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白月光 !不多时, 便有御前的公公前来传达圣意,说皇上于宣宜殿召见众人。

让那公公先回去复命后, 陆錦珩又给苏鸾叮嘱了几句让她小心的话,而后转身出屋。

苏鸾的双眼却久久凝在那个背影上, 心下五味杂陈。

她知道,以皇上对陆錦珩的宠信,不会当真猜疑于他。只是面对前朝与后宫的掣肘施压, 陆錦珩接下来也委实烦恼了好一阵子。

为了不使自己的母族势力被圣上猜疑,也为了彰显二皇子救驾的不易,刘贵妃自此事后便夜夜哭啼,反复在皇上面前念叨陆錦珩的可疑,及儿子为皇上担下的那一剑。

尽管那一剑本就是自导自演的苦肉计,伤的并不多深。

而皇后娘娘为了撇清太子布防的失职, 亦是不断将责任往陆錦珩身上推,说那些跳驱魔舞的人因着是世子安排的, 旁人不敢多查,才令贼人有了可乘之机。

苏鸾知道陆錦珩做事狠辣,又意欲抢夺本不属于他的皇位,是书中实打实的造反派。可苏鸾也知道在这件事上, 他真的是被大家联手诬陷了。

事后陆錦珩查了近两个月,才抽丝剥茧终于查到一个关键人物身上——禁卫军中的一个小头目,叫赵六的。便是此人做了内应, 凭职务便利使得刺客们顺利入宫, 又在刺客们闯入广宴殿时开了方便之门。

最终赵六也咬出了幕后主使。刘贵妃的亲哥哥、二皇子的亲舅父、大周的尚书令刘吉刘大人。

通过这次事件, 陆錦珩也是反杀了个漂亮。最终虽未能证实刘贵妃与二皇子知情,却将刘吉判了斩立决!使得二皇子失去了前朝最大的倚仗,也使得刘贵妃的静慈宫自此成了半个冷宫。

只是……陆錦珩调查清楚这些,前后用了足足两个月。而这背负着弑君嫌疑的这两个月,也成为他人生的一个最低谷。

想到这些,苏鸾的心下突然就生出一股子不忍来!蓦地跳下床跑到窗边,苏鸾将窗牖推开,看到陆錦珩堪堪错过去五六步。

听到推窗的声音,陆錦珩也回了头,见是苏鸾正探头望他,不禁微微错讹。

“世子!”苏鸾神色焦急的唤了声,而后瞥了眼附近,见无人路过,便匆匆言道:“昨日臣女在御书房外的偏殿,之所以惹得二皇子不悦,是因为臣女撞见了二皇子与一名禁卫说悄悄话。被发现后,那禁卫慌张离去,二皇子也大发雷霆。当时臣女并未多想,这会儿想来,他们的话中却是透着蹊跷!”

陆錦珩双眼微微一眯,“你听到他们的话了?”

“臣女听到二皇子唤那个禁卫叫‘赵六’,又听他们说什么‘东门而入’,‘亥时行动’,臣女还当是二皇子安排了什么惊喜。”苏鸾佯作懵懂的眨巴眨巴眼睛。

陆錦珩眸色一沉,黑瞳仿佛深不见底的漩涡般,让人难以洞察到深处是什么。

“嗯。”沉默须臾后,他平淡的应了一声,而后转身继续往宣宜殿去了。

昨晚他安置好苏鸾便去了宣宜殿面圣,大体情形也是明了。贼人正是亥时正刻,自广宴殿东门侵入,时间地点皆与苏鸾所说的相符。

竟是二皇子。陆錦珩心中暗道。

这厢关了窗子重回床边坐着的苏鸾,依旧心跳如鼓!

先前那些话皆是她随口扯的谎,她哪里有看到二皇子与什么赵六说话。她只是想给陆錦珩点明个方向,好让他能查明的快些,不那么被动。

之所以帮他……那就当是对他昨晚未有趁人之危的报答好了!

苏鸾这样答复自己的内心。

宣宜殿内,崇隆严丽,画栋飞甍。地面镂金铺翠,殿前八根朱漆巨柱上走鸾飞凤,栩栩如生。

只是眼下,没谁有心思在意这些纷华靡丽。

周幽帝正襟危坐于玉台龙椅之上,吴皇后伴于君侧,下手位置坐着刘贵妃及其它几位妃嫔。太子与二皇子皆在玉台之下,与众位大臣站于一起。

这时御前太监倒腾着碎步来报:“皇上,雍郡王世子到了。”

“宣。”周幽帝面色无波的命道。

陆錦珩进殿对着皇上皇后及贵妃行过礼后,便也随几位皇子站到了一旁。这时周幽帝便道:“既然都来齐了,便开始论断吧。”

一听这话,陆錦珩便心下有了数,显然是之前有人将他拖下了水。不过那几个刺客既是跟着驱魔舞的队伍进的宫,也不怪他们将矛头指向他。

思及此,陆錦珩微微侧头瞥了眼身旁的李帛昭。二皇子这招厉害啊,既让太子失职,又将他也卷了进来。一箭双雕,难得的一回长了脑子。

李帛昭似是感觉到了被人不含善意的凝着,也侧头看向陆錦珩,陆錦珩勾了勾嘴唇,笑得让人脊背森凉。

不知是出于心虚,还是出于厌弃,李帛昭只与陆錦珩对了一眼,立马又将视线收回,转回了头去。

陆錦珩也转而将视线移向尚书令刘吉,李帛昭的亲舅父。二皇子能时不时的与太子争上一争,这底气一半来自他的生母刘贵妃,一半便是来自这个亲舅父。陆錦珩心下暗暗猜测着,此事又与刘吉有没有干系?

众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于圣驾前辩论。按站队来分,前朝势力大约可分为三波。一波是力挺东宫太子的,一波是站二皇子的,一波是完全中立的。

眼下,中立的那波就事论事,基本等于太子与雍郡王世子各打五十大板。站二皇子的那波,则拼命将此事往太子身上攀扯,毕竟他们迫切想要的是让太子圣前失宠,最好是能废了太子之位!站太子的那波则为了推卸责任,齐心将矛头指向陆錦珩。

最终辩来辩去,只是各抒己见,并没有拿出任何关键性证据。

周幽帝将目光看向太子,肃着脸问道:“太子可有何想辩白的?”

太子一时无话可说,拱手垂头:“父皇,儿臣无可辩白。”毕竟不管陆錦珩有多少责任,他的失职都是显而易见的。旁人为他开脱模糊焦点尚可,他自己若再亲自上阵推卸,便只会令父皇觉得他毫无担当。

周幽帝又将目光移到陆錦珩身上。与先前看太子时不同的是,圣上眼中夹带着几分愧疚。这天底下他不信谁也信他的珩儿!只是眼前百官当前,他不能在毫无证据的前提下,就公然偏袒。

“雍郡王世子,你可有要辩白的?”皇上开口,较之对旁人时柔和些许。

陆錦珩上前,拱手敬道:“皇上,臣不想辩白,只想带个人回去审问三日。”

“噢?何人?”不只皇上诧然,就是百官闻之,也纷纷注目,眼中是万般的费解。眼下所呈现的是一团乱像,众人失职促成,岂是单提一人可解的?

“皇上,臣要带走一个叫赵六的禁卫军小头目。”说这话时,陆錦珩的视线接连扫过刘贵妃、二皇子、刘吉。

三人皆是惊愕失色。

由此,陆錦珩心下便笃定,此事三人均为知情。

这话看似是请求,而那个‘要’字却是说的信心满满!这不禁引起一些人的不满来,纷纷上前反对。

刘吉更是亲自站出,驳斥道:“世子,你自身都难以洗脱嫌疑,如何还敢自荐审理此案?!”

“嫌疑?”陆錦珩没有转头,只是转了下眼珠子斜一眼刘吉,满是鄙夷:“尚书令大人可知何为嫌疑?”

见陆錦珩这般轻蔑态度,刘吉忿然作色,声量也较先前大了许多:“那些刺客便是跟着世子安排的驱魔舞队伍混入宫中的!这便是嫌疑!”

陆錦珩却是淡噙笑意,竖出一食指摆了摆,“尚书令大人,驱魔舞虽是本世子安排,却也皆是验明正身后方放进宫门的。那些刺客到底是混着队伍入的宫,还是入了宫后才混进队伍,皆未可知。你又怎敢断言他们不是事先跟着旁人混入宫来,之后才混进了驱魔队伍?”

“这怎可能?!低阶官员入宫时不得带随从,纵是身份高能带亲随的,也皆是将人数一一登记在册!来时几人走时亦是几人,皆需对应!”

“呵呵,”陆錦珩朗声失笑,转头看向刘吉,厉色道:“刘大人!若是此人连弑君之事都敢做了,还能连个看门的禁卫买不通?带十人来,却只记六人,入宫后再令那四人混去驱魔的队伍里,祸水东引,这等事也不是毫无可能的!毕竟谁作此大案,敢明目张胆的将自己牵涉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