大上地存在着,可偏偏安铁柱回来了。

这梦迟早都要碎,不如由她来亲手打碎,让臭丫头有所准备。

黑丫头揉了揉自己掐肿了的地方,可怜兮兮地说道:“胖姐你别蒙我,爹他十年都没有回来,怎么可能……不对不对,胖姐你说的爹回来了,是死回来的对不?爹他老人家是魂归故里对吧?”

安荞一脸认真地说道:“别做梦了,咱们亲爹可能真的没死,今晚就能回到县城,你自己看着办。”

黑丫头还是不信:“说不定是胖姐你搞错了。”

安荞竟然点了点头,说道:“可能是我搞错了,要知道这个名叫安铁的可是四品参将,容国公府上的东床快婿。人家可是有儿有女的,大的女儿也就比安谷小不到两岁,小儿子则小四岁,夫妻也恩爱着呢。”

黑丫头怔了许久,这才喃喃道:“那一定不是咱们爹。”

安荞反问:“要真是咱们爹呢?”

黑丫头顿时茫然,不知想到了什么,迟疑道:“要真是的话,可能是失忆了。”

安荞冷笑:“生活哪来那么多的狗血,那个安铁脑袋上连块疤痕都没有,铁定不会伤到头,失忆这种狗血的戏码不可能发生。”

黑丫头嘴硬找借口,愣是把戏文里的那一套给搬了出来,说道:“那可能是被毒失忆。”

安荞听得嘴角直抽搐,反问道:“且不论他是不是失忆,倘若从来不曾失忆,又真是咱们爹,你当如何?”

黑丫头再次茫然,自己能如何?

三年前已经接受了亲爹死了的事实,好不容易才认可了后爹,一切都向着好的发展。

突然间亲爹就冒了出来,还不是自己一个人冒出来,带着二娘跟弟弟妹妹一块冒出来的。

如果说不出个好理由来解释,自己如今就似乎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挖一个好坑,把他们一家四口全活埋了,再在那上头养上十头牛,天天往上头拉牛粪蛋儿。

凭什么自个家累死累活,都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他不回来,偏偏等家里头坐拥金山银山的时候回来。

有苦衷什么的好说,可给她找了二娘,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那二娘生的弟弟妹妹,她一个都不会认,敢回来跟她抢家产的话,用水淹死他们。

黑丫头不知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凶神,表情越来越狰狞,将整张漂亮的小包子脸都给破坏了。

安荞叹了一口气,伸手掐了一把,说道:“你想到哪去了?我跟你讲,我虽然有证据证明他八成是咱们爹,但也有两成的可能不是。他现在的名字叫安铁,到咱们县来好像是出公干,跟那什么蓬莱王在一块。”

说完还补充了一句:“如果他真的是咱们爹的话,想必会回来看咱们,咱们只要安心的等。”

黑丫头掀桌,眉毛竖了起来:“等什么等,咱们现在就到县城去。咱们爹走的时候咱们还小,认不出来,可咱们爹还不至于认不出来。要真是咱们爹的话,咱们就……”

就怎么样?黑丫头又一脸茫然。

就在这个时候,西厢房那边传来动静,有仆人匆忙赶来,说顾惜之醒了。

安荞顾不上去理会黑丫头,赶紧朝四厢房跑了去。

结果还没跑到门口,就见一个身影从里头冲了出来,往澡间冲了过去。

呼地一阵风刮过,带来阵阵恶臭之味。

安荞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为什么别人洗筋伐髓如此简单,她个最需要的胖子却没有这个运气?

杨氏回去的也不是时候,前脚刚走没多久,后脚顾惜之就醒来。

要是晚上一两个时辰,就能够看到了。

估计是后爹催的,安荞暗暗给关棚记了一笔,心里头却活跃了起来。

杨氏毕竟是嫁去了木坊,总留在这里铁定会遭村里人闲话,因此待了三天的时间也是足够多,回去也是应该,自己不好阻止。

不过现在丑男人醒来了,自己是不是可以到县城一趟?

对,就去县城,把弟弟妹妹带上。

就安铁那小心翼翼的样,又带着小心思,肯定不好打听点什么,肯定是偷偷摸摸地回来。

不如就让他扑个空,完了再回县城去找,再看到杨氏跟关棚如此恩爱。

“小黑驴子啊,胖姐觉得你刚才的主意不错,咱们举家到县城去吧!去把黑狗熊兄弟俩叫回来看家,咱们连仆人也一并带走……不,还是留个看门的吧,把看门那老头儿给留下,然后咱们都走。”安荞觉得这是一个十分愉快的决定,内心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安铁必须是她亲爹安铁柱。

黑丫头冷着脸点头,尽管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可勉强接受了。

却见安荞捂住心口,哀叹道:“做人儿女怎么就这么难呢?有时竟觉得爹还是死了的好,毕竟像娘那般美好的女子,爹错过了那是多么的痛心啊!又觉得自己不该那样,应该高兴爹还活着,可一想到爹抛妻弃子,在他乡另娶妻生子,我又好想打死他,怎么办?”

黑丫头:“……”

胖姐你别耍宝了,你这样好恶心,看着就好想打死你!

“去收拾一下东西吧!”安荞突然正色,扭头朝石屋走了回去。

路过洱房澡间的时候,伸脚踢了一下洱房的门,吼了一句:“洗快点,咱们要进县城,慢了可就不等你了。”

黑丫头默默地看着,一直目送安荞回去石屋,终是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胖姐总是嘴里头说说,却总是忘记要办事。

举家进县城去,你倒是举啊!

黑丫头扭头就去找大牛,让大牛去跟雪韫主仆俩说这事,完了自己就逮了个仆人,让好好收拾一下,可能到县城以后要待上三天。

至于安谷,一大早并没有在家,被安晋斌带到山后头去了。

让人找去了,也不知道回不回得及时。

……

顾惜之洗澡的时候往自己的脸摸了好几把,上面一片光滑,又往水里头照了几照,终于确定自己的这张脸好了,变得毫无瑕疵,甚至比毁容之前还要好上几分,不禁得意地吹起了口哨。

想到安荞刚才踢门说的话,顾惜之洗澡的速度变快了许多。

赶紧洗干净了好看媳妇儿看看脸,说不准能把媳妇儿迷到床上去,先把生米煮成熟饭。

“媳妇儿,我来了!”匆忙换上衣服,顾惜之连头儿都来不急擦,朝石屋奔了过去。

结果吃了个闭门羹,安荞在里头反锁了。

“等会,换东西呢!”安荞默默地将月事带换上,然后刚换上的裤子提起来,脏裤子连着月事带扔到木盆里,抱着木盆子才去开门。

顾惜之赶紧摆了个最美姿势,等着安荞出来一眼看到,然后被迷得神魂颠倒。

果然门一开,安荞一眼就看到了顾惜之的骚包样,如顾惜之所料般恍了恍神。

顾惜之花枝招展地叫了一声:“媳妇儿。”

安荞迅速回神,一脚踹了过去,骂道:“大中午发什么骚,头发整得跟海藻似的,要懒得擦干就剪光头得了。”

顾惜之:“……”

不对啊,这反应一点都不对啊!

不应该是被迷得神魂颠倒,然后对他霸王硬上弓吗?

“媳妇儿,你看看我的脸,快看看我的脸,难道你没发现我的脸变了吗?”顾惜之不死心,往安荞跟前凑。

安荞停了下来,默默地将月事带抽出来:“信不信我甩你脸上?”

顾惜之低头看了一眼,果断扭头跑掉,一溜烟儿冲进了石屋里头,抽了安荞的布巾擦头发。

安荞默默地将东西放回盆子里,连看都没看顾惜之一眼,木着脸迅速离开。

等把盆子交给婆子,安荞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伸手摸了摸自己胸口。

该死的丑男人,没事变什么脸,吓得她到现在还脏脏怦怦直跳。

那么大个人了,还作妖,跟个妖精似的。

突然就有些后悔,要是把月事带甩他脸上,是不是就会变回原样了?

安荞默默地想了好一会儿,终是叹了一口气,后悔已经迟了一步,东西已经被拿走了,总不能把刚垫上的那个抽出来。

要不要回石屋?

安荞在院子里徘徊了一阵,满脸踌躇,里头的那个是妖精啊怎么破?

顾惜之不知安荞踌躇,正处在倍受打击当中……

海藻,海藻……去你大爷的海藻!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样子,因为急着出来,仅是把肥大的衣服只穿上,衣带也是胡乱绑上,然后连腰带都没系就急吼吼地冲了出来。

再加上一头的海藻,很轻易地就联想到一种可怕的东西。

鬼!

简直出师不利。

顾惜之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之所以不系腰带是为了方便安荞把他的衣服扯开,就连衣带都没绑多紧,一扯就开。

可惜里头春光无限,却硬是让一头海藻给破坏了。

顾惜之觉得自己的这一辈子终于有了最讨厌的东西了,那就是海藻。

郁闷之下,擦头发擦得更使劲,恨不得一下子擦干。

“把你那头海藻收拾完了赶紧出来,咱们得到县城去一趟,或者你不想去。”安荞踌躇着还是到了门口,朝里头喊了一声。

忍不住往里头看了一眼,尼玛海藻变成鸡窝了。

不过就算是鸡窝,看着也还是个妖精,会吸人魂魄的妖精。

“媳妇儿,快来帮我梳头。”顾惜之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安荞,眨巴眨巴眼睛,希望安荞能注意到他的脸。

安荞顿了一下,说道:“别作妖,头发跟个鸡窝似的,自己要梳不了,干脆就剃成秃子。”

顾惜之:“……”想要媳妇儿怜香惜玉好难。

摸了摸头发,果然成了鸡窝,好想去死一次。

安荞木着脸,好一会儿又道:“你要是懒得捆腰带,就穿那种腰带皮筋的衣服,能省很多事情,省得跟个鬼似的。”

那种腰带皮筋的衣服穿着还行,可是谁的腰带都会藏里东西,没有腰带反而还麻烦。

顾惜之把梳子放下,默默地抽了一条腰带出来,把腰那里捆上。

之后又把梳子拿起来,一下又一下地梳着。

眼看着顾惜之就要恢复形象,外头传来黑丫头的叫声,安荞果然扭头跑开。

“你是什么人,竟翻我家墙头!”黑丫头瞪着眼前红衣的女子,以为自己长得够好看的了,可拿自己的包子脸跟这红衣女子一比,感觉差到了成安府那么远去。

红衣女子朝黑丫头抛了个媚眼,眼内眸光流转,顾盼生辉,吐气如莲:“小丫头长得真俊,本门主缺个洗脚丫头,你要不要来?”

黑丫头听得一下子气得炸了毛,这不知打哪里冒出来的女子,竟然叫她去当洗脚丫头!

正要开口骂人,被安荞一把扯到后头去。

黑丫头看到安荞,立马告状:“胖姐,这女人好生无理,竟然要我给她当洗脚丫头。”

安荞神色凝重地看着眼前红衣人,毕竟是学医之人,不似黑丫头这般没眼色。眼前这人拥有迷死人不尝命的倾城之姿,却不是什么女人,而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阁人何人?为何有门不走,翻墙而来。”安荞问。

“好丑,本门主的眼睛要完了!”红衣人捂眼,一副被污了眼睛的样子。

安荞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老娘只是丰满了点,真的只是丰满了一点点,绝逼没有胖到污眼睛的地步。

大爷的有猫病,眼睛不完,老娘帮你戳完。

安荞抬手挥针,两根针朝红衣人刺了过去,阴测测道:“还没完,不过我可以帮你一把。”

红衣人伸手一夹,准确无误地将针夹住,正欲看看那是什么东西,就见两根紫金色的针在指缝间悄然流走,眨眼间消失不见。

“咦,这针好奇怪。”红衣人来了兴趣,朝安荞伸了手,说道:“本门主不嫌你丑,快给本门主你的针,本门主要好生看看。”

安荞问:“要不我给你戳眼睛里头,你慢慢看。”

红衣人顿了一下,眸光流转,将视线从自己伸出去的那双完美的手移向安荞的眼睛,吐气如莲:“丑人多作怪。”

安荞:“……”

来人啊,关门放丑男人!

大门是关着的,顾惜之从石屋里跑了出来,一下挡在安荞的跟前,瞪眼看着红衣人,这一看顿时就愣了一下。

心中暗骂,本以为自己长得够妖孽的了,没想到还有更妖孽的。

眼前这人,简直雌雄莫辨。

若非个那个头够高,又长有喉结,说不准就认成了女子。

红衣人盯着顾惜之看,先是摸了摸自己的脸,完了似乎觉得不对劲,朝顾惜之伸出了手,似乎想要摸顾惜之一把。

顾惜之顿时黑了脸,带着安荞退后一步:“你想做什么?”

安荞面色古怪,说道:“看他那样子,好像想跟你搞基。”

搞基是什么意思?

众人扭头看向安荞,一脸的疑惑。

安荞讪然一笑,说道:“就是龙阳之癖,俗称两只兔子爷,粗鲁点说就是男跟男的搞在一起。”

顾惜之黑了脸,头也不回,伸手就掐了安荞一把,低声道:“媳妇儿你就算不稀罕为夫,也不能这么埋汰恶心为夫。”

安荞狡辩:“我那说的好像。”

就是心里头忍不住意淫了一把,俩人都是倾国倾城之姿,画面怎么看怎么优美……只是怎么看就看不顺眼。

果断地丑男人还是她的,谁都不许跟她抢。

顾惜之又掐了安荞一把,不满道:“好像也不行!”

安荞拍了拍顾惜之的后背,语重深长地说道:“你放心吧,再怎么样你也是我爷们,我不会让你当搞屎棍的!”

顾惜之:“……”

红衣人正是杀手门主,脾气古怪,平日里有点蛇精病,可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相反他懂得的东西不少。

况且安荞说得这么直白,再不懂那就是个傻子。

看了看顾惜之,又看了看自己,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

尽管对方长得很完美,美得很符合自己的择偶条件,可对方是个爷们。

一想到被个男人压,红衣人寒毛都竖了起来,果断地觉得比眼前这丑八怪还要恶心,赶紧退后了几步。

不知想到什么,红衣人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来,摊开与顾惜之对比了一下。

“本门主要杀了你!”红衣人一把将纸扔到地上,修长好看的手指指向顾惜之。

要相爱相杀了?安荞下意识想到。

很快又猛然惊觉,都到这个时候,自己竟然还在乱想,有些欠收拾。

顾惜之一把将安荞与黑丫头推向后面,将地方空出来与红衣人对峙。

一阵风吹来,将纸张吹到黑丫头脚下,黑丫头捡起来看了看,顿时惊讶:“画得真像姐夫,就是小了点。”

安荞劈手夺了过来,往纸上一看,顿时皱眉:“杀手门?”

此人自称门主,难不成就是杀手门门主?

纸张很小,上面的人头画得只有鸡蛋那么大,看着总感觉不对劲,不应该是很大幅那种吗?

“丑男人,他是杀手门门主,你小心点。”安荞知道现在的顾惜之已经不同于往日,但她也能感觉得出来,这杀手门门主不好惹,心里头打好了主意,倘若顾惜之不敌,自己就扛鼎上去砸。

顾惜之闻言凝重了起来,防备地看着红衣人。

却见红衣人说完话之后就一直盯着地上,又或者盯着他息的鞋子看,好一会儿才做了什么天大的决定一般,将脚给抬起来。

下面是一块碎了的泥块,上面还有脚印。

红衣人见着才舒了一口气,这一路走来都走出毛病来了,随便走几步就能踩到屎,都不知因此换了多少双鞋子了。

下意识地,就朝四周看了看,确定这个院子还算干净,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在你们这里还算干净的份上,本门主不杀你了。”红衣人说完弹了弹指甲,眼珠子又往安荞身上看,说了一句:“你怎么就那么丑呢?看得本门主好想把你给烤了。”

安荞:“……”

这是个蛇精病,鉴定完毕!

顾惜之一口气噎在嗓子眼里,差点被红衣人给整得没脾气,怒问:“你个不男不女的娘娘腔,到底是打还是不打?”

红衣人吐言:“不跟你打。”

顾惜之:“……卧槽,你不跟我打,我跟你打!”

在顾惜之看来,眼前的这个杀手门门主,就是在故意糊弄人,拿他们来涮着玩。前一刻还一本正经地说要杀人,下一刻又不杀人了,理由竟然是干净。

这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说他媳妇儿丑,简直不能忍。

修炼了三年的时间,可不是白修炼的,尽管感觉这人好强大,顾惜之还是觉得自己能与之拼上一把。

谁料顾惜之法术刚打过去,红衣人就顺着墙头跳了出去。

“本门主不跟你打!”红衣人的声音从墙外传了进来。

等顾惜之也跳出去的时候,早已失去了红衣人的踪迹,气得想拿脑袋‘咣咣’砸墙。

一拳打棉花上的感觉,还真令人忧郁不爽。

黑丫头一脸懵逼,愣愣地问道:“胖姐,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荞扭头看向从外头走进来,一脸便秘状的顾惜之,淡淡地说道:“没什么事,就是咱们家来了个蛇精病,而且来得快去得也快。”

其实她也好懵逼好吗?这他娘的哪来的蛇精病?

说是杀手门门主,那也得有人信才是。

真要门主长成这样,又是个蛇精病,那群杀手还能活得好好的么?

“媳妇儿,那娘娘腔跑得太快,为夫追不上。”顾惜之凑了上来,可怜兮兮地看着安荞,心底下却起了惊涛骇浪。

以为修了仙诀自己就能天下无敌,除了小韫子以外就没人能胜过他,如今却发现自己了解得太少。

那人绝对比自己厉害,倘若真的交手,不会是对方的对手。

往日里修炼总是吊儿郎当,如今顾惜之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一定要努力修炼,才能好好保护媳妇儿。

安荞看了顾惜之一眼,木着脸说道:“没事,下次他还来,我帮你砸死他!”

顾惜之:“……算了,为夫是个爷们,现在打不过他,以后为夫一定夫更加努力,争取早日赶超他。”

安荞:“好吧,照你的办。”

回答好干脆,顾惜之在心里头准备了无数的言语,竟然一句都用不上。

因为杀手门门主的出现,安荞一行人耽误了一些时间,等过了午时以后才出发。

出发的时候安谷仍旧没有回来,安荞便把小杂役也留下,等安谷回来再与小杂投一同进县城去。

雪韫主仆二人坐的马车,安荞跟大牛他们则骑的自行车。

一路上除了引来一些目光以外,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很快就到了县城中心区那里,刚与雪韫主仆二人分开,前方出现了喧哗之声。

抬头看去,很庞大的一队伍迎面走来。

如此阵仗,不是雪韫主仆也停了一顿,下意识朝安荞看去。

安荞先是眯眼看着那一队人马,不经意瞥向雪韫主仆,察觉二人都在看她,不由得愣了一下。

又看了那队人马一眼,朝雪韫主仆二人点了点头。

“走吧,先到木坊去!”安荞知道安铁很有可能就在这群人马里头,却不打算现在就碰见,伸手推了黑丫头一把,然后车头拐了个弯朝木坊骑了过去。

黑丫头咬咬唇,看了那队人马一眼,朝安荞追了去。

很快安荞一行人就消失在角落当中,而安荞几人所带来的骚乱,远远及不上那庞大的队伍。

队伍中有一个长得十分俊美的男人,不少女子看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