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白月光 !“这得亏砸到祖母头上的还是颗小的,若是那块大的……定要出大乱子了!”说话的是为老太揉头的那位夫人身侧, 站着的一位年轻姑娘。

也不知怎的, 原本一腔怒火命都好似不要了的柳姨娘,在看到这位老太后, 有些被她的贵妇威严震慑住。一时间两眼发懵,门外哭天喊地吼了半天的话,这会儿一句也说不出来。

就见那老太拄着手里那根龙头杖, 用力在地上狠敲了几下后微微抬起, 横扫一圈儿苏家众人,气道:“你们这些个粗鲁横蛮的村野刁妇……”

“你、你是孝安伯府的什么人啊?”柳姨娘酝酿了半天,问出这么一句来。

苏鸾看看先前说话的那位年轻姑娘,又看看中间的那位老太太, 眼底流露出一抹复杂情绪。

那姑娘秦氏她们不认得,苏鸾可是认得的。

正是唐婉。

唐婉既然管这老太叫祖母, 显然这老太就是孝安伯府的太夫人了。这位太夫人可是京中鼎鼎有名的老太君,可以说当今的孝安伯府,就是借着这位老太君的余荫庇佑, 才能维系富埒陶白的显荣日子。

这位老太君,是嘉陵郡主,当今圣上的姑姑。

这些脉络苏鸾知道, 秦氏多少也猜到了些,柳姨娘和苏卉则是完全不知道。

见无人答, 懵了半晌的柳姨娘重又被心底的怒意支配, 叉腰而立, 腾出一手指着老太君:“你这老太婆还敢骂我们粗鲁横蛮?你知不知道这孝安伯府吃人不吐骨头!”

才说一句,柳姨娘恍然意识到跟她们多费唇舌是浪费时辰,抓紧找到她的安儿才是当务之急!

柳姨娘将指在半空的手收回,抬脚就往内院儿走去。

“谁让你进去的,你就往里闯?”

“快抓住她!”

孝安伯府的几个女眷大声嚷嚷起来,身边的几个丫鬟忙上前去拦柳姨娘。柳姨娘挥舞着胳膊与她们争执,拼了命的要往内院儿去!此刻她又是什么都不怕了,满脑子回响着小厮说的那句“就剩吊着一口气儿”。

孝安伯府的丫鬟虽多,但都没应付过这等场面,平日里谁敢来孝安伯府闹事?三四个小丫鬟拦着发了疯似的柳姨娘僵持不下,也没占着什么便宜。

这时忽然挥起的一棍子落到柳姨娘的背上!柳姨娘吃痛的背手捂住脊梁,看着朝她挥下拐杖的老太太,气的嘴发瓢:“你……你……”

要是换个年轻的柳姨娘就上去和她拼了,可偏偏是个如此年迈的,再气她也下不去手。

先前秦氏顾着自己的官眷身份没上前,加之柳姨娘也没吃什么亏。可眼下柳姨娘挨了这棍子,秦氏看不下去了,提步迈进孝安伯府的高门槛儿。

苏鸾苏卉也忙跟着迈了进去。

孝安伯府的几个女眷见状,以为她们三人也要进来发疯,当即有人朝着院内大喊:“快来人啊!快来人啊!有土匪闯府了!”

许是这下更添了底气,老太君挥起拐杖又朝着柳姨娘打去!可这回柳姨娘有了防备,自然不会白吃下这棍。就见她手脚利索的冲上前去,一把夺下那根拐杖高高举起,作欲摔状。

“你敢!”老太君瞪眼激愤的跺了下脚,身旁两位夫人用力搀扶住她,生怕她再摔了。

秦氏和苏卉见柳姨娘没吃下这棍,心下一松。可苏鸾却是吓的瞪大了双眼!

“姨娘别摔!那拐杖是……”边急急出声阻止,苏鸾边并步上前去欲去接那根拐杖。要知道这根龙头拐杖可是先帝亲赐,是整个孝安伯府的镇宅之宝!

然而还是慢了一步。

那根拐杖被柳姨娘愤愤的摔到了地上,雕刻的龙头当即断裂开来……

咽下后半句话的苏鸾望着那根拐杖,懵了。

与此同时,孝安伯府的几个男丁带着府里护院儿冲了出来!因着先前有人喊土匪闯府,这会儿他们手中皆拿着刀剑棍棒,杀气腾腾。

可冲到外院儿一看,不过是几个女人,哪里有什么土匪?

男丁中有个举着剑的,是唐光霁。他的视线最先落在苏鸾身上,皱了皱眉头,接着又扫了一眼旁边的秦氏柳姨娘与苏卉。

最后唐光霁的视线移到了老太君身上,在意识到明显的不对后,唐光霁忙收了剑上前朝着老太君行礼:“祖母,您可有受惊?”

柳姨娘和苏卉不认得唐婉,可认得唐光霁。唐光霁朝着老太君唤“祖母”,她们顿时明白过来这老太太的身份。

柳姨娘顿时慌了神儿。此前她安儿说要给唐光霁作妾时,她百般不愿意。可后来安儿说孝安伯府的门槛儿非同一般,太夫人是当今圣上的姑姑嘉陵郡主,哪怕是作妾也不算委屈。柳姨娘这才稍稍好过了一点。

故而孝安伯府的这位未谋面过的老太君,在柳姨娘心中一直如神佛一样的值得敬畏。

没想到第一回见面,她就摔了这老神仙的拐杖……

这厢唐光霁正拱手朝着祖母行着礼,而祖母看着那摔坏的拐杖沉浸在巨大的悲愤中顾不上免他的礼,他只得一直躬着身。

这时忽然唐光霁的右胳膊被人用力扯了下,唐光霁的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朝着右边歪转了过去。

“我大姐姐呢?!”

唐光霁对上的,是苏鸾无比焦急的脸,和她关切中透着愤怒的问话。

秦氏也催问一句:“是啊,苏安呢?”

“苏安她……”自打发现苏鸾与雍郡王世子暧昧不清后,唐光霁多少有些敬着她的,故而这会儿脸上现出一抹难色。

看到唐光霁的心虚,秦氏与苏鸾便知那些小厮并非危言耸听。苏鸾咬了咬嘴唇,心道苏安真的要不行了。

因着知道老太君身份而错讹了一瞬的柳姨娘,被苏鸾和秦氏点醒,立马挣脱开依旧拦着她的那几个小丫鬟,扑也似的撞到唐光霁身上!

“你快说!快说我安儿到底怎么了?”这会儿柳姨娘哪里还在意什么贤婿不贤婿的,女儿的命若是没了,她还要这门亲戚作甚!

唐光霁正心虚为难着,就听到身旁的祖母跺脚命了一声:“快将这个……这个蔑视先帝的泼妇抓起来!”

柳姨娘还没反应过来,两条胳膊就被唐光霁带来的护院儿给捉住。护院儿可不同先前的小丫鬟,力气大得很,柳姨娘连一点儿反抗力也没有。

“你们抓我娘做什么!”苏卉忙上前拉扯扒开那两个护院的手,可费劲扒了半天也没能扒到分毫。

垂死挣扎的柳姨娘,被那俩护院儿将脸生生按到了地上!

气归气,急归急,柳氏还是琢磨了琢磨老太君先前那话,不禁纳闷的吼问起来:“先帝?先帝不都入土为安了么,我……我怎么蔑视了就?”

苏鸾见唐光霁畏畏缩缩的样子,知他在孝安伯府是个撑不起的,便只得看向老太君。孝安伯府人多势众,硬拼显然是要吃亏的,苏鸾便打算先心平气和的将来意说明白,省得有理便理亏。

朝老太君屈了屈膝,苏鸾强压下心底的急切与愤怒,娓娓说道:“嘉陵郡主,臣女苏鸾,是令孙妾室苏小娘的妹妹。您既是长辈,又是皇亲,臣女相信您定也是明事理能主持公道之人。故而臣女想将来龙去脉与您说道一番,论论对错。”

先前还对苏鸾不屑一顾的老太君,突然正眼将苏鸾打量了一番。许是因着苏鸾对她的身份有所了解,而生出一丝赞许,只是这丝赞许在满腔的怒火下又值不了什么。故而出口时仍没什么好脸色:“说吧!”

苏鸾站直了身子细细道来,语气不卑不亢:“昨日我家突然收到孝安伯府的邀贴,母亲思量再三后,出于对亲家的敬重,依贴中所述,今日带着全家女眷来了。结果我们叩开大门时,竟被门房小厮告之根本未给我们下过邀贴。”

说到这儿,苏鸾见秦氏已从袖子里掏出那张邀贴,苏鸾便接过将之展开呈给众人看。

连主带仆的展示一圈儿后,苏鸾将那贴子合上,继续说下去:“一时虽搞不清是谁在捉弄我们苏家,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臣女一家本是转头要走,偏偏却听到门房小厮说我姐姐苏安已快不行了,只余下一口气儿吊着!于是我们心急如焚,想将事情问清楚,而那小厮竟匆匆关了大门一个字儿不再对我们说。”

苏鸾显露出两分无奈,同时也落了滴泪,只这泪不是畏惧权势,而是告诉大家,娘家人有多挂心苏安!不是送来当妾,家人就不再关心她的死活!

苏鸾蹲下身子,撩开柳姨娘一番搏斗后凌乱于额前的碎发,露出头上的伤。又轻轻拉起她的一双手来,“我们在门外撞得头破血流,急切要探明我姐姐的死活,可你们孝安伯府大门紧闭。出于无奈,我才开始往里扔石子,企图引起你们的注意。”

这话才落下,默在一旁插不进话来的唐婉突然带着几丝兴奋的指着苏鸾:“噢,原来祖母头上的石头是你扔的!”

她动不了苏鸾,甚至哥哥和母亲在知道苏鸾那些妖媚子事儿后,还哄她去给苏鸾道歉!不就是傍了个郡王世子?

可世子能大得过郡主么!

苏鸾砸了她祖母的头,这就是死罪!而且不只苏鸾要死,苏安的亲娘还摔了先帝赐给祖母上打昏君下打奸佞的龙头拐杖,苏家全部都得死。

“婉儿!”唐光霁带有警告之意的瞪了眼唐婉,生怕她越说越来劲。毕竟祖母身为郡主说什么做什么没人敢记仇,可她一小虾米若开罪透了就有可能被拿去开刀。

唐婉不服气的看哥哥一眼,这时先前为老太君揉头的那位夫人,也扯了扯唐婉的胳膊,示意她听哥哥的话。而后唐婉只得悻悻的闭嘴了。

苏鸾断定那位夫人便是唐婉的亲娘,伯爷的侧室李夫人,也是苏安的婆母。之前指使儿媳阴氏带着苏安去苏家给下马威的,就是她了。

苏鸾想着那老太君定是偏心眼儿的,她与老太君讲明这些前因后果,也并非真指望能给主持什么公道。苏鸾只是给她戴个高帽子,将事情原委说给众人听,在众人面前占住个理字,让这老太君不好明着欺负她们。

果然老太君看了看苏鸾,又将视线落在柳姨娘的头和手的伤痕上,而后抬了抬手示意。

两个护院儿立马将柳姨娘拉起,虽未将人放了,却也不再按着她的脸在地上磋磨了。

苏鸾知道柳姨娘今日摔了老太君的龙头拐,非三言两语就能善了的,心忖着眼下还是先看看苏安要紧。

便看向唐婉的娘,略带施压:“李夫人,我大姐姐苏安是被纳进府作妾的,不是卖身为奴。她若重病有险,你非但不应拦着我们去看,还应急时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