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白月光 !柳姨娘与苏卉扯着嗓子大呼小叫,苏鸾却是急的。她皱着眉看这对儿母女, 愁。却又不能明着去阻止她们瞎闹。

苏鸾只是想将这桩事当成筹码来讹孝安伯府, 好平息老太君被摔龙头拐杖的怒火,最后双方各退一步,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内部平息了这事儿。

反正拐杖粘上还能用,只要孝安伯府自己不声张, 谁也不会特意去趴老太君的拐上看是不是粘的。而她的这块玉自然也无需惊动陆錦珩, 反正陆錦珩本来就知道这块玉碎了,没人张扬他自不会追究。

可被这对儿母女一嚷嚷,站得再远的宾客都听到了。知道的人越多,便越会四处传扬, 最终这事儿就不是内部可以压下的了。

果不其然,老太君目光扫过一众围观看热闹的亲家, 当即破釜沉舟的决断道:“放开苏家人,准她们先去探望苏小娘,但是不准她们离开孝安伯府!”

一听这话苗头不对, 苏鸾立马想拿唐婉摔了玉环之事来施压,可尚未开口,就听老太君又道:

“去请雍郡王世子过府!就说老身欲当面告罪, 奈何年迈腿脚不便,撑了老身二十多年的拐杖也断了, 委实是出不了府了。”

朝身边嬷嬷交待完这话, 老太君便被两个儿媳仔细搀扶着回正堂了。

看着那位嬷嬷命人备车出府, 这回轮到苏鸾的脸变白了……

这事儿要捅到陆錦珩面前了吗?她原本想着跟孝安伯府谈条件,只要他们不追究龙头拐杖之事,她便说自己可以抗下玉环之事。

现在是要穿帮了。

怔了怔,苏鸾忙从地上爬起,同时也听见身后重重的一声闷响,是孝安伯府的大门关上了。

先前还抱有一丝侥幸的苏鸾这下面色更是惨白,却不及多想,就被一个力道拉着胳膊走了。

苏卉一边拉着柳姨娘,一边拉着苏鸾:“走,快去看看大姐姐。”

苏鸾被强拉着往跨院儿去,缓了缓神儿。脑中又想起门房小厮的话来,也觉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下还是先看看苏安要紧。

再说眼下就是想逃,也逃不掉了。

孝安伯府实在太大,苏卉和苏鸾都记得先前嬷嬷带着秦氏往这个方向走的,可走过来才发现此次又有数条开路,不知往哪处走才是跨院儿。

正驻脚踌躇之际,有两个嬷嬷目标明确的朝着她们来了。

“老奴带几位去见苏小娘。”其中一位嬷嬷面色无波,语气疏离的说道。说话时对三人哪个也没正眼看过。

“那快带路!”柳姨娘激动道。

说话的那位嬷嬷从前头带路,苏家三人走在中间,另一位不说话的嬷嬷垫后。

一看这架式苏鸾就明白了,这定是老太君派来监视她们的。不过苏鸾倒也未多计较,早知道孝安伯府规矩大,想拿这当菜市场般自由那也是不现实的。

随两个嬷嬷来到西边跨院儿,前头的那位朝一个屋子指了指:“喏,进去吧。”这话冷冰冰的,还有种高人一头的感觉,听着就像是牢头带着罪犯亲友来探视犯人。

两个嬷嬷有默契的交流了个眼神,便一左一右的守在了门外。

苏家人眼下顾不得计较这些微小的不爽,径直朝着嬷嬷所指房间迈入,刚提步进屋,三人就被一股浓而刺鼻的药味儿顶了一下!

柳姨娘未驻足反而大步朝里屋奔去,她看到了平躺在床上的苏安,也听到了苏安的咳嗽。苏卉也落她一脚跟了进去。

苏鸾却是看看里屋直冲的床,又退了出来,她委实是忍不了。

见苏鸾进了又出,两个嬷嬷也是纳闷儿,爱说话的那个主动问道:“姑娘这是还要去哪儿?”

“去哪儿?”苏鸾两眼因愤怒而微微泛红,伸手指着屋内:“苏小娘眼下正病重着,她的床就正冲着门,而你们居然门户大敞着就让风往里头灌?!”

“屋里药味儿太呛鼻,若是不能及时通风,哪个丫鬟愿意进屋伺候?”嬷嬷不屑的笑笑,全然一副苏鸾不善解人意的神情。

接着又抬手于空中试了试,“再说这都春中了,又是当午日头正盛,哪里来的风?”与嬷嬷这话一同落下的,还有被风刮断的一根树杈。

这嬷嬷顿时脸上窘了窘,眼睛发慌,无处安放,最后求助似的落在另一个嬷嬷脸上。那个嬷嬷便忙扮了个笑脸儿打圆场:“哎呦,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说风雨风雨来啊。先前还好好的天儿,怎的一下就刮起大风来了?”

“那还是把门关上吧!”说罢,两嬷嬷往里请了请苏鸾,而后忙将屋门带上,继续守在外头。

苏鸾朝着那门盯了一刻,心忖着有这种不抽鞭子不肯出力的恶奴在,苏安就算是普通的头疼脑热,也能叫她们给拖累成大病。

许是没风灌进屋的原故,苏安先前持续了许久的咳嗽有些好转了。

苏鸾走进里屋,见秦氏已起身离开床畔,站在窗前默默拭泪。苏鸾不禁有些意外,秦氏与苏安本来是没多少情分在的,且秦氏性格也算刚强,居然也会为了庶女掉泪。

柳姨娘和苏卉则坐在床前,苏卉抓着苏安的手,柳姨娘捧着苏安的脸蛋儿,娘俩边唤苏安边掉泪。

苏鸾站在她们身后,这才发现不久前还回家一趟的苏安,此时竟消瘦的脱了相。

原本就清瘦的面容,如今说是皮包骨头也不为过了,且那层皮也是薄的跟纸一样,真真儿是见不到一丝儿肉。

被苏卉心疼的抓在手里的那只手,指头细得跟筷子似的,背上青筋裸露,很是骇人。

若不是先前还听到苏安咳嗽,苏鸾更觉得此刻横在床上的像一具……干尸。

“怎么会这样?”苏鸾一手捂着自己的嘴,情不自禁的就将这话脱口而出。

一直在隐忍,生怕情绪崩溃吓到苏安的柳姨娘,此刻终是忍不住了,“嗷呜”一声大哭出来。

她的手摸在苏安的脸上,就像摸了一只骷髅,那薄薄的面皮已然盖不住其下骨骼的硌手。

这样的苏安,可不就是只吊着一口气儿了么。可即便是这样,身边竟连个贴身伺候的下人没有!柳姨娘想着若非今日她们碰上了,怕是人凉了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咽的气儿。

“太欺负人了……孝安伯府太欺负人了!”柳姨娘气的骂道。

亏她以前还总觉得女儿给人作妾顶多是名声不好,总归能锦衣玉食的得些实惠。却想不到,女儿在这高门大院里受的尽是这等罪。

苏鸾走到秦氏身边,小声问起:“娘,刚刚那嬷嬷可有说姐姐得的是什么病?”苏鸾委实想不通,什么病能短短时间就将人磋磨成这副相容枯槁的样子。

秦氏摇摇头,“那嬷嬷一问三不知。”

苏鸾抿了抿唇别过头,又是气又是想哭,来时路上她也曾问那两个嬷嬷,也是什么都不说。也不知是有意隐瞒,还是压根儿没正经请大夫来瞧。

默了默,秦氏走回床边决定道:“咱们把苏安带回去。”便是治不了,也起码有真正的亲人守在旁,尽完人事。

柳姨娘转头看着秦氏,眼中是无尽的感激,捣蒜似的点头。上半辈子她只当秦氏是抢她男人的敌人,可这会儿却觉得秦氏如她的再生父母!

“可是……”苏卉支支吾吾的打断嫡母与娘亲作下的决定,为难的说道:“刚刚那个什么郡主的发话了,解决龙头拐杖的事之前,不许咱们离开孝安伯府。”

秦氏过来的早,故而没听到这话。柳姨娘先前情绪一直处于激愤状态,也是没将这话入心。眼下一听苏卉说,两人才深感不妙。

不只她们觉得不妙,苏鸾也觉得不妙。

若这里是旁的什么地方,她倒有几分把握能求动陆錦珩帮她,可这里是嘉陵郡主庇护下的孝安伯府。

陆錦珩虽是圣上宠爱有加的晚辈,可老太君是当今圣上的亲姑姑!且不说陆錦珩肯不肯帮她,就是有心帮,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思及此,苏鸾只觉得一阵绝望感笼上心头……

这时“吱嘎”一声,门开了。

苏家四人的目光齐齐投向门口,见一个小丫鬟端着一碗汤药进了屋。几人皆敛了先前的心事,将心思放在那碗药上。

“这是什么药?”柳姨娘起身上前,挡到那小丫鬟身前,甚至还接过碗来自己闻了闻。

登时一股子刺鼻的涩苦袭来,还夹带着一股臭味。

柳姨娘的担心也并非多余,苏安日渐消瘦与颓靡,可见这方子对她无甚用处。加之至今无人告知苏安害得是何病症,她也的确担心孝安伯府压根没正经瞧病,瞎配的方子。

又或者,万一她的安儿根本就是遭人毒害的呢?那谁知这一碗碗喝下去的是药还是毒。