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白月光 !“哐当”一声!门被人从外头一脚踹开。

又一次被噩梦惊醒的苏鸾, 正脸青唇白的坐在床上,额间后背冷汗涔涔, 气息亦是喘得不均。这突兀的踹门声又令她惊悸了下,双手无措的扶在床柱上, 忐忑看向门口。

奈何屋门虽敞开,不过就是带进了些许黯淡月色,苏鸾只看到门口有个身影背着光, 却无法将来人的面容看真切。

月光自他背后倾泻,将漆发映出银光,像滑落的丝一样披到肩上。那身型颀长,不是水琴亦或郡府里的其它丫鬟,而是个男人。

“谁?”迟疑片刻,苏鸾还是张了口。短短的一个字却缀了声哽咽, 显然是前一刻哭得正伤心。

“莫怕,是我。”男人的声音沉稳。

陆錦珩?

苏鸾又不能自控的抽噎了两声, 接着快速从床上下来,摸黑儿蹚上了鞋子。她原是想去点上蜡烛,却未料陆錦珩已先一步点燃了。

三四丈宽的厢房内,仅点着一盏烛灯, 淡淡的暖黄晕染开来,苏鸾勉强能看清陆錦珩的脸。她站在床前,立马屈膝行了个常礼, 起身后才小心问道:“这么晚了, 世子怎会来此?”

陆錦珩没急着答她, 而是大步欺近。不由分说的右掌托起苏鸾下巴,使得她微垂的脸高高仰起,眉目在灯光下映了个清楚。

被陆錦珩这般逼视着,苏鸾眼底却也未见多少波动。她那双眸子早已被梦中的恐惧支配,陆錦珩这会儿已不算什么魔头了。此刻她脑中不断浮现着薛秋儿的面孔,那才是真正的魔头!

死了也不肯放过她。

“那贱人又来找你了?”陆錦珩声色冷冷,带着对薛秋儿的不耻与不屑。他的手依旧托着苏鸾的下巴,两指并不怎么用力的箍住她的下颚,让她无法别过头去。

苏鸾的双眼被迫只能看向陆錦珩,心下不禁掀起一丝委屈来。人是他杀的,怎么做了鬼就只逮着她欺负?

不过这丝委屈很快又被苏鸾自己按下,他又何尝不是为了救她?她怎还能反过来这样想他。

“嗯。”苏鸾哽噎着应了声。

“她做了什么?”

苏鸾知道陆錦珩是出于关切,可她委实不敢将那些可怖的画面再描述一番。只是心下闪过便令她毛骨悚然,若再说出来,更似成了真般挥之不去!

苏鸾被陆錦珩扳着下巴轻微的侧了侧头,眼尾斜瞥向床,带着惊骇。

不需苏鸾说什么,陆錦珩便心下明了,定是梦中薛秋儿又压在了床上,才会令苏鸾这般惧怕。

“那老道所言,也不是全无道理。”陆錦珩蓦地松开手,就势俯下身从腿腹旁抽出一把短刃。

那金属的萧萧寒光映着烛火闪了闪,苏鸾心下一惊!

“那贱人就是冲着你的阴柔之气来的,想要镇住她,的确是要度你些阳刚之气。”说着,陆錦珩右手持着那短刃,在自己的左腕儿上一划!动作快的,苏鸾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见那鲜红的血液流出。

“世子您这是……”苏鸾惊呼,正张开嘴,便被陆錦珩骤然堵过来的左手腕儿给塞住了!她说不出后半句来。

一丝腥甜涌入口中,这是苏鸾头一次知道鲜血的味道,竟是甜丝丝的?

苏鸾圆瞪着双眼,惊恐无措的望着面前的陆錦珩,想起那老道说的‘阴阳调和’之理。所以陆錦珩是想出了这个法子,而不是想要趁人之危对她……

噢,她怎么忘了,陆錦珩不近女色的。

况且比起那些曾送到他身边儿的绝色来,她也不够看,值不得他动那些歪斜心思。

这时,陆錦珩的视线移往一旁,边扫视着屋内角落,边低声喝道:“贱人!你虽死了,可生你的亲娘,养你的继父,还有你那个暧昧不清的继兄薛良彬,他们还都好好活着!你胆敢再入她的梦一回,本世子便立马送他们下去陪你!”

望着陆錦珩阴厉得骇人的脸,苏鸾含着他的手腕儿打了个冷颤。

陆錦珩环顾一圈儿后视线重新落到苏鸾身上,也收回左腕儿,唇边淡出抹浅淡的笑。苏鸾比他想像中要乖巧许多,竟没有太多抵抗。

他抬起右手,拇指轻轻在苏鸾的唇畔抿了几下,拭掉多余的血。

苏鸾杵在陆錦珩跟前一动不动,好似痴傻了般,她想不通陆錦珩为何要如此。他是雍郡王府世子,身娇肉贵的,值得为了她割破手腕儿?便是儿时受过原主恩惠,前些日子也算还了她一命,该是两不相欠了。

愣了一会儿,苏鸾才发现陆錦珩一直脉脉的凝着她。不知是不是那血太热了,苏鸾脸上莫名一红,蓦地垂下头去。

视线恰巧落在陆錦珩的左腕儿上,苏鸾这才恢复了丝理智,复又抬头:“世子稍候片刻,臣女养伤时,规府大夫曾留下了些包扎药物,臣女这便去取来。”

陆錦珩没阻止,目光随着苏鸾的身影转动,见她走到角落里打开橱柜,抱出一个小药匣子回来。

苏鸾将药匣子临时放在床上,取出里面的干净棉布,捧起陆錦珩的左腕儿,拿棉布沾了沾溢出来的鲜红。而后又取了止血的药粉洒上,最后缠上干净的棉布条儿,松松打了个结,才将陆錦珩的手轻轻放下。

做这些动作时,陆錦珩就只将视线黏在苏鸾的脸上,全都由她摆弄,很是配合。

“有劳了。”

被陆錦珩这一谢,苏鸾反倒不自在起来,忙屈膝行了一礼:“是臣女该向世子道谢。”说罢,苏鸾咬了咬唇,心下觉得这事只道句谢似是轻了。毕竟陆錦珩为她受了伤,流了血。

陆錦珩伸手将苏鸾搀起,柔声道:“你去歇息吧,那贱人不会再来缠你了。”说罢,他便转身出了屋。

望着那消失在门外夜色中的身影,苏鸾愣了好一会儿,才走过去将房门关上。

行至轩廊尽头,陆錦珩回眸,恰巧见那盏灯被熄灭。这回,他安心的往自己房间大步走去。

人死如灯灭,何来鬼魂一说?陆錦珩那些话哪里是对着薛秋儿说的,他是要说给苏鸾听的。

那丫头挥之不去的噩梦,不过是因着骨子里的良善,看不得这些血腥,落了阴影。她身边从来没有薛秋儿的阴戾之气,心病自然还得心药来医。

只要令苏鸾相信薛秋儿被震慑住了,那么纠缠她恫吓她的心魔也就去了。

正如医书中的祝由之术,以莫须有的力量来化解患者心中畏惧,最终便可不药而愈。

那丫头缺的哪里是阳刚之气,更无需什么阴阳调和,她缺的只是一点儿胆。

他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